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主動請纓,既在馬謖意料之外,又在馬謖的意料之中。這位現如今大漢的鎮南將軍,一向是不甘落後於人的。上一次北伐到了最關鍵的階段,他卻因為患病不得不退回長安休養。現在身體算是養好了,所以接下來的戰鬥他自然就不想錯過了。只是現在占族人叛亂這麼一點小事,他這位鎮南將軍居然就主動請纓,這也著實讓馬謖感覺有點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也好,魏延和自己是老搭檔了,當年取南郡、守街亭都是一起合作的,現在出征交州肯定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在馬謖看來,由自己和魏延出馬對付這幾個小小的占族蠻子,實在是太看得起他們了。
與之有著類似想法的還有劉禪,看到魏延主動請纓,劉禪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一旁的劉備也是有些意外,隨即卻是呵呵笑道道:「些許異族叛亂何足道哉,文長乃是大將之才,如今河北尚未平定,如何能為這些小事而輕動呢。」
「陛下,大王,前番北伐之時,延未能參與其中,至今深以為憾。而後陛下登基,臣卻是無功受賞,得封鎮南將軍,心中委實難安,因此今番願去平定交州之亂,以報陛下和大王的知遇之恩。」魏延繼續請命道。
魏延這一說,劉備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了。看了看魏延和馬謖,劉備也是點頭道:「既然如此。就以幼常為主將。文長為副將,你二人一同前去出征交州吧!」
「喏!」馬謖和魏延都是應諾道,就在這時,一旁的車騎將軍張飛忽然出列道:「文長、幼常且慢,今番出征交州,我老張厚著臉皮,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啊?」馬謖和魏延都頗感意外,啥事情能讓你老張厚臉皮的?卻聽得張飛言道:「犬子張苞,年已十八。自幼習得文武藝,承蒙陛下看重,現任太子舍人,卻是一直未曾征戰沙場。今番南征。我想讓他和幼常、文長他們一同前去軍中歷練一番,也好打磨一下這小子!」
「張苞?」聽了張飛這話,馬謖也是想起當年在襄陽的時候,那個和他老子一樣好酒如命的少年。當時那小子就已經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了,現在五六年過去了,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在這個年代也算是長大cheng ren了。
劉備也頗有些意外,不過張飛的這個要求不能算過分,張苞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當下稍一沉吟。也是點頭道:「難得三弟有此心,既然如此,就讓張苞去軍中歷練一番,謀個前程吧!」劉禪自無不可了。看著這爺兒倆高高在上,馬謖忽然間感到一絲慶幸。這也就是父子倆,要是換了別人的話,有誰願意在另外一個人的看護下,來當這個傀儡皇帝呢?
「多謝陛下、大王!」張飛遜謝道,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說是荊州刺史關羽遣使入朝。有要事相報。劉備頗感意外,連忙讓來人覲見。
不多時來人進入大廳,卻是一員英氣勃勃的小將,見到劉備和劉禪之後,這才跪地行禮道:「臣關興拜見陛下、大王!」
「興國免禮。二叔父讓你前來,有何要事啊?」劉禪問道。原來這小子正是關羽的二兒子關興。論年齡比張苞還要小上幾個月,馬謖當年離開荊州的時候這傢伙尚未成年,前番他又是和關平一起駐守許田,因此一直沒什麼機會和他接觸。
「家父聽聞南方有亂,因此派微臣前來陛下軍前聽用!」關興答道。聽了他這話,滿朝文武都不禁一樂:這關羽張飛真不愧是拜把兄弟,居然是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種時候派他們一起前去南征歷練。只是他們這一議論紛紛,弄得第一次上朝的關興倒是有些不明就裡,一時間只當是自己舉止有所不當,左看右看又沒有發現,整個人站在大殿之中都有些發窘了。
好在劉備並沒有讓他發窘,倒是笑問道:「賢侄在荊州聽用一樣是歷練,為何特意千里迢迢趕來關中,參與這南中之戰呢?」
「回陛下、大王。微臣出身將門,自幼得父親教誨,習得文武藝,自當在沙場上一刀一槍建功立業。如今荊州百業興旺,民生安定並無戰事,因此家父這才派微臣前來,為的就是真正征戰沙場,所以懇請陛下和大王恩准!」聽了劉備的話之後,關興卻是不慌不忙地答道。不說別的,光是這舉止就很從容得體了,想來平時關羽的家教還是很嚴的。馬謖想起歷史上曾經記載,諸葛亮對少年時代的關興就評價頗高,看來這小子肚子裡還是有點貨的。
劉備也頗有同感,當下點頭道:「也罷,難得你們年紀輕輕,就有心為國出力,孤這便准了你隨軍出征。但是你要記住,軍中不比家中,軍令如山,凡事需得服從軍令統一指揮,若是有所疏漏,休說軍中大將饒不了你們,就算是你們回來了,孤和你們的父親也饒不了你們,知道嗎!」說到最後,已經是聲se俱厲了。
「多謝陛下,大王成全!」關興恭聲遜謝道。有了他二人做榜樣,其他的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臨出征之前,陸陸續續又有人去找劉備,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隨軍出征。劉備經過鑒別之後,還是選中了一些。其中除了關興張苞之外,還有趙雲的大兒子趙廣,黃權的兒子黃崇,樂進的兒子樂琳等人。
這些將二代一般都是家教甚嚴,倒不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但是馬謖和魏延商量了之後,都覺得這些人雖然經過教育,多少都有些本事,但是畢竟經驗太缺乏了。沙場征戰不同兒戲,一將無能害死三軍的情況太多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不要立即大用他們。還是帶一些征戰沙場的老手為妙,魏延深以為然。
經過馬謖的慎重考慮,還是把現任虎賁中郎將的鄧艾給找了過來,隨軍一同出征。除此之外,還有蜀中武將馬忠,東吳降將丁奉。這些人都是歷史上三國後期各國的頂樑柱,現在雖然還沒有功成名就,但也已經經歷過沙場征戰了,算得上是老鳥了。拿他們去和五子良將這樣的對手硬拚,自然是以卵擊石。但是如果只是對付區區占族人的叛亂。那他們是絕對夠用了。
此時的馬謖還沒意識到,這些年輕人們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事實上,他自己此刻也才不到三十歲,就算在這個時代也是年輕人。只不過他成名太早,戰場上生生死死已經是十多年了。而且他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年齡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段子上,正好卡在劉備和劉禪之間。一旦兩任領導對他不是太放心,那麼很有可能就此會被清洗。直到數十年後,馬謖回憶起往事,還是不得不感慨著人生有時候,真的是步步殺機,卻又是步步坦途。
一切搞定之後,在建安二十四年的九月份。以馬謖為主將,魏延為副將,大軍正式南下平叛。行至荊州地界的時候,抽調當地的兩萬人馬。算上交州的呂岱所部的兵馬,漢軍在交州的人馬總數,能夠達到差不多四萬。而根據情報,阮富貴聚眾叛亂,兵力大約也就是有個三四萬的樣子,而且這其中肯定是以烏合之眾居多。以四萬jīng銳之師剿滅這些叛軍,實在是綽綽有餘了。
事實上。這一次平叛的人馬,主要是荊南和南中的兵馬,而並未出動太多的zhōng yāng軍。之所以這麼安排,一來是因為敵軍實在是有些上不得檯面,二來則是因為交州地處南疆窮鄉僻壤。北方人前去容易水土不服,因此最好還是讓南方人出征。所幸的是此刻已經是深秋時節。出征交州的話可以避開交州最為可怕的瘴氣。
而在大軍前行的路上,根據呂岱派遣的細作送來的消息,再綜合先前李嚴他們介紹的情況,馬謖也算是對眼下交州的叛亂有了一個比較準確的瞭解。交州的叛亂的主力,自然是那些占族人了。在李嚴時代,這些占族人是一盤散沙,被李嚴有意無意的推動下,雖然和漢人之間偶有摩擦,但是一直未能形成氣候。
而在呂岱接任交州刺史之後,一開始還是效仿李嚴的方法,對這些占族人進行分化打擊的。但是在去年,事情有了變化。占族人中阮氏一族的族長阮富貴恩威並施,通過一系列的手段整合了大部分的占族人,改變了先前完全一盤散沙的格局。這一來的話,呂岱的分化之策就不是那麼容易行使的了。
不只如此,整合了占族大部之後,阮富貴的雄心,或者說野心也是ri漸高漲了。原先他只是想當占族之首,但是現在卻想更進一步,佔據交州這一方,完全恢復古南越國的版圖和統治。想而他也清楚要這麼做的話,他最大的敵人就是現任交州刺史呂岱,以及他背後的大漢王朝。
正因為如此,阮富貴在建國之後,第一時間就派遣使者去見呂岱,希望呂岱能夠識時務者為俊傑,歸順於他。而對於大漢朝這一邊,他也是有了自己的如意算盤。就在馬謖大軍剛剛準備南下平叛的時候,阮富貴派出的使者也是抵達了交州和荊州的邊境,說是有要事求見漢軍主將。
「哦,阮富貴的使者?」馬謖聞言頗感意外,但還是下令來人覲見。不多時一個使者模樣的人來到大帳之中,身上的服飾一看就知道不是漢人,所幸的是說話倒還是漢語,只不過語調有些彆扭,聽起來有些刺耳。
看到馬謖之後,這人也不行禮,直接大聲道:「占婆國使者阮正,奉陛下之命,覲見大漢朝將軍閣下。」說完舉起手裡的文書,等待馬謖前來迎接。
不過出乎阮正意料的是,他宣讀完之後,大帳之內的人並不是很鳥他,只是一個個看著他,還有人三三倆倆交頭接耳,全然不把他這個使者放在眼裡。
就在阮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主位上的馬謖終於開口了:「說吧,阮富貴派你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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