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時分,經過哨騎們的輪番測試,終於篩選出了二十九名功夫不錯的,蕭俊對於這些人的功夫還是相當滿意的,這些少年,只需要稍加磨練,便是一隻軍中精銳,除了經驗欠缺之外,並不比哨騎們遜色多少。// :雲台書屋看小說//餘下的九人中,有四人功夫實在是差強人意,還有兩人頭腦過於拙笨,不適合做哨探,還有三人功夫略差,滿臉黯然之色的被錢大壯送離了軍營。
蕭俊將這二十九人和柳雷放在一起,共三十人分成甲乙丙三哨,由德爺的長子劉黑虎領乙哨,錢大壯的侄子錢老憨領丙哨,柳雷領甲哨,三十人統一歸柳雷統領,自己不在的時候,加上原來的老哨騎,六十人暫由柳雷節制,由德爺、錢大壯和柳眉做副手幫襯著。
見這些新哨騎手上各自拿著不錯的兵器,弓箭,但身上卻無甲冑,蕭俊便大大的破費了一番,花了一千四百兩,到武昌黑市幫每人一購置了一套周軍精銳的硬甲。
蕭俊在武昌城內,除了購置硬甲之外,還順便幫月芽兒母女和劉文月置辦了一輛舒適豪華的馬車,以及一些所需要之物,做完了這一切,便徑直來到府衙,尋找他西北任職的第一個可以倚為臂膀的幫手。
府衙門口,蕭俊遞上名貼,衝著門房詢問道:「請問戶房的書辦吳平,可還是府衙任職?」
這門房是新任知府帶來的家人,並不認得蕭俊,接過名貼之後,隨意的看了一下,卻立刻被驚住了,只見上面眼花繚亂般的寫著,兩榜進士、御賜佩劍、欽點永昌知縣、賞戴七品軍功、配享藍翎等諸多榮譽及名頭。
這門房立刻換上一付恭敬至極的笑臉,回道:「回老爺,這吳平,小的倒是知道,不過他去年離開了府衙,聽說給新到任的江夏知縣做了一名小師爺。」
蕭俊聽到這門房的話,倒也有些詫異,這吳平倒還真有幾分本事,居然自學成才,當上了一名師爺,師爺這門行業,各種本事,大都是祖輩上或是鄉黨之間,私相傳授的,通常都是秘不外傳的,吳平雖然只是一名收入微薄的小師爺,能做到這一點,卻也殊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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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縣衙之內,吳平批牘完了最後一篇公文,抬看了看天色,此時已快到掌燈時分,便略略收拾了一下桌案,舉步向縣衙之外行去,剛剛走到大堂門口,卻見門房張大全一溜小跑的來到自己面前,氣喘吁吁的說道:「吳師爺,外邊有一位身份尊貴的知縣老爺找您。」
吳平聽到此言,臉上現出一絲疑惑之色,自己在這裡可沒什麼親戚,忙快步走了出去,剛到府衙門口,便見到一位古銅色肌膚的冷面青年正微笑著望著他。吳平極為聰穎,仔細打量了這青年幾眼,便從熟悉的眼神中,立刻判斷出了此人是誰,吳平臉上露出久別重逢的驚喜之色,笑道:「蕭兄,想不到數年未見,你仍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竟然成為了一任知縣,好叫愚兄羨慕啊。」
蕭俊笑著回道:「僅是運氣好些罷了。」
吳平高興的說道:「老友久別重逢,當浮一大白,我請客,到附近的酒肆沽上一壺如何?」
蕭俊卻是擺了擺手拒絕道:「公務在身,實在是沒有時間,今日前來,是想請吳兄到我的轄縣幫忙的。」
說完將名貼遞了過去。
吳平看了一眼蕭俊的名貼,同樣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後,才吃驚的說道:「蕭兄果非常人,如此年紀竟然、竟然是兩榜進士,還被皇上御賜寶劍、欽點知縣。」
吳平隨即便反應了過來,急切的說道:「蕭兄請我輔佐,吳平自然是樂意之至,樂意之至,不知何時動身?」
蕭俊思量了一下說道:「若是可能的話,明日便想動身……不知是否急切了些。」
吳平思量了一下說道:「我馬上去向知縣老爺辭行,只是兩個婆娘和孩子們,怕是又沒地方住了。」
蕭俊聽吳平提到了自己的妻妾,倒是想了起來,數年前,在府衙隨侍于于公的時候,蕭俊便悄悄的幫吳平弄了一份陣亡營兵的戶藉,將他的妻妾想辦法擠進了洪山軍營家眷區。現在吳平既然當了師爺,按規矩應該是住在府衙的夫子房的。
蕭俊想了想說道:「這家眷倒也容易安置,我在嘉魚有一棟三進小院,明日便派人將他們送過去,等將來在西北站住了腳,再將她們接過去。」
吳平見家眷有了穩妥的去處,說道:「如此甚好,愚兄連夜安置一下,明日就和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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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重鎮蘭州,依山傍水,坐中四聯,自古以來便是西北地區的中心,早在西漢時期,便設立了縣城,歷經滄海桑田,屹今為止,已經是一座周長十八餘裡的雄城。
蕭俊立於雄城之下,目光從到處都是炮痕和箭痕的牆垣上掠過,心中卻有些感慨,從今日起,自己便要開始嘗試著學習如何做一個父母官了,身為百姓的父母官,隨便的一個決定,可能就會影響到許多人,甚至會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行事決不能像以前那般隨意輕率。
蕭俊僅在心中略略感慨了一下,便衝著後邊一揮,率領著眾人從城東南的通元門外,進入到了城中。近幾年西北地區的動盪不安,以及盜匪的肆虐橫行,使得蘭州城內到處都是流民,尤以甘涼地區和平涼一帶居多,甘涼地區因是衛所制,百姓耕種的是官田,田畝所產,除了上繳正常的賦稅之外,還需繳納官租,稅賦極重,加之戰亂頻繁,連年乾旱,盜匪猖獗,官府逼迫,百姓不堪其苦,紛紛逃離家園。
一行人馬穿過臭氣熏天,污水橫流的街道,直接來到城中一處名為悅來的客棧,客棧之外正有一個小廝在不時的四處張望著,見蕭俊等人騎著健馬,聲勢浩大的奔了過來,立刻飛也似的奔入到了客棧之內,片刻之後,姚成帶著二十餘人,從客棧之內恭迎了出來。
蕭俊從飛霜之上一躍而下,衝著向自己施禮的眾人微微頜了頜首,便大步流星的奔入到了客棧之內,餘下的數十人也跟著忽忽拉拉的魚貫而入,此處早已被姚成包了下來,蕭俊直接帶著孫子遠、姚成、德爺、老錢、柳眉、柳雷、吳平到了後院的一處包間之內,這才神色冷峻的說道:「前兩日,我到鞏昌巡撫衙門報備的時候,大致的將永昌的情形瞭解了一下,情況遠比想像的要糟,永昌衛城現在已經被馬匪攻破,城垣倒塌,一片狼藉,守城參將也逃進了涼州衛。在永昌囤墾的鄉民百姓,也大都逃散,只有一些夷胡結寨自保,每寨數百人,這些夷胡民風彪悍,不僅抗拒盜匪,對朝廷的各項政令也是陰奉陽違,虛與委蛇,若是出差役只弄些老弱來應付,稅賦更是以各種借口推托。最令人頭疼的是,蒙古馬匪收攏的這些綠林馬匪,散佈在了蘭州以北各處,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這些馬匪就會立刻知曉,我用銀兩稍微打點了一下,撫衙戶房的一位司吏悄悄告訴我說,朝廷發往邊關的軍餉和糧米,其實已經被劫了數次,只不過都被上官壓了下來,現在押運糧餉,採用的方法是多加掩飾,路線多變,化整為零,分成數路,但仍然會有幾路被劫,足見其耳目之多。」
蕭俊停頓了一下,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這才衝著姚成詢問道:「銀子帶來了麼?」
姚成站起身形微微躬身回道:「回少爺,銀子帶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六位十分可靠的師爺,以及二十名願意到西北來受苦的族人。」
蕭俊微微點了點頭,吩咐道:「德爺,老錢,你們帶著兄弟們,把新入伍的哨騎好好的訓練一下,練得狠些,缺什麼軍仗器械,直接找我要便是。」
德爺,老錢齊聲領命道:「遵命。」
蕭俊隨即向姚成吩咐道:「姚成,麻煩你跑一趟,在城中購置一座四進大院,將杜姨娘她們還有家人師爺全部安置進去,我暫時也棲身那裡。」
姚成領命道:「是,少爺。」
柳眉見蕭俊有在蘭州常駐的意思,詢問道:「秀才,咱們什麼時候去剿匪?」
蕭俊搖了搖頭道:「不急,一會兒我去提督衙門,將三十名新哨騎的軍身和親兵身份辦妥,然後想辦法領一份押運糧餉的差事,我們先試一下這股馬匪的戰力,再做定奪。」
眾人又商議了一陣,這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