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一年六月八日,夜晚.每月的初八這一天的晚上。月亮自西邊出來,如上弦的弓弦一般。而這一天的月亮,只會在上半夜出來,到了深夜之後,月亮就會隱去,消失不見。
此時已經是深夜,天空的那抹弦月已經月上中天,再過不了一小
會,整個月亮就會消失不見。在這輪上弦月的照耀下,朦朧的月光將整個雁門關內外照的出愁雲慘霧,夜風襲襲。
半夜裡,那輪朦朧上弦月漸漸消失不見,整個天空只剩下了幾顆孤寂的星星掛在夜空。陣陣夜風吹過,整個雁門關內外,突然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駐紮在雁門關下的突厥駐軍感覺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動著下沉著,在睡夢中驚醒的突厥兵倉皇的赤腳跳出帳篷,不由自主的一起發出陣陣恐怖的尖叫。
猶如黑夜中突然出現的鬼hun,三千名重披重甲的騎兵組成的衝鋒方陣正向他們衝來!整齊密集的黑甲騎兵彷彿一面鋼鐵的牆壁,又彷彿一座迎面撲來的刀山劍海,yīn沉、漆黑的兩翼無聲的伸展開去,yīn森可怕。乾裂刺耳的馬蹄聲如同霹雷滾滾而來,他們就如同一陣旋風襲來,橫掃、摧毀一切。在這股可怕的毀滅洪流面前,突厥人的圍欄、帳篷、
房屋、人馬如同紙糊似的摧潰瓦朽,四散逃命的突厥兵發出一片死亡的絕叫,被這股鋼鐵的洪流壓成青粉……
黑夜之中,李世民的三千玄甲營率先開始向突厥人發起了反攻!
凌晨時分,三千身披雙層戰甲,手持鋼鐵長矛的騎兵首先沖關而出,在他們的後面,還有禁衛軍七千精銳騎兵把驚慌失措的突厥人砍成了碎片。隨即,在最外圍突厥人的驚慌之下,一萬隋軍精銳騎兵狂風突進,踏著隆隆鐵蹄迅速的突破了突厥大營最外圍的防線。
雁門關城頭之上,楊廣此時此刻也在宇文化及親率禁大批禁衛的護衛之下,親臨城頭之上觀戰。猶如一支利箭,李世民所率一萬騎兵快速的突入了突厥人的大營,一路縱火燒營。整個突厥大營火光沖天,慘叫連連。
看著這局勢,楊廣【興】奮的手手握拳,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準備好了嗎?」楊廣扭頭對右翊其大將軍司馬德堪道。
司馬德堪點點頭「陛下請放心,臣已經讓陛下身邊的突厥shi衛長阿史那、埃利佛的兒子阿史那、大統,親率一百名突厥shi衛趁亂護送公主和裴納言出城了。他們都是突厥人裝束,一時半會突厥人不會發現他們的。」楊廣的這個突厥shi衛長阿史那、埃利佛正是在西突厥做了八年西突厥大汗的處羅可汗。不過這個處羅可汗和始畢的弟弟處羅可汗只是同名不同人。阿史那、埃利佛的母親向夫人本是漢人,在做了八年西突厥大汗後,被東突厥的啟民可汗擊敗。最後無奈之下跑到隋朝向楊廣求援,楊廣派出兵馬救援了西突厥,不過卻將他一直扣留在中原,反而支持了他的兩個侄子分別為汗,接掌了西突厥。
此時趁著李世民攻出城外,楊廣忙讓處羅可汗的兒子帶著他的本族五百突厥shi衛,護送著出雲公主與裴世矩趕往遼東。聽到公主已經成功出城,楊廣心中輕鬆一口氣的時候,心中又感覺十分的壓抑。沒想到他楊廣到如今,居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不但被突厥草原蠻人因在這城中,而且還要被人將寶貝女兒送去叛臣和親,以求博得一線緩衝時間。
李世民的騎兵部隊如摧枯拉朽一般的一路攻入了突厥的大營,【興】奮過後,緊緊跨坐於馬上的李世民也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了。太輕鬆了,這一路上順利的有些讓人驚訝。雖然突厥人和他們在雁門交戰了十天,可是再疲勞,突厥人此時也還有七八萬大軍。就算今天白天又調走了兩萬,此時也最少不會少於四萬人馬。
可是他們現在只有一萬人馬,卻成功的攻入了突厥人的大營,甚至已經一路攻到了突厥人的大營中心位置不遠。一種危機感湧上心頭,
李世民猛的揮起右手中的雪亮橫刀,勒住馬頭,大吼一聲「停止前止,列陣!」最前面的三千玄甲騎兵首先停止了前進,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何在此緊要關頭停下來,但是對於李世民的命令沒有人懷疑。三千打頭陣的玄甲軍停了下來,後面的七千騎兵也漸漸的停止衝擊,開始重新匯合結陣。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重新將衝鋒時打亂的陣列集結好,四面八方一陣陣如雷的馬蹄聲已經向這邊湧來。李世民心中一突,暗道果然被蘇威猜中,突厥人居然早有了防備。
橫刀前指,李世民沒有半分猶豫,大吼一聲「全軍轉向,目解向西,殺!」剛剛彙集在一起的近萬騎兵再次發動起來,仍然是以三千玄早騎兵打頭,馬踏如飛,聲若雷吼。帶著一道巨弧線,萬餘人馬在突厥人的大營中心前面一點轉了一個大圈,再次往營處殺去。
突厥大營的最中心,那桿巨大的金狼大纛之下,突然燃起無數的火把。在那火光之下,正是突厥人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大軍。在大軍的最前面,始畢可汗一身金狼戰甲,提著彎刀有些遺憾的看著轉身撤走的隋軍「差一點,差一點就成功圍住這支兵馬了。」
在他的一旁卻是同樣全身盔甲的遼東張勇,他輕笑道「大可汗不必遺憾,第一個計劃1不行,我們還有第二個計劃。」就如蘇威所說的一般,白天突厥人突然數支兵馬出營離去,其實不過是突厥人久攻雁門不下,內部已經心生離去之心時。遼東軍張勇向始畢出的一個計策,希望能引得城中兵馬出城,沒想到居然果然奏效。
始畢可汗點點頭,對一旁的諸位部族首領道「馬上按第二計劃行動,能否拿下雁門就在今夜。」說完率先一夾馬腹,向著隋軍追擊而去。
李世民看著身後的中心大營突然火光大作,一支大軍追擊面來,心中並沒有多少慌亂。依然伏在馬上,率著騎兵目標百指西面。遠遠的,他已經看到在他的前面已經有一支突厥騎兵正攔在前面。
斷了一臂無法再使用雙手長武器的李世民提刀在手,向前一指,怒吼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殺!」一把把長矛橫刀亮起,一厲害騎兵在馬上低伏身子,長矛雙手橫端,目光死死的盯著前面的突厥騎兵。
呼嘯的夜風在耳邊吹過,疾馳的戰馬很快帶著兩邊的騎兵飛快的接近到了一起。長矛直刺,橫刀劈砍。高速飛馳的騎戰之中,每個人往往只來的及出手一次,一次,生死立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這樣的高速jī烈參戰之中,少有傷兵,也少有俘虜。非死即傷,而重傷者一般都會掉入馬上,一旦掉落馬下,那高速踐踏的馬蹄,不會讓一個傷兵在馬蹄下活下來。
一陣陣火huā四濺,金鐵交加過後,李世民帶著剩下的騎兵頭也沒有回的繼續向西奔馳。後面的突厥騎兵緊追不捨,眼看就要追上。突然隋軍前面的雁門城突然城門大開,一陣沖天吶喊聲中,卻是自城中又殺出了一支早已經等待多時的騎兵。這支騎兵全都配備了弩箭,迎著突厥人直衝而上,一陣陣飛蝗一般的弩箭過後,高速衝來的突厥人死傷遍地,不斷的摔落馬下。
就在西面隋軍和突厥人黑夜中展開猛烈騎戰之時,東面的城頭上去突然猛的爆發一陣陣的喊聲殺。一個個的傳令兵四處奔走,東面城頭上的警鐘聲大作,在所有人關注著西面撕殺的時候,白天突厥大營出營離開的那兩萬騎兵趁夜無聲的mō了回來。這些騎兵此時全成了步兵,抬著雲梯如潮水一般的湧到了東面城牆之下,立即展開了攻城戰。
而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西面城頭關閉之前,一隊百餘人的先前與李世民一起出城的隋軍騎兵卻來到了城門之前。
「這些弟兄受愛傷太重,得馬上進城醫治,快快讓開。」一名隊正裝束的隋軍大聲吼道。城門此時正要關閉,那守城的軍官仔細的打量了幾眼這隊隋軍,發現他們確實穿著剛出城那些玄甲營騎兵的裝束。
看著李世民和剛殺出城的那些騎兵眼下還擋在城門前的這塊空地上,與突厥人撕殺,也不疑有它,忙揮手讓他們進城。
一進城,那隊騎兵卻立馬紛紛亮出武器,在守城的隋軍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如砍瓜切菜一般的瞬間撲向城門守軍一頓時大砍大殺。幾名身上本來還渾身是血的傷兵,這個時候卻沒事人一樣的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向著遠處的突厥人猛烈揮舞。
城門處突然的變動,一下子就讓隋軍和突厥人都明白了。突厥人的騎兵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歡呼聲,一個個高喊著長生天保估,瘋狂的向著城門處拚殺來。而原本正擋在城門外的李世民卻是既驚且怒,突厥人居然搶下了城門。
城頭上鐺鐺鐺的警鐘聲瘋狂的急促敲擊起來,所有的守軍都知道,如果讓突厥人真的搶下了城門。一旦失去雁門城的依持,以眼下城中守軍的兵力,是絕無可能擋住突厥人的。
城外的李世民一萬騎兵與後來出城的一萬騎兵瘋狂的攔截突厥人,不讓他們往城門處衝去。雙方戰在一處,完全殺紅了眼睛。兩支天下最精銳的騎兵部隊,此時居然完全沒有了騎戰的精髓打法,反而是已經混在了一處,雙方一個只顧往前衝,一個拚命的堵在那裡攔截。長槍亂刺,彎刀亂劈,兩支騎兵完全膠著在了一起。
而城頭城內的兵馬這個時候也是瘋狂的衝到了城門處,與那奪下了城門,在城門洞中據守的突厥人殺了起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發現,最初進城時,這支騎兵小隊最前面打頭的那些漢人卻已經不見了。
眼看著城中的隋軍已經將這些城門處的突厥人殺光,那邊李世民率領的兩萬騎兵組成的攔截線卻已經被突厥人衝破,一隊隊的突厥人已經飛速趕到了城門洞口。突厥人完全無視城頭之上如雨一樣傾洩而下的弩箭和巨石,不要命一樣的死死的往城中衝去。
混戰之中,就連城中的所有民夫和那些健壯一些的fu人也全都被緊急召到了西門,為了阻擋突厥人的騎兵趁勢殺入城中,那些民夫們已經在諸多官員的指揮下拉倒了一棟又一棟的房子,用那些石塊木頭運到城門前堆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障礙。
城中將士以及男女老弱此時已經被全召到了城防一線,城中反而在這喧天的撕殺夜se中,顯得寂靜無比。黑影之中,一隊二十來人的小
隊穿著隋軍鎧甲,一路左躲右閃的反而向著城中心的位置前進。
當頭一名隊正鎧甲裝束的男子掏出一張地圖看了半天,伸手指著左邊輕聲道「飛雲寺就在那邊不遠,一會我們從飛雲寺的後院圍牆潛入進去,不到萬不得已時,切不可和那些shi衛們交手。我們偷偷的潛進去,捉了楊廣立即自原路撤回。在雁門城的東面城牆,那裡有一個小
小的地下水道,剛好可容一人通過。那水道直通護城河,我們可以自那裡直接出城,然後一路沿著恆山向東北方向,到時會有特勤司的人馬接應。弟兄們,不管到時如何,只要還有一人,也必須將楊廣帶回遼東。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殺了楊廣,記住了嗎?」那一隊人馬眼光中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點頭沉聲道「記住了,將軍。」
那男子點了點頭,這活捉楊廣本來是不在他的任務這中的,但是既然讓他抓到了這個機會,就絕不能放過。突厥人一心想捉住楊廣,因為他們知道楊廣的價值。而如果楊廣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中,這也同樣會對他們極其重要,而為了這些,哪怕是要冒險,他也願意一試。
聽著遠處城牆處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廝殺聲,他伸出手每城中心處一指,低喝道「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