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陣陣清風吹過,我站在病房門內,看著陌生的房間,黯淡的燈火,心裡卻一陣陣的冰涼。
那個女孩的哭聲還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有一種失落感,那又是一種無法拯救的無力。[]
我有些機械的地前走去,來到自己的床前,一聲不響地爬上床去,背靠著枕頭坐著,良久沒有入睡,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時,我第一次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思考這個世界的意義,也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總之是一種非常杞人憂天的惆悵。
「唉——」我雙手枕在腦後,一聲淡淡的歎息。
「大同,你怎麼了?」姥爺睡地並不沉,他醒了過來,問我。
「姥爺,我看到一個小女孩跑進太平間了。醫生說那裡是停放死人的地方。」我側身對姥爺說道。
「嗯,」姥爺聽到我的話,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對我說道:「大同,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你要知道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一種常理,有人生,就有人死,這並沒有什麼值得傷悲的。就像姥爺我可能哪一天就會死去,到時候,你也不要太傷心才是。何況,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死,對於一個人來說,有時,何嘗又不是一種解脫呢?這裡是醫院,每天都有人死,每天也都會有孩子降生。來到這裡,對你或許也有好處,你可以更直觀地目睹生與死的交替,對你也未嘗不是好事。明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產科那邊看看,或許你就不會那麼的傷心了。」
姥爺的話,我不是很聽得懂,但是我還是很努力地去理解生死循環交替的天道常倫,心裡釋然了很多。
後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陽光從窗戶she進來,照得人張不開眼。
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發現二子正非常細心地在服侍姥爺吃早餐,見到我醒來,二子也給我拿了早餐過來。
早餐吃完之後,二子說要出去逛逛,問我要不要出去,我說不去了,但是我要去產科看看,就讓他把我領過去。
二子聽到我的話,有些疑惑,但是也沒太細問,這傢伙腰包裡裝得鼓鼓的,又是鈔票又是寶貝,他好像很想出去瀟灑一把。
「你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不?」二子把我領到產科樓門外,問我。
「能,你去吧,我自己玩一會就回去。」我和二子揮揮手,往樓裡走。
「好吧,那個,你回去了,好好在房間呆著等我,中午我給你們帶午飯過來。」二子急不可耐地向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和我揮手。
我揮揮手示意知道了,轉身就進了產科的大廳。
大廳裡,這時候已經圍了很多人,有老有少,不過最常見的還是大肚皮的女人。
有些女人已經疼得開始又哭又叫了,好像馬上就要生小孩了。
我往裡面又走了一段距離,就看到有醫生從一個手術室裡面推著一輛擔架床出來了,那床上躺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腳邊放著一個小包裹,裡面包著孩子,孩子還在哇哇地大哭。
我那時沒怎麼見過剛出生的小孩,感到很好奇,就追著人家的車子,伸頭去看那小孩子。
那些醫生還以為我是那家人的小孩,居然沒有攔我,讓我一直跟到了病房門口,足足看了個飽。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剛出生的小嬰兒,那嬰兒閉著眼睛,張著沒有牙齒的小嘴巴,憋紅了小臉,使勁地哭著,聲音很洪亮,它那皺皺的小鼻頭,細小的小胳膊,只有一層毛絨絨的頭髮的腦袋,哭起來像一隻小猴子,可把我樂壞了,當時我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要去摸它。
我這麼一摸,就露陷了,那擔架床旁邊的陪伴著的人不樂意了,瞪了我一眼,問我道:「喂,你誰家的小孩,這麼皮,你手髒,小娃娃不要亂摸知道嗎?會傳染病細菌給它的,走開,走開!」說話的一個大男人,估計是那個小娃娃的父親,凶巴巴地把我趕開了。
我對他吐了吐舌頭,掉頭跑了,站在那產房門口,等著看下一個推出來的小嬰兒,我想看看小嬰兒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都一樣的。
不過,我的運氣不太好,等了半天都沒有擔架床再推出來,只聽到產房裡面一個女人叫得很大聲,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這時候,那產房門口等待著的幾個人,就有些著急了,拉著進出產房的醫生一直問:「大夫,怎麼回事啊,我媳婦怎麼還沒生下來?是不是難產啊?」
「沒事,你們別著急,產婦身體健康,胎兒體位正常,順產肯定可以的,你們再耐心等等吧。」一個年紀比較大,一看就很有經驗的女醫生,安慰那產婦的家人道。
「那咋還沒生下來呢?剛才和俺媳婦一起推進去的那個人家,好像都已經生完出來啦,俺媳婦怎麼這麼久還沒生下來呢?」那個男人聽到醫生的話,滿臉擔憂地問道。
「這個啊,你就不懂了,生孩子嘛,本來就是各個人不一樣,有的痛的時間長一點,有的痛的時間短一點,有的生地快,有的生地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之,你們耐心等著就行了,我去上個洗手間,等下再進去看看,應該差不多了。」那醫生說著話,轉身往廁所走去。
我當時剛吃過早餐,正好尿急,於是就跟著那醫生,一起往廁所去。
到了廁所,我看那個醫生進了一個廁所的門,本來想跟進去,後來又想起來昨晚那個護士教我的事情,好像城裡的廁所是分男女的,於是我就進了旁邊的門,在裡面的小便池尿了尿。
尿完尿,我提褲子走出來,正看到那個醫生的身影一轉,在一個拐角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當時我就很納悶,心想這醫生剛才不是說要去產房看看的嗎?現在怎麼又往另外一個不相干的方向跑了?
我好奇之下,就跟著那醫生,走了過去。
走過拐角之後,我發現那醫生站在了一處隔空的遊廊上面,正滿臉焦急地往對面的急診大樓看著,一邊看還一邊喃喃自語道:「怎麼還沒過來呢?莫非又是個小孩,迷路了?這可怎麼辦呢?這都一個多小時了,再耽擱可就生不出來了。」
我走到那醫生身邊,抬眼看了看她,發現那醫生這時候居然戴了一副墨綠se的眼鏡,那眼睛的鏡片上還畫著一些非常奇特的符文,樣子很奇怪,再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鏡片後面的醫生眼睛,居然是變成了赤紅se,閃著很清冷的光,看起來有些恐怖。
那醫生看了一會,無奈地摘下了眼鏡裝了起來,然後搖搖頭說:「看來注定要死胎了,算了。」說完就轉身往回走,低頭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問我:「小朋友,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麼自己跑這兒來了?快回你阿爸身邊去,醫院人多,你自己別亂跑,等下走丟了。」
「噢,沒事,我不會走丟的,我玩一會就回去,你放心吧。」我看著那醫生,抿嘴笑著說道。
「嗯,真乖,這麼小就這麼會說話,聰明!」那醫生大約五十歲的樣子,顯然很喜歡小孩,看到我乖乖的,就和藹地笑著,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誇了我一句,轉身就往回走了。
我看著她匆忙的身影,突然心裡一動,覺得自己應該能幫她一點什麼,於是就對她喊道:「嬸嬸,你去忙吧,我在這幫你看著,等下它要是來了,找不到路的話,我領它過去。」
「啊?」那醫生聽到我的話,疑惑地回頭看了我一下,沒太在意,點頭微笑了一下,轉身忙去了。
醫生走了之後,我就站在那遊廊上等著,瞇著眼睛看著,看了沒多久之後,果然看到一個小女孩,大概比我還小一兩歲的樣子,紮著兩個羊角辮,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很可愛的樣子,從遊廊的另外一頭走了上來,一邊走,還一邊有些疑惑地四下看著,嘴裡喃喃道:「在哪裡,在哪裡呢?怎麼找不到呢?」那女孩在遊廊的一頭轉了半天,也沒找到路,最後竟然焦急地坐下來,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一聽那聲音,立刻聽出來,這聲音就是我昨晚聽到的哭聲,當下連忙跑到她身邊,對她說道:「快,跟著我跑,不然來不及了!」
「啊?你?能看到我?他們都看不到我,你怎麼能看到我?」那小女孩聽到我的聲音,驚訝地問我。
「別問了,快跟我跑!」我來不及和她解釋,抬腳就往產房方向跑,一邊跑,我一邊回頭看,發現那小女孩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但是能感覺背後似乎有輕微的喘息聲,心裡知道她已經跟上來了,就一路跑到了產房門口,然後轉頭對著身後說道:「你快進去吧,裡面叫得最大聲的那個就是了,已經等你很久了。」
「小哥哥,謝謝你,嘻嘻。」我的聲音落下之後,耳邊傳來了一聲甜甜的聲響,接著我就看到那產房的門輕微地動了一下,接著沒過幾秒,就聽到產房裡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娃娃哭聲,再接著沒多久,就見到產房的門打開了,一輛擔架床推了出來,同時一位醫生一邊擦著汗水,一邊興奮地對等在門口的幾個人喊道:「生了,是個女兒,七斤二兩,很健康!」
「哈哈,我有女兒啦!」等在門口的一個男人興奮地笑著,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床上的孩子,滿心的歡喜。
我站在人群後面,心裡也是一陣的開心,為自己能夠幫助別人而開心。
沒多久,那擔架床被推走了,我目送著他們離開,但是在他們拐過拐角的時候,卻發現那床上的嬰兒居然一直在看著我,正在對我張嘴笑著,似乎,她還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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