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己方形勢不利,蕭俊不由得皺了皺眉,哨騎雖然悍勇,但畢竟人數太少,此時已經被對方洶湧的人潮所「淹沒」,陷入了苦戰,略思量了一下之後,蕭俊大聲吼道:「所有的哨騎立刻到後院穿上軍兵服飾,將弓箭和煙瓶取過來。//:雲台書屋看小說 ww//」
蕭俊帶來的這一隊都是老哨騎,見子侄們陷入重圍,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見蕭俊發令,立刻哄然領命,除柳眉之外,個個健步如飛,旋風般的衝入後院,隨即又迅速穿戴整齊,拿著傢伙衝了出來,蕭俊將所有的煙瓶丟給了旁邊幾名蕭記商行的護衛,命令道:「一會見我們放箭,便立刻從上風頭,將這些瓶子丟到圍攻鄉勇的人群中去。隨後大聲齊呼官兵來了。」這幾名護衛紛紛應聲領命而去。這些煙瓶便是當初攻打蛤蟆峰時,所使用的那種由江湖迷煙、濕鋸末、草頭烏、狼毒、砒霜等物混合而成的「催淚彈」。
緊接著蕭俊指向不遠處一棟名叫空山齋的茶樓,衝著幾名哨騎大喊道:「兄弟們,一會我們登上那棟茶樓二樓,見我放箭,你們便跟著放箭,一律使用輕箭,都他娘的射得準些,不要殺傷人命。」哨騎們見有仗打,個個都是神情亢奮,齊聲大吼道:「遵命。」
蕭俊望了一眼遠處混亂的戰團,沉聲喝道:「沖。」隨即一馬當先,大步流星的飛奔至空山齋的樓下,隨手祭出飛抓。借助著飛抓之力,三兩下便竄上二樓,一腳踹爛了一個包間的窗欞,衝著裡邊幾位正滿臉憤怒和吃驚的茶客。略拱了拱手,淡淡道:「得罪了。」
隨後穩穩的半跪於窗台之上,擺出標準的射姿,向不遠處略看了看,只見攻打哨騎鄉勇的人群雖然混亂不堪,但卻有兩人,一名虯鬚大漢,一個瘦削漢子。似是領頭的,被二三十人拱衛著,正神色輕鬆的交談著什麼,在人群當中倒也顯眼。這二人距自己大約四十步的距離,蕭俊找到了領頭之人後,想也沒想,隨手抽出兩隻輕箭,叩於弓弦之上。舌綻春雷般的大吼道:「官兵來了。」隨即手指一鬆,兩道利矢,化作兩道流光,瞬息之後。便分別釘在兩頭領頭之人的肩膀之上,這二人身中兩箭。身形不由得一栽愣,還未及反應過來。身旁的兩名護衛忽然大叫了起來,肩膀上各自中了一箭,竟是蕭俊飛快的再次射出了兩隻利矢,哨騎們的箭法雖然不錯,卻也達不到蕭俊那般自信,都是紛紛就近尋找目標射擊。
商行的護衛們,此時早已經各自抱著幾個瓷瓶,隱於上風頭的暗處,見茶樓內有箭只飛射了出來,立刻便向前飛奔了十數步,將懷中的瓷瓶點燃引信,全部丟了出去,剎那之後,陣陣嗆人的濃煙便向械鬥的人群之中漫延了過去。這些護衛們得手之後,便齊聲鼓噪道:「官兵來了。」
這些圍攻哨騎鄉勇之人,開始聽到官兵來了,還有些不信,事先老大們便交等過,已經買通了官兵,不會很快過來,正猶疑之時,卻見不遠處的茶樓之上,突然出現近十名弓箭手軍士,正不斷的將箭只射了過來,不少兄弟被箭只射中,發出大聲的慘叫之聲,顯然是官軍真的趕到了,緊接著便又看到有濃煙騰起,不少人被嗆得不停的咳嗽了起來。有煙霧遮蔽,一時卻又看不太清楚周圍的情形。
牛五本是黃河上的一名船夫,今天被拉過來湊數,壯壯聲勢,當然若是佔了上風,他衝上去佔些便宜,也沒人會反對,他本就是濫竽充數的,吊在人群的後邊,他見突然出現了官兵弓箭手,本就有些膽怯,就在此時,忽然聽到身旁有人發出一聲慘叫,竟是一名同伴被流矢射中,牛五見狀,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恐懼,大叫一聲,便向不遠處的街口逃竄了過去,有人帶頭逃跑,便宛若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般,不少膽小的也跟著紛紛逃竄了出去,這些人為了給自己尋找逃跑的借口,口中亦是紛紛大呼著官兵來了。
在前邊衝殺的,雖然悍勇,但聽聞官兵來了,心中也是有些打鼓,按制,凡聚眾滋事者,最高可按謀逆論處,若是被捉到,凌遲處死或是梟首示眾、充軍發配,都是極尋常的事情,而且這些人當中大部分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山匪,今日趁著廟會,混進城來助拳,出於對官軍的恐懼和性命的憂慮,山匪們望著不遠處蹲在茶樓窗口的官軍,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同樣紛紛向城門的方向逃竄而去。
那兩個受傷的頭領,見局勢急轉直下,己方原本佔盡優勢,正打算狠狠的教訓一下這些敢和自己搶地盤的外鄉人,卻未曾料到隨著官兵的突然出現,自己好不容易糾集起來的上千人馬迅速潰散,不由大感鬱悶,二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見勢不妙,正要趁機開溜,卻忽然再次齊齊悶哼,竟是大腿再次被射中,蕭俊一箭得手,飛快的收起長弓,三竄兩跳了便從茶樓之上蹦了下來,隨手從地上抄起一塊灰泥磚石,雙退連連猛蹬地面,開足了馬力,一溜煙兒的衝到這兩名為首的近前,接連撞飛了這二人身前的兩名護衛,隨即一磚結結實實的拍在其中一名虯鬚大漢的頭上,灰泥磚石頓時碎裂成了兩塊,緊接著又飛起一腳,重重的踹在旁邊那名瘦削漢子的胸口之上,這瘦削漢子,頓時慘叫一聲,被踹得倒飛了出去。後邊的哨騎們此時也衝了上來,捉住這兩人身旁的護衛便是一頓痛扁。一時之間,殺豬般的慘呼之聲,響徹街頭巷尾。
蕭俊一腳踹翻了滿臉鮮血,搖搖晃晃從地上再次爬起來的那虯鬚大漢,將在一旁揍得正歡實的姚一刀拉了過來,低聲吩咐道:「速速帶幾個人盯住出城的那些人,那些人看著象山匪,探明了山寨位置回來見我。」
姚一刀沉聲應了一聲,便拉著兩個弟兄,迅速回去換裝去了,此時姚成也已經帶著少年哨騎和鄉勇們護著乞討的孤弱,迅速的「逃離」了這是非之地,街巷之上竟然異常的空曠了起來。
許久之後,城守營的官兵們終於姍姍來遲,蘭州守軍總共才只有千人,分駐四門和城內,因此前來的卻也只有百名在城維持秩序的官兵,為首的是一名身穿五品武官服飾、神態倨傲的中年漢子,那虯鬚大漢一見到這武官,便立刻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倒打一耙,有恃無恐的大叫道:「吳將軍,你要替小人做主啊,這些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客軍,跋扈得很,欺負我們這些本地人。不分青紅皂白,便毆傷了我們。」
蕭俊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幾人,按姚成所提供的情況,這虯鬚大漢應該就是興義幫的幫主「震山門」,旁邊那瘦削漢子,應該是幫裡的大掌櫃的,專司銀錢方面的事情,地位相當於副幫主,人送外號「鐵算盤」,那位「吳將軍」應該就是娶了「震山門」妹妹做妾的守備。
吳守備看了蕭俊幾人一眼,心中卻是暗暗吃了一驚,蕭俊雖身著便衣,卻是氣度不凡,身後的六名護衛個個都是身著親兵服飾,但帽珠居然都是八品武銜,這排場可當真不小,「震山門」和他貼身的這些潑皮打手也是有兩下子的,卻被這些八品親兵收拾得毫無還手之力,此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吳守備收起了臉上的倨傲,一臉謹慎的詢問道:「請問閣下是?」
蕭俊隨手丟掉手中的半塊灰泥磚石,擺出了一付文官的派頭,取出一份名貼遞了過去,淡淡的說道:「永昌知縣蕭俊。」
吳守備再次吃了一驚,蕭俊的名頭在蘭州可是極響的,他雖是五品武官,但蕭俊現在可是六品文官,又是兩榜進士出身,身份清貴,倒也不敢怠慢,接過名貼象徵性的打開,隨意掃了一眼,正要說些客套話,卻忽然發現名貼之中夾著一張二百兩的商票,忙收起了名貼,口中乾笑道:「蕭知縣實在是太客氣了,今日之事,純屬誤會,閣下也佔了不少便宜,我看就此作罷吧。」
「震山門」和「鐵算盤」見來這些日子和自己搶地盤之人的後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永昌知縣蕭俊,同樣大為吃驚,臉上均露出深深的忌憚之意。
蕭俊此時卻是隨意的瞟了一眼二人,點頭應允道:「也好,今日之事就事作罷。」
回到商舖之後,蕭俊第一件事便是到後院去探望柳眉,卻見柳眉正抱著膝蓋在那裡發呆,月芽兒則是陪坐在一旁,蕭俊訕訕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慰藉。
柳眉忽然道:「秀才,老娘好像真的心裡有你了,按巧娘那鬼靈精的話講,叫不可自拔,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你,這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