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惡行之源（上）
無論武瑤還是師全，都呆呆地望著那枚硬幣，一時有些回不過神，片刻後，方才啞然道：「這……這是幹什麼的？」
「我要知道就好了。」阪田吾人無奈道，翻了翻口袋，一陣嘩啦嘩啦聲響，許多或黃或白的硬幣從口袋裡掉出來，兩人聞聲望去，發現這些硬幣都是和之前那枚金幣一樣的東西，正面阿拉伯數字，被一圈奇怪的花紋環繞，反面則是某人的側面相，唯一的區別，大概是顏色不同，標出的數字也有大小區分。
武瑤撿起黃、白各一枚，夾在指間敲了敲，聽著硬幣傳來的微微顫鳴，回頭望了師全一眼，低聲道：「白色是銀質，黃色金質。」
師全蹙眉，垂首在地上那些硬幣上來回打量片刻，疑惑道：「這是……貨幣？」
「沒錯，貨幣」武瑤還沒回答，旁邊阪田吾人就接下話頭，見兩人聞言望來，他搖搖頭：「這個結論不是我說的，是他們兩個。」他看了地上那兩具屍體一眼，「也就是這玩意兒，讓我沒辦法反駁他們的推測，他們說，這是神給我們的考驗，貨幣就是神的獎勵，並且還猜想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嗯，我先看看……」
說著，他又開始翻看手裡那幾頁紙張，顯然，那已經死去的兩人，將他們的推測都記在了紙上。
趁著他垂首翻看的間隙，武瑤回到師全身旁，將自己撿來的硬幣翻到反面，遞到他眼前，反面那副側面相便映入兩人眼簾。
「這個頭像，你覺得像不像林同書？」
側面相雖然只是記錄了人側面的輪廓，但若對該人熟悉，只憑側面當然也可以分辨出來，兩人中，師全雖說從未見過林同書真人，但武瑤卻是見過的，而且林同書當初還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點把她弟弟當人質給劫持了，說句不好聽的話，從那以後，少年就算化成骨灰，她也忘不掉。
所以，這時雖然在詢問師全，但她的語氣卻已經是篤定了的。師全也明白這些，因此便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以審慎的態度說道：「也許吧等弄清楚這東西究竟能幹什麼再說。」
武瑤點點頭，便不再多言。
片刻後，那邊正低頭翻找記錄的日本人，終於抬起頭叫道：「找到了，這裡……嗯，他們認為這種硬幣，是神給予考驗者的獎勵，並以此推測，它應該對我們很有用處，參考貨幣所代表的意義來看的話，也許這個地方會有類似商店的東西，從商店裡，可以用這些貨幣來購買一些能讓我們提升實力，或者治療、休息的物品……咦？好像玩遊戲啊」
武瑤和師全才不管什麼遊戲不遊戲的，當聽到他說，可以用貨幣購買物品提升實力、治療，頓時眼睛一亮，特別是武瑤，立刻想起今天在地下研究所那邊，聽周進手下那些人說起狐狸的情況時，偶爾傳進她耳中的閒言碎語。據說狐狸在戰鬥中胳膊斷掉了，但卻被林同書一瓶藥水又弄得重新長了出來。
當時她還以為，那只是某些人被五階的力量嚇到了，有點妄想症的趨勢，但現在看來，似乎還真的有可能。
兩人便異口同聲地問道：「只是推測？他們沒見到實物？」
低頭研究著手上紙片的阪田吾人搖搖頭，「沒有，我和他們談過，他們實力太低，進來的也很早，早就在連綿的戰鬥中被折磨的精神崩潰了，哪有閒暇一一證實自己的推測？」
說著，也許是怕兩人不信，他就將紙片遞了過來，武瑤與師全忙不迭接過，翻看著那幾頁記滿了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
那兩個進化者記錄這些的時候，顯然時間很緊迫，因此字跡很潦草，辨認有些困難，不過終究沒有像醫生的「狂草」那樣，狂到有時候連醫生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步，仔細斟酌一番，倒也能猜個**不離十。
記錄的第一頁，兩人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到這個地方來的前因後果。不出意外，他們都是自由進化者，與阪田吾人的遭遇差不多，因為特事局、醒獅、崑崙三方大戰，為了避免稀里糊塗的被三個龐然大物的戰鬥波及到，他們和交好的一些朋友都躲進了臨近的聚集點中，聚集點是得到大陸各個組織，包括普通人政權承認的中立區域，擁有獨立於戰場之外的特權，如果不是外國入侵，國家傾覆這樣的滅頂之災的話，基本上算是自由進化者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清晨，外面戰鬥結束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離開的，但卻突然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就像阪田吾人說的那樣，那個電話打給了所有人，告訴了他們一個地址，並邀請他們過來。
自由進化者的日常生活實際上是很枯燥的，畢竟現在是和平社會，像他們這樣沒有組織，沒有根源的散人，平常和普通人差不多，過著朝九晚五，為生活奔波千律一篇的日子，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蹲在聚集點裡，聽某些有能耐的傢伙吹噓地下世界一些奇聞異事。
長此以往，雖然有些習慣這樣的生活，但既然是進化者，擁有了比普通人強大的力量，不管道德如何約束內心，終究還是有些驕傲在其中的，也有著冒險因子深深藏在骨髓裡。
這兩個名叫張全、趙兵的進化者，就是屬於那種開始不滿平凡，有些蠢蠢欲動的人。在別人對那通電話不屑一顧，認為是哪個混蛋惡作劇的時候，他們兩個偷偷商量一下，瞞著另外幾位朋友，按照電話裡那人說的地址，來到這個地方。
之後的遭遇，就和武瑤、師全兩人差不多，只不過，因為他們實力比較低，情況也更加凶險罷了。
從進入大廈的一樓大廳，兩人就因為某種瘦小怪物的偷襲而負傷，所幸1樓的怪物並不強大，憑著高出一些的實力，兩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個極為靈活的瘦小怪物斬殺，然後，就發現了硬幣——一種據他們判斷，並命名銀幣的東西。
在他們看來，這種銀幣是貨幣的一種——這當然是後來發現金幣後補充的認識——正面的阿拉伯數字代表著貨幣面額，反面的頭像則應該是構建出這個空間的某人，或者說，某位神靈……除了傳說中虛無縹緲的神靈之外，他們實在不清楚，能創造出這種怪物，能在怪物死亡後讓它掉出錢幣的存在，到底應該是什麼……東西。
當然，他們發現的東西並不止於此，當他們好不容易把一樓大廳包圍過來的怪物全部擊殺，自身也受了不少創傷，準備撤退的時候，卻驚駭地發現，這個地方無法離開，他們能看到大廳玻璃牆外面，繁華的街道上人來車往熙攘忙碌，可那道玻璃牆，那扇看似脆弱的門，卻像天塹一樣將他們阻擋住，無論如何攻擊都打不破它，也逃不出去。
無可奈何之下，兩人只好開始向樓上進發，他們乘坐的是電梯，然後奇怪的事又發生了——不管怎樣努力，瘋狂地拍按鍵也好，從電梯爬出去，順著維修梯向上爬也好，不管從哪個地方進入，能夠到的只有二樓，更恐怖的是，二樓全是密密麻麻的怪物，平均實力已經和他們差不多，甚至個別單位比他們更加強大。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又退回一樓，接著便絕望地發現，一樓本來已經被他們全部殺掉的怪物，居然全都復活了……
紙張並不多，即使寫滿字跡，也記錄不了太多內容，其後的描述再沒有關於行程的細節，但武瑤和師全可以想像，這兩人一定是絕望之下，瘋狂穿過二樓，跑到了三樓這裡來，希望能找到出路，但終究因為實力差距過大，也可能是在二樓戰鬥的過程就已經受了重傷，最後還是死掉了，這處狼藉的公共辦公區，大概就是他們戰鬥的戰場，現在自然也成了他們最後的歸宿。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兩人是從一樓大廳進入大廈的，如果不是兩個人都發高燒燒糊塗的話，武瑤和師全記得，他們倆也是從那裡進入的，可是，那裡很正常，沒有什麼怪物，人流穿梭，他們進來的時候甚至還因為等電梯的人太多，不得不走樓梯。
「難道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覺？」
疑惑之下，兩人不由開始有些疑慮，另一邊，見他們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的阪田吾人，問道：「兩位，怎麼了？」
師全沉默了下，隨後揚手抖了抖手上的紙張，問道：「這些你都看過了？」
「沒有，怎麼可能都看過了，那種字……呵呵，我能勉強認識幾個就不錯了。」阪田吾人呵呵笑道，「我就只注意了下關於硬幣的事，其他都是聽這兩位還沒死的時候說的，但是他們……嗯，那時候他們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我也弄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邊說著話，他邊俯身將地上的硬幣一一撿起，隨手拔刀，向旁邊那些屍體走過去，將它們剖開，收穫一枚枚金燦燦或者銀亮的「果實」。
武瑤看了他幾眼，又看了看地上那兩具屍體，隨後向師全遞個眼神過去。兩人合作不是一日兩日了，武瑤從訓練營出來，就一直跟著師太、師全兩兄弟，彼此默契十足，師全自然知道她在示意什麼，無非是說這個小鬼子那麼多硬幣，肯定是把地上那兩人的戰利品全都給搜走了，人品大大的壞，當然，也未嘗沒有把這個小鬼子殺掉，貨幣咱倆貪墨的意思。
他搖搖頭，示意不急，接著又翻了幾下手中的紙張，沉吟片刻，隨後向阪田吾人問道：「阪田先生，你有沒有想辦法逃出這裡過？」
「逃出這裡？」那邊的阪田吾人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我覺得這裡挺好啊，為什麼要出去呢？而且我也聽他們兩個說了，沒辦法逃走的，事實上我也試過了。」他聳聳肩，倒是沒什麼沮喪的樣子，反倒覺得很正常一樣，說道：「反正我是隨便啦，我覺得這裡挺好，當然，你們要想試一下也可以，這些窗戶啊，你們來時的地方啊，各種地方隨便砸。」
兩人沒有理會他略帶不屑的笑容和譏諷的語氣，彼此對視一眼，轉身便向來時的樓梯間過去。
這些發現，無論是不是真的，是否經得起推敲，但至少他們的目的達到了，樓層裡的怪物，殺掉怪物後掉出的硬幣，硬幣上林同書的頭像，種種種種，似乎都隱藏著一些事，他們必須要把這點盡快向局裡匯報，雖然那兩人的遺言裡已經說了，這處空間——姑且認為是另一處空間罷——只能進不能出，但不嘗試一下，又怎麼知道真的出不去？
穿過長長走廊，來到樓梯間的安全門外，牆壁上的大洞還在，那具怪物肉醬般的屍體也依舊停留原地，因為懷著對「怪物會掉硬幣」這個說法的懷疑，武瑤發動異能將屍體推到一邊，稍一尋找，竟真的在血泊中發現一枚刻「2」的金色錢幣，她將其握在手中，屈指彈了一下，在金子特有的蜂鳴中有些無語，看來那兩人確實說得沒錯。
旁邊，師全則已經上前去推門，然而那扇輕薄的門扉，此刻卻彷彿一堵石牆一般，推之不動，晃之不搖，下一刻，他伸出手，身後地上幾塊巨大的磚石飛起，轟隆轟隆砸在門上，轟鳴震動，待煙塵散去，門扉仍舊完好無損。
正怔愣著，懷疑自己是不是這短短時間力量就退步的師全，還未回過神，一直沒有動彈的武瑤便說道：「砸那邊的窗戶」
走廊一邊之前被怪物撞出的大洞後，是一間辦公室，這樣的辦公室自然是要采光好的邊緣部位，隔著一層玻璃就是大廈之外了，雖然現在地處三樓，但以兩人的身手，這點高度還不在話下。
不過，再次的轟擊過後，連條劃痕都沒出現的一面面玻璃，徹底讓兩人絕望。
「真的沒辦法了？」
師全皺眉苦思，卻又不願放棄，身周斧影翻飛，辟里啪啦地在窗戶、外牆、天花板上一通亂砍，然而這些東西像是被什麼保護住了一樣，任他劈砍的再厲害，也紋絲不動，只有通風管道可以被破壞，但除了在那裡又發現一個躲藏起來的怪物之外，斧頭愣是飛不出這片空間，每每飛到管道拐角處，便被無形的東西擋住，再也無法前進，片刻後，他終於罷手歎息道：「看來確實沒有了……」
武瑤望著他，問道：「現在怎麼辦？」
「先回去吧」無奈地說著，師全頓了頓，看著手裡捏著的那幾張紙，沉吟了下，方才繼續道：「先回去，和阪田吾人一起，大家集合力量到上面一層再說，我覺得，不可能像他們倆推測的那樣，一層代表一階，那樣的話，豈不是到了五層就全是五階？這怎麼可能，就算是神，恐怕也沒辦法把五階像大白菜一樣的製造出來。」
「既然暫時出不起，我想，我們不如好好闖一闖，看看這些硬幣到底有什麼作用，如果真的可以用來購買提升實力、治療的物品的話，在這裡戰鬥倒也未嘗不可，至於出去的路，只要不死，總能找到。」
思考了下，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的武瑤便點點頭，「行，聽你的。」
兩人原路返回到公共辦公區的時候，阪田吾人正坐在廢墟上，用脫下的西裝擦拭自己的刀，眼見兩人去而復返，便呵呵直笑：「找到出路沒？」說話間眼帶戲謔，顯然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雖然自覺這小鬼子頗為可惡，不過現在到底不是算總帳的時候，武瑤按捺下心內隱隱竄升的陰狠，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別處，將對話的任務交給師全。
對這種人，以師全的身份自然是懶得計較，彷彿沒見到對方取笑的表情一樣，面不改色地搖搖頭：「沒有。」話音剛落，不等那邊的小鬼子笑出聲，他就立刻問道：「阪田先生，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正準備張口大笑的阪田吾人，剛「哈」了一聲，笑意被他這一句話給堵了回來，那股難受勁兒就像突然吞了一大口空氣，腹脹如鼓滿嘴苦澀，心中頗為不爽，聞言耷拉一下眼皮，「什麼打算？」
「你就準備一直在這裡待著？」
「不然呢？」隨口答了一句，接著，阪田吾人瞪大眼睛望過來，上下打量一下師全，驚訝道：「你這意思……喂，別告訴我你還想再上一層。」
「不錯，我們準備到上面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師全點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
阪田吾人頓時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地，「要去你們自己去，別拉上我。姑且不說上面有沒有出路，這鬼地方二層是2階，三層是3階，那四層還不得4階啊4階實力的怪物，用屁股想也知道有多可怕了，就算它們站那讓我砍，我都不見得能砍死，你當我是日本人我就傻啊？」
師全眉頭緊鎖，倒是沒想到，這個日本人居然這麼膽小——這當然不是說所有日本人都應該膽大，但據師全所知，也許是因為資源匱乏，再加上不斷被天國禁區壓搾的原因，日本國內近年所有地下世界的進化者，開始復興武士道精神，推崇奉獻、犧牲，無論好壞，所有日本籍進化者都把復興當年「出雲大社」的榮光視為神聖使命，戰鬥時勇往直前。否則區區一島人眾，還是六十年代才開始重建的日本地下世界，根本無法與其它幾個大國的組織一起，排在世界前列。
不曾想，這裡倒遇見一個貪生怕死的，也不知道他在御宮星野那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老女人手下，究竟是怎麼混到能來大陸監管投資，還佔了個負責人頭銜的地位。
不過對方真不願意的話，他也沒辦法，總不能綁著對方到樓上去，又不好下辣手去殺，但既然不願跟著自己兩人，卻也不能便宜了。
想著，他伸出手，嘴角帶著微微笑意，卻不說話。
阪田吾人有點迷糊，看著那攤開的手掌半天，硬是不明白師全什麼意思，直到師全眼神頻頻從地上怪物屍首上掃過，方才恍然大悟，呀的一聲蹦起來，一手提刀，一手緊緊摀住自己裝滿了硬幣的褲兜，叫道：「這都是我的。」
「真是你的？」師全呵呵一笑，旁邊冷著臉的武瑤已經湊了過來，空氣在她手邊波動，無形的力量散發，身邊雜物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向旁邊滾去，巨大的壓迫感迎面襲來，阪田吾人心跳一滯，頓時就感覺呼吸困難兩眼發黑。
「只是威壓就這麼厲害，四階果然是四階……」心中苦笑，連連後退幾步的阪田吾人，自知自己不是對手，終於垂下刀，叫道：「行，行行行，給你們，全給你們」
說話間，他一手插入褲兜，抓出大把硬幣迎面向兩人拋了過去，硬幣剛剛拋上半空，就憑空凝滯，隨後像是被牽引著，緩緩飄到師全面前，一枚枚落進他掌心，疊出高約2-3寸的五摞。
感覺著手裡沉重的重量，師全笑道：「多謝了。」接著便將硬幣收了起來。
眼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卻收進別人口袋，要說阪田吾人不心疼才是扯淡，雖然不知道那兩個自由進化者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但無論如何，這些貨幣的作用必定很大，這是他近兩年玩電腦遊戲的心得體會，這處空間在他看來，簡直和電腦遊戲裡面的遊戲世界一模一樣，除了人死不能重生，說不定真的可以憑借在這裡的戰鬥無限制提升實力，其中，可能會有的「遊戲道具」，對他的吸引力最大，因為玩過電腦遊戲的都知道，裡面等級不是主流，裝備好才是王道啊
但現在，也許能夠購買到道具的貨幣不見了，又怎麼能不心疼？但是，相比起還未知的遊戲道具，他自覺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因此才在武瑤露出動手跡象的剎那，察覺自己不是對手後，立刻服軟。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師全便也不再多加停留，向武瑤使個眼色，兩人略為尋了個方向，出了大廳，乘電梯向4樓上去。
途中武瑤問道：「師全，你真以為這些東西可以買到什麼？」說話時，她手裡還在把玩一枚金幣，金燦燦的「1」字樣，在電梯冷色調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美麗迷人。她執行過許多任務，黃金也不是見過第一次了，甚至偶爾還會應央行那邊的請求，參與一些重批量黃金的押解行動，成堆的金磚都見過，本來並不會對黃金有多麼癡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金幣卻讓她一看就喜歡，總是忍不住掏出來把玩一會兒，當然，如果金幣背面沒有那個傢伙的頭像就更好了。
同樣仔細端詳手裡一金一銀兩枚硬幣的師全，聞言搖頭道：「不知道。」
「那你還帶上它們？」
「有備無患。」
說話間，電梯緩緩停下，失重感消失，門叮的一聲打開，一個似乎是人形的身影映入眼簾，真摩挲著兩枚硬幣的師全，下意識屈指一彈，硬幣呼嘯著彷彿子彈一般射出，同一時間，武瑤一手猛然前推，無形的衝擊力量猶如破閘洪水也似，宣洩而出，衝擊的洪流滾滾推進，一瞬間就轟入門外走廊，樓層震顫，牆壁、天花板的塗料簌簌剝落，磚石炸裂，紋痕遍佈，下一刻這股兇猛衝擊力量一分為二，順著左右走廊轟鳴奔騰，煙塵滾滾之間，猶如浪花湍急，整條走廊的燈頓時爆炸了，狂風隨之呼嘯。
就在這陡然昏暗下來的空間中，電梯門前，作為他們攻擊目前的那個身影，帶著略有些僵硬的微笑，毫髮無傷地微微躬身，說道：「歡迎兩位闖關成功，四層是休息區，在這裡您可以緩解戰後疲憊，也可以購買相關道具治療傷患，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將告訴您在這裡的相關規則。」
他微笑著這樣說的時候，電梯內，發出攻擊的師全和武瑤已經呆住了，姑且不提武瑤那記威力強大的念力衝擊，師全的能力是控物，本來以他的能耐，屈指一彈射出的硬幣，殺傷力甚至比狙擊槍的穿甲彈還要強大，但現在，那枚硬幣卻像一粒乖巧的玩物一樣，懸浮在門外那人胸前，只有劇烈旋轉時引起的空氣震盪，方才能顯示出它蘊含有多大的動能。
但即便再厲害，它依舊被擋住了，更可怕的是，兩人根本沒有察覺到面前這人有絲毫的精神力波動。
怔愣片刻後，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你是誰？」
「這裡是哪裡？」
門外的人依舊滿臉微笑，師全和武瑤震驚的，甚至有些慌亂的神色，並沒有妨礙到他的態度，他笑道：「兩位可以稱呼我服務生1號，至於這裡……」
他微微直起腰，「管理員閣下稱呼它是……惡行之源」
…………
「惡行之源？」
冷清的樓頂上，靠著水箱抽煙的阿爾，眼眸閃過一絲詫異，看向坐在旁邊正拿著一張地圖研究著什麼的林同書，眉頭微蹙道：「你最先打開的副本居然是這個？」
「是啊，怎麼了？」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林同書抬起頭，視線順著欄杆望向樓外。經過一上午的整頓，小區裡除了那些倒塌的樓層殘骸、廢墟還來不及清理之外，相比早上，已經安靜許多了，在來自總參和公安部的介入下，申城政府超負荷運轉，該搜救的已經搜救完畢，該重新安置的，也在市政府的配合下重新選了一處地方安置，這片小區眨眼就冷清下來，這時從樓頂下望，偌大園區了無人煙，未免有些蕭索，但若和上午時滿園子的哭哭泣泣，哀鴻遍野相比，終歸是好了許多。
這樣，他也總算放心了，不用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的寢食不安——雖然那些無辜人的死，並非他親手造成，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他而言，仍舊是很難釋懷的一件事，只能略作補償，以求自欺欺人罷。
相比較這點來說，特事局和醒獅監視人手的退卻，倒是讓他高興不少，不過他們並沒有走遠，而是繼續停留在園區之外，一輛輛卡車、麵包車、箱型車，將園區重重包圍，每一分鐘，就不知道有多少道視線，多少對目光，在望遠鏡的幫助下掃過這棟單元樓，更遑論其他的偵察手段，紅外、雷達應有盡有，便是有一隻老鼠不經允許鑽進這裡來，也會被那些人重點關注。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除了特事局和醒獅之外，卻沒其他人來這裡打擾了。
不過，監視再嚴也有漏洞，那些人大概想不到，自己重重包圍，居然還能有人進到園區裡，和他們重點關注的目標接觸。之前阿爾穿越空間，到達樓頂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被兩個國家機構的人發現，但隨後他們就不了了之，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他們都已經知道，單元樓原本就上了監視名單的林同書，已經成為五階高手了，這樣的高手，根本不是他們可以管束的，即便再焦急，也只得遠遠看著，徒然無奈而已。
當然，特事局和醒獅究竟有多無奈，阿爾可沒那個心情去管，當凌晨時分，一直在各處奔波，一方面觀察戰場，一方面狙殺崑崙人員，收割靈魂的阿爾，在感應到遠遠的屬於林同書的氣息，以無比強大的威勢降臨到自己感知範圍內的時候，內心立刻被驚訝與詫異填滿，但隨後就是驚喜。
雖然當的時間並不久，但有了系統提供的一些信息的他，多少也知道，管理員實力暴漲必然與系統，與服務端的架設有關，他等這樣的日子已經等的很久了，他之所以願意被系統轉化為，首要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不答應就得死，但最重要的，還是系統許諾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
可是身為管理員的林同書一直不動手，服務端無法架設，這所謂的力量想要獲得，自然也是遙遙無期，如今眼見管理員終於開始行動，自己強大有望，他自然是高興的，匆匆忙忙做完手邊的事，跑來見林同書的時候，卻聽到林同書把起始副本選為「惡行之源」的時候，他頓時懵了。
起始副本，顧名思義，就是服務端架設之初，第一個開放的副本。因為陣營的關係，副本開放並非是隨便選擇的，而是與陣營——也就是善、惡的爭鬥息息相關。
惡行之源，按照字面意思來理解的話，就是追溯惡行源頭，副本內的一切都是人心投影，人類的貪婪、yin奢、傲慢等等罪惡的一面，在副本內被規則的力量投影出來，然後由參與副本遊戲的玩家斬殺。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是偏向善良的一個副本，因為邪惡被斬殺，副本所建地方的人心的惡念也會去除，更可怕的是，能夠進入那個副本並斬殺邪惡的，從本質來將都有善良的一面，這就等於是在削弱邪惡而壯大善良。
阿爾有些煩躁地按了按額頭，看著重新垂首研究地圖的林同書，無奈道：「閣下，您這樣選擇是不是太鹵莽了些？」
「哦？有嗎？」
「當然，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在我看來，無論善良還是邪惡，我們必須做到不偏不倚，只有保持它們之間的平衡，才能為我們獲取最大的利益，相信您也清楚，對於兩位代理人，您並沒有太過強大的掌控能力，如果因為您的選擇導致善、惡失衡，進而一方被另一方撲滅，那麼……」說著，他臉色有些難看地頓了頓，才繼續道：「那麼……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就要重新來過。」
趴在地圖上的林同書，微微抬高了些身子，一手劃過上面縱橫交錯的線條，沒有說話，片刻後，才抬頭笑道：「我覺得重新來過沒什麼不好啊。」
阿爾頓時急了，「閣下，您……」
好個屁啊，再要重新來過，那麼多靈魂不是白收集了嗎？之前的一切都打回原點，鬼曉得下次架設進程再度開啟要到什麼時候，鬼曉得我哪百年才能得到系統許諾的力量？
他內心憤怒地大喊著，但卻不敢說出口，微微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激盪，正要再次勸說，微笑著的林同書，笑容突然斂去，那張平凡的臉上浮起一絲名叫威嚴的東西。
「阿爾」
少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我是管理員，服務端該如何架設，是我的決定，你干涉不了，系統也不行。我給你一個機會收回你心裡的某些想法，否則，下次我介意收回對你的承諾。」
「我……」
阿爾語塞，隨後一股寒意竄上腦門，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