隋末 第768章 不殺汝,箭不拔!
    馬失前蹄,陳克復整個人也馬上從馬上摔了下去。[非常文學].關健之時,陳克復摘蹬滾鞍落馬,堪堪沒有被馬壓住。

    陳克復落馬,謝映登的箭轉眼又至。

    又是三支連環三稜破甲錐箭,帶著勁風旋轉呼嘯而來。而且這三箭是早已經預算好陳克復會跌落馬上,三箭直指陳克復身上。箭來的太快,陳克復摔在地上,旁邊的侍衛們還來不及救援。陳克復將手中揮舞不便的長槊棄在地上,飛快撥出腰畔赤宵長劍。

    猶如一帶緋色長練,赤宵寶劍舞成一道光幕,將迎面而來的三支冷箭擋去。鐺鐺鐺,三支長箭被削落,陳克復從地上跳起。那邊卻又是一陣風聲響過,陳克復抬頭望去,謝映登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開弓了。這一次,是七箭連環,追星趕月。

    鐺鐺鐺鐺鐺鐺!

    劍如龍舞,光似月華。

    陳克復奮力揮舞手中赤宵,連擊落六箭,終於還是有一箭射中陳克復的肩頭。明光寶鎧十分堅固,但謝映登的三稜破甲錐箭卻是專門用來破甲的。堅固的鎧甲,也擋不住這巨大的旋轉衝擊力,箭入肉中,透肩而出。

    沉重的三稜長箭箭頭穿過了陳克復的肩膀,箭尾翼卻依然還在另一面的肩上震動不止。

    三稜箭上還有專門的血槽,沽沽的鮮血正源源不斷的流出。

    幾名金甲侍衛終於趕到。在陳克復的四周築起一座肉牆人盾。謝映登見陳克復已經倒下。並被無數侍衛圍起,再無法望到。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卻並沒有收弓。

    他再次握起弓,搭上一支大箭,轉眼已經瞄上了陣前河北軍騎士掌旗官手中的大旗。

    嗡的一聲,長箭離弦而去,似一點流星閃過。陣前諸河北將士正在側目觀望倒下的陳王,卻不料謝映登還有這一手,高高迎風的旗幟突然從旗幟上墜落,大旗折倒。

    「陳破軍死了!」

    「陳克復中箭身死。投降免死!」

    「棄械投降,免死不殺!」

    四周響起無數的喊聲,聲勢如雷。

    河北軍的前陣還在向陳克復落馬的地方擠去,後面剛衝上來的士兵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前面一直引導著他們前進衝鋒的陳字大旗已經折斷。*.無數的將士驚呼。將旗折斷,大將又中箭落馬,這突發其然的事情,讓奮力衝殺於圍困之中的將士們大驚失色。

    河北軍將士士氣大跌,周邊的魏軍和江淮軍卻是士氣大震,南北兩面無數的叛軍響起巨大的歡呼聲,如潮水般的拚命向著河北軍擠壓而來。每個叛軍都大喊著周公護佑,激動的衝將上來。

    包圍中的河北軍就如大海中的一座孤礁,四周浪湧翻天,隨時有可能會被巨浪淹沒。

    就在後面的羅士信和程咬金擔憂之時。被眾多侍衛們護衛在中間的陳克復卻大吼一聲又跳了起來。他一下子跳上一名侍衛的戰馬,接過侍衛撿起遞過的長槊,推開想要幫他撥出箭支的侍衛,長槊向著隱藏在士兵中的謝映登一指,大吼一聲:「不殺汝,箭不拔!」

    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戰馬人立而起,長聲嘶鳴。

    「殺!」陳克復剛剛被謝映登連放冷箭,心頭早已經憤怒不止。如果不是他身手不錯,又兼受馬颯紫露的駿異。在中箭後堅持了一會才跪倒,他剛才差點就要陰溝裡翻船,死在這無名之地了。

    經歷無數血海屍山,槍林箭雨的陳克復,對謝映登放冷箭並不憤怒。他最憤怒是謝映登謝傷了他最愛的戰馬。憤怒之下,陳克復血脈賁張。心頭只覺得怒火狂燒。

    戰馬一聲長嘶,感受到陳克復的激昂戰意,一馬當先,向著對面無數的槍林就衝了過去。

    「殺!」侍衛們見陳王如此勇猛,也全都激發了身上所有的戰意,一個個發聲喊,提槍策馬,勇猛而往。

    肩膀上插著一支長箭,鮮血沽沽流下,染紅亮銀戰甲。

    陳克復的這個模樣,非但沒有讓河北軍騎兵們的士氣跌落,反而迅速的將本來有些驚慌,擔憂的騎士們再次激起無邊戰意。

    「破軍無雙!」

    「破軍萬歲!」

    「狹路相逢勇者勝!」

    一句句的河北軍戰號震天響起,猶如被打擾了的好夢的怒龍,河北騎兵們如猛虎下山,蛟龍出海。

    面對著前路上豎起的一片槍林,沒有一個騎兵猶豫,沒有一個騎兵畏懼。一匹匹的戰馬縱馬衝上,戰馬帶著騎兵的長槊與他們的敢死之心,撲向了長槍之林。

    槍林刺中了戰馬,鮮血染滿戰場。但戰馬的衝勢也將一支支的長槍奪壓,沉重的鐵蹄將一個個士兵踐踏。

    長槍穿刺騎兵,戰馬踐踏槍兵。

    叛軍步兵們的長槍如同鋼鐵之林,但騎士們的馬槊同樣如死神之矛。長槍斷了撥橫刀,橫刀折了還有鐵血之軀。面對著這支如獅如虎的猛獸一樣的騎兵衝鋒,叛軍的長槍陣在不斷的破碎,裂開。

    鋼鐵長槍林中,陳克復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換上第幾匹馬了,也不記得他挨了幾槍,中了幾箭,甚至都不記得他的赤宵寶劍下倒下了多少想取他人頭換軍功的叛軍將士。

    神擋殺神,魔擋殺魔。陳克復舞著手中劍,向著不斷後退的謝映登揮劍劈砍衝殺,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叛軍的槍陣也越來越薄弱。

    謝映登剛才看到他一騎當先就衝殺過來的時候,還心中冷笑,十分高興。但當他的射了十幾箭,甚至又射中陳克復一箭,但陳克復卻依然勇猛上前,緊追不放之時,他終於膽怯了,心慌了。

    被陳克復那如血般鮮紅的眼睛盯著,他就感覺自己身上有股無邊的大網在束縛著他。讓他心慌,讓他膽怯,讓他終於承受不住這股殺氣與壓力,轉身向後逃走。

    只是戰場之上,前進容易,後退卻難。人潮兵海的槍陣之中,想要轉身後退逃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越是想退,謝映登就越覺得自己被身邊的人流裹著向陳克復迎去。

    「不殺汝,箭不拔!」陳克復手提長劍,又將一名擋在前面的叛軍士兵連槍帶頭斬落馬下。

    「聿聿!!~」跨下戰馬人立而起,舞著一雙前蹄重重的踏在一名想要偷襲的叛軍臉上,直接將那名叛軍的頭給開了瓢。

    那名叛軍有些不甘的倒在了馬蹄之下,露出了身後滿臉蒼白的謝映登。謝映登是名神射手,戰場之時,他更喜歡騎射。在魏軍中,在無數次的交戰中,他都是靠著手上的弓直接射死對方的將領,然後揮兵掩殺,亂中取勝的。他還從沒有見過,中箭落馬的將領不但不退,反一騎當先,向著他一路猛追死打的人。

    赤宵長劍揮過,如同一道天邊最美的晚霞。謝映登來不及後退逃跑,匆忙之下舉起自己的鐵胎硬弓格檔。

    無堅不催,削鐵如泥的赤宵寶劍切過鐵胎弓臂,割斷了弓弦,然後帶著那抹緋色之炎切入了謝映登露在盔甲之外的頸項。

    長劍劃過,謝映登痛苦的眼神望著陳克復,提起手想要摀住脖子,脖頸上先是一線鮮紅,然後血液不可控制的衝出。任謝映登怎麼捂,可滾熱的鮮血卻依然不斷的從手指縫中湧出。

    謝映登望著陳克復想要說什麼,可張開嘴,喉嚨裡卻只發出咯咯的聲音。

    長劍再起,陳克復有些厭惡的看著這個連射中自己兩箭,讓他如刺蝟一樣背著兩支箭在身的敵將。用盡全力一揮,謝映登的人頭已經高高飛起,落向了遠處無數舉起的長槍之林。

    陳克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兩支羽箭,伸手用力一拔,丟在了地上。冷冷的道。「人已殺,箭可拔!」

    周邊的叛軍將士見陳克復如殺神一般的樣子,還有那冰冷冷漠的話語,全都被這種氣勢驚的後退了數步。

    執劍在手,睥睨天下。

    陳克復揮劍向前一指:「殺!」

    遠處雖然有層層重圍的敵軍,但陳克覆沒有絲毫驚懼,經歷無數戰場,比今天更險惡的場面他遇的多了。

    風徐徐吹過,掠起幾縷他散垂下的長髮。

    「雖殺萬人,吾往矣!」

    「殺!」

    一萬多河北虎賁再起征程,一往無前。

    後陣中的羅士信見到消失許久的陳字戰旗再次迎風飄迎,心中激動無比。短小精悍的他整個人跳上馬鞍,放聲長嘯。

    遠處的程咬金一把抹乾臉上的血漬,大笑著向羅士信靠攏。羅士信豪情萬丈,腰間掛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布口袋,每殺一個叛軍,他便割下一隻叛軍耳朵扔進布袋,依然一個豐年時的農民正高興的在土地裡採摘著果實。每殺一個,就切一個耳朵,甚至殺到性起,羅士信乾脆將那割下的耳朵一把扔入口中,滿口是血的咀嚼著雙手提刀殺入叛軍陣中。

    悍不畏死,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遠處後方觀陣的李密看的一陣陣反胃,直欲嘔吐,強壓下心中的噁心,李密臉色蒼白的道:「野獸,野獸,這些人都是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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