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谷點點頭,笑道:「這個簡單,我待會就安排人給他遞消息。」
吳玉龍道:「金少,剛才我跟你說的兩點你一定要辦好了,我先回去了,有情況立馬聯繫我。」
「吳叔,我送你。」
金河谷把吳玉龍送到門外,轉身回來就給祖相庭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萬源的假身份不需要辦了。祖相庭得知萬源落了網,心中大駭,他為了替萬源辦新的身份已經聯絡了一幫子人,金河谷忽然又說不辦了,氣得他差點罵娘,不過不辦了最好,省的落下把柄給對手。
「叔叔,萬源手裡攥著我的小辮子,這事情還需要你幫忙。」金河谷腆著臉皮說道。
祖相庭道:「河谷,他可是殺人飯,鐵證如山,你難道還指望我替他脫罪不成?你叔叔就算是公安部的部長也沒那本事,趁早死了這條心。」
金河谷笑道:「叔叔,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萬源逃脫不了殺人的罪名,我就是希望他不被判死刑,這對你而言不算是難事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祖相庭考慮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算我欠你的,我保證他不會被判死刑。」
金河谷大喜,謝過了祖相庭,掛了電話就給溪州市公安系統內的好友打了電話,讓他把消息傳給萬源。辦好了第一件事,金河谷就開始考慮起了人選,到底誰能把抵雲灘的那棟房子接過去呢?
他坐在沙發上想了好久,才想到金氏玉石行總店的老牛。老牛已經有半年沒去上班了,原因是得了白血病,還不到四十歲,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靠他養活,原本靠在玉石行的工作還勉強夠養活一家人,但自從體檢被查出來有了白血病之後,他就被辭退了,一家人的生活頓時就陷入了困境之中。
老牛生病之後曾找過他,原本是想金河谷能給他些幫助,希望他工作了多年的玉石行能為他分擔一些醫藥費,但金河谷只給他多發了三個月的工資,然後就把他辭退了。
他上段時間無意中聽到過地下的員工討論過老牛生活的狀況,知道他們一家現在生活的狀況十分淒慘如果他此時去找老牛,讓老牛把別墅接手過去,並許諾給老牛一筆錢,他想老牛一定會感激他的。
金河谷摸出手機,給玉石行總店老牛曾經的頂頭上司蔡軍打了個電話。
「老蔡是我。」
蔡軍接到金河谷的電話,誠惶誠恐,連忙說道:「金總,您請吩咐。」
金河谷說道:「老蔡,老牛家住那兒你知道嗎?」
蔡軍不知金河谷哪根筋搭錯了居然關心起老牛來了嘴上卻說道:「金總老牛家以前是住在彩雲新村,不過老牛生病不久他們就把房子賣了,現在住在哪兒我也不太清楚。」
金河谷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老蔡,限你一刻鐘之內給我打聽清楚,否則你就捲鋪蓋滾蛋!」
蔡軍是金氏玉石行的老人了為金家工作了快三十年,金河谷仍是不顧老員工的感受,想罵就罵,這讓老蔡心裡十分不舒服,恨不得在電話裡把金河谷給罵一頓,但他不敢,金河谷的囂張跋扈與蠻不講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掛了電話,老蔡就去找曾經幾個和老牛十分要好的員工一番打聽,才知道老牛一家老小現在都住在南街天橋附近的一個棚戶區內,那兒是有名的城中村。蔡軍不敢耽擱,有了消息之後立馬給金何谷回了電話,告訴他老牛住在南街天橋附近那一片的城中村住的地方離城中村入口處很近,不到五十米。
金河谷立即出了門兩個小時之後他的車就開到了城中村的門口,往前面看了看,他的車如果開進去肯定沒法掉頭,於是便把車停在了外面,徒步進了城中村。狹窄的道路兩旁密密麻麻全是老舊的危房,到處都瀰漫著腐臭的味道。
金河谷往地上一看,污水橫流,垃圾遍地,爛掉的菜葉子到處都是,他幾乎找不到一塊可以落腳的好地方。他捏著鼻子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老牛的家,瞧見有個男人拎著菜籃子走了過來,忙過去打聽。
「喂,老牛你認識嗎?」
那人頭上戴著遮陽的草帽,仰起頭,金河谷才看清這人的臉,正是他要找的老牛。
「金總,你怎麼來了?」老牛一臉的驚詫。
金河谷好不容易才認出了他,一年不見,老牛瘦了何止一圈,原本胖胖的一個人現在已經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老牛,我來找你哩。」
老牛顯得有些侷促不安,「那就家裡去吧。」
金河谷跟著老牛朝他家走去,走進去一看,一間不到事務平米的小屋裡擺放了三張床,加上煤氣爐灶這些東西,屋裡幾乎沒有轉身的地方了。
老牛進了屋就把草帽從頭上拿了下來,金河谷發現他原本濃密厚實的頭髮已經掉光了。
「化療,所以都掉光了。」老牛微微笑道。
金河谷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很難想像人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住下去,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找個好點的地方?」
老牛沒說話,把菜籃子裡的一把芹菜拿了出來。金河谷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個問題是那麼的多餘,如果有條件,誰願意住豬窩一樣的地方呢?
裡面那張床上傳來了一個病態且蒼老的聲音,「兒啊,家裡來客人了啊?」
老牛說道:「媽,你躺著吧,是我以前的同事。」
金河谷問道:「老太太怎麼了?」
老牛歎道:「眼瞎了,哭瞎的。」
自從得知兒子得了白血病之後,老太太就整日以淚洗面,眼睛本來就不好,不到兩月就徹底瞎了。
金河谷實在是受不了這地方了,剛想要出去就見一輛自行車停在了門口,很快,老牛的老婆程思霞拎著一個布袋子走了進來,一見金河谷在屋裡,臉色立馬就變了,冷冷道:「你怎麼來了?」程思霞知道金河谷曾經是怎麼對待老牛的,心裡十分氣憤,這火氣一直沒消。
金河谷笑道:「嫂子回來了啊,我找老牛有點事。」
老牛戴上了草帽,金總,我們外面說吧。」
金河谷和老牛來到了門外,老牛就問道:「說吧,你找我啥事?」
金河谷歎道:「老牛,沒想到你家日子過的那麼艱難,以前我做的不對。」道了歉之後,金河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老牛的手裡,「這裡面有五十萬塊錢,你拿去先應應急。」
老牛眉頭一皺,在金氏玉石行做了十幾年,他很瞭解金河谷,知道他絕不是個有善心的主兒,連忙把卡退了回去,「金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錢我不能收。」
這時,老牛的兩個孩子上學回來了,這兩孩子大的十五歲,小的十三歲,但看上去個子卻要比同齡人矮一截,身上穿的衣服都打著補丁,鞋子的前面都破了個洞。這讓金河谷想到了電視上非洲的孩子。
「爸爸,今天買了什麼菜啊?」
年幼的小女孩問道,她的頭髮枯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芹菜。」老牛答道。
小女孩嘴一撇,眼淚就要流了下來,「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
程思霞走到門口,對兩個孩子說道:「今天有肉,媽從廠裡食堂偷偷帶回來的,快進來吃吧。」
兩個孩子聽了這話,高興的跳了起來,爭著搶著進了屋。
老牛衝著屋裡說道:「思霞,跟咱媽留點。」
過了一會兒,金河谷開口問道:「老牛,你的病治療的怎麼樣了?」
老牛搖搖頭,「我這病如果有錢還能撐一兩年,沒錢的話估計還能活半年吧。」
金河谷道:「今天我正是為這事來的,我這是給你送活路來了。」
「別繞娃子,有什麼就直說吧。」老牛冷冷道。
金河谷先把條件說了出來,「老牛,只要你替我做件事,我會先給你五十萬,事成之後再給你兩百萬,有了這筆錢,你的老婆孩子就不會跟著你受罪了而你自己說不定也能活下來……」
老牛知道自己活下來的機會渺茫,但實在不想就那麼走了,為了給他治病,程思霞賣掉了房子,而賣房的錢已經花光了,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如果能有機會在死之前為他們做點什麼,那就死而無憾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答應你。」老牛說道。
金河谷笑了笑,「沒那麼嚴重,只要你接受我送給你的一套別墅。」
老牛一臉的難以置信,「我沒聽錯吧?金總,不會是你也生病了吧?」
金河谷道:「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老牛點了點頭,金河谷把要老牛做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老牛明白了,這傢伙是要他頂罪呢。
「反正我都是將死之人了,就這麼說定了,不過我有個點要求。」
跟金河谷這種人,老牛覺得沒必要客氣,應該趁機好好敲他一回。
「你說。」金河谷點上一支煙,靜待老牛抬價。
老牛想了想說道:「我老牛一輩子只做好事,從未作惡,如今要替你頂包,毀了我一生的名節,所以你也別怪我獅子大開口。在你剛才開出的條件的基礎上,我要求增加五百萬。還有,替我老婆安排一份好工作,替我兩個孩子找一所好學校。」
「你真敢開口啊,你知不知道七百萬購買多少條人命的了。」金河谷狠狠的瞪著老牛,沒想到老牛居然那麼貪婪。
老牛笑了笑,如果金河谷不是走投無路了,斷然不會來找他的,說道:「金總,我要的條件我不會變,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麼就去找別人吧。」
金河谷乾笑了幾聲,老牛已經把他的心裡拿捏的死死的,這場談判他根本就沒有發言權,只得點頭答應,「老牛,咱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沒按照我說的做,哼,我不在乎多花二十萬買你一家老小的人命!」
「金總的心有多狠我領教過,放心吧,我老牛是一諾千金之人。」老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那房子現在的房主還是你怎麼才能蒙騙過警察呢?」
金河谷笑道:「這你就放心吧,對金家而言,你說的問題根本就算不上事。」
「好了,我沒問題了,家裡太簡陋,我就不請你進去了。」老牛說道。
金河谷盯著他,「記住!那房子是我賭博輸給你的,手續是在兩年之前就已經辦好的。」
老牛道:「我既然有那麼好的宅子,為什麼還要一家人擠在這窩棚裡呢?金總,貌似這說不過去啊。」
金河谷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回去收拾一下,準備搬到新房子裡住吧。至於你為什麼會把房子借給萬源,那是因為你們倆是朋友。你不用擔心萬源的回答會跟你不同。」
老牛笑道:「我記住了,我會一口咬定房子是我的,是我借給老朋友萬源住的。」
金河谷在這兒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說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老牛背著兩手走進了屋裡,笑著問道:「思霞,家裡還有多少錢?」
程思霞正在做飯,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嗎,只剩下幾百塊了。」
老牛摸了摸兒子女兒的臉,「別做飯了,趕緊去買些好菜回來做給孩子們吃。」
程思霞冷笑了笑,「老牛,你腦袋沒發熱吧?」
老牛把手一伸,「那你給點錢給我,我自個兒去買。你要是嫌麻煩不想做,咱就去館子裡吃。」
程思霞覺得老牛的行為很反常,走過來看了看,「姓金的來跟你說什麼了?」
「你別多問,反正不是壞事,趕緊的,吃完飯咱們還得收拾東西搬家呢。」老牛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挺起胸膛說道。
程思霞只覺雲山霧罩,根本摸不著頭腦,把老牛拉到外面,低聲問道:「你說,姓金的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
老牛也不打算瞞著老婆,便將金河谷要他做的事情說了出來,「思霞,反正我也是將要死的人了,死之前能為你和老婆孩子做點什麼,那我死也死的無憾了。」
「老牛.」
程思霞泣不成聲,抱住男人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