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雇用他,本來就只是為了在昔日的老同學面前一吐怨氣,還有讓死對頭蔡莜芬輸得一敗塗地,如今大獲全勝,她應該快點停止這種不正常的男女關系。
當賓利轎車抵達她家巷口的時候,艾恬心中的震蕩已經平息了,她故作鎮定的轉頭向他道謝,然後開門下車。
心中的小惡魔卻忽然拍動翅膀飛出來,對她大喊:艾小恬,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拒絕?你喜歡這個男人不是嗎?別否認,你已經完全被他征服了,你根本就無法抗拒他,那又何必推開他?
艾恬心生動搖,倒映在車窗上的表情充滿苦惱,清秀的肩心微楚,還沒離開車座的臀部像是被強力膠黏住了,怎麼也拔不出來。
「艾小恬,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齊仲鎧涼薄的聲音從她身後傳過來,似是看穿了她的猶豫心態,口吻充滿嘲諷意味。
對於毒品一像毒品一樣的美麗壞男人——她要勇敢說不!
堵在胸口上的那口氣驀然一沉,她動作俐落的移動身形,重重地甩上車門,手勁之大,整輛賓利轎車都微微震晃。
齊仲鎧咪細了黑陣,嘴角緊抿,表情很是不悅。
艾小恬,你一定會後悔!
他就跟她賭,她絕對會回頭來找他!
「Bye-bye。」她飛快朝看不見車內部的黑窗拜拜手,然後就像逃難似的,朝自家方向奔去。
但,不管怎麼看,她那種奔跑的姿態,實在很像是錯過了什麼,心中無限懊悔以及深感悲僨的淚奔。
噢耶!她成功抗拒誘惑了,她的人生是彩色繽紛的,她不用沉論在性與愛的糾結當中……
艾恬干得好!你有前途,有野望,有抱負,絕對不能將美麗人生盡毀在一個伴游男身上。
哈哈哈……呆立在自家陽台上,艾括雙手叉腰,仰天長笑,但不知因何,心中居然有種淚流滿面的fU。
這年頭,如果以商品比喻,好男人大多已經絕版,帥男人很多都是瑕疵品(同志),沒有guts的男人是滿街泛濫的山寨貨,一不小心買到就會「毀」恨終生。
至於那位齊……嗯,到分道揚鐮的最後,她還是忘了問清楚他名字。
總之,像Zack種完美的美麗壞男人,是只有手持無限卡的女人才消費得起的限量版夢幻逸品。
想擁有限量版夢幻逸品,還得掂掂自己的斤兩,看口袋夠不夠深,資本夠不夠「雄厚」。
哎,這年頭想談場正常的戀愛怎會這麼難?
「艾小恬,我可以很肯定你是蠢貨~腦袋進了水的大蠢貨!」聽完她的哀號,號稱賤嘴派大師姊好友羅娜冷冷瞪她。
心情已經夠郁悶了,聞言,艾恬的心髒又被狠狠捅了一刀,血柱狂噴。羅娜又說:「遇上這種限量版壞男人,你居然讓他跑了!你去跳海好了,還是我打開窗戶幫你從二十三樓推下去?」
世界很小,緣分好巧,她與羅娜雖然在不同公司工作,但是兩家公司就在同一棟商業大樓,相隔幾個樓層,每到午休時間她們總會約好在地 下美食街吃飯鬼扯。
「有錢買不到真愛,這句話不也是你說的嗎?」艾恬嚴正抗議。
「女人到了我們這種年紀,真爰有個屁用!那只是十六七歲無知少女才會相信的童話故事。」羅娜狠刨了蠢友一眼,又說:「既然找不到符合心中理想的對象,又不願屈就,倒不如解放自我,刪掉幸福,找尋『性j福。」
剛放入嘴裡的鹵蛋差點飛吐出來,艾恬拍拍胸口,喝口冰紅荼壓驚。「你也太豪邁了吧!」
「這不是豪邁,這叫解脫。我們這年紀,愛與不愛早就是其次,重點是那個男人能不能在精神與肉體上都滿足你。女人一生沒高潮過,就等於白活了。 _羅娜剛說完,右手邊那桌的白領男全都噴飯,左手邊的幾個小資女噴紅茶,艾恬正要咽下去的鹵蛋卡在喉嚨,差點沒活活給噎死。
「咳咳咳咳……羅娜童鞋,您真是太犀利了。」
「這是應該的,這年頭不能怪女人太犀利,要怪,就怪男人太不給力。」羅娜此番話一出,左手邊那桌的小資女立刻心有戚戚焉狂點頭,右手邊的白領男臉都黑了。
艾恬壓低音量,苦惱地說:「可是那個男人是專門讓富婆包養的高級伴游,跟這種人交往,怎麼想都不對勁。」
「限量版的極品你不要,那你就等著買山寨貨!」
「哎,總不能要我回頭再去找他吧?」女人是什麼做成的?虛榮心與自尊心そ?
「回頭找他又怎麼樣,很合理啊,假如他真像你形容得那麼極品,換作是我,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給翻出來,非把他身上的每一滴精力搾干不可。」
見好友雙眼冒火,艾恬不由抖了抖。「用不著這麼狠吧……」
「所以才說你是蠢貨。」羅娜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既然他都說還想繼續了,到口的肥肉焉有不吃的道理?蠢啊你!」
艾恬聽了,心底更郁悶了,這頓午餐吃下來,完全無法消化,到了下午還得吞兩顆腸胃藥才能干活。
嚴重走神了一天,好不容易捱到下班,走出大樓時,台北街頭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攏緊了珍珠白毛大衣,艾恬抬頭望了一眼擺置在大樓入口處的應景耶誕樹,赫然想起今天是平安夜,難怪六點剛過,公司裡連個鬼影都看不見。
艾恬呼了口氣,搓搓雙手,將半張臉埋進圍巾裡,目光低垂,盯著自己腳下的靴失往前走。 _不想到餐廳看情侶恩愛,又懶得思索晚餐內容,她索性轉入目光所及的小七商店,隨手抄了一個御飯團,裝了魚板、阿給、甜不辣以及雞肉 九子的關東煮。
結完帳,她心不在焉地走出便利商店,突然迎面撞來了她死都不想碰面的女人。
「喲,甜甜。」一身blingbling的名牌的蔡筱芬,喊住了直覺想裝死快速離開的艾恬。
艾恬僵笑。「嗨,真巧。」靠腰,這麼多小七,為什麼這個八婆偏偏選中這間?今天真不是她的曰子!
「你晚餐就吃這個喔?不會吧? !」蔡筱芬誇張的驚呼。「太悲慘了吧!今天是平安夜,你的大總裁男友沒安排浪漫晚餐?喔買尬!該不會是從侖裡島回來後就分手了吧!」
艾恬心裡喀登了一大下,臉上笑容有龜裂的痕跡,悄悄捏緊了手中的御飯團。「你想像力太豐富了,Zack太忙,所以我們的晚餐是訂在明天,為了明天的浪漫大餐,我這幾天當然要好好節省戰斗力。」
「是喔。」蔡筱芬一臉質疑。
「他是大總裁嘛,沒辦法,每分每秒都很忙,又不像你老公這麼輕松,還可以平安夜陪你吃浪浸晚餐,我這個做女朋友的當然要體諒他羅。」艾恬兩手一攤,表情無奈。
「我趕時間,Bve。」蔡筱芬恨恨地暗刨她幾眼。
「Bye羅。」艾恬微笑,腳下片刻不停的拚命往前走。
轉入熟悉的小公園,艾恬垮下雙肩,沮喪地癱坐在長發上,捧著手中熱氣氤的關東煮,鼻子發酸,忽然好想哭喔。
唉,她到底在想什麼?打腫臉充胖子能裝到何年何月? 一時逞快,搞得自己這麼難堪,人生至此,莫大悲催啊。
拿起魚餅啃著,艾恬吸了吸被熱氣薰紅的鼻頭,眼眶不爭氣的紅了。
望著遠處霓虹閃爍,華燈綻放,櫥窗裡情侶相視而笑,互相交換禮物,而她卻坐在公園裡,旁邊只有幾只虎視眈眈的流浪狗,眼露凶光的盯著她,此情此景,怎不悲涼。
一陣冷風拂面吹來,腳邊盤旋著枯黃的落葉,她喝了口熱湯,胃是暖了,可心底還是空虛涼涼的。
湯裡添加過多的味精麻痺了舌頭,她放下關東煮,拆開御飯團,咬了一小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也許,咽不下的不是這口飯,而是委屈與難過,太苦了,所以咽不下,連她都搞不懂何必把自己槁到這種苦情的地步。
發呆了片刻,艾恬把只咬了一口的御飯團放在地上,流浪狗飛快上前叼走。
她從大衣口袋中摸出手機,找到一組該刪未刪的號碼,按下撥出鍵。
那時候,她果斷明快的拒絕了他,一定傷了他的自負吧?
答鈴響了很久,她吸吸鼻頭,正想按下結束鍵,電話忽然接通,熟悉的男人嗓音低沉的應了一聲。
「是我……艾恬。」她垂下長睫,表情慌亂,一手揪緊了大衣下擺。
「我知道。」他的語調不高不低,淡得無從判斷情緒喜怒。
「你……在忙嗎?」
「嗯。」
「喔,那我不打擾你了,Bye」
「艾小恬,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手機那頭的男人語氣一轉,不悅她這麼快就打退堂鼓的態度。
「啊你不是在忙,我等你忙完再撥過去。」她孬,她自己也知道,只能不停干笑。
「你人在哪裡?」
「嘿嘿,在你心裡。」剛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冷,一點也不好笑,摸摸鼻子就把自己所在位置告訴他。
「待在那裡等我。」他吩咐完,也不等回音,即刻切斷通訊。
十五分鍾過後,當那抹高大傲岸的男人身影出現在公園入口,與坐在長凳上的她遙遙相對時,她整顆心都酸了。
不是那種悲調的心酸,而是那種,終於有個男人專程從某個地方趕來見她的狂喜心酸。
他穿著鐵灰西裝,外罩一件長度及膝的黑大衣,硬挺的毛料材質,英式風格的優雅剪裁,將他烘托得更英挺迷人。
當那個美麗俊朗的男人朝她走來,停在她面前,艾恬著實懵了。這男人,太美,太俊,她真的要不起……
「你要一直坐在那裡發呆跟流浪狗約會,還是要跟我上車吹暖氣?」遞出了戴著皮質黑手套的大掌,齊仲鎧眼露不耐地睞她。
「我……」
艾恬曝嚅,但不等她答覆,幾秒後齊仲鎧已經將她拽起來,半摟半抱的拖出公園,然後被他粗魯地塞入賓利轎車。
暈黃的小壁燈亮起,齊仲鎧將懷中的女人推到樓梯間的牆面上,捧起她冰涼的臉蛋深入一吻。
……
情欲的渲染下,時間凝止了,窗外冷冽的風聲反而像是情人的呢喃,他們卻被困在欲 望的國度,困在彼此的體內,掏索著對方,無止無盡。
「我們一定是瘋了……對,瘋了。」
筋疲力盡的艾恬,趴在齊仲鎧的胸膛上,睜開了迷蒙的眼,虡弱的語氣充滿難以置信。
「喔買尬!我們竟然做了整整一個晚上。」她咕噥著,卻像酒後宿醉的人,怎麼也想不起兩人到底是幾時滾上了床,然後開始這瘋狂的一切。
「你不覺得這是情侶間最好的休閒活動?」他揉按著她光裸細致的腰背,語調愜意情懶,一度讓她產生錯覺,以為自己還身在天藍海綠的侖裡島度假。
「休閒個鬼!今天是平安夜!」
「喔,那就更應該做愛了,情人之間,把自己送給對方就是最好的禮物。」
「……你真敢講。」她整張臉都紅了,卻沒勇氣瞪他,後知後覺的驚覺到他的關系定義詞很敏感。「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