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服務端 第三卷 第六十八章 想她復活嗎?(上)
    第六十八章想她復活嗎?(上)

    半空,紅色的衝擊波紋擴散一瞬,巨大鐵球與魔術師的黑影交錯而過,鐵球又前衝了剎那,隨即在空中無聲爆散,大量碎裂的鐵片向四周迸射,黑色洪流中,男子翻滾著落在樓頂上,隨後半跪起來,陡然張嘴似乎發出了一聲大喝,樓頂堅實的混凝土樓板炸裂,一些鋼筋彷彿章魚的觸鬚一般從裂縫下探出,搖曳,迅速往男子身周癒合。

    捉著手杖的魔術師已經快速追來,黑色魅影劃過天空,手中長杖挽出旋轉的花紋,在落地的剎那,杖尖攜著龐大的衝力猛然磕在地上。

    如果有聲音,大概會是一聲轟然巨響,紅芒爆發,環形氣浪緊隨其後,以杖尖磕到的地方擴散,這波紋掃過的地方,無論水泥、石子還是埋在其中的鋼筋,頓時化為粉塵崩解,隨衝擊的風力猛烈飛揚,下一刻便將男子淹沒,那些招搖的鋼筋猶如脆弱的稻草,傾斜了一下,紛紛碎裂。

    「魔術師的表演」

    魔術師手指滑過高筒帽簷,動作從容而優雅,在紅色衝擊波紋將男子淹沒的剎那,雙手一分,一副撲克牌在他兩手間拉出拱形的弧度,隨後陡然一散,黑夜中,紅色微光在他身前劃出幾條痕跡,那一張張牌彷彿子彈一般,猛烈竄入幾米外的迷霧裡,然後下一瞬又迅速竄出,拖著破開空氣的痕跡消失在遠方。

    樓頂的空間靜止了一剎那,隨後,被那些紙牌切過的霧氣,漸漸浮現出無數被撕裂的空洞,隨即快速消散,重新清晰的視野內,裡面的男子保持著下肢微屈,雙手分開的姿勢,停滯在那裡,身周地面上是無數金屬碎片。

    魔術師揉了揉鼻子,歪頭看了那人幾眼,「搞什麼,還不倒?死了還要擺,以為你很帥啊」

    話音剛落,男子的身體搖晃了下,嗤——,一道道血霧從渾身各處噴了出來,整個身體瞬間崩潰,變成一塊塊切割得整齊的肉塊滑落,血腥瀰漫。

    魔術手拔出插進樓板的手杖,隨手挽了個杖花兒,輕輕吹個口哨,嘴角勾起的微笑,似乎對自己的傑作極為滿意。

    這時,一串腳步聲從不遠處的樓梯間響起,然後門陡然推開,從下面上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名身材頎長,面目清秀,另一名則是一個個頭嬌小的女孩子。男子應該較為年長一些,雖然相貌清秀彷彿少年,不過顧盼之間,眉宇依舊流露出點點滄桑的痕跡,女孩子長相極為可愛,襯著嬌小的身材,有些像是還沒滿十六歲的少女。兩人掃了一眼那邊整齊碼作一堆的碎肉,皺了皺眉,女孩摀住鼻子,厭惡地移開目光,她身旁的男子則歎口氣,望著魔術師的目光充滿無奈:「你怎麼把他殺了?」

    「魔術師手裡從不留活口。」

    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擦著手杖,魔術師聳聳肩,很無所謂的樣子。

    那邊個頭嬌小的女孩,怒氣沖沖地轉過頭,「可是我們還需要他提供情報,好不容易摸到這個地方,這裡也許就是他們的指揮部,很多有價值的信息都要從他嘴裡套出來,你就因為什麼不留活口的理由,把人給殺了,你……你簡直混蛋」

    她指著他,顯然氣得狠了,竟然開始口不擇言,大眼睛狠狠瞪著對方,小嘴翕動一下就要繼續再罵,旁邊男子摀住她嘴,把她拉到身後,和氣地向魔術師抱歉地笑笑:「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多多見諒。」

    被帽簷遮住了半邊臉龐的魔術師,讓人看不出他有著怎樣的反應,依舊在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杖,氛圍漸漸沉寂了下來,安謐清冷的樓頂,絲帕摩挲過杖身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被這樣的氛圍襯托著,彷彿屠夫在磨著自己的屠刀,給人以巨大的心理壓力。

    本來被男子拉到身後,還兀自不忿掙扎的嬌小女孩,也安靜下來,悄悄看著十多米外那個神秘的魔術師,有些驚悸。

    然後,兩人身後的門再次光當一下被推開,有人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問:「解決了嗎?解決了嗎?」

    沒有人回答,那人看了看對立的三人,眼睛轉了轉,隨後慢慢站到女孩身旁,一些寒冰氣息出現在他掌心。

    這時,那邊的魔術師,終於停止了動作,將手杖平端到眼前,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隨後手腕一翻,手杖就那樣突然消失,他撣了撣肩膀上的雪花,側首瞄了對面三人幾眼,最後點點頭:「周進,這次是給你面子,我不追究,下次,讓你手下的人說話小心點」

    說著,他整個人飛快地竄上天空,隱入夜色。

    隨著他離開,那股壓抑的氛圍氣息終於漸漸消散,周進微微鬆口氣,袖口微微動了動,一抹寒光重新隱藏起來。在他身後,那個女孩和剛出現的年輕男子,也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女孩拍了拍很有料的胸脯,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好可怕,嗯,也很囂張,以前還沒見過這種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的人呢……周大哥,這人你哪找來的呀?」

    「咳,很久以前認識的。」周進隨口敷衍一句,接著轉過身,望著女孩,面目漸漸嚴肅起來:「桃子,以後不要亂說話了,知道嗎?今天幸虧有我在,否則,你就凶多吉少了。」

    「呃……有那麼嚴重?」

    桃子滿不在乎地撇撇嘴,雖然那個魔術師剛剛確實嚇到她啦,但她不認為對方真的敢動手,無論如何,她佔著一個「理」字,確實是他不對,只要有理,特事局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那個人就算再牛氣,區區一個人,還敢和整個特事局作對不成?

    「別那麼滿不在乎」眼見桃子根本沒聽進去的樣子,周進神色更加嚴厲了,呵斥了一句,「你還小,不懂得魔術師有多可怕,那傢伙就是個大變態,他真要怒起來,可不會管什麼特事局、醒獅,馬上就是翻臉不認人。更可怕的是,他的力量還很強,只要是雙手接觸到的物體,就會被他賦予強大的動能,那種動能……即便一粒沙子,也會變成恐怖的子彈。」

    「這麼厲害?」桃子滿腹疑竇,有點不相信,真那麼厲害的話,為什麼自己以前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事實上,這個什麼魔術師,她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並見到,當時周進也只說是請來的幫手,雖然他戰鬥起來真的很厲害啦,乾淨利落的就解決了那個掌握磁力的傢伙,可是,真是高高手的話,不可能沒名氣吧?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周進苦笑一聲,「你如果知道他的戰績,就不會懷疑了……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蜀都,正和師太、鳳凰一起準備去拜訪醒獅的那個老和尚,在峨眉山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他,他正被醒獅的人追擊,鑒於同僚的情分,我們也順便幫了把手,然後……」

    他攤攤手,神情苦澀:「……然後師太和鳳凰都敗了,鳳凰被他抓住衣領差點扔出地球,在近地軌道飄了一個小時左右才飛回來,而可以虛化的師太,被他用一片樹葉切成兩半,還是老和尚出手才把他拼好……」

    桃子瞪大眼,一隻小手作驚駭狀的摀住嘴巴,「他是五階?」

    「嗯,很久以前就是了。」周進點點頭,「但後來好像因為某些事,打傷了一個人,然後被追殺,為了防止那些人從精神世界感應到他的存在,他把自己的力量封印了……哦,就是我們常用的手段,入侵到一個人的內心世界,把靈魂投影束縛住,減弱靈魂與現實的溝通。不過,他束縛的是自己。」

    這些從來沒有聽過的事,顯然吸引兩個年輕人最大的注意力,旁邊一直傾聽沒有開口的年輕男子,湊過來很感興趣地問道:「那,周哥,你是怎麼認識他的?我是說,他今天會過來幫忙,應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去,臭小子,少亂打聽我的**我告訴你好啦好啦,開始幹活了。」

    周進笑著,一把推開他,隨後轉身往大約百米外的廠房看了幾眼,接著向兩人吩咐道:「你們兩個,把這附近戰鬥的痕跡都清除一下,我通知指揮部。」

    雖然沒故事聽,讓兩人有些悶悶不樂,不過現在當然是任務重要,因此應了一聲,兩人就下樓去了。

    目送他們離開,周進微微按了按耳孔的麥克風,調了一個加密頻道,向另一端匯報著:「指揮部,我是手術刀,已發現鳥巢,請求派人封鎖支援。」

    「鳥巢發現了?周進,可以確定嗎?」

    「確定,剛剛殺掉了崑崙的『磁鐵』,他是比較核心的成員,既然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們的總部就在附近,我的坐標是……你查一下,我懷疑就在那座工廠裡。」

    「唔……有可能,不過,磁鐵死了?為什麼不抓活口?」

    周進無奈歎息一聲,「李局長,李老大,我也想啊,但魔術師可不會聽我的話。」

    那邊沉默片刻,顯然也是知道魔術師性格的,於是再沒說什麼,只是問道:「魔術師呢?」

    「走了,應該是殺人去了,你也知道,他和崑崙不對付,東方天帝被他打得半殘,他的家人也全被其他四位天帝殺個精光。現在有機會對崑崙大肆報復,他怎麼可能總和我待在一起。」

    「這樣……算了,由他去吧」

    早期特事局成立之前,崑崙稱霸雄踞大陸多年,攢下深厚人脈的同時,必然也會結下許多仇怨,這次雙方交戰,雖然申城並不是主要戰場,但兩個國家組織在這裡的負責人,也不希望自己這邊失敗,因此,在夜晚發動反擊的時候,特事局也好,醒獅也好,就開始在地下世界發佈任務,邀請那些和崑崙有仇的進化者,參與到這次戰爭中。

    魔術師,不過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類似的手段,崑崙那邊也同樣在使用,身為國家機構,維護秩序的過程中,得罪的進化者還要更多,崑崙也同樣邀請了許多不滿兩個國家機構的進化者,以此消耗特事局和醒獅的力量。

    雖然說著「由他去吧」,不過少了那樣一位高手,顯然令通訊另一端的李副局長有些失望,頓了頓,他才說道:「支援已經趕去,五分鐘後到,周進,帶著你的人小心隱蔽,不要到最後卻折了進去。」

    「明白。」

    隨後,信號中斷,周進扶了扶眼睛,轉手看向後方,雪夜中一直延綿出現的條條街道,座座小區,爆炸的火光在信號中斷的剎那,停滯了一瞬,隨後,火光熊熊,它們在大地之上,組成了一片廣闊又稀疏的扇面,開始向這邊移動。

    再看向前方的工廠時,佇立在曠野的廠房,依舊漆黑安謐,黑暗的陰影覆蓋了廠房的各處角落,顏色沉甸甸的如同深淵,帶給人巨大的心理壓迫。

    「哼,一會兒就把你炸掉」

    …………

    魔術師從高空劃過,下面一棟棟建築被他飛快拋到後方,經過短暫的,依舊還保留著漆黑與寂靜的空間,在穿過某條馬路上空的時候,就像穿越了世界的分界線,周圍的空氣從黑暗與靜謐中脫離,陡然熱烈、震盪了起來,各種爆炸的聲響,或遠或近地宣洩在耳中,地上偶爾炸開一朵巨大的火花,一瞬間的明亮,揭露出了那些被黑暗遮掩的殘酷。

    那是許多人參與的衝突與交手,一個個黑影,在一條條街道乃至小巷裡飛快地糾纏、交錯,用槍械、刀具,在空中迸射出一片片火星,沒有人敢停留,哪怕只是稍微站住一秒,也許不知從哪裡竄來的流彈就會穿過腦袋,也許會從後方伸出一把致命的刀劍切去肢體,他們在不斷地運動,於空氣中拉出一股股亂流,亂流捲起的雪片形成巨大的花朵一瞬間綻放,然後凋零,偶爾也會有一場突然的爆炸,覆蓋到整條長街,然後嘶啞的呼喝與呻吟便響徹雲霄。

    魔術師沒有去管他們,那些戰場太混亂了,他分不清究竟哪邊是特事局、醒獅,哪邊才是崑崙的人,今天晚上,他只想殺崑崙的人,想要殺很多很多,把崑崙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還回去,他,沒有那個時間浪費在分辨上面,他要找成群結隊的傢伙——畢竟崑崙雖然暫時攻勢挫敗,陷入了被追殺的境地,但並不是一敗塗地,潰不成軍了,戰場經驗豐富的個別高手並不是沒有,有時只需要一個頭腦比較冷靜的領導者,趁著撤退的時候,就可以聚集起一大批擁躉,用集體的力量來與追殺者周旋。

    他找得就是這類人,只有沐浴大量的崑崙成員的熱血,才能勉強壓住他內心快要噴薄出來的憤恨

    身下地面一朵朵火光,像是平面圖畫上渲染的花兒,漸漸盛開,熱浪隨之席捲,在天空又飛出一段距離,魔術師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他停在一棟寫字樓的樓頂上,向下看去。

    那是一隊由近十個進化者組成的隊伍,男女老少都有,他們在一個中年人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在建築甬道間穿行,雖然並沒有明確的標誌顯示他們就是崑崙的成員,但這時周圍沒有混亂的戰場干擾,魔術師可以輕易地「嗅」出,那些人身上傳來的,讓他怨恨、厭惡的屬於狂妄、自大的惡臭。

    就像他們的主子,那五個早已經腐爛了,早就該進棺材的老不死

    探手伸進風衣,從內兜裡摸出一張照片,昏暗的光線,將照片上小女孩的笑靨倒映他眼底,照片已經有些發黃了,像是經常被人摩挲,邊緣泛起了一點點毛刺,但這無損魔術師對它的珍重,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照片,端詳一會兒,隨後在照片裡那個小女孩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寶貝,爸爸這就把他們送去見你,向你懺悔」

    「砰」

    樓頂的一角坍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的手杖,旋出一圈圓形紋路,魔術師在反作用力下,整個人沖天而起,隨即墜落,衣袂飄揚間,彷彿從九天之上撲下的蒼鷹,直向下方經過寫字樓邊沿的眾人撲去。

    下方那一行人中,領頭的中年人像是感應到什麼,想要抬頭,然而,另一個目標卻突然吸引去了他的注意力。

    一個矮矮的少年身影,出現在甬道盡頭,雖然只是那樣站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在中年人的感覺裡,那是比上空飛速接近的某個人,更加強大也更加危險的存在,那種危險的預感,投影到精神世界,彷彿一個正在旋轉吸噬著萬物的黑洞,又像一道永遠也觸摸不到盡頭的深淵,精神的視野感應到,並「看」到它的一剎那,中年人甚至有種自己在不斷沉淪,不斷毀滅的錯覺。

    「誰」

    他大聲喝斥,同時雙手轟然前推,一股龐大的力量噴湧出來,將前方狹窄的甬道生生撐大了幾圈,兩邊牆壁在這力量下扭曲、崩解,隨著他的出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眾人,也紛紛使出各自的能力,各種各樣的能量、精神、物理攻擊,閃爍著光芒,帶著呼嘯,匯聚如潮水猛烈地向盡頭的少年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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