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服務端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編輯模式(完)
    在今天之前,安民對抓住盲眼少女一直信心十足,雖然他不明白女孩為什麼固執的要到這座沿海的城市來,他不覺得那個女孩不清楚在目的地等待她的是什麼,長久的追與逃的遊戲中,他已經見識過那個眼睛瞎了,心卻明鏡兒的女孩的狡猾,她總是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將他們派去的追兵玩弄於股掌之間,利用人性的衝突、利益的矛盾、乃至一點小小的爭執,製造出一起起自相殘殺的慘案。

    安民相信,女孩一定早就知道,申城大約早就佈滿了醒獅的人,那些人如同陰影窺視的漁夫,就等著她這條魚兒上鉤落網。

    可她依舊固執的來了,沒有半點掩飾,彷彿赴火的飛蛾。

    隨軍的參謀小組,一直覺得女孩應該有什麼陰謀詭計,但安民卻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清楚組織裡為了抓住那個盲眼少女,抽調了多少力量進駐申城,甚至總部裡,那個參玄修佛修得走火入魔的大,也破天荒地離開了他的小廟和蒲團,等待在指揮部,隨時可以把一切力量,跨越千里傳送到戰場。

    整個組織傾巢出動,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再這樣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詭計都是紙老虎,因此安民一點都不擔心。

    不過這些自信,在他越來越靠近那座能量活動頻繁的小區時,漸漸消散了,從望遠鏡看到的景象,讓他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該死她去哪兒不好,為什麼要靠近那個小區?組織裡調解的人呢?還有崑崙和雷澤,他們為什麼不回應我們的質詢?該死的,這群混蛋」惱火的安民一拳錘在身旁的吉普車上,整輛塗了迷彩的車子,嘎吱一聲半邊翹起,差點翻了個跟頭,駕駛位上那個小戰士死死抱住方向盤,如果不是頭盔繫帶勒住了他下巴,他一定花容失色地尖叫起來——你老母啊,旁邊就是一個陡坡,車子真翻了,自己再有十條命也不夠摔的。

    此時車子正停在一個小山包上,除了小戰士和安民之外,還有幾個穿著軍官裝的參謀,同樣舉著高倍率望遠鏡,觀察著遠方小區裡一切,他們本來的職責是來觀察地形環境,製作作戰計劃的,然而現在卻沒一個人敢開口,親眼看到一座方圓千米的小區,漸漸化作黃沙,那種遠遠超越了自然的力量,令他們的呼吸乃至思維都好像要停滯了。

    無論這幾個五階在小區裡幹什麼,但很顯然,之前安民所吩咐,由組織調解,並通訊崑崙、雷澤,令他們離開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發出去的電訊那邊根本沒有回應,連組織裡也沒有傳回來消息,這樣的情況下,作戰計劃自然也夭折——沒有誰敢在五階的戰場旁邊動用武力,因為他們太強大了,稍微有一點點失誤,就可能使五階下意識地擴大戰場,將所有人都捲入進去,到時,以組織目前聚集起來的力量,絕對擋不住這些真正的強者的威能。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詭計都是紙老虎

    這句話是之前在臨時指揮部,安民面對他們的提醒,得意洋洋說出來的話,然而現在看到的景象,卻把這句話結結實實地還了回來,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安民惱火的臉皮都揪了起來。

    麥菲放下望遠鏡,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幾縷頭髮,歎息一聲:「那個女孩,恐怕早就預見到了這個局面,所以她才有恃無恐,大搖大擺地任我們跟在後面……老師,現在該怎麼辦?」

    安民牙根緊咬,板著臉默然片刻,隨後問道:「有沒有查出,究竟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消息發出去了,一點回音都沒有?怎麼辦,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聯繫總部,那幾個混蛋不離開,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優哉游哉地看戲,錯過最佳抓捕她的機會」

    局面的失控,讓這個一直從容的軍人,也露出了暴躁猙獰的面目,麥菲英氣勃勃的眉毛微微皺了皺,顯然心下有些不滿,但她嘴唇動了動,卻並沒說什麼,只是轉頭無奈地看向一個參謀,那個參謀神色更差,哭喪著臉一個勁兒搖頭。

    麥菲心裡一沉,表情便黯淡了,很明顯,無論總部還是崑崙、雷澤,這時都無法聯繫上……不,準確的說,是聯繫上了,但無論這邊怎樣發消息,那邊一直在靜默,通訊員甚至能聽到另一邊有人在呼吸,可卻沒有人回答。

    她心裡某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就好像三個組織在同一時間達成了默契,將他們這些人孤立了一般。

    她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種預感也沒敢向自己的老師提起,他現在已經夠頭疼了,再多件壞消息,除了把他逼瘋之外,相信也沒什麼其他的效用。

    山包上一時間是難言的靜謐、沉悶,麥菲欲言又止,安民焦慮地走來走去,那些參謀則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幾分鐘後,安民表情一陣激烈的變幻,顯示出他內心的掙扎,隨後就像決定了什麼,猛然停下徘徊的身影,側頭望著小區的方向,瞪大的眼睛裡佈滿血絲,臉頰的肌肉抽搐幾下,忽然咬牙罵道:「**,不管了,失去這個機會,我恐怕會懊惱一輩子麥菲,通知他們,動手,草地上那些傢伙,識相的就勸走,不識相的消滅……」

    說著,他猶豫了一下,緊接著就冷下臉:「務必抓住那個女孩,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就算與五階為敵,這個命令也要毫不保留的執行」

    「老師,你……」麥菲驚訝地看著他,美麗深褐色瞳孔裡,有著一種混合了詫異、惱怒的光芒,她當然明白所謂「毫不保留」是什麼意思,這強制的要拿人命去填。她絲毫不懷疑,屬於組織的進化者,得到這個命令後是否嚴格執行——與特事局在分裂後的制度改革不同,醒獅依舊保留著傳統的規章,加入醒獅的進化者,他們的家人也生活在總部或分部,平常的時候,這當然沒什麼不妥,甚至醒獅還會給成員家屬提供保護,但若遇到特殊情況,這也會成為一種枷鎖——如果有誰敢於違抗命令偷懶耍滑臨陣脫逃,最直接的受害者便是他們的親屬,有這樣的羈絆在,他們怎麼敢違抗命令?

    感受到麥菲的目光,安民佈滿血絲的眼睛瞪了過來,那其中的執著讓麥菲心跳一滯,隨後垂下頭:「是,安指揮官」

    轉身大步離去

    他,想抓那個女孩已經想瘋了,這個該死的沙文主義豬

    安民確實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從接手這個任務開始,一直在挫敗,一直在挫敗,無論他制訂出多麼精妙的計劃,多麼隱秘的包圍、伏擊,那個女孩從來不上當,令他每一次的躊躇滿志,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收穫的只有空虛。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一次次的失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女孩的預知能力造成,但總是失敗,總是無法獲得成果,已經使他在組織上層的評價慢慢降低,一旦降低到最低點,他浪費了許多年功夫才攀爬到的這個地位,立刻就會成為泡影,他不甘心,不甘心

    好不容易依靠女孩的行進路線,判斷出她的目的地,並爭取到組織裡最大的支持,準備一舉將她抓獲,現在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不允許任何意外破壞他即將得手的功績,為此,哪怕犧牲再多,也是值得的。

    隨著走下山坡的麥菲,發出一串串命令,靜謐的黑夜忽然躁動了起來,山包下,一片稀薄的樹叢,樹梢像浪頭一樣起起伏伏,乾枯龜裂的樹皮,忽然一點點炸開,絲絲縷縷的嫩芽從裡面鑽了出來,迎風就漲,不一會兒那些蕭索的枝頭便佈滿濃綠——黑夜都無法阻擋的蔥翠——隨後,那些樹木,變大了,它們搖晃著頭髮一般的頂冠,根系越扎越深,大量的營養與水分被抽取上來,補充進軀幹,細細的身子肉眼可見的膨脹,泥土也在快速的乾裂。

    這樣瘋狂的生長,一直持續到泥土裡所有的營養水分都被抽取乾淨,樹木們的軀幹已經大到成人合抱那樣粗,才漸漸停止,然後,它們拔起根須,從土裡站出來,被黑夜渲染的濃墨般的枝葉劇烈晃動,彷彿脫離束縛的猛獸在無聲嘶吼,隨後,他們動了,排列著方陣在一些進化者的驅使下,向前方奔跑,地面在整齊沉重的步伐下顫抖,如同千軍萬馬。

    與此同時,草叢裡,山石後,甚至泥土裡,水窪中,都竄出無數身著漆黑緊身服裝的人,他們悄無聲息地走出藏身地,或者飛騰上天,或者像猿猴、跳蚤一般攀上那些移動的樹木,躲進它們茂密的枝葉中,整片空間,無聲中帶著濃濃的肅殺。

    屹立於山包之上,感受著氣氛的轉變與躁動,瞳孔裡樹木們走出黑暗,又隱入遠方的黑夜,那些奔跑的高大身影劃過視網膜,就像點燃了一團團翠綠的火焰,燃燒著,膨脹著,安民面無表情,但心底卻在吶喊: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這就對了,抓住她,只要抓住她,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無法抵消我的功績,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裡,只有結果而沒有過程,只要我能完成任務,這一次的瘋狂又算得了什麼?

    前進吧,前進吧,把她給我帶回來

    ……

    草頭在隨風搖曳,當「沙海結界」裡,那兩個老頭子發現懸浮在半空的少年時,寧童舒灰色的眼眸中浮上些笑意,然後她昂起頭,沒有焦距的目光對向繁星點綴的天空,嘴角勾起的微笑,帶著濃濃的嘲諷:「你們都感覺到了吧?他身體裡隱藏的,那種恐怖的力量,可以撼動世界的力量真是一群膽怯的,懦弱的凡人啊,只因為這力量的強大,已經脫離了你們的認知,你們就不敢來了麼?雖然在未來裡已經看過,已經知道你們的決定,但當親身感受的時候,還是讓我很失望,已經被凡人思想玷污的你們,因為未知而懼怕,然後將這些人當作棋子,來試探那力量的威能,這種怯弱的行為,怎麼配得上進化者這個稱呼?」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不是你們的膽怯,又怎麼會有我的機會?成功,屬於前知者……」

    她嘴角的笑容越放越大,接著忽然發出清揚如風鈴般悅耳的笑聲,身旁不遠,正在小聲說著話的方圓和老關,莫名其妙地看著女孩忽然爆發出大笑,不明白她到底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夜空,空虛的天空,自然是沒什麼人或物存在的,她腦海裡的想法,也沒有誰可以得知,最終兩人只能聳聳肩,把她怪異的行為歸結為抽風,這種情況,在進化者的圈子裡並不少見,通常進化者都有一些或深或淺的精神疾病,比如生理關係啦,比如心理關係啦,有時候也可能是因為天氣。

    他們只是奇怪了一下,便沒再多管,繼續沉浸在不知關於什麼話題的討論中,當然也不知道,遠方正有一支隊伍,攜帶著洶湧戰意,如同狂瀾一般席捲過來,注定要將今天夜裡的混亂,攪得更加龐大,無可挽回

    那支隊伍的速度很快,草地上,一方方人馬,在沙海損失了會飛的偵察人員之後,就相當於瞎掉了眼睛,等到他們發現那支隊伍的時候,他們已經撲近荒草地北部邊緣,此時若有人以45°角俯瞰的上帝視角來看,那從北方奔跑過來的整齊隊伍,就像澎湃前進的狂濤巨*,從前方的一切物體上碾壓而過。衝在最前方的樹木們揮舞著枝幹,那往日柔韌的枝條,此時卻像鋼鐵一般,一座已經廢棄的廠房,攔在了它們前路上,四層多高的樓體像屹立的山峰,然而樹木並未停下腳步,它們揚起枝幹,龐大的身軀彷彿戰車一樣猛烈地撞了過去。

    「轟——」

    樓體猛地一震,轟然從中線斷裂,飛舞的石塊與煙塵亂迸,當先一棵樹木呼嘯著穿過這崩裂出來的窟窿,它身旁一左一右兩塊巨大的樓體殘骸,搖搖晃晃地佇立著,但還未殘留一秒,緊隨其後綠色海洋便將其淹沒,那些高大的樹木把它踩到身上,轟隆,轟隆,沉重的軀體從上面奔跑過去,殘骸漸漸沉入地底。

    幾個聽到聲響的進化者,從一人多高的草叢中走了出來,大聲詢問著什麼,但這綠色洪流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一個進化者示威性地發出一蓬火焰,咆哮的火龍舒捲著長長的身體,狠狠撞向當頭的一棵樹木。

    如果是自然生成的樹,這個季節這個天氣裡的一道大火,也許可以將它點燃,甚至也許還能造成一場規模浩大的火災,但這些樹並不是,它們是被能量強化出來的,那條火龍張牙舞爪的噴湧過去,卻像一粒細微的火星般可笑,瞬間被茂密的樹冠吞噬,隨後,漆黑夜色下,彷彿大鳥一樣盤旋在樹木隊伍上空的幾道身影,呼嘯著撲下,如同捕獵的鷹隼,一下將那個發出火焰的進化者捉上天空,慘叫聲從上空傳來,幾秒後,撕成兩瓣的屍體砸落下來,濺起一片塵土。

    混亂,由此開始

    而在草地的南面,原區,現在已成一片沙漠的地方,局勢也陡然逆轉。

    當張道全控制著巨量沙礫,化作一大片土黃色的幕布,鋪天蓋地向半空的少女卷蓋過去時,無論是李青林還是全秀心,並沒有對此多麼關注,一個小孩子,可以抵抗結界的效果,也許是因為某些特殊的能力,但並不代表她的戰力有多強大,畢竟雙方交過手,至少在目前來看,那個少女還是四階。

    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卻徹底顛覆了他們的思維乃至觀念。

    當黃沙化作的幕布,捲過天空,將蒼穹都遮擋住,黑壓壓地鋪下來時,正在與AI源初對話的林同書,視野裡忽然出現明黃色的大字:

    「發現靈魂變異個體表露敵意,攻擊行為判定,管理員當前處於編輯模式下,一切行為以完善服務端為最高準則,該靈魂變異個體發動攻擊,系統視為其企圖阻礙服務端架設進程,將啟動編輯模式下修改程序,修改該靈魂變異個體的存在,請管理員林同書,選擇修改程序:自動手動?」

    「自動」和「手動」這兩個選項,在對話框中散發著微微螢光閃爍著,林同書默默看著它們,沒有立刻選擇,而是問道:「源初,這是什麼意思?」

    「您想知道修改程序是什麼意思,還是自動和手動?」

    「嗯——都介紹一下」

    源初呵呵笑了笑,它本身的職能就是為了幫助管理員瞭解服務端,此時管理員主動向它詢問,顯然讓它很高興,「修改程序是超級權限的編輯模式下,為了防止某些力量干涉管理員對服務端的完善,而制定的強大修改工具,任何在編輯模式下,被系統判定為阻礙服務端完善的個體或群體,都會被該工具鎖定,修改的結果,可以讓他們失去力量,或直接刪除數據——消滅。當然,因為閣下您目前只有臨時權限,修改程序並未完整啟動,還無法發揮出它全部的威力」

    「自動和手動的區別,前者是由系統接管修改工具的運行權限,通過強大的運算能力,將敵方瞬間抹殺,而後者則是由您親自出手,雖然親自出手,沒辦法達到系統那樣高效的運算效率,導致殺傷力減弱,但卻可以幫助您盡快熟悉編輯模式,因此,我建議您選擇手動」

    「……可我從沒接觸過編輯模式,並不知道該怎樣使用」

    「我可以教您。」不知是不是錯覺,源初的聲音很有些興奮,「請放心,我的職責就是教導您熟悉系統以及服務端下的一切操作。」

    「……」少年沉吟了下,隨後道:「好吧」

    這樣說著的時候,視野裡,「手動」的選項微微下陷,然後,一切都變了。

    最先感覺到變化的是張道全,他看到那個懸浮著的少女,突然抬起手,往頭頂上方輕輕一劃,正奇怪著,就霍然發現,少女上方被他控制著,沉甸甸壓下來的黃沙幕布,隨著她手掌凌空劃過,悄無聲息地裂開一條縫隙,整片天蓋一般的幕布裂成兩半,貼著少女的身體砸到地上,激起滾滾沙塵。

    怎麼會這樣呢?

    他有點發愣,然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少女凌空踏出一步,空間扭曲,下一刻出現在他眼前,纖長的,蓄著長長指甲的手指箕張,蒲扇般分開,翻掌就向他腦門拍了下來。

    張道全想要防禦,反擊,但她的速度太快了,那種種念頭剛竄上腦海,腦袋裡發出的信號還沒進入反射神經的時候,潔白細膩的掌心已經覆上額頭。

    「砰——」

    旁邊因為局勢逆轉太快,還有點怔愣的全秀心和李青林,眼皮一跳,在那一掌拍下的瞬間,突然有種空間都被打的顫抖的錯覺,隨後便見到,張道全整個人好像木樁一般,被少女生生拍進了沙堆裡,只有一顆暈暈眩眩的腦袋露出來。

    面無表情的少女,一掌抽翻了一個五階高手,卻像是隨手扇死了一隻蒼蠅一樣,情緒沒有半點波動,邁步從張道全腦袋上跨過,向懸浮在沙海表面的那一大一小兩顆圓球抓去。

    「給我住手」

    雖然少女的戰鬥力,忽然大得不可思議,但相比起對對方實力的顧忌,全秀心心目中,還是那兩顆圓球更重要一些,自從聯想到圓球裡灰色霧氣的作用之後,全秀心就將它們看作自己的私有物,怎麼可能讓少女去搶奪。

    一邊叫著,她矮胖的身體,以不符合體型的敏捷彈了起來,半空中雙臂一張,衣襟瘋狂抖動,整個人就像一隻肥碩的蝙蝠,閃電般飛過來,降落,攔在少女前方。

    然後,女孩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首,滿是冷漠的眸子瞧著她,幾個呼吸後,清冷的聲音響起:「你也要阻攔我?」

    「哼」全秀心沒有答話,只是冷笑,但這樣的態度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於是女孩點點頭:

    「很好」

    下一刻,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一蓬熊熊燃燒的火焰,忽然出現在她掌心。

    不,也許不應該叫做火焰,那火是藍色的,幽藍的火苗舔舐著空氣的時候,沒有火舌噴吐,沒有火星四濺,而是炸出一片片結晶,那結晶有著雪花兒一樣的形狀,它們飄飛起來,悠悠蕩蕩地升上天空,又下落,潔白如棉絮的晶狀物體,紛紛揚揚,真如隆冬雪景,森森寒氣也撲面而來。

    全秀心接住一片,觸手冰涼,這個事實告訴她,那朵藍色的火焰溫度極低,至少低到一瞬間,僅憑著散發的寒氣,就製造了一場小範圍的鵝毛大雪。

    這樣嚴重違反規則的景象,令她瞪大雙眼,喉嚨發出無意識的「呵呵」聲,隨後她便看到,少女托著火焰,猛地握緊了手。

    這一刻,沒有聲音,但巨大的能量已陡然爆發,清晰可見的波動,以少女的手為中心,浩浩蕩蕩地蔓延到整個空間,被緊捏住的火焰,撐起了一張藍色的,流動著光澤的薄膜,緊跟在波動之後向四面八方擴張,如果這時有人在上空向下看,便可看到,那明黃色的沙地中心,一顆大大的藍汪汪的圓球,推動著四面無盡的沙塵驀地綻放了,成片成片被推動的黃沙,組成濃郁的塵霧,被圓球薄膜推搡著,緊貼在它表面,隨之擴張,點點藍色幽光帶動塵霧遊走在薄膜上,像倒流的溪水,一直匯聚到圓球頂部,然後彷彿火焰一般升騰起來。

    那美妙的弧線,使整個圓球,好像一隻巨大的水蜜桃,瓦藍的微光穿過黃沙將黑暗驅散,照在空中,照在沙地上,將一切都渲染了一層晶瑩的顏色,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然而下一刻,這突然出現並膨脹的圓球,卻陡然內斂,收縮,它們像海面上被漩渦吸引的波濤一般,由前行轉為後退,打著旋兒的蕩漾著波動凝聚到少女緊握的那隻手上,能量的內斂壓縮,使光變得強烈,藍色的光芒如同探照燈從指縫裡透出來,撕裂了黑夜,照亮了空間,隨後,少女抬手,將它對準了全秀心。

    手指,緩緩張開

    「轟——」

    黑暗的天空下,怒放的龐大能量,形成了粗碩的光柱橫掃而出,分波破浪一般從沙地拖出一條深深的溝壑,吞噬、淹沒了前方的一切,以一種最兇猛,彷彿洪水決堤又或海嘯沖岸的態勢瘋狂地衝向全秀心。

    在光柱明亮的光芒作為背景色下,全秀心的身影渺小的彷彿蚊蟲螻蟻,瞬間被淹沒,然而光柱並未停止,它咆哮著,轟鳴著,就像一列疾馳的火車帶著連綿不絕的聲響與震撼,從李青林身側疾衝而過,巨大的動能撕扯著他的臉皮,身體不受控制地歪斜,側轉,被勁風吹打的模糊的眼睛,驚駭地看著,這恐怖的能量光柱一往無前地推進,推進,一直衝擊到很遠,才終於失去形狀,化作絲絲流光與空氣的震動,崩解潰散。

    咳,這兩天手生,居然沒有控制住篇幅,導致標題給諸位造成了誤解,抱歉了

    另外也要感謝各位的月票和打賞,嗯,因為單手打字比較慢的關係,就不一一感謝了,等不掛吊針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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