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你最近還好吧?」
「很好啊,怎麼了?」墨治國抬起頭,這才發現全家人都神情回異地看著他。
「呃……那個……前幾天媽打電話給你,然後聽到你和尉大哥在吵架的聲音……」古秋嬋揚著笑容,替丈夫把話接了下去。
「嗯,那只是一場誤會,沒什麼。」墨治國聳聳肩。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墨家人才不覺得沒什麼,之前看墨治國發這麼大的脾氣,是曾晴月背著他,和他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手牽著手公證結婚的時候,當時在被女友和好友背叛的雙重打擊下,他失志了好一陣子,幸好在家人的支持下,才讓他走出那段情傷。
而那天他們吵架的內容,似乎是舊事重演,只是對像換成尉晨綱,當然他們壓根不願相信,畢竟尉晨綱和他女友感情甚篤,根本不可能去搶墨治國的女朋友。
「治國,天涯何處無芳草,女人多的是,我叫你爸爸替你找一個更好的女人!」丘嵐開口安慰著兒子。
「是啊!治國,王院長還有一個女兒,也是做醫生的,長得也不錯,人又溫柔大方,改天我安排你們見個面。」為了兒子的幸福,他這個老爸也跟著「撩落去」了。
「用不著吧?」始終悶不吭聲的墨天下忍不住開口。
「天下,你二哥都這樣了,你還說這種話!」丘嵐輕斥著么子。
「他又不是討不到老婆。」墨天下眼尾一掃,看著一臉茫然的墨治國。
「媽,你們不要那麼急,我想這件事就讓治國自己去解決就好。」古秋嬋替他說話。
「那怎麼成?他的內心如今已經有了陰影了,心門緊閉的人怎麼能輕易的再接受另一段感情呢?當然要有人從後面推他一把啊!」
聞言,眾人皆相視無語,一逕認為丘嵐八點檔看太多。
什麼心門緊閉?墨治國承認當年被曾晴月背叛時,他曾經一度感到生活失去了重心,不過也沒他老媽說的那麼嚴重好嗎?
況且現在他早就有了傅維瑗,曾晴月老早就不知道被他踢到哪個星球去了,他現在是春風得意,壓根不需要老爸的幫忙。
「媽,我有女朋友。」墨治國緩緩開口。
「所以我說你……什麼?」丘嵐硬生生停下長篇大論,詫異地看著他。
「我說我有女朋友了,所以你們就別瞎忙了。」墨治國輕歎了口氣。
「真的假的?你說的女朋友,是我在電話中聽到的那個嗎?」好像叫什麼……瑗的?
「是的。」墨治國點頭。
驀地,現場爆出一串驚呼聲,只見丘嵐歡天喜地抱著丈夫又親又笑的,墨治國臉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幾時他交了女朋友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太好了!治國,你快把人家帶回來認識一下啊!這回怎麼沒叫她跟你一塊回來?」丘嵐忍不住嘀咕著。
「你是想害人家被你這副模樣給嚇死嗎?」墨修身嗤了聲。
「你什麼意思?」丘嵐怒視了丈夫一眼。
眼見這對老夫老妻又要開始宣戰,古秋嬋隨即倒了杯茶,忙著替婆婆降火。
「媽,今天是爸的生日,你就別在這種時候和他吵架了,吃飯吧!」
「哼,還是我的媳婦兒貼心,治國,找一天把我未來的媳婦兒帶回來。」丘嵐不忘叮嚀。
「說不定沒多久又分手了。」墨天下冒出一句。
「媽的,你在胡說個什麼勁?」墨治國不悅地轉頭瞪著他。
墨天下率先夾了些青菜到碗裡,要等這些人準備開動,他也快餓死了,還得坐在這裡聽他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倒不如出去外頭拍照還來得好些。
「我有說錯嗎?從曾晴月之後,你每一段戀情都不超過半年,這回這個才多久?一個月?三個月?」墨天下有條不紊地分析著。
「……」一記白眼掃去。
「還不如好好衝刺你的事業,至少它不會背叛你。」墨天下壓根沒把墨治國的白眼當一回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小弟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墨治國倏地站起身來,一拳就往墨天下身上招呼去。
只見兩兄弟在地上扭打成一團,一旁的墨家人忙著勸架,一直到墨齊家板起臉來訓斥他們,兩人這才住了手,臉上紛紛掛綵。
墨修身的五十五歲大壽,異常熱鬧。
「哇,你連休五天呢!打算去哪裡?」阮婉如手中拿著一疊資料。
「回台北啊!」傅維瑗心不在焉地看著桌上的文件。
「上台北?你沒事上台北做什麼?」阮婉如揚聲問道。
「當然是去看我老爸啊!你沒忘了我也是台北人吧?」傅維瑗淡然笑道。
利用這幾天的特休,她打算回台北陪伴父親,別人是在北部打拚,而她則是選擇到中部闖天下,不為什麼,只因為她和唯一的哥哥處不來。
她母親早逝,是父親一手將他們兩兄妹拉拔長大,只是她哥哥結婚之後,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嫂嫂手中,對父親極為苛刻,而父親僅存的退休金也讓兄嫂全騙去做生意,為此她不只一次和兄嫂們吵架,卻總讓父親給勸了住。
父親可以寬宏大量地原諒他們,但她不能,她知道兄嫂們目前還和父親同住,是為了那棟房子,等到房子一旦過了戶,他們肯定會放任父親一個人自生自滅,她無法忍受這種情形發生,所以百般勸阻父親不能將房子過戶。
幸好父親為了悼念母親,也堅決不把房子過戶給哥哥,讓她鬆了一口氣,至少這段時間,父親還有個安居的地方,而她隔一段時間就會北上探望父親,不讓父親遭到虐待。
「你哥和你嫂子現在對你爸有沒有好一點?」身為同事兼好友,阮婉如自然是知道傅家的情況。
「還不是老樣子。他們巴不得我父親快點死掉,好讓他們拿到房子的繼承權。」傅維瑗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有些無奈地說。
「簡直是禽獸不如嘛!你爸也真是的,那對夫妻對他這麼差,他還時時護著他們,要是我肯定氣死了。」
「那有什麼辦法?我哥是傅家唯一的獨子,從小就被寵上了天,你能指望他什麼?好了,我還得趕火車,下星期見。」傅維瑗站起身,朝阮婉如打了聲招呼。
「好啦!快去吧!不會找你男朋友陪你一起嗎?」阮婉如揶揄道。
「他現在在家裡替他爸爸慶生,我才不想打擾他呢!先走羅!」傅維瑗拿著皮包,火遠轉身離開。
當她匆忙趕回家時,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她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收拾著行李,記得爸好像愛吃太陽餅,回去時多買幾盒讓他解解饞好了。
「請問是傅維瑗小姐嗎?」一名清脆的女音傳來。
「我是,請問你是?」她心不在焉地應答。
「你好,這裡是墨氏綜合醫院,請問傅永達先生是您的父親嗎?」
一聽到是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她頓時停下手邊的動作,語調忍不住上揚。
「是的,我爸他怎麼了?」
「他從樓梯上摔下來,現在人在手術室急救中,可能要麻煩你過來辦理一下住院手續。」護士小姐的聲音依舊親切有禮。
「我哥呢?他們沒送他過去嗎?」她心急如焚地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傅先生被送過來時,身邊沒有半個人,我們只從他身上找到了你的名片。」
可惡!她那對不負責任的兄嫂不知道又跑去哪裡了,她咬牙低咒著,和對方確認了位置之後,她隨手塞了幾件衣服到行李袋裡,二話不說便閃電離開。
一向堅強的她,此時竟覺得害怕,恐懼感瞬間席捲而來,眼眶濕濡著。失去母親,已經讓她感到悲痛萬分,如果再失去父親,她難以想像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坐上開往火車站的計程車,她緊抿著唇,臉色始終慘白著,看著顫抖的雙手,她在心裡默默禱告著,希望她爸不會有事!
當傅維瑗風塵僕僕地從台中趕到台北之後,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一走進醫院,她面色凝重地走到櫃檯處詢問著。這才知道傅永達的手術早已順利結束,目前已經送到普通病房。
她鬆了口氣,手中甚至還提著行李,連家裡都還來不及趕回去,幸好父親沒事,否則她肯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走進父親的病房,看著沉睡的父親,她的心微微一揪,平時沒好好注意父親的臉,今天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蒼老了許多。
「請問你是傅永達先生的家屬嗎?」一名甜美可人的護士緩緩走了進來。
「呃……是,我是他女兒。」她有些恍惚。
「那太好了,可能要麻煩你先到櫃檯替他辦理住院手續,等等我會請他的主治醫師過來為你解說他的狀況。」花妮妮熱心解說著。
「好的,謝謝你。」傅維瑗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她將行李先擱置在一旁,而後便隨著花妮妮到櫃檯辦理住院手續。
等住院手續辦理妥當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有氣無力地按下接聽鍵。
「喂?」
「維瑗,你在哪裡?」墨治國微沉的嗓音傳來。
一聽到他熟悉的嗓音,她忍不住悲從中來,一路上的武裝,在聽到他這麼簡單的一句問候,就足以讓她潰堤,現在的她極度需要一副肩膀讓她依靠,可惜他不在她身邊。
細碎的嗚咽聲,令墨治國濃眉微挑,進而牽動了臉上的傷,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臉上災情不輸他的墨天下,心裡頭的怨念這才稍稍平復。
「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一聽到她的啜泣聲,他緊張兮兮地問著。
不會在他前腳才踏上台北,她就遭受到那個變態的二度攻擊吧?該死的!
早知道他就應該把她強行擄上台北,綁在他身邊也安全點。
「我……我爸從樓……樓上摔……」她抽抽噎噎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懂她的話。
「怎麼辦……我好怕……」她哽咽的聲音,讓她的話更加含糊不清。
心被她搞得七上八下,懸吊在半空中,他擰著眉,不顧臉上青紫交錯的傷痕,此時沒什麼比她的安危還來得重要。
「媽的,不准哭!你在說什麼鬼東西啊?聽都聽不懂!」墨治國心急如焚地怒吼。
他石破天驚的咆哮聲,讓墨家人全都停下動作,視線全部停留在他身上,他則煩躁地爬梳著頭髮,焦慮地在客廳裡來來回回走動著。
傅維瑗被他的狂吼嚇得差點把手機給扔了出去,幸好她反應敏捷,硬是用力抓牢了手機,讓它免於支離破碎的命運。
「你……你凶什麼凶啊?人家心情已經夠惡劣了,你還這樣凶我!墨治國,你這個可惡的臭男人,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跟你說話了!」虧她在這種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沒想到他居然這樣對她!
「傅維瑗,你要發脾氣等等再發,現在你告訴我,你人在哪裡?」他可不想在這時候和她吵架。
「你管我在哪裡,我現在要跟你冷戰,我的事都不用你管了。」她賭氣地冷哼了聲。
「喂!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跟他鬧彆扭?
「不配合的人是你……」她正想發難,卻看見花妮妮走了過來。
「傅小姐,這位是黃信明醫生,是傅先生的主治醫師,他要跟你解說有關傅先生的病情。」花妮妮熱心地介紹著。
「黃醫師,我爸他的狀況還好嗎?」顧不得還在和墨治國通話,她忙不迭地追問著父親的病況。
「傅小姐,令尊目前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微腦震盪,手腳也有多處的擦傷,比較麻煩的,是他的右腿。」黃信明斯文的面容上,有著一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