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渺山秀麗而優雅,寒梅庵位於香渺山光明峰的半山腰。廟堂並不大,掩在密密叢林之中,只有一條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進去。
瑟瑟從轎中下來,緩步走在細窄的小徑上,頭頂有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著撲稜稜飛過,果然是鳥鳴山更幽。
走進庵內,煙霧縈繞,這廟庵獨特的建築和氣氛令人為之望俗。
瑟瑟靜心斂目,燃燭,點香,靜靜站在佛前。可是,她卻什麼願也沒許,只是空空地看著佛。
縱是有佛,又哪裡管得到世人如此多的俗事恩怨,瑟瑟只相信,各人的命,只有各人去爭取。
青梅跟在瑟瑟身後,取出二十兩紋銀,捐了香油錢。
瑟瑟起身,卻沒去求籤,而是向後面走去。
寒梅庵並不大,前院供著神佛,兩邊廂房是尼姑們修行聽課的地方,中院是一出大院落,錯落有致排列著幾處精舍,是為求籤夜宿的施主借宿之處。院中栽種著幾株寒梅,正是早春,寒梅開的正盛,院內暗香浮動。
一個青衣小尼迎面走來,瑟瑟迎上去,求見庵堂主持。
小尼姑雙手合十,極是客氣地帶著瑟瑟穿過月亮門,來到主持的廂房。
主持月緣是一個端莊沉靜的女尼,手捻佛珠,靜靜凝視著瑟瑟。
「施主找貧尼,可是有事?」月緣淡淡問道,或許是做尼姑久了,聲音不帶一絲世俗的悲喜,空空靜靜地。
「小女子來找主持,是要出家為尼!」瑟瑟語氣平淡,輕聲說道。
月緣聞言,倒是沒怎麼驚異,卻把青梅驚得不輕。
「小姐,你怎地要出家?」青梅焦急地問道,聲音裡帶著哭音。看來此次事件,對小姐影響甚大,想想哪個女子,能受的如此打擊,縱然小姐自小比一般女子堅韌,畢竟也是黃花閨女。
青梅再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瑟瑟望了一眼青梅,沒說話,再次面向月緣,堅定地說道:「小女子適才遭遇不幸,已然心死,只想遁入空門,每日唸經禮佛,了卻殘生,望主持成全!」
月緣凝視著瑟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寒梅弄香苦寒處。紅顏劫難,望施主坦然面對。施主塵緣未了,不如在此暫居幾日,靜心禮佛,若是過些時日,施主還是執意要出家,貧尼再為施主剃度不遲。」
瑟瑟點頭同意,她並非真的出家,只想造成出家的假象,好讓皇家將婚事順利取消,堂堂王爺總不會來娶一個尼姑的。
事情已走到了如今這一步,世人眼中,她早已不再是貞潔女子。此時回家,只會令不明真相的爹爹娘親傷心。是以暫居庵中,是上上之策。這是瑟瑟上山時,早就盤算好的。
瑟瑟謝過月緣,拉過仍在嗚嗚抽噎的青梅,在小尼姑的引領下,向中院最後一排精舍而去。
屋內收拾的極是潔淨,瑟瑟坐在簡陋的屋內,看著晴光一點一滴消退,直到冷月升起,夜色來臨。
瑟瑟回首看青梅早已哭累,趴在榻上睡熟了。她略略妝扮,已是纖纖公子的模樣。披衣步出房門,穿過梅枝扶疏的中院,身姿翩翩躍上屋頂,姿態輕盈曼妙,青色袍帶在風中激盪開來,端的是風流倜儻。
瑟瑟居住尼庵,還有另一個好處,那便是出去更自由。
今夜,她要出去,去找風暖算賬。在風暖常去之處,瑟瑟沒找到風暖,還以為他被夜無煙擒住了。待找到了北斗和南星,才得知了他的去向。
南星見了瑟瑟,雙眼放光,告訴瑟瑟,她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
北斗卻吶吶地說道,其實不是他們完成的。
事情的經過瑟瑟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此時也懶得理他們,只問風暖的去向。
「風暖去了胭脂樓。」南星怪叫著說道。雖然他也對胭脂樓很感興趣,但是自從跟了瑟瑟,就被瑟瑟嚴令不可去風月場所。今夜,風暖膽大包天去了胭脂樓,他自然要告上一狀。
「胭脂樓?」瑟瑟冷冷笑了笑,今日,風暖可是給了她諸多驚奇啊。
「你們兩個,跟我到胭脂樓見識一番!」瑟瑟冷聲道。
北斗和南星,瞬間瞪大了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確定沒錯後,南星興奮地一躍而起。北斗卻疑惑地望著瑟瑟,感覺今日,老大和風暖都有些怪異。他們明明已經成功壞了江家小姐的貞潔,老大此刻不是應當出現在江小姐身邊,用真情感化她嗎。怎地要帶著他們去逛風月場所?不過疑惑倒是疑惑,他們還是乖乖地陪著瑟瑟去了胭脂樓。
胭脂樓是一座樓的名字,卻不是一般的樓,而是帝都貴家公子尋歡作樂的場所。
一湖碧水,湖旁花樹羅列,一道曲折虹橋,蜿蜒通到湖心島上,島上佇立的高簷閣樓便是胭脂樓。
湖水瀲灩,星河影動,水月映寒煙。
絲竹聲聲,魅影盈盈。
夜,是酣眠之時,可在胭脂樓,卻正是熱鬧之時。
一樓的大廳裡,賓客滿堂,高台上,一位綵衣麗姝,正隨著絲竹聲聲,淺語曼唱。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