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查清楚是什麼事了嗎?」看到關平走進大帳來,眾人都是七嘴八舌地問道。剛才的傍晚時分,關羽去後軍視察,突然間一陣sāo亂,似乎是有敵軍襲擾,關平連忙率人去查看並且穩固局勢,剛剛才回來。
「查清楚了,剛剛大約100騎虎豹騎突然衝向宛城。我們全力攔截,但是還是漏掉了幾個!」關平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汗,氣喘吁吁地道。
「100騎虎豹騎?」所有人聞言都是微微一愕,要說虎豹騎乃是曹軍的jīng銳部隊,總編製也就不過千人左右。現在一下子就派遣100虎豹騎,這個手筆已經不算小了。而且更讓人意外的是,這100虎豹騎居然還是衝向陷入己方重重包圍之中的宛城,如此自尋死路之舉,實在不像是一向jīng明的曹cāo的做法。
「也沒什麼,我估計多半是曹仁要跑了而已!」馬謖稍一思量,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這麼不顧一切的衝鋒,就連虎豹騎這樣的王牌都派出來了,曹cāo肯定是有十萬火急的事要通知曹仁了。以眼下宛城這裡的局勢,除了想方設法讓曹仁撤退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值得曹cāo如此這般地不計血本了。
「有道理!」眾人都是頷首,說話間關羽也已經回來了,在瞭解了大體的情況之後,關羽也是頷首道:「如此看來,曹cāo馬上就要派人,來接應曹仁撤離宛城了。以諸位之見,這一戰我們該當如何行事呢?」
關羽一問這話,所有人都是不約而同地看著馬謖。原因無它,之前兩戰能夠成功,基本上都是馬謖的謀劃。這個時候,不聽他的聽誰的?
馬謖自從聽了關羽介紹情況之後,也就開始思考對策了。現在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機算計一下曹cāo,也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攤開地圖看了看。馬謖仔細想了想,這才開口道:「關將軍您看,如今除了宛城這一座孤城。整個南陽郡都已經被我們拿下了。曹cāo就算是再調集人馬,最多也就是策應曹仁撤離,想要保住宛城那是千難萬難。可以想像的是,一旦曹軍援軍至此。肯定是和宛城的守軍裡應外合,內外夾擊我軍。如果等他們的援軍抵達了宛城,我軍一邊阻擊敵軍,一邊阻止曹cāo突圍。分兵兩線作戰的話,就算能夠阻擊敵軍。肯定也是傷亡頗重。既然如此,倒不如另闢蹊徑!」
「幼常的意思是?」關羽聞言,卻是似明非明地問道。馬謖也不玩虛的,直接指著地圖上道:「二將軍你看,宛城之東乃是淆水,我軍的水師犀利,曹軍數萬援軍,休想渡過淆水來救援。此外南面是荊州。西面是關中。因此曹軍唯一的來路,就是走北面。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路,何不半途設伏來伏擊他們!」
「幼常此話不假,但是如何才能設計曹軍,卻又不被他們發現呢?」關羽知道馬謖必然有下文,當下也是有些不解地問道。
馬謖既然敢這麼說。自然是想好了一切的對策,當下將自己的計劃也是全盤道來。眾人聽得練練點頭。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也是當場提出,最終花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擬定了全盤的作戰計劃。
而此時,宛城城中,曹仁他們也是一陣的振奮。傍晚的時刻,一百多虎豹騎拚死突圍,雖然最後只有五個人成功抵達了宛城,但是卻給曹仁帶來了一條重要信息:曹cāo已經調集了將近五萬大軍,從北路策應他們撤離,而且很快即將到達。
這個消息猶如一針強心劑,讓鬱悶的曹仁立即小宇宙爆發了。事實上,曹仁從全軍開始大規模拉稀開始算起,籠統也就被關羽圍困了不過十二天。這十二天對於曹仁來說,無異於是一輩子當中最為艱難的十二天。不是沒有過被敵人圍困的經歷,事實上當年在兗州,他曾經被呂布逼得更加狼狽。但是當時軍心還是很穩定的,因此倒也不是很被動。不過這一次,自己的內部著實出了大問題。在經歷了連續數ri的拉稀之後,體質較差的士卒就扛不住掛了。雖然醫士早已經是診斷出了士卒們染病的原因,但是藥材的缺乏,卻使得曹仁幾乎是無計可施。幾次三番派人出城去搜集藥材,卻都是一無所獲。
技不如人戰死沙場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卻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士卒因為拉稀而死,曹仁心中之鬱悶簡直是無以復加,難以用言語形容。與此同時,由於那些被人做了手腳的糧食不能再用了,曹軍原本的糧草就頗為有限,不得不向宛城的百姓徵收軍糧。南陽雖是產糧大邑,但是在經歷了去年的天災之後,百姓家中的存糧也已經是很有限了。這一來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人心的不穩。
這種不穩,在荊州軍的攻城行動開始之後,更是得到了推波助瀾。荊州軍隔三岔五地往城裡砸石頭,砸得眾人是人心潰散。與此同時,在得到了馬謖的指點之後,關羽命人起草近千份《告宛城百姓書》,派人趁夜she入城中,聲稱此番王師北伐,只為剿滅國賊曹cāo,餘者一概不究。宛城軍民無論是誰,只要不與大軍為敵,便可保無恙。若是能夠將曹仁生擒或者是斬殺,還可以得到重賞。這一來的話,宛城更是避免不了人心sāo動。
宛城本非曹cāo的老根據地,事實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還曾經是與曹cāo為敵的。在被曹cāo征服之後,也沒有怎麼安撫過這裡。這裡的百姓對曹氏的統治的認同感,一直是頗為有限。(按:歷史上直到建安23年,也就是公元218年,南陽的侯音還會爆發大規模的叛亂。現在是建安20年,比那還早了3年,加上天災**和大兵壓境,人心只會更加不穩。)曹仁雖是名將,但是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也實在是很難穩住局勢。這幾天入夜之後,甚至已經隱約可見有人四下裡來往聯絡,搞得曹仁不厭其煩,卻又心憂不已。現在好了。終於是可以解脫了。
「子實,速速集結人馬,準備撤退突圍!」曹仁長舒了一口氣。連忙向兒子曹泰命令道。後者連忙應諾下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只是父親,眼下還有不少士卒身體虛弱至極,恐怕連刀槍都舉不起來。讓他們上戰場,全是枉送xing命啊?」
聽了兒子這麼一問,曹仁心裡也是頗為為難。宛城的兩萬守軍,因傷不能作戰的達到了一半以上。這些士卒不少都是跟隨曹cāo多年的舊部,確實是讓人難以割捨。曹仁心中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咬牙道:「罷了,就把他們留下吧!」
「留下?父親,這豈不是送他們入虎口嗎?」曹泰不禁驚呼道。把這麼一群失去戰鬥力的士卒留在宛城,等到敵人殺過來的時候,真的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倒也未必,關羽此人雖然可惡,但聽聞他從不擅殺俘虜。讓他們留下的話,至不濟還可以投降。反倒能有一條活路!」曹仁擺擺手道。曹泰聞言應諾了一句。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事實上曹仁也知道,一旦這萬餘人留下來,恐怕很快就會被關羽收編了,到時候自己無異於是資敵。問題是這也是能夠給他們的唯一的活路了,自己總不能將他們盡數誅殺了吧,那樣一來全軍上下寒心不說。還有可能引起嘩變,這仗也就不要再打了。
但是不等曹仁整頓好人馬。敵人的攻擊卻是不期而至。當晚亥時和子時的交叉口,正是夜最深。而且人也最睏倦的時候,一些在城牆上巡邏的士卒已經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來。但是就在這時,一名眼尖的巡邏士卒突然發現,城外似乎有有異常的跡象,忙向帶隊的軍司馬稟報。
片刻後,數支火箭脫弦而出,破開了夜幕。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無數緩緩朝城牆方向潛行而來的敵軍,頓時無所遁形,暴露出了行跡。
「敵襲,敵襲!吹號,敵襲,緊急戒備!」伴隨著這樣惶急的呼喊,激昂的號角聲沖天而起,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打破了夜的寧靜。一聲聲的厲喝狂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城上城下的守軍士卒雖然略微顯得有慌亂,但還是迅速地行動了起來,刀劍出鞘,弓弩上弦,開始狙擊敵人。
見偷襲的希望落空,敵軍當機立斷地放棄了悄然潛行,如chao水一般朝城牆衝了過來,後方待命的敵軍也相繼出擊。黑暗之中亮起無數的火把,把宛城四周照得猶如白晝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無數的荊州軍開始攻打宛城。
雖然曹仁治軍有方,守軍將士對這樣的夜襲也不是沒有所心理準備,但這畢竟是宛城攻防戰以來,荊州軍實施的第一次夜襲。在此之前,荊州軍一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砸石頭,真正的攻城戰還是很有限的。因此等到真正接戰後,守軍緊張的情緒還是不可避免。加上此刻乃是深夜的緣故,守軍弓箭手she擊的頻率和jīng度,都有不小程度的下降。
趁著這一良機,業已潛行至距離城牆兩百步左右的夜襲部隊,迅速地衝到城下,展開登城。整個戰鬥從一開始,就變得異常慘烈。
這麼大的動靜,休說曹仁被驚動了,就連隔得老遠的人都被驚醒了。宛城以北大約十餘里開外,一支兵力大約在五萬人左右的騎步軍,正在黑夜之中朝南全速前進。當先一員大將,正是曹洪曹子廉。
「什麼,喊殺聲大作?」聽到斥候如此稟報,曹洪也是大感意外。勒馬停靠在路邊往南看去,南面天際的盡頭,似乎確實是有一片細微的紅光。由於大軍掌起了不少火把,在這些火把映襯下,這片細微的紅光並不容易辨認。
以一般火把的亮度,超過5里意外就很難再以肉眼瞧見了。據曹洪目測,那片紅光離自己所在之處少說也有10里,這說明發出那片紅光的,並不是一支或幾支地火把,很可能是一大片火把,或者是一座、甚至幾座建築物在燃燒。
從宛城到此處,沿途10里多路並無一座房舍,甚至連樹木都沒有幾棵。換句話說,也只有可能是宛城那裡,才能發出這樣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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