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ri的深夜,北風刮得極為疾勁,樹椏杈間發出猶如鬼哭神號一般的淒厲嘯叫。已是午夜時分,多半人在此時已經進入夢鄉。昆陽城南外荊州軍大營裡,除了一隊隊巡夜地士卒外,已是一片安寧。然而,這片安寧在一剎那被打破了。夜se掩飾了行跡,風聲遮蔽了蹄聲,數目不明的曹軍士卒趁著夜se,悄無聲息地摸近了荊州軍的大營。直到近在咫尺時,值哨的士卒才驚愕地發出示jǐng的訊號,急促而驚慌的號角聲和銅鑼聲,迅速響徹著整個軍營。
片刻之後,整個大營沸騰了起來。到處都是驚呼聲,厲喝聲,倉皇無措的士卒開始準備抵抗。出乎他們的意料,曹軍並沒有一開始就強行突營,在稍稍引起軍營中的混亂後,他們迅速點燃了許多火把,就著上風扔進了營中。近距離的帳篷很快被燃著,很快地,強勁的北風將火勢蔓延了開來。
火逐風飛,風助火勢,半邊天際很快就被映成了赤紅se。淒慘的哀號聲不絕於耳,陣陣令人聞之yu吐的肉焦味順著北風吹散開來。**於昆陽城頭的張頜看到這一幕,冷笑了一聲之後,朝身後的衛士們揮了揮手。
隨著一支響箭的沖天而起,緊緊關閉的昆陽城南門在「嘎吱——」聲中,被徐徐推開,大隊曹軍步卒從城內chao湧而出,如chao水般向敵軍大營湧去。阻擋在營門口地一連幾道拒馬。早已經被當先湧至的士卒給搬開。
「殺!」杜襲狂吼一聲。一馬當先衝入火光沖天的敵軍大營。但是只看了大營一眼,杜襲就喊不下去了。火光確實沖天,慘呼哀號依然,因火烘烤而成的肉焦味比營外更加濃郁,同樣也有敵軍士卒在到處亂竄,但最奇怪的是:仍然在活動的敵軍人數居然少得驚人。更準確地說,除了陣營之中那不足千人、來回奔跑的敵兵之外,居然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了。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看清楚營內的情形後,杜襲一時間不由得濃眉倒豎,厲聲怒喝道。從其他營門先一步破入營內的曹軍騎兵。正錯愕地打量著這座遭遇自己突襲的敵營。難不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其餘的一萬荊州軍都已經全部都被燒死了?縱然是傻瓜,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的,自己分明是中計了!
「快撤!」杜襲睚眥yu裂。連聲呼喝道。不過就在這時,悠揚的號角聲已經在東西兩面響起來,接著大地開始輕微地顫抖,一陣轟鳴聲從兩邊傳來——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萬人奔襲才會造成的動靜,不過現在知道已經晚了。
此次跟隨杜襲一起出城夜襲的曹軍不過5000人,被一萬荊州軍給兩面包圍之後,這些人的命運可想而知了。拚死抵抗的他們,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包圍住核心。最終,杜襲被關平一刀斬於馬下。5000名曹軍之中,除了700餘人陣亡之外,其餘人全部都是四散奔逃,但又遭到潛行到他們左近的趙雲所部龍騎軍的截殺,走投無路之下,只得紛紛選擇了棄械投降。
敵軍的戰鬥力居然是如此低下,這讓馬謖和關羽未免都有些措手不及。後來通過連夜詳細審訊俘虜才知道,這些前來襲營的曹軍士兵,大都也都是剛剛被徵召的新兵,其中一多半根本就還沒有上過戰場。先前的攻城戰之中,又被血腥的場面給嚇破了膽,難怪在中伏之後,這麼容易就崩潰了。
想想也是,第一次北伐大戰之後。超過十萬的曹軍將士或死或降。就算是佔據中原與河北的曹cāo,這麼大的損失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根本就無法彌補。現在曹軍戰鬥力如此低下。也就不足為奇了。此外另外有一件事,也讓關羽和馬謖有些措手不及,那就是駐守昆陽的張頜在襲營失敗後,立即就率軍撤離。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馬謖這才意識到,感情張頜早就存了退卻的心思了,這次的襲營只是碰一把運氣而已。
在進入昆陽之後,馬謖也感慨張頜是不得不如此了。原因無它,以昆陽的城防,就算是張頜已經對此經過一定程度的加固,但是在應對200架霹靂車轟砸的時候,也實在是顯得太過孱弱了一點。而且據細作探知,現如今張頜手頭上所有的兵馬加起來,也不過萬餘人左右,實在是太過稀少了一點。襲營失敗又損失了一些兵馬,撤退幾乎是他唯一的選擇了。
顧不上同情張頜,就在這時劉備的消息也是送來了。在劉備親自率領下,超過十萬大軍面對夏侯淵駐守的襄城,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襄城的城防堅固程度遠勝昆陽,因此那裡的戰況,就要比這邊來得激烈多了。
「昆陽失陷,又在強攻襄城,任憑曹cāo再怎麼老jiān巨猾,此時此刻也多半是認為,我們真的要攻打許昌了!」聽到這個消息,馬謖嘿嘿一笑道。
「我亦覺如是!」關羽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道:「幼常、子龍,你們且率兵馬取道梁郡東進,先擊退了東線之敵再說!」
關羽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並沒有因為這一場比較輕鬆的勝利,而變得得意忘形。這一點馬謖也是深以為然,當下點頭道:「二將軍言之有理,若是不能盡速解決東線戰事,勢必和曹cāo形成對耗的局勢。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便是!」
關羽自然不會不同意的,因此當晚荊州軍進駐昆陽,然後在半夜時分,馬謖和趙雲率軍東進。在他們帶領的軍馬之中,由於夾擊東南戰線第一要務就是行動迅捷,因此調撥的主要兵馬自然是趙雲的龍騎軍。經過擴編之後的這一支jīng銳騎軍。現如今已經達到了萬人之多。算得上是劉備麾下的第一jīng銳。比之西涼鐵騎和并州鐵騎,也都是不遑多讓。
他們這一萬人馬取道梁郡東進,即將匯合在那裡等候多時的王平所部的三萬步卒,然後東進徐州戰場。而在他們全速前進的同時,徐州那邊,陸遜和張遼之間的博弈,也是剛剛進入到了最新的一個階段。
「你說你是周家的人?」看著眼前這個人,張遼沉聲問道。此人身穿普通的漁夫服se,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看起來很是普通。不過他的眼睛之中偶爾jīng光一閃。足見其不是等閒之輩。
「正是,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將此信交予張文遠將軍!」這人連忙答道。
聽了他這話,張遼眉頭不其然皺了起來。這封信是周瑜的侄子周峻派人悄悄地寄過的。在信中周峻聲稱周家早已被劉備連根拔起,自己身為周氏子孫雖然未受牽連,但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報家族大仇。眼下自己負責押運糧草,願意利用職務之便策應張遼,將陸遜的糧草盡數劫奪。如此一來的話,陸遜的數萬大軍沒有了糧草,必然是不戰自敗。至於條件,周峻希望ri後曹cāo有朝一ri若能擊退劉備,可以恢復周家在江東的名聲和地位。
張遼也知道,曹cāo在派遣自己進軍的同時。確實曾經派細作去鼓動江東孫權的舊部背反劉備,其中就包括這個周峻,甚至他還是重點策反對像之一。加上周氏一族被流放交州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因此這件事從情理上講是說得通的。但饒是如此,張遼還是不敢有半分的輕忽,需得小心對待。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張遼也是沒有半點輕忽,連忙開口問道:「那你又是周峻的什麼人,現任何職?」
「小人周魴,現為我家大人麾下軍司馬!」來人不慌不忙地答道。聽了他這話之後。張遼眉頭一皺,忽然間一拍桌子厲聲道:「來人,將這jiān賊押下去開刀問斬,腦袋送回江東,讓這些江東鼠輩知道!」
「諾!」數名侍從大聲應諾。隨即上前押著周魴準備將他推出問斬。周魴滿臉的錯愕,卻無半點慌張之se。大聲質問道:「冤枉啊張將軍,你這是何意啊?」
「冤枉?!」張遼冷笑一聲,揮手示意兵先停下,隨即質問道:「本將軍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周峻若是真有心投誠,直接焚燬糧草也就是了,為何還要派你來知會我軍?分明是想消防昔ri黃蓋赤壁之故事算計我軍,是也不是?」
「將軍,您有所不知啊!」周魴深知自己此刻命懸一線,也是忙不迭地解釋道:「我家大人現如今雖是都尉,但是前番大公子被殺,周氏一族也都盡數被流放。現如今劉備也好,陸遜也罷,並不是十分信任我家大人。之所以沒有牽連到他,只是因為為了收買人心罷了。如今我家大人麾下的幾個軍司馬,只有我同出周氏一族,還算是一條心。其餘的眾人,都是陸遜的心腹。我家大人雖然奉命督辦糧草,但是一旦有異動,必然是被陸遜所害,更別說是焚燬糧草了!」
「有這等事?」張遼聞言不禁訝然道,仔細打量對方臉上的神情,但見周魴神情激動,卻看不出有任何作偽的意思。
「此事千真萬確,將軍不信,盡可派人去打探!」周魴忙不迭地道。這叫做揣著明白裝糊塗,周魴知道張遼無論信與不信,都需要很快做決斷,絕不可能慢悠悠地派人去打探。但是自己這麼一說出來,卻讓對方消去了幾分疑心。
「既然如此,罷了,此事本將軍自有曲處,你先下去吧!」張遼聞言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放開周魴,後者自是退下到一邊不提。
「孝先先生,您看此事如何?」待周魴退下之後,張遼向一旁的參軍毛玠問道。毛玠為人頗富機智,因此這一次被曹cāo派來為張遼參知軍務。現如今這麼大的事情,張遼自然是要問一問毛玠的意見了。
聽得張遼相問,毛玠自然是不敢怠慢,慢吞吞地道:「世家大族子弟,往往視家族利益大過一切。若是依次而斷的話,周峻此番的投誠當是不假。」頓了一頓,毛玠話鋒一轉,卻是出乎張遼的意料開口道:「但在我看來,無論周峻是否真的投誠,此事只怕都是並無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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