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用近乎於漫畫的卡通畫風,將二人過往的一切畫得極詳盡,第一張畫的是幼年時,月芽兒被王二猛欺負,蕭俊挺身而出,和王二猛互毆時的情形,畫面上,兩個鼻青臉腫的少年,衣衫不整,正咬牙切齒的扭抱在一起,旁邊一個紮著沖天辨的小女孩,大張著嘴巴,正在表情誇張的大聲嚎哭著。// :雲台書屋看小說//眼淚如噴泉般的灑向四周。
月芽兒望著畫面上的那個小女孩,捂著嘴吃吃的笑道:「哥哥好壞,月芽兒哭起來,嘴巴才沒有張得那麼大。」
第二張畫的,是臨湘大災,燕氏、杜氏、蕭俊、月芽兒相依為命,蕭俊在街上擺攤兒捏糖人,小小的月芽兒在一旁,小手兒拉著別人的衣角,乞求對方用餅子換糖人的情形,
第三張畫的,是房屋被拆,在一片狼藉的瓦礫中,小小的月芽兒凍得縮成了一團,窩在蕭俊懷中,蕭俊則是在耐心細緻的餵她吃著東西。
第四張畫的,則是年關將至,蕭俊和月芽兒,歡快的聚在一起,用麵團捏著卡通小豬時的溫馨場景。
第五張畫的,是王二猛綁走月芽兒,在樹林中舉刀欲刺,蕭俊飛身擋住利刃時的情形。
第六張畫的,卻是月芽兒失散於亂軍之中,小小的身影遠遠消失在亂民之中,最終那餘下了那一臉的驚恐。
第七張畫的,卻是蕭俊於岳州城中,騎著大馬。抱著文月,臉上的表情堅定執著,拚命打馬奔逃出城的情形。
第八張畫的,卻是蕭俊終於找到了月芽兒。二人相擁而泣時的情形,只是月芽兒的嘴巴再度被漫畫誇張的畫得極大,眼淚四散飛濺。
第九張畫的,卻是月芽兒生病時,蕭俊在路上細心的照顧她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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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芽兒從前翻到最後,大眼睛裡滿滿的全是溫馨和感動,二人從小到大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哥哥為了救她數次險些丟掉性命。為了湊齊找到她的銀兩,在軍中吃了無數的苦頭,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月芽兒翻到最後一頁,畫的卻是二人初次纏綿的情形。月芽兒俏臉兒頓時羞得通紅,「呀」的一聲輕聲的驚呼出聲,佯裝著羞惱道:「哥哥壞死了,將月芽兒畫得一付欲仙欲死的模樣,月芽兒每次可都是盡量收斂著來著。才沒有那般不知羞恥。」
蕭俊捏了捏月芽兒的小鼻子,笑道:「是麼,那一會兒我們再試試?看看月芽兒到底是個什麼表情?」
月芽兒小嘴兒一撅,道:「月芽兒要把臉蒙上。才不讓哥哥看到。」
第二日清晨,直到日上三竿。蕭俊才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晚上月芽兒纏著他。要他講小時候的那些故事,重溫過去美好的一切,折騰得蕭俊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望著仍在一旁沉睡的月芽兒,蕭俊在她臉蛋兒上輕輕親了一下,這才起身,走出房去,自己弄了些涼水,洗漱了一下,心中卻暗道:「看來應該買一個丫環了,自己和月芽兒雖然不需要人伺候,但月芽兒畢竟要生養了,有個下人,做些打雜的活計,終究要方便許多。」
蕭俊正思量著,德爺的聲音忽然在外邊響起:「先生起床了麼?」
蕭俊迅速走出院子,卻見德爺正候在外邊,點頭道:「剛剛起來,那不沾血審得怎麼樣了?」
德爺前來正是要匯報此事,立刻道:「嘿,這不沾血或是養尊處優得久了,可比那郝老大骨頭軟多了,標下只是動用了幾種手段,他便老老實實的將知道的全招了。」
見蕭俊一會凝神傾聽的模樣,德爺繼續道:「這不沾血二十多年前,因西北貧困,便帶著幾個兄弟南下浙江湖州一帶闖蕩,在那裡結識了年輕氣盛的鑽山龍兄弟,這鑽山龍還有個同胞弟弟,二人自稱秦氏兄弟,估摸著十有是假名,秦氏兄弟、不沾血和一幫兄弟們,在一起打家結捨了數年,不沾血攢了不少銀錢,便回到西北,仗著地面兒熟悉,做起了私貨買賣,兩年前,大老爺來到西北,二十年未見的鑽山龍,突然來到西北,聯絡上了不沾血,給了他不少銀錢,請他出面找個傀儡,替自己做掩護,不沾血見對方給的供奉不低,立刻便答應了。」
德爺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不沾血雖然和鑽山龍在一起呆過幾年,但對鑽山龍的底細知曉得並不清楚,只是在一次酒醉後,無意中知曉他並非姓秦,而是姓劉,老家在湖州東南一帶,至於現在那鑽山龍躲到哪裡,是否還在西北,他一概不知,不過他倒是可以確認,當初那出現在平涼城中,在背後操縱郝老大的那獨眼龍絡腮鬍子,便是鑽山龍,鑽山龍眼睛並未瞎,化妝成獨眼龍,只不過是為了遮掩容貌罷了。這鑽山龍的真實容貌,標下找了下畫師,已逼著他,按他的描述畫了出來,為防止他耍詐,標下將這畫像拿給郝老大辨別,郝老大也承認,差不多應該便是那遮了一隻眼的鑽山龍。」
德爺說完便從懷中取出一張畫像交給了蕭俊,蕭俊隨意的望了一眼這畫像,只見上邊畫著一個酷似張飛,豹頭環眼的,目光兇惡的大漢。
蕭俊沉吟道:「看來這不沾血知曉的也不多,不過此人還是說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比如鑽山龍是湖州東南人士,真實容貌也已畫了出來。」
蕭俊思慮了半晌後,忽然道:「我看,莫不如這樣,一會兒我親自去審一審那不沾血,用西洋畫法重新繪一張頭像,然後將這鑽山龍的頭像拿給那尋人大網,多花些銀錢,求其在湖州東南。想辦法找出認識這鑽山龍之人,從而將鑽山龍的底細探查清楚,這鑽山龍替黃家效力,得了那麼多銀兩。十有應該早已娶妻納妾,生了不少兒女,這些兒女想必應該都被藏匿了起來,我們就算抓不住這鑽山龍,也要讓那張無孔不入的尋人大網想辦法找到他的家眷和兒女,從而要挾於他,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那張尋人大網並不可靠。通常都是兩面賣消息賺銀子,我們一旦開始尋找這鑽山龍,時刻注意我等動向的黃家十有很快也會知道,見鑽山龍已被我們盯上。為穩妥起見,弄不好會伺機除去這鑽山龍,如此一來,這鑽山龍必定會避難逃走,我們想要挖出他。想必就更難了。」
蕭俊說到最後,微微搖了搖頭,雖然明知動用尋人大網會出現這樣的後果,但蕭俊目前已經別無他法。
蕭俊當初在京師學習油畫的時候。也順便學會了西式畫法的素描,西式畫法以寫實為主。比中式那種只注意表達意境的畫法,要表達得更真實些。因此,一個時辰後,蕭俊親自提審了那不沾血,用素描的方法,畫了一張鑽山頭的頭像,交給了德爺,讓他去找尋人大網交涉。
吳三桂死了,雖然在蕭俊的記憶裡,吳三桂應該早就死了,但當他在邸報上看到吳三桂的死訊時,還是有些意外,據邸報上講,從賊軍內探聽到的消息,說吳三桂在聽聞西北陷落後,本就年事已高的他,當時便急怒攻心,大受刺激,不顧身邊眾人和幫他續命的道士的反對,星夜馳往前線,撫慰軍心,重新佈置防線,結果憂急勞累之下,加上本就年事已高,沒過幾天就駕崩了,西北剛剛瓦解,賊軍為恐軍心震動,密不發喪,待重新構築湖廣防線,並且在高層內部完成了權力重新分配和交接之後,這才對外宣佈了已在湖南衡陽登基三年的「周皇」吳三桂駕崩的消息。
手中拿著邸報,蕭俊的心情反倒愈發的沉重了起來,在記憶當中,隨著吳三桂的死去,周軍士氣急速瓦解,迅速丟掉了大片戰場,從而讓清軍逐漸佔據主動,藩亂也隨之很快結束,雖然自己一直希望天下安定,但不可否認,隨著藩亂的結束,自己立功的機會也愈來愈少了,想要陞遷的機會也愈來愈少了,自己現在雖然陞遷速度極快,卻也不過是個知府,一個中級官吏而已,萬一將來於公任兩江總督後,因證據不足,沒有扳倒黃家,以自己一個小小的知府,想要和黃家鬥,幾乎沒有半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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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樂幾家愁,就在蕭俊為前路擔憂的時候,江寧府黃氏大宅,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之內,神情明顯帶著一絲興奮的黃顯聲與黃顯義卻正在商量著事情。
「那小子竟然娶了那丫頭為妾?太讓人不可思議了?難道有什麼陰謀?」黃顯義有些吃驚的問道。
黃顯聲臉上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道:「不管他有什麼陰謀,既然納了那丫頭為妾,至少現在局面對我們大大有利,我已命人將訟狀呈交給了總督衙門,當初我們告訟時,可是連蕭達通訂的那門親事一起告上去的,總督府早就判定蕭家現任宗長獲勝,我們很快便可以此為據,強逼著那小子娶了月蓉。」
黃顯義點頭道:「此案已拖了兩年,我們可讓總督衙門下個即刻成親的判詞,這樣一來,他蕭達通,再怎麼想拖延,也不敢拖得太久,否則我們便可依律彈劾那小子。」
黃顯聲道:「我正有此意,這兩年,這小子竄升得極快,潛力驚人,若是不扼制住他的勢頭,怕是我們黃家遲早會毀在此人手中,一旦月蓉與之成親之後,我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毀了他的前程。」
黃顯義道:「這兩年我們戒急用忍,躲在暗處細細籌劃,前些日子顯禮親自出手謀劃,苗兵攻城,幾乎就要成功了,結果卻被這小子利用風勢上的破綻逃過一劫,對付此人,必須得思慮周詳,萬無一失,才可出手。」
黃顯聲道:「成親這件事情,我們已經籌劃了兩年,此次斷不會讓這小子有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