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攻破了襄陽?」馬謖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差點沒閃了舌頭。歷史上周瑜攻打南郡還整整打了一年,沒想到現在才花了兩個多月,居然就把南郡給拿下來了。要知道襄陽的城防之堅天下少有,比之中原的許昌、河北的鄴城也都是不遑多讓。而且江東軍攻堅能力並不出眾,甚至可以說是爛泥扶不上牆,怎麼才兩個多月的功夫,就被周瑜給拿下了?
卻聽得黃忠歎了口氣,這才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原來周瑜面對堅守不出的曹仁,一開始圍攻襄陽數月之久,一直是無計可施。而且曹仁似乎自知論智謀不如周瑜,索xing是以不變應萬變,只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死守。周瑜費盡了無數心力,死傷了數千士卒,卻還是無計可施。而與此同時,曹cāo也開始從中原調集軍馬,由徐晃率領趕至宛城,準備只等周瑜士氣衰落,就內外夾擊大破周瑜。面對這樣的攻勢,奉命阻截北道的陳到感受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
久攻不下,敵人的援軍又至,周瑜深知兵法,知道再這樣拖下去,肯定是必敗無疑。面對這等困境,周瑜最後心一橫出了狠招,分兵命人在漢江上游構築堤壩,積蓄江水。由於今年chūn天雨水很足,因此堤壩構築之後,不消半個月就積起了足夠的雨水。周瑜本擬水積得夠了,便即敲破堤壩,引水倒灌襄陽城。讓漢江這條襄陽的母親河,變成襄陽的坑爹河。只等一片汪洋之後,就把曹仁徹底趕出襄陽,再順勢攻下樊城,全據整個襄樊。
周瑜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但是事情的發展,卻不以人的意志為方向。最終周瑜成功了,卻也失敗了。在敲破堤壩之後,襄陽城的北門在一夜之間,就被洶湧的江水沖垮了。而周瑜早在一開始就下令調集水具船筏,等到城門被洪水沖破之後,就趁勢殺進襄陽。曹仁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是無法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不到天明時分就被迫轉移出城,往樊城退守。而慌亂的撤退之中,副將曹純更是被東吳大將甘寧一箭she死,可謂是損失慘重。
趁你病要你命,周瑜本想趁此良機,一舉連樊城都拿下,不想卻在渡江追擊的時候,遭遇了徐晃的迎頭痛擊。在襄陽被水淹沒的時候,徐晃本想親自統軍去救曹仁,但是卻遭到副將滿寵的反對。在滿寵的建議下,徐晃調集了樊城中全部的弓弩手,依托漢江江岸接應曹仁,卻堅決不派哪怕一個人下水。在徐晃的努力下,周瑜率部死戰了半天,就連周瑜本人都是中箭受傷,卻還是一直不能突破漢水防線。而且戰事遷延時ri,周瑜等人滯留在江中過久,居然是等到真正的大洪水來臨。結果江東水師猝不及防,近萬人都被洪水沖垮了,就連依托江岸防守的徐晃所部,也有2000餘人猝不及防,被江水給捲了下去化作亡魂,這一下當真是兩敗俱傷。經此一役,無論是曹仁還是周瑜都是元氣大傷,因此一時間只能各自收兵,分列兩岸隔江對峙,而再無力氣彼此攻殺。
聽黃忠講完這一切之後,馬謖和張飛都是半晌不語。周瑜和曹仁這一仗打得固然是驚天地泣鬼神,最終卻是人算不如天算。更悲慘的還是襄陽百姓,被周瑜這一來,真不知道這片襄陽大地,又平添了多少孤魂野鬼。歎息了半晌,馬謖這才開口問道:「那主公的意思是什麼呢?」
「主公和兩位軍師商量過了,曹cāo雖然在荊襄一戰損失慘重,但是畢竟佔據中原和河北,實力雄厚遠非孫劉所能比擬。之所以在合肥與樊城兩處戰場都採取守勢,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去年中原的收成並不怎麼好,軍糧難免不濟。一旦拖到今年秋天,軍糧收齊了,那麼肯定是要大舉南下報復。周瑜在襄陽,尚有漢水可以為屏障;我們若是滯留淮南,那麼可就一點屏障都沒有,只能和曹cāo硬拚。因此主公認為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利用手裡的地盤,和孫權交易,換孫權撤軍,我們好趁機佔據襄陽!」黃忠細細言道。
「主公果然考慮得很周到啊!」馬謖也是感歎道,劉備和諸葛亮並沒有被手頭上的一點利益蒙蔽住了眼睛。此時他突然想起歷史上諸葛亮五出祁山北伐的時候,每次也能奪下一些地盤。但是一經撤退,就又被司馬懿奪回去。以劉備今時今ri的實力,卻說敗仗了,有時候本錢太大的勝仗都打不起。
想到這裡,馬謖立即點頭道:「如此也好,不過咱們拚死拚活浴血奮戰才拿下了淮南,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孫權。以我的意思,我們眼下正在遷徙淮南百姓前去荊襄,因此最好還是等幾天,等百姓遷徙的差不多了,再去找孫權談判,如此一來也好為遷徙百姓多爭取一些時間!」
不想馬謖此話一出口,黃忠卻是一臉驚奇地看著他,都快把馬謖看毛了。好在黃忠很快就解釋自己這麼驚奇的原因:「我來之前,諸葛軍師就曾經說過,幼常一心想要遷徙百姓,肯定是要千方百計地拖延,不過眼下卻不能如此!」
「為何不能?」馬謖聞言不禁有些駭然:沒想到諸葛亮居然把自己推算的這麼準,這簡直是近乎鬼神了,問題是他為什麼不答應這麼做呢?
好在黃忠很快就給他解釋了其中的原因:「諸葛軍師說了,若是周瑜未曾攻下襄陽,那我們還可以拖一拖;可是如今周瑜靠毒計攻下了襄陽,襄陽郡數十萬百姓遭受洪水之災,急需賑濟,這件事當是迫在眉睫,每遲一天都會有數以千計的百姓因為衣食不濟而死。周瑜和江東是不能指望了,能指望的只有我們。只要周瑜一天佔據著襄陽,那我們就只能在南郡坐看百姓受苦,於心何忍啊!」
「原來如此!」聽了黃忠這話,馬謖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眼前彷彿看見了荊州澤國之中,數以萬計的荊襄百姓為洪水所迫,奄奄一息的場景。若是為了眼前的一點利益,卻置數十萬生靈生死於不顧,那自己也太不是東西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馬謖這才道:「主公所慮甚是,那既然如此,主公為何不即刻派人去和孫權談判呢?」
「主公說了,如今眾人皆有要務在身,因此無法脫身。唯有幼常你曾經隨諸葛軍師出使江東,熟悉江東的一應事務。而且如今合肥與江東近在咫尺,因此索xing就由幼常你出使江東。此外主公說了,幼常你眼下不過為一校尉,出使江東未免有些位卑言輕,再者合肥之戰諸將多立功勞,因此主公托我轉告,升任幼常你為掌軍中郎將,兼領左長史。」黃忠這時候又宣佈了一系列的任命,除了馬謖之外,其餘出征淮南的一應文武官員也是都各有封賞。
中郎將雖說是最低級別的雜號將軍,但是比起馬謖之前的校尉還是要高了一級。至於左長史,原本長史是將軍的高級幕僚,自從昔ri的大將軍袁紹開始,就經常分為左右二人。現在劉備將之一分為二,左長史是馬謖,右長史乃是老部下簡雍,也都算是他的高級幕僚。馬謖知道劉備這麼做的意思:我都給你升職漲工資了,你還不好意思給我努力工作嗎,趕快給我去江東吧!明知道這一切,但是馬謖也不得不去做。遇上老劉這種領導,讓自己沒有餘地,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一邊感歎自己遇人不淑,馬謖也是問道:「那依著主公的意思,咱們該怎麼和孫權談判呢?」談判這種事,老闆不給個底線,自己可不好私自做主啊。
「主公的意思是,只要周瑜答應退出襄陽,其餘的我們雙方可以按照之前約定的疆界劃分,淮南和廬江自然是一併給孫權!」黃忠答道。
劉備倒也沒獅子大開口,看來他也是擔心孫權不肯答應的話,事情一旦拖延下去,拖延時ri難免造成大規模百姓的死傷。到時候就算是孫權答應下來,那麼自己也只能得到一個死傷慘重,民不聊生的襄陽。意識到事情緊急,馬謖也是不好繼續耽擱下去,當下點頭道:「也罷,我這就跑一趟江東,爭取盡快地說服孫權,讓他答應用淮南和廬江來換取襄陽。三將軍,黃老將軍,少將軍,合肥這裡的防務,就多多拜託你們了!」
「幼常,你放心去吧,我們這裡不會有事的!」張飛也知道此事解決地越快越好,當天中午就在合肥簡單地設宴,為馬謖踐行壯膽。午飯結束之後,馬謖就乘著一艘小船,自巢湖入濡須河,再取道長江前去江南的丹徒縣面見孫權。
赤壁之戰前,孫權的工作重點是荊州,因此一直是以柴桑為治所,方便他坐鎮大局去取荊襄。在赤壁之戰後,孫權和曹cāo徹底撕破了臉,工作重點也就相應地放在了江北,因此索xing是把治所遷移到了靠近江邊的丹徒縣。
當然了,丹徒也好,柴桑也罷,說到底還是江東的地盤。馬謖上一次來江東的時候,身份不過是諸葛亮的副手,官職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參軍。而現在自己已經是掌軍中郎將,更是曾經先奪下南郡,再橫掃淮南廬江,至少也算是名揚江淮了。就算他不算是自我感覺良好之人,此刻再來江東,也難免多少有些飄飄然。
不過飄飄然歸飄飄然,馬謖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又開始思考眼下自己所處的局面了。要知道孫權這個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論手腕老辣,城府之深,當世也只有曹cāo和劉備能夠與之相提並論。想要從這樣一個人口中,讓他把已經吃下去的襄陽給吐出來,其難度係數只怕不亞於攻打南郡和淮南。
「娘的,該怎麼說服這難纏的碧眼小兒呢?」馬謖才一想這個問題,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是越發沉重了。以孫權的xing格,對於送上門來的淮南固然是不會拒絕,但是想要靠這個就讓他主動讓出襄陽,就算是經歷戰亂之後殘破不堪的襄陽,也不見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所謂投其所好,自己多半還是要像之前對付曹仁一樣,針對他的xing格弱點來下手。
「孫權的xing格弱點!」馬謖想到這裡,感覺有了一絲希望。再一想,似乎已經是抓住了一絲模模糊糊的影子,整個事情也都有了點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