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服務端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有時候人們會想像,世界末日會是什麼樣子呢?有限的影視作品裡,或者是隕石從天而降,在弧形的蒼穹劃出一條條赤紅色的軌跡,拖著熊熊火焰與濃煙墜落,被孤寂星空包圍的藍色星球,幾朵火花在球面悄然綻放,擴展,延伸,如同盛開的蒲公英。又或者地面震動、龜裂,一座座火山在地殼的顫抖中拔地而起,無窮塵埃噴吐上天空,岩漿像河流一樣佈滿大地,眼中所見,皆是硝煙滾滾。又或者颶風肆虐,接天連地如同長龍一般的旋風咆哮著,怒吼著,將地上一切物體攪得粉碎,然後捲上天空,天都是陰沉沉的顏色,彷彿隨時都會塌下來,那一道道灰色風柱「支撐」著它,從大地行過,留下滿目瘡痍……

    這一切的想像中,若論場面浩大,當然是整個星球爆炸掉,但若只求震撼,無疑是陸沉說了。

    林同書曾經在腦海裡勾勒過那種畫面:狂風呼嘯,雷電似龍一般在黑壓壓的雲層間翻騰,萬米高空的下方,棋盤一樣的大地在劇烈波動,裂開,一整塊陸地板塊彷彿蹺板立了起來,上面有密密麻麻爆炸的火光像火星一樣迸射,脫離地殼的底部發出低沉暗啞,即便高空都能聽到的呻吟,緩緩滑入黑水滔滔的海面,下一刻,巨*翻滾

    當然,空想只是空想,少年從不認為自己有看到那副畫面的一天,也永遠不可能感受到那種天崩地陷的壓力,然而,當伊籐誠死亡,最後一絲屬於生命的光輝從眼中漸漸退去,瞳孔擴散時,自半空傳來的咆哮嘶吼,帶著一股直透心靈的惶恐,猛然壓下,那種感覺,就如同他想像陸沉畫面時一樣,整個大地都塌陷,崩毀,面對著自然的偉力,為自己的渺小與無能為力而彷徨,恐懼。

    隨後,前所未有的警兆在腦海裡瘋狂提醒,林同書只覺得頸後汗毛都炸了起來,沒進伊籐誠胸膛的手刀一提,**出的血色耀眼,他整個人往後一退,腳下勁力吐出,洪亮的炮鳴中迅捷地往後翻騰,速度之快,彷彿受驚的貓頭鷹。

    就在他退開的剎那,本已死掉,成為屍體被廢墟包圍的伊籐誠,忽然坐了起來,壓住了他下半身的巨石,緩緩飄起,濃郁的黑暗如雲一般托在它下方,緊接著,幾根漆黑的長矛自黑雲裡衝出,閃電般扎向林同書之前站立的地方,噗噗幾聲沒入地面,堅硬的水泥地彷彿泡沫一樣脆弱。

    林同書心下一寒,如果不是他及時躍開,此時恐怕已經被紮成肉串了。心臟瘋狂跳動,剛剛躲過一次生死危機的少年,不敢鬆懈,腳下粉碎泥灰盤成的朵朵蓮花綻放,飛速後退,眨眼間退出十多米外,雙臂一展飛了起來。

    就在他騰飛而起的瞬間,那托在巨大石板下的黑雲,驀地散開,無數長矛向四方攢射,呈扇形的矛雨拖著黑煙自腳下呼嘯穿過,煙塵席捲,噗噗噗噗,四周攔在它們前進路線上的高樓、碎石、鋼筋、大樹,皆如豆腐般被它們刺透,穿過,留下一個個蜂窩也似的碗大空洞,直到飛出數百米外,這些長矛才重新化為黑色霧氣融入無處不在的黑暗。

    林同書衝上半空,身後氣流狂捲,速度飛快,嗖地在空中劃出一條弧形,瞬間飛到一棟大樓樓頂,看著下方穿刺出數百米才漸漸消散的無數長矛,額頭冒出冷汗,心臟怦怦亂跳,緊張的同時,心裡還有些疑惑:「怎麼回事?」

    想著,他抬起頭,看向殺死伊籐誠後,傳來咆哮嘶吼的上空。

    黑沉沉的夜空下,不知何時,黑暗變的更加濃郁了,濃的像墨一樣,在天空鋪展開,如同倒懸的江海,甚或是一片顛倒的廣袤陸地,就像一隻巨大無比的鍋蓋,蓋在小區上空,黏稠的黑暗不斷翻騰著,彷彿暴風雨下的海洋,下方放射著萬丈光芒的鳳凰,與那遮天的黑暗相比,若螢火蟲一般渺小。

    黑暗的海洋在緩緩下降,這樣近距離的看去,它攜著無比威勢慢慢壓下來,後方是持續聚集而來,與蒼穹連成一片的漆黑,如同整個天幕都在崩塌。

    廣袤的黑暗裡,野獸般的嘶吼還在一聲聲傳來,下方小區,大樓廢墟所在地方,托起了石板的黑雲,沒有再繼續攢射長矛,而是探出觸手般的幾縷霧氣,將伊籐誠的屍體捲起,放在平整的石板上,托著石板緩緩升起。

    嘶吼在這刻減弱了些,空氣壓抑、沉重,有種肅穆的味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被黑雲托著,冉冉升高的石板以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上,看著他越升越高,與鳳凰擦身而過,慢慢沒入那似乎與蒼穹連成一片的黑暗天幕中。

    然後,天地間在這刻,陡然變得寂靜,嘶吼戛然而止,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風也停下,遠方城市照射來的光好像也被驅散,以小區為中心,方圓數里之內,頓時陷入漆黑。

    沉寂在這漆黑中醞釀片刻,隨後陡然爆發,一聲聲嘶力竭的悲慼吶喊,響徹雲霄:

    「誠————」

    天地間滾滾聲波蕩漾,寂靜一瞬間打破,風起雲湧,聲波向遠方穿行而過,震盪了雲層,如悶雷在咆哮。

    自高空向下望,規劃整齊彷彿棋盤也似的城市中,一些駛向同一地方的汽車,在這雷霆般的吶喊,從上空雲層經過的剎那,幾輛汽車頓時打著蛇形弧度一頭撞上路邊柵欄或路燈、電線桿,引擎蓋凹下,濃烈的蒸汽噴湧上來,一些打扮各式各樣的人,狼狽地推開門跳下車,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從車裡拽下一個個七竅流血的人。

    某一條公路上,充作座駕的軍用吉普車同樣撞上安全島,車胎爆掉,不得不下車的洛紫嫣等人,也遭遇了同樣的狀況,她與幾個鳳凰帶來的人手站在馬路正中央,身前凶殘哥七竅流血地躺在地上,一個人正給他檢查:「……瞳孔放大,但有感光,應該只是昏迷了。」

    捻開凶殘哥的眼皮,那人拿支在他眼前晃了晃,觀察一會兒,隨後,他伸出一隻手,旁邊兩人默契地將他圍住,不讓路過車輛裡的人看到他手心那縷白濛濛的微光。那人將手心按上凶殘哥額頭,微微閉眼,感應片刻,接著便說道:「精神有些紊亂,沒什麼大礙,通過紊亂的波動頻率,可以確定是突然遭受高強度精神衝擊的症狀」

    這時,來時路上有一輛車飛馳過來,吱地停在幾人身旁,車門打開,郁宏跳了出來,目光掃過地上的凶殘哥,眼角一跳,接著便看向洛紫嫣,沉聲問道:「紫嫣,怎麼回事?」

    「不清楚」洛紫嫣搖搖頭,也有些莫名其妙:「黃萌開著車,正和我們吹牛皮呢,突然就七竅流血地暈了過去,小廖剛剛查了一下,說是被高強度精神衝擊擊中……可我們當時正在高速行駛,速度那麼快,就算有人偷襲,也不可能鎖定他,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著她的話,郁宏眼角跳的更厲害了,隨後揮揮手,他開來的那輛車車門打開,幾個與他一起的組員,背著暈迷的人走了過來。

    洛紫嫣正要詢問,隨後便頓住,那幾個組員把暈迷的人放在地上,路邊燈光照來,可清楚看見,那人也像凶殘哥一樣,眼耳口鼻流下一串串血絲,面色慘白。

    「這……」

    「他也和黃萌一樣,正說著話,突然就暈了,就在你們車子失控的同一時間。」郁宏面色嚴肅地說道。

    「呃……」洛紫嫣啞然,兩人帶的隊分乘兩輛車,彼此之間的距離不算遠,但也不近,再加上車子一直都是高速行駛,黃萌和另外一人同時昏迷,這種離奇的事,也證實了她之前的說法,不可能是有人在附近偷襲,畢竟,能悄無聲息的偷襲高速行駛的兩輛車裡的人,這種強者,不可能只偷襲兩個就收手,而且……

    她看向地上的兩個人,微微皺眉,此時幾人堵在馬路中間,自然阻礙了交通,附近一輛巡邏車已經開了過來,她抬起頭指了指身旁一個組員,那個組員會意地點點頭,便掏出證件,去與治安人員溝通,而她則向郁宏招招手,蹲下身,看著地上的兩人,問道:「你發現沒有?」

    「嗯」她問的沒頭沒尾,郁宏也答的沒頭沒尾,但面色卻極為嚴肅,「我們都沒事,只有他們兩個暈掉了,這說明他們有共通處,目前惟有可發現他們倆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都是四階,而且異能在精神層面頗有造詣」

    洛紫嫣微微點頭,黃萌是四階自然毋庸置疑,這個自己取外號叫凶殘哥的傢伙,並沒有把自己捧多高,他的異能等級確實凶殘,叫做「物體操控」,而另一個,則是這次鳳凰帶來的人中,僅有的三個四階之一,代號「孔雀」,名叫張奇峰,一個可以通過精神力給對手製造「幻象」的高手。

    這兩個人,都是四階,異能的主要屬性也是精神力,都是精神層面的高手,他們同時昏迷,要說與等級和異能無關,洛紫嫣實在想不出他們還有什麼相關聯的地方。

    「奇怪,四階的高手,對精神攻擊的抵禦就已經很強大了,更何況像他們倆這樣,對精神層面瞭解很深的心靈系高手?可是,為什麼低階的沒事,他們高階的反而會有這麼大的傷害呢?」心靈系的進化者,身邊的組員中還有幾個,但他們一點事兒沒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讓洛紫嫣滿腦袋都是問號。

    正喃喃自語,郁宏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了電話,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很嘈雜,洛紫嫣聽不清,但顯然不是好消息,因為郁宏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陰得彷彿都要滴出水。

    果然,片刻後掛斷電話,他歎口氣:「走另一條路的隊伍,也發生了和我們一樣的情況,帶隊的武瑤和武東來姐弟昏過去了,其他人沒事。」

    自從不久前,鳳凰飛走,然後又感應到一股浩大磅礡的黑暗意念降臨這座城市,聯繫起鳳凰匆匆離開時的話,當時還在校場的幾人一致認為,必須要去看看。

    當時是分作兩隊,根據意念波動傳來的方向,一南一北靠近,這是特事局的標準戰術,郁宏帶領一隊,從南走,而武瑤則帶領二隊向北,兩隊之間的距離,至少也隔了半個城市。

    如此遠的距離,那邊居然也在同一時間出了同樣的狀況,更讓洛紫嫣覺得詭異的是,武瑤武東來姐弟,也同樣是四階的精神層面高手,跨越南北,數里的距離,出現這種詭異的事……

    郁宏低頭看著洛紫嫣,洛紫嫣也昂首望著他,兩人從對方眼底,都看出了心悸,心臟怦怦亂跳。

    如果像小廖分析的那樣,幾人同時昏迷,真的只是精神衝擊的話,能發出這樣大範圍的精神衝擊,那麼那個人,該有多強大?

    他們實力低微,不清楚,但卻不妨礙想像,然而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就覺得心弦緊張的都要繃斷掉,默默無語片刻,面色陰晴不定的郁宏,忽然長出口氣:「回去吧」

    「嗯?可是……」

    洛紫嫣怔了怔,張口想說什麼,卻被郁宏揮手打斷:「我們的力量,沒辦法參與到這種事情中,需要找更強的人過來。」

    「找誰?」

    「師太……」

    ……

    進入隆冬的首都,一場寒流剛剛經過這座滿是歷史厚重感,與時尚現代化結合的城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飄落,遠近高低起伏的建築上,撒滿了潔白的雪花兒,放眼望去,大地之上儘是銀裝素裹,寬敞的馬路上,一輛輛車迎著風雪穿梭過去,雪水飛濺,落到路邊,將那堆積起來近一尺厚的積雪打出幾點污漬,隨後,一個穿著大衣的人從上面走過,將它踩平,留下清晰可辨的鞋底印痕。

    那人下了馬路,慢悠悠地穿過車流,行動舉止之間一派悠然,每一步都很慢,就像在散步,然而呼呼飛馳而過的車輛卻沒有一輛撞到他,甚至這樣危險的行為,也沒有引起馬路兩旁匆匆走過的行人的注意,就像在所有人眼中,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只是一片虛無的幻影。

    他走過去,上了人行道,風中飛舞的雪花落到大衣上,路燈橙黃的光芒照下來,將留在肩頭的幾片白雪,照出點點碎金的光澤,那人抖了抖衣服,將雪花掃落,隨後從豎起的衣領間昂起頭,眼前不遠處是一棟大廈,「藍島」兩個字立在最上方,夜晚的霓虹燈把這雪夜映照的絢爛,把他揚起的臉,映出一層幽藍。

    幽藍下的臉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頜下留了些鬍鬚,此時上面沾了點雪,白茫茫的,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就站在這雪中,一直看著大廈,一動不動,頭頂之上是白絮飛揚,冷風怒號,行人擦身而過,沒有人注意他,就像他與這些人,這個城市,處在兩個世界。

    衣襟抖動,淡淡的出塵味道,在這清冷的雪天,從他身上蔓延開。

    不知站了多久,雪稍稍小了,身後遠處國安賓館的綵燈,將一縷朦朧紅色渲染上他後背,然後,一輛小紅旗從那邊駛了過來,停在他身後,雨刷唰唰揮動,車門打開,皮鞋落地的腳步聲響起,那是幾個高高壯壯,穿著黑西裝,一副保鏢打扮的人,隨後,一個年輕人才下來。

    被保鏢簇擁著,年輕人距離他幾步之外,一雙眼死死盯著他,目光陰冷:「師太,到底怎麼樣,你才願意放過我?」

    師太拍了拍大衣,轉身過,留著鬍鬚的下巴微微翹起,臉頰有些笑紋,他看著那個年輕人,沒有回答,而是笑道:「還以為你不過來了,正準備回家吃飯呢」

    他笑的很隨和,就像一個老同學老朋友,但顯然年輕人不這樣想,反而露出警惕的神色,後退了一步,身旁幾個保鏢順勢上前,把他擋在身後,一雙雙銳利的目光投注到師太身上,很有殺氣,很有威懾力,可卻掩不住隱藏其下的畏縮。

    看到年輕人這樣的反應,師太攤攤手,有點無趣的樣子。

    「你到底想怎麼樣?」被保鏢擋在身前,年輕人似乎覺得安全了些,狠狠瞪著幾步外,那在路燈下,大衣衣擺隨風鼓蕩的身影:「不就是插手了特事局的事嘛,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被你阻止了,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去參合那些東西了,以後半點都不碰,可你還追著我不放幹嘛?師太,大家從小一個大院的,穿開襠褲的時候就一起玩泥巴了,為這麼點小事,你至於麼?」

    不知道是否被年輕人提起往事,影響到了心境,師太目光有些迷離,但下一瞬,他眼中就恢復了清明,臉上的笑紋舒緩,微微吐口氣:「我也沒辦法,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說著,他上前一步,那些保鏢頓時緊張起來,有人已經伸手探入懷中,幾個保鏢身後,年輕人看著師太靠近了一步,面色陡變,陰狠的表情越發濃郁:「好,好,你真不準備放過我是吧?行,我要打電話給我爸,打電話給總參為那麼點小事就找我麻煩,你這是公報私仇,是排除異己,是迫害,是特務政治」

    他眉目間的神色越來越嚴厲,一頂頂大帽子扣上來,手裡也摸出了手機,準備撥號碼。

    年輕人已經決定豁出去了,最近幾天,他被對方逼的連家都不敢回,整天窩在國安賓館,誰知道這個傢伙還是追了過來,這種日子他已經受夠了,哪怕被父親知道後,拼著挨一頓揍,拼著被禁足,他也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心裡下了決定,下一刻,電話接通,他轉過身,與電話另一端的接線員對話。

    然而就在轉過身的剎那,一隻手,突然從他胸口竄了出來,他握著手機,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垂頭看著那只半透明,介於虛實之間的手,眼神裡滿是不敢置信。

    「你……」年輕人瞪大眼,轉過頭,看著不知何時居然已經到了他身後的師太,一縷縷光華,從他身體裡流出,順著師太沒入他後背的手,傳遞過去,他能感覺到,生命隨著光華的流逝在飛快衰弱,就像一瞬間過了幾十年,他甚至能察覺,自己的肌肉、內臟,正快速變得鬆弛、無力,變得老朽,彷彿耄耋老人。

    年輕人不明白,他怎麼敢殺他?就是害怕師太會下殺手,他才約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見面,師太怎麼敢?難道不怕人們恐慌麼?難道不怕自己父親的怒火麼?

    他想不明白,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師太俯首,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是你爸爸答應的」

    「呃……」

    最後一點光華傳遞進師太的身體,短短幾秒的時間,就彷彿老了幾十歲,奄奄一息的年輕人,隨著師太收回手,身體像一截枯木栽倒在地,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錯愕與悲涼,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的死,是父親同意的。

    他努力看向那幾個保鏢,然而直到意識陷入黑暗,他們也沒回過頭,依舊像個傻瓜一樣,戒備地看著前方,似乎最有威脅的人,還留在那裡……

    瞧著年輕人渾濁的瞳孔漸漸擴散,失去焦距,師太微笑著戴上手套,豎起大衣的領子,就像來時一樣,施施然沿著來路返回,直到走過大廈和國安賓館之間的公交車站,遠處馬路邊緣,才傳來保鏢們驚恐的呼叫。

    搖搖頭,師太嘴角的微笑漸漸平展,又死一個,同一個大院,同樣家世成長起來的兒時夥伴,又有一個去見馬克思了,自己,應該會再多收穫一個冷酷無情的評價罷

    其實很多時候,他並不想這樣做,並不想手上沾染的鮮血,有熟悉的味道,有時他也會想,這些二代三代啊,老老實實的憑著父母關係倒賣批文不是挺好嗎?為什麼要有野心呢?為什麼會腦殘的想要掌握特殊部門呢?

    他沒辦法理解他們的想法,不過也不用理解,都死掉了,再大的野心也只能煙消雲散。

    想著,手機鈴聲響起,按了通話鍵,側耳聽了一會兒,他沒說話,直接掛斷,昂頭望著迷迷濛濛的天空,雪花撲到臉上,留下一片冰涼。

    「申城麼?好吧,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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