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NPC轉化黑夜重歸安謐,那座廢棄小區乃至它周圍寬闊的荒草地,都在短短的時間內變了個模樣,被連著地皮掀飛起來,然後凌亂鋪撒在土地上的堆堆枯草,偶爾會響起沙沙的聲音,夜色中可以隱約看見,一些人互相攙扶著從它們上面走過,漸漸遠去了。
寂靜的空間充滿了壓抑的氛圍,沒有人說話,即便有時出現一些私語,也被刻意的壓低,免得成為這壓抑氛圍陡然爆發的導火索。
今天夜裡,一場戰鬥以出人預料的方式爆發、擴大,最終席捲在場所有人,然後又以更出人預料的方式偃旗息鼓,最終的結果,讓人很茫然,想達到的目的沒有達到,想要得到的東西也眼睜睜看著從手邊溜走。
所有人都是失敗者
隸屬於各個組織的進化者,開始救援傷員,整理屍骸,血腥味道在空氣中飄蕩,淺淺的呻吟被風吹拂著送出很遠,微弱的如同風的低語,各個負責帶隊的領導者,表情迷茫地望著這副低迷的場面,忽然有些頹喪——每個組織在這次行動中或死或傷,減員了不少人,但付出這樣的代價,得來了什麼?
什麼都沒得到,他們就像小丑一樣,在舞台上賣力的表演,迎來了陣陣掌聲,但可悲的是,門票錢沒他們的份兒,直到最後,只能黯然的在燈光下退場。
而且比這更糟糕的是,雖然始的戰鬥,是為了抵禦突然發瘋的醒獅戰鬥組,可當時黑暗的環境,委實為鎖定目標造成了不少困難,於是不可避免地出現誤傷,不可避免地由抵禦轉為混戰,所有人都像沒頭蒼蠅一樣滿場亂轉,碰見不認識的,有敵意的,先出手幹掉再說,然後你打我我就打你,大家都殺紅了眼。
於是,彼此的仇視在短短時間內攀到頂峰,直到此時,負責整理各家屍骸的各組織成員彼此碰面,便會由沉默瞬間變得殺氣騰騰,相信如果不是草地外圍那些荷槍實彈的軍隊,一些死掉了同伴或好友的進化者,不介意再繼續混戰下去,只為報仇,出一口惡氣。
軍隊只能彈壓一時,當然不可能讓這些人心中的仇恨,一輩子都不發洩出來,也許,從今以後,大陸的地下世界恐怕沒有太平可言了。
「醒獅……如果不是醒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穿著黑皮夾克,手背上有著閃電紋身的大漢,咬牙呢喃著。
他是雷澤在李青林消失後,根據內部規矩,自動晉陞領導者的小隊長,然而這個時候,他卻只有滿腔的仇恨與惶恐。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還能站起來跟著他的,只有兩個人了,兩個人啊,來時十多個,陣容雖然不大但也不小,就因為醒獅突然掀起的戰鬥以及其後的混戰,死得只剩兩個了,更不要說,還沒抓到那個會預言的女孩,任務徹底失敗。
沒有了李青林這個五階做後盾,誰來擔責任?
想到自己回去後會面臨的裁決,大漢的臉色就變得鐵青,瞪著不遠處空地上,被救護車與裝甲車和小隊士兵團團圍住的醒獅成員,就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扒他們的皮,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這時的醒獅成員,可沒心情顧及自己等人究竟多麼惹人恨,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害怕——反正下命令的另有其人,他們不過是執行命令,否則的話,誰願意發起那樣自殺性的攻擊?
救護車的燈光在空地上頻頻閃爍,許多義工下了車子,抬著擔架與出勤的醫生奔向四面八方,收殮屍骸,或者把傷員送上救護車,然後「滿載而歸」的車子「完了——完了——」地跑掉。
緊急搭建起來的帳篷裡,一些隸屬醒獅,只有輕傷的進化者,老老實實地被白大褂們按住清理傷口,彼此間沒有說話,幸災樂禍地看著一輛軍用吉普前,戴著大校軍銜的軍官,神情莊重的掏出一份文件,低聲宣,然後把銀亮的手銬喀嚓一聲扣在安民的手腕上,請進吉普車,呼嘯著絕塵而去。
「安民叔這次死定了。」
一座帳篷前,娃娃臉女孩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撥弄著地上滴溜溜打著轉兒的頭盔,很有些同情憐憫地說道。
「哼,上軍事法庭才好呢」麥菲撇撇嘴,一個護士正用繃帶把她腦袋纏住,潔白的布面上隱隱透了些血絲。說起來挺無辜,本來混戰打了半天都沒事兒,誰知道後來軍隊過來時,一個小士兵大概是缺乏鍛煉,陡然看到滿地傷員屍骸,心裡一緊張,手一抖,啪地一槍走火了,子彈無比精準地正中五十米外的麥菲的額頭。
十環
果然啊,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麥菲自覺要不是自己足夠警惕,立刻發動了異能,否則若當時稍微放鬆一點點,現在的情形就是組織裡給她準備追悼會,而不是纏一個木乃伊頭——雖然難看一點兒,但總比莫名其妙死掉好吧?
「也許……以後我也得隨時隨地戴頂鋼盔……」目光掃過娃娃臉女孩,麥菲忽然有些佩服她的未雨綢繆。
上空傳來螺旋槳的轟鳴,地面由無盡黃沙轉化成的厚厚灰塵,頓時被強勁的風壓掀了起來,塵煙滾滾向四周蔓延,娃娃臉女孩尖叫一聲,灰頭土臉地跑了進來,手忙腳亂地放下帳篷簾幕,然後小臉貼著窗口向外看。
那是一架武裝直升機,機頭打著大大的探照燈,刺目的光芒後可以隱約看到,重型機槍與火箭彈在閃爍著殺戮機器特有的寒芒。
直升機漸漸降落,越來越強的風壓將四周帳篷吹得不斷搖晃,快要接近地面時,一個人影從機艙裡躍了下來,然後直升機快速爬升,移動著探照燈的光柱,盤旋在這片「戰場」上空,慢悠悠地不知在尋找著什麼。
「麥菲姐,是白守雲誒」就在直升機爬升,風壓散去,漫天灰塵落地的時候,陡然清晰起來的視野,讓娃娃臉忽然雀躍地大叫。
「白守雲……」
咀嚼著這個名字,麥菲先是呆滯了下,隨後便露出苦笑。
這個名字與它所代表人,對她來說,應該是很熟悉了。
白守雲,醒獅第二戰鬥組組長,五階高手,在異能界,甚至醒獅內部都是一個相當傳奇的人物,以前一直是負責內務部(總參節制醒獅與特事局的執法機構),也許是職責的原因,通常見到任何人都板著一張臉,沉默寡言,不過因為太過妖孽的長相,被總參和醒獅、特事局一幫小丫頭稱為「酷」。在加入第二組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成就,但去年香江回歸時,總參需要一個有足夠威信的強者在香江鎮守,他被總參啟用,這件事,才是他輝煌的開始。
當時的某些人,總是害怕香江回歸之後,大陸的政府會強勢改變固有格局以及經濟體系,其中最恐懼的,大約就是那些黑道人士了,畢竟大陸對黑社會的嚴厲打擊是出了名的,每年一次嚴打,成為各種大小團伙的噩夢。
當香江回歸的時間越來越近,這種累積起來的懼怕情緒,也到了快要爆發的頂點。事實證明,一旦害怕達到極致,人就容易走極端,某些有錢有勢的傢伙,為了宣揚自己的勢力,開始做一些「小」動作,其中甚至牽連出了香江的進化者組織——青江會。
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亞洲的金融中心,成立於香江本土的青江會自然不缺乏高手,會長更是一個五階的變身繫強者。
那些進化者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對大陸政權產生了嚴重的抵制情緒,各個組織與附庸其下的社團大打出手,混亂的局面一觸即發。
然後,白守雲就出手了,一夜間,狂暴的雷霆與滾滾雷雲覆蓋了維多利亞港,電蛇彷彿撕裂天空的劍,伴隨著巨大的連綿轟鳴降落在港口與海面上,海水被龐大電流刺激的憤怒咆哮,許多深夜歸來的船舶,遠遠離開那片雷神憤怒的區域。
第二天,香江的地下世界,就傳出青江會覆滅的消息,整座碼頭所有屬於青江會的建築、倉庫乃至貨物,全都被雷暴劈成了廢墟,焦黑的屍體遍佈海面,而那位五階的會長,赤身被無數磁化的鋼筋、鐵皮牢牢釘在屬於他的豪華游輪上,乾枯的血跡從游輪一側黑色的「青江號」印記上劃過,彷彿赤紅的鍘刀,將它們一分兩半,襯著那位會長閣下耶穌受難姿勢的裸屍,成為再震撼不過的威懾
雷霆間距.天罰者,白守雲
近年五階成名戰中,那一次戰鬥帶來的名聲,相比在他之前,名為「大日宮.不死鳥」的鳳凰還要給人印象深刻,大陸某個傳播於地下世界的雜誌《光腚腫菊》——據說創刊人是個電影人,曾被諧音同名的某機構將自己傾家蕩產拍攝的電影砍掉,氣憤欲死,當晚抱著膠片跳樓時覺醒成進化者,從此走上與某機構對抗的不歸路——發起的非專業性戰力排行榜中,他的戰力排在第四位,而鳳凰,則排在第七位。
當然,這些資料是進化者圈子耳熟能詳的官方資料,同在一個組織,麥菲無疑與白守雲熟稔許多,其實算起來,他還是她姐夫呢如果,姐姐沒死的話……
嘴角露出苦澀的笑,麥菲推開捂嘴咳嗽的護士,拉開帳篷簾幕的時候,熟悉的高瘦身影正從門前經過,看到她出來,那人明顯愣了愣,冷淡的表情僵硬了下,隨後勉強扯了扯嘴角:「你在這裡啊」
「嗯……」
「那跟我過來吧,正好需要你」
「嗯……」
短暫的對話,兩人一前一後在娃娃臉女孩燃燒著八卦之火的目光中,向空地中心最大的一頂帳篷走去,與四周草地上的沉默壓抑不同,這處由戰場轉變的臨時營地,顯然要喧鬧許多,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各種各樣的討論,以及大聲的口令不斷響起,匯成浩大的聲浪充塞進每個人的耳中。
但這樣的喧鬧,卻無法緩解一前一後兩人之間的沉默與尷尬,跟在他身後的麥菲,看著他快步向前的背影,無奈地將一縷搭在額前的髮絲捋到耳後。
就知道會是這樣,如果不是有什麼問題需要問自己的話,他一定會有多遠躲多遠,還在內務部的時候就如此,看著很堅強,很冷酷,其實那不過是個面具罷了,他只是一個喜歡逃避內心的孩子,一直沒變啊
說不好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多時不見,再看到他,固然心裡會喜悅,但他逃避的態度,卻總會像以前一樣,好像從她心裡硬生生撕掉了一塊什麼,留下失落與空虛填進那片總也塞不滿的空白。
腦海裡念頭紛雜,待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站在那頂最大的帳篷前,守在門簾兩側的是兩個抱著步槍,歪歪斜斜站沒站像的進化者,他們揚眉瞧著她,眼裡全是挑釁——麥菲掃了一眼兩人肩章,然後撇撇嘴,特事局的人,難怪了。
懶得理這兩個沒事找事兒的傢伙,麥菲深吸口氣,拋掉腦海裡混亂的思維,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帳篷從外面看似乎很大,高高聳立著,彷彿一棟別墅,然而進到裡面才發現,空間其實並不多麼寬敞,四周擺了許多貼了紅十字的箱子,剩餘的空間則分為左右兩邊,整齊的碼了六張行軍床,以及一些便於攜帶的醫療儀器,此時六張床上都躺有重傷號,幾個明顯是治療能力的進化者,手中正散發著或白或綠的光澤,配合藥物進行著治療。
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整個空間裡,麥菲不由皺了皺眉。
討厭的味道,想起了小時候
她甩甩腦袋,馬尾搖擺,這時已經走到一張行軍床前的白守雲向她招招手,那張床前還圍有幾個進化者,兩男兩女,兩個女人中,一個身穿白大褂,一看神經就不正常,另一個很弱小,但明顯地位不低,至於兩個男人……麥菲掃了一眼,居然發現自己都認識,郁宏、武東來,算是比較有名的傢伙。
待他走到近前,白守雲一直僵硬的表情融化了些,介紹道:「郁宏和武東來你應該認識,這位是謝風鈴謝博士,是特事局異能研究所在申城的負責人,這位……」他看向那個實力弱小的女人,罕見地笑了笑:「這位你應該聽說過,洛紫嫣,當初差點就成了我們的同事」
……哦,這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紅三代丫?
瞧著白守雲對洛紫嫣露出微笑,麥菲覺得一股酸氣竄上腦門兒,很想用譏諷的口吻如此奚落,當然,話出口之前,她還是明智的嚥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與幾人打完招呼,便將目光投到行軍床上,然後,瞳孔驀地定住。
「是她……」
潔白的床單上,一個小時之前,還威風凜凜,身周火焰環繞,如同小太陽一般光芒耀眼的熟悉臉龐,此時泛著蒼白與令人憐惜的病態,安靜地閉著眼睛,緩慢的呼吸顯示著,她還在昏迷。
鳳凰,國內許多女性進化者的偶像,年輕、強大、漂亮,還與另一位五階高手,領導著國內兩個官方組織的其中一個,她的名聲就像她的異能,與別人為她起的稱號,如太陽一般耀眼奪目,蒸蒸日上,彷彿永遠都不墜落,即使因為老一輩的關係,彼此看不慣,但在醒獅內部,依然有很多年輕人是她的崇拜者、愛慕者。
誰又能想到,如此強大的她,有一天會以這樣虛弱的狀態出現,會成為一個殘廢呢?
想起自己從望遠鏡中看到的景象,麥菲眼裡有著惋惜,似乎出了她眼中的神態,白守雲與洛紫嫣等人對視一眼,掀開薄薄的被褥,麥菲眼睛陡然瞪大了。
「怎麼會這樣?」她俯下身,伸出手撫摸著鳳凰一條沒被病號服遮住,裸露在外的胳膊、大腿,「我……我明明看到,她的這條胳膊和這條腿,被那些灰霧腐蝕了的,怎麼……怎麼會這樣?」
女人吃驚的表情沒有一絲作假,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鳳凰豐腴的胳膊、大腿,在灰霧的腐蝕下快速乾癟、灰敗的可怖模樣,然而此時出現在眼前,本來已經殘廢的肢體,居然又復原了,甚至比以前更好,像新生嬰兒肌膚一樣閃耀著粉嫩光澤,這種事情,明顯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就算最強大的治療異能,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種程度,因為**細胞生長、傷口癒合、驅除病變等等行為,不只需要治療能量,還需要**攝取到足夠的營養與藥物成分才行,否則,單只用能量催化的話,不但無法治療傷患部位,還可能會刺激細胞惡性增殖、癌變。
「你也不知道?」
瞧見她驚訝的舉動,洛紫嫣眉頭微蹙,心下不由有些焦躁,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找人來詢問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能解釋的出,鳳凰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實說,她覺得這種刨根問底的行為挺無聊,在她看來,鳳凰能被治癒顯然是好事,還要問那麼多幹什麼呢?
但另外幾人明顯不像她考慮的那樣淺顯,今晚發生的戰鬥很混亂,一言難盡,但真正吸引他們的,還是那個一舉殺掉張道全和李青林,還把幾個五階進化者都束手無策的灰霧圓球,馴服得服服帖帖的神奇女孩,在戰鬥最後的行為。
通過到達後彙集起來的資料,那個女孩最後托著一灰一白兩個圓球,大聲詢問,在所有人不知所措時,名叫寧童舒的盲眼少女回應了她的問話,然後,她把灰球賜予了盲眼女孩。
幾人腦海裡,又回想起之前調查時,幾個與特事局關係比較好的四階進化者的描述:
「選擇?」
「邪惡」
於是,她賜下灰色圓球,球體隱沒在寧童舒體內,那個散發金光的女孩就不見了,當時一些開始懾於女孩手段,不敢輕舉妄動的人,在女孩消失後,立刻就要出手搶奪會預知異能的寧童舒。
但那些人,那些三階四階,加在一起至少十多人的進化者高手,全都死掉了……想著,郁宏、武東來和謝風鈴的目光就有些怪異,他們去看過那幾個被寧童舒揮手之間殺掉的人的屍體,嗯,怎麼說呢……感覺挺怪的,所謂屍體,不過就是一堆堆有著人形輪廓的灰白碳化粉末。
聯繫女孩與寧童舒的問答,灰色圓球叫做「邪惡」,或者說,灰色圓球本就是邪惡,得到它的寧童舒,驟然變的那樣強大,顯然它功不可沒,那麼,女孩沒有賜下的白色圓球呢?
根據顏色來做對比的話,姑且以邪惡的對立——「善良」為它命名,作為與「邪惡」一起被女孩托在掌中,讓人們選擇的「善良」,是否也像「邪惡」一樣,可以給人以強大的力量?鳳凰身上的異變,和它有沒有關係?
這些猜測,已經引起了局裡高度重視,在剛剛把猜測匯報上去的時候,那個平時總是出蠢主意,面對外人又軟得像麵條一樣的二百五局長,很稀罕的豪爽了一把,立刻將情報與醒獅共享,然後醒獅急匆匆地派來了白守雲——這個決定所有人都理解,鳳凰昏迷,據說師太也因為某些原因,而失去意識的現在,特事局在高端力量上目前極為缺乏,如果猜測屬實的話,鳳凰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畢竟當時在場的人很多,說不好就會有誰看到鳳凰的異狀,然後聯想到這方面來——想要在她甦醒之前保護住她,只能與醒獅合作,獲得醒獅支持。
雖然兩個組織機構之間,有著這樣那樣的敵視與恩怨,但無論特事局還是醒獅,在面對生死存亡之機,最信任的還是彼此,這種八點檔言情劇般的「愛恨糾葛」,委實很奇妙
幾人陷入沉默,作為病房的帳篷靜悄悄的,不多時,白守雲忽然發出響亮的咳嗽,接著一口血痰吐了出來,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之後才慢慢轉為健康的紅潤。
麥菲神色複雜的瞧著他,小聲問道:「你……你怎麼了?」
「沒事」白守雲僵硬的臉皮微微扯動,不知想起了什麼,眼底帶了些笑意:「現在這個時候,和我一樣咳嗽吐血的,應該有很多吧」
麥菲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見他確實不像有什麼不妥的樣子,也深知他實力,便不再多問,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郁宏,忽然開口了:「麥菲,介意我們取一下你的記憶麼?」
「幹什麼?」
「看看那個神奇女孩長什麼樣子……」郁宏伸手耙了耙自己凌亂的頭髮,自從在路上耽誤一段時間,沒有來得及趕到這裡,他就情緒就一直顯得很低落,此時氣質又恢復到往常的怠懶,看起來特別頹廢,「……然後,找到她」
麥菲垂首思索一下,便點點頭,「好」
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往日執行任務,甚至有過長時間進入「精神網絡」,連吃飯、洗澡、上廁所、睡覺等等時候都不斷開的經歷,與那種沒有任何**可言的生活相比,取一小段記憶,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也沒什麼好忌諱的。
見她答應,謝風鈴笑瞇瞇地湊了過來,一隻手按上她額頭,「不要怕哦,難受一下下,之後就會很舒服的……你敢說得再曖昧點麼……
……
讓我們把視線拔高,脫出這片前一刻還是戰場,這一刻充斥著喧鬧與無言悲傷的地方,往南快速移動,然後停留在城市邊緣向內一些,卻同樣顯得破敗的所在。城市通明的燈火,隨著鱗次櫛比的棟棟高樓,將黑夜的蒼穹劃為黑暗與光明交錯的梯形,然而那燈光終究不能像太陽一樣,把所有的黑暗都驅散,只能籠罩著一片範圍,變化作氤氳的光暈,把城市包裹的金碧輝煌,把在這邊緣之地留下映襯的更加陰鬱。
這片地方,是申城發展,向周邊延伸後才被圈進市內的,以前是個小鎮,許多建築還未來得及拆掉,格局依舊保持著小鎮的色彩,但與那處廢棄小區相比,這裡雖然每間房子上都畫了拆字,但多少還有些人氣,一些不願意走的人,還住在自家的房屋裡,不遠處一個小廠區中,幾間廠房還在開工,轟隆轟隆的機械轟鳴遠遠傳過來,與昏黃的燈火一起,盤旋在靜謐的夜空下。
連接廠區與小鎮的,是一條小小的水泥路,不過年久失修,早已變得坑坑窪窪,就在兩者之間,這條小路又岔為兩半,一條通向鎮子,一條向東,通往一棟孤獨佇立在田野邊緣的宿舍樓。
樓裡很安靜,小鎮離廠區近,還提供房屋出租,並且大抵是因著快要拆掉的原因,房租還很便宜,那些在廠區裡工作的工人,自然更願意住在那邊,而不是這個連自來水都沒有,牆體還斑駁破敗,似乎隨時倒掉的老舊宿舍。
幾輛警車鳴著警笛,遠遠地從廣袤田野另一面的馬路上,疾速往北馳去,宿舍樓三樓某間房內,林同書收回眺望著那邊的視線,揮手釋放出一縷淡淡的火苗,點燃了房間正中一堆由舊報紙和板凳腿積成的雜物,溫暖的篝火,頓時閃耀起來。
就著這跳躍的火光,他望向房間另一頭,靠坐在角落的光頭老者,微笑道:「談談吧?」
嗯,從訂閱來看,昨天那章很多人不滿意,以後就不那麼寫了,我寫著累,你們看著估計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