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月將頭低低垂下:「姨娘說的這些文月心裡都懂,文月並非貪得無厭之人,文月受老爺大恩,只想著能夠報答老爺的恩情。//全本小說 //」
蕭俊望著劉文月道:「前幾日你代月芽兒受過,將來少不得還要到巡撫衙門去繼續受辱,我蕭俊是個恩怨分明之人,你若是有什麼要求,不妨提出來,我會盡力去辦。」
劉文月卻是不停的擺弄著臉頰旁的一縷秀髮,良久之後,這才鼓足勇氣說道:「老爺的恩情,文月此生怕是已經無法還清,原本不應該再厚顏提出什麼要求的,只是……只是文月內心深處一直有個小小的願望,希望老爺能夠如月芽兒妹妹那般,給文月譜一首曲子。」
見劉文月居然提出一個如此要求,蕭俊不由得微微一呆,隨即搖頭苦笑道:「我若是真的如傳言那般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自然是不會介意給文月譜首曲子,但我確是不擅此道啊。」
劉文月見蕭俊婉拒,臉上現出失落之色,繼續擺弄著腮邊的秀髮,幽幽道:「文月知道,老爺譜曲,須得內心對這個女子,有著極為真摯的情感,方能做出來的,文月原本就是不配的。」
蕭俊見劉文月說得可憐,心中多少有些不忍,畢竟前幾日他替月芽兒付出了很多。思慮良久,忽然想起了一首在夢境中見過的曲子,便從外邊喚進來一個家人,讓其從月芽兒房間取來一面古箏。隨即一邊憑藉著回憶,一邊開始不斷的校準著音色。
劉文月見蕭俊竟然真的開始譜曲,臉上現出歡喜的神色。和眾人一起靜靜的候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蕭俊將一張曲譜放置在了桌案之上。此時飯菜早已收拾了下去
「文月,你來我蕭家也有數年了,這首織夢行雲,便算是本廳送給你的嫁妝吧。」
劉文月聽到這曲子的名字,原本歡喜的面容上,卻又生出幾分感傷來,暗自歎道,《織夢行雲》。這曲名倒是極為貼切,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那份熾熱的情感,那一抹深情。豈不就像是在編織著一場夢幻?最終還是化做了泡影,而老爺,卻依然如天上的行雲,雖然每日都能見到,卻仍是那樣的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劉文月強抑住內心的感傷,熟悉了一會兒曲譜,便替下蕭俊的位置,輕撫古箏吟唱了起來:「繁華燼。憑欄淺影,箜篌弦驚。一曲無音,望斷雁字回時。如當年舊景,癡歎酒獨傾,空留一夢相思,白髮三千,前緣逝盡,執手已無言,劍斷花零,難撫瑤琴,舊憶昨夜,淚自流……」
文月輕聲的吟唱著,這道曲子表達的意境很朦朧,似是在傾述一個女子的相思之苦,詞中蕭索落寞,生死別離的意味極濃,和自己現在的心境極為相符,文月自憐身世,被曲中悲傷的情緒所渲染,眼淚不停的流淌的下來。
一旁的孫子遠卻是品味著曲子,感傷著自己對燕氏的癡情,竟然也聽得癡了。
良久之後,文月停止了彈奏,伏在地上,衝著蕭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說道:「多謝老爺賜曲。」
蕭俊將她扶起,皺了皺眉說道:「你我已是兄妹,無須如此大禮。」
月芽兒在一旁插嘴道:「這曲子也蠻好的,將姐姐心中所思所想,所癡所怨,很含蓄的表達了出來,原來哥哥還是很在意文月姐姐的,月芽兒好羨慕姐姐。」
文月拭去臉上的淚水,仔細的收起曲譜,回道:「該是姐姐羨慕妹妹才對,哥哥一顆心,都繫在妹妹身上,那首葬花吟,也是紅遍大江南北的。」
月芽兒嘟起小嘴兒道:「可月芽兒還是很羨慕文月姐姐,哥哥只給月芽兒做了兩首曲子,便再也不肯做了。」
芸娘見二人聊得熱乎,忽然湊了過來,拉著蕭俊胳膊央求道:「蕭俊哥哥,給芸娘也做首曲子好不好,人家一首還沒有呢。」
蕭俊輕輕揉了揉芸娘的腦袋,苦笑道:「你這丫頭跟著湊什麼熱鬧?」
芸娘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見蕭俊不肯答應,只好一付鬱鬱的模樣,兩隻小手支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氏見曲譜的事告一段落,便說道:「好了,別再整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了,今天這頓飯吃完,文月便算是孫子遠的人了,以前的種種,就不要再提了,從今往後,文月要一心一意的待你未來的夫君,現在外邊事情太多,等過些日子,姨娘會開始幫你們張羅婚事。」
文月臉上現出羞澀扭捏的神色,垂著頭道:「文月醒得,文月會試著盡力做一個出色的持家主母,一心一意的服侍好……」說到後邊聲音已是低不可聞。
能夠嫁人為妻,是文月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得了蕭俊為她作的曲譜,了卻了心中的夙願,文月心中雖然仍是放不下,但多少看淡了些,孫子遠性子隨和,自己的未來還是很美好的。
孫子遠望著文月,心中卻是慨歎,我和文月姑娘倒還真是同病相憐。他畢竟年長文月十幾歲,雖然文月心中記掛著別的男人,讓他多少有些不快,但還是很寬容的沒有過於往心裡去。
不久之後,杜氏尋了個借口,將三個小姑娘全部趕出了屋子,這才衝著蕭俊詢問道:「俊兒打算如何處置芸娘這個小鬼靈精和月芽兒的關係?」
蕭俊臉上露出無奈之色道:「娘來信說,讓我好好照顧她,芸娘長得有幾分像娘,我待她亦如至親妹妹一般,只是我與月芽兒已有婚約在身,這正室的位置又只有一個,我實在不想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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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蕭俊便來到月芽兒的房間,月芽兒窩在床上,剛剛醒來,杜氏正坐在床沿上替她梳頭。
見月芽兒氣色明顯比昨日好了一些,蕭俊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頭髮,輕笑道:「月芽兒今天的氣色倒是不錯。」
月芽兒卻是用小手將臉摀住,說道:「月芽兒病剛好,又才睡醒,肯定醜死了,哥哥不要看。」
蕭俊掰開她的小手,打趣道:「你睡醒的樣子,從小到大,哥哥又沒少看。」
隨手接過杜氏的梳子,說道:「杜姨娘去準備早飯吧,我幫月芽兒梳頭。」
杜氏站起身形,隨口說道:「俊兒,輕點慣著她,女兒家是不能太慣著的。」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見月芽兒衝著娘親扮了個鬼臉兒,蕭俊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說道:「永昌離月芽兒泉雖然不算很近,卻也不算太遠,等過些日子,哥哥有了空閒,帶月芽兒去那裡看看。」
月芽兒早就對月牙泉嚮往已久,聽聞竟然離永昌不是很遠,而且哥哥還要帶自己去遊玩,俏臉兒上立刻露出開心的神色,道:「月芽兒好歡喜,哥哥什麼時候帶月芽兒去?」
蕭俊笑道:「待哥哥忙完了這陣子,尋個借口,便帶你過去。」
二人正說笑著,繡簾一挑,芸娘走了進來,見蕭俊在親自給月芽兒梳頭,掩著小嘴兒輕笑道:「蕭俊哥哥也太吝嗇了,當了這麼大的官兒,又賺了這麼多銀子,家裡卻連個丫環僕役都沒有,一個男人家,還得親自動手給月芽兒姐姐梳頭。」
蕭俊一邊給月芽兒盤著髮髻,一邊隨意的回道:「你蕭俊哥哥不喜奢華,芸娘妹妹這麼早便來找月芽兒姐姐,可有什麼事情?」
月芽兒也回應道:「我和哥哥從小苦慣了,不習慣身旁有下人伺候的。」
芸娘湊過來,一邊幫著月芽兒盤頭,一邊說道:「我是來找蕭俊哥哥的,月芽兒姐姐現在病著,文月姐姐又不便拋頭露面,哥哥把慈月園的事情暫時交給芸娘打理好不好?
蕭俊看了一眼滿臉期盼之色的芸娘,思量了一下點頭道:「這樣也好,以芸娘妹妹的聰慧,必定能夠將慈月園諸般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芸娘得了蕭俊的允諾,幫著月芽兒盤好了髮髻之後,便歡快的跑了出去。
不久之後,孫子遠的聲音忽然在外邊響起:「俊兒,姚成晝夜兼程,剛剛將西安購置的大宗糧米運到。」
蕭俊聽到這消息,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大步走出屋外,吩咐道:「孫叔,速去將塗先生父子還有吳平喚到三堂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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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薄衙門三堂書房之內,此時塗先生父子還有吳平都已匆忙趕了過來,正圍坐在一張巨大的桌案之前,桌案之上,則是放置著一座大型的沙盤模型,模型之上則是聳立著一座濃縮的雄城。」
蕭俊指著這模型道:「趁著現在大批災民湧入,廉價勞力充足,本廳擬將永昌翻建成一座周長九里的大城,縣衙依然是縣城的中心,面積擴大一倍,所有建築加高,主薄衙門改建成本廳駐永昌的臨時任所,同樣面積擴大一倍,建成園林式建築,城內所有民居全部建成二層樓閣,要求規劃整齊,樣式一致,主街亦拓寬至十丈,將主要商舖全部集中在主街兩側,在城北建水門,引黑河水入城,效仿十里秦淮,在河的兩側建一些煙花、酒肆、茶樓之類的休憩玩樂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