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岳勝磊當上將軍後,府內就多了不少下人各司其職,甄曉昭也被當成小姐般服侍著,她卻始終不得閒,也不愛讓丫鬟照料,若是連穿個衣裳都要丫鬟不服侍,只會讓她覺得自己像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的廢人。
所以她沒要貼身丫鬟服侍她,偶爾一時興起,她也會走一趟市集買菜,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的家常菜加菜。
這一日,她帶著丫鬟上市集去買菜,想做岳勝磊愛吃的醋溜魚,每回只要她做這道菜,他肯定多吃好幾碗飯,非得將整盤魚吃完不可。
只要一想到他那嘴饞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漾起笑,每天替他煮魚她也願意。
「表小姐,你瞧。」市集逛到一半,身旁的丫鬟突然輕扯她的手臂,引起她的注意。「那不是常來咱們將軍府的朱家小姐嗎?」
「嗯?」
甄曉昭隨著丫鬟的手指望過去,發現一旁的小巷道內,朱藝箏正和另一名男子拉拉扯扯,似乎起了什麼爭執。
奇怪,平常朱藝箏出門就算沒有侍從跟隨,身邊至少也會有個丫鬟,從來不落單,今日怎會獨自一個人在外頭?
「快放開我——」朱藝箏氣惱地怒斥出聲。
「該死的娘兒們,你給我安靜一點!」那人惡狠狠的罵道。
抓住朱藝箏的地痞無賴,一臉凶狠又人高馬大,其它人雖有聽到爭執聲,卻大多不願意惹事,就怕好心幫人不成,反倒多事害了自己。
情況很不對勁!甄曉昭雖然對朱藝箏沒好感,但同是女人,她也無法當作沒看見,馬上吩咐丫鬟。「快報官去!」
「好!」丫鬟即刻拎起裙擺奔離。
在丫鬟報官的這段時間,甄曉昭衝到小巷道內,氣勢驚人的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負平民百姓,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甄姑娘?」朱藝箏訝異的瞧著她。
她和最疼愛她的爹爹起了衝突,負氣離家,卻遇到這地痞無賴上前搭訕,她高傲的嘲諷了他一頓,沒想到他惱羞成怒想拉她走,說要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一點教訓。
她難得如此狼狽,還沒人願意出手相助,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是她一直看不順眼的甄曉昭,這情形說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唷,又來了一個知好歹的小娘兒們。」男子邪氣一笑。「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連男人都不敢惹本大爺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還想逞什麼強啊?」
他在這寧安城內混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在市集上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別和他結怨,免得以後做生意總是有人來鬧場。
「快放開她!我已經派人去報官了!」
「哈,你以為本大爺是被嚇唬大的嗎?這娘兒們傷了本大爺的自尊心,本大爺就是要她吃些苦頭!」男子繼續惡狠狠的扯著朱藝箏的手臂。「快跟本大爺走!」
「我才不要!」朱藝箏死命掙扎,卻甩不開男子的手,反倒被他慢慢拖了過去。
「朱姑娘!」甄曉昭見男子一點都不受威脅,只好衝上前去抱住朱藝箏的身子往後拉。「快放開她!救命呀,快來人啦!」
只可惜小巷子外的人們還是不敢惹事,連接近都不敢接近,就怕以後被男子找碴。
「你們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
「快放開我!」
朱藝箏猛一發狠,突然豁出去地大咬男子的手臂,男子吃痛地慘叫一聲,狠狠甩了朱藝箏一巴掌。「該死!你這個賤女人!」
「啊——」
啪地一聲,朱藝箏臉上一記強烈刺痛,整個人往後倒,甄曉昭來不及反應也跟著往後跌,一屁股重重跌坐在地,還當了朱藝箏的墊背。
「哎呀!」
一陣強烈的痛瞬間從左腳踝處擴散開來,痛得甄曉昭都快掉淚了,再加上朱藝箏壓在她身上,她只覺得好痛,五臟六腑像是快移位了。
此時清楚又響亮的馬蹄聲突然出現在小巷道外頭,岳勝磊帶著好幾名金吾衛士兵及時趕到。「大膽無賴,竟敢在寧安城內強搶民女,簡直目無王法!」
「糟糕,真的來了!」男子臉一變,心驚地轉身就跑。
「別想逃!」岳勝磊命令身後的士兵:「快,速將那人抓回去治罪!」
「是!」士兵們立即身手利落地追去。
岳勝磊緊接著也跳下馬,擔憂地來到受害的兩名姑娘身旁。「你們沒事吧?」
原來先前就已經有人報官了,報官的人恰巧在路上遇到岳勝磊,就直接向他求援,岳勝磊身為將軍,這種事情本來不需要親自出馬,但顧及時間拖越長,兩名姑娘可能會更危險,事不宜遲,他乾脆親自帶著士兵前來。
可他完全料想不到,遇難的姑娘竟是甄曉昭和朱藝箏,一看到甄曉昭出現在這裡,他簡直嚇死了,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猶豫就趕過來,及時阻止她們被帶走。
朱藝箏率先坐起身,欣喜的瞧著岳勝磊。「岳大哥……」
「曉昭,你怎麼了?」岳勝磊完全沒心思理會狼狽的朱藝箏,趕緊將甄曉昭從地上扶起來,上上下下看著她,就怕她哪裡受了傷。
「好痛……」她痛得眼角泛出淚光,臉色很難看。「我胸口痛,腳也好痛……」
岳勝磊即刻檢視她的腳,發現她左腳踝紅腫,肯定是扭傷了,頓時心急如焚的將她打橫抱起。「曉昭,你再忍一忍,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嗯。」她點點頭,痛得顧不得男女之別,直接靠在他的懷裡。
朱藝箏見他眼裡只有甄曉昭,抱起她就要離開,趕忙開口。「岳大哥,那我呢?」
「朱姑娘,我另外派一名士兵護送你回家,恕我無法久留,曉昭受了傷,得趕緊看大夫去。」岳勝磊瞧都沒瞧她一眼,走得乾脆,一心只掛記著甄曉昭的狀況。
看她倒在他懷裡的痛苦模樣,他簡直是心如刀割呀,恨不得能夠替她分擔此刻的痛苦,讓她能夠好過一些。
雖然困惑她怎會攪進這一團混亂中,但此刻首要之務是趕緊帶她去看大夫,他暫時將困惑擱在一旁,等看完大夫之後再說。
朱藝箏瞧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不由得黯淡下來,不懂自己為何就是得不到他的關注,就連她落難了,他也連一丁點的關心都不分給他,一心只掛念著甄曉昭的安危。
追在他後頭這麼久,說實話,她也累了,就算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認輸了……
甄曉昭偶一為之的管閒事,下場就是得到身上大大小小的瘀血,以及左腳踝的扭傷。
大夫說了,她之所以胸口悶痛,是因為一時承受不了撞擊的力道,並沒有傷到內臟,但腳踝的扭傷可就沒那麼容易好,至少得半個月才能慢慢痊癒。
大夫將她的左腳包紮完畢後,岳勝磊親自將她送回將軍府,之後才又離府執勤去,而原本跟她一同出門的丫鬟,得到消息知道壞人已經被抓走,也緊接著回到將軍府和表小姐會合。
甄曉昭的左腳被包得比饅頭還要大,想穿鞋子也穿不了,更不用說任意走動了,所以只好無奈的待在房內靜養,覺得養傷的日子真是難熬。
難熬的原因除了因為她無法自由走動之外,更讓她感到棘手的是,岳勝磊居然趁著她行走不便的這段日子,刻意「欺負」她——
「曉昭,該用晚膳了。」
聽到岳勝磊在房門外的叫喚,坐在床上的甄曉昭忍不住呻吟一聲,倒頭用被子將自己埋起來,完全不想面對他。
岳勝磊推開門,進到甄曉昭的房內,平時他並不會隨意進入她的閨房,但她受傷的這陣子情況特殊,他往她房裡走得可勤了。
他來到床邊,看著躲在被子裡的縮頭烏龜,忍不住一笑,她真以為將頭蒙起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曉昭,你若累了,先用完晚膳再睡也不遲呀。」
「我不餓,你不必管我,和舅舅一起直接開動吧!」她語氣悶悶的在被子內回道。
「那怎麼成?就算不餓,你也得多多少少吃一些,才不會半夜肚子餓。」
「要不,叫丫鬟端一份飯菜到我房裡,我自己在房裡用膳。」
「你的早膳、午膳都已經在房裡用了,至少晚膳應該露個面,讓我和爹瞧一瞧,免得你太久沒出房,是圓是扁咱們都忘了。」
「哪有這麼離譜的事?你少胡說。」甄曉昭沒好氣的咕噥。
「曉昭,還不快出來,爹還等著咱們去開飯呢。」岳勝磊雙眼一轉,乾脆道:「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起身,我就要動手掀被了……」
「不必數了,我起來就是。」甄曉昭拿他無可奈何,臭著一張臉將被子掀開,坐起身來。
岳勝磊臉上隱隱含笑,貪看著她彆扭掙扎的神情,對她伸出雙手,嗓音也跟著放柔了。「走吧。」
甄曉昭無奈一歎,攀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輕柔小心的將她抱出房。
一到用晚膳的時刻,他總是執意要親自抱她去一起用膳,她要是不從,他就會找盡理由非將她帶出房不可,所以這陣子一到接近晚膳的時刻,她就開始坐立難安,苦惱他待會兒出現時到底該如何應付他。
她討厭被他抱著在府內到處走,因為下人見了,總是會露出曖昧的笑容,害她尷尬至極,但他卻一點都不介意,甚至還莫名的心情愉悅。
真搞不懂,他堂堂大男人這樣抱著她來來去去有什麼好得意的,虧他還笑得出來,她都忍不住替他汗顏了。
但她心裡也很矛盾,每每說討厭,但只要依偎在他的胸膛裡,她又覺得很溫暖、很安心,心頭有說不出的嬌羞,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總是臭著一張臉。
她這回扭傷腳真不知是福還是禍,被他每晚這樣一攪和,她的心亂糟糟的……
甄曉昭不知此刻的情況好或不好,但岳勝磊可是萬分肯定,她這樣對他來說是說不出的好呀!
平時她都將自己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完全不需要別人擔心,用另一種說法,就是她太堅強了,堅強到他根本沒有機會表現出對她的關懷。
現在他終於逮到機會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顧她了,她再堅強,終究還是柔弱的姑娘家,需要男人呵護的。
兩人來到飯廳,岳形早已坐在桌邊等兒子將人帶來,看到兒子那春風得意的模樣,他忍不住暗咳一聲,繼續替兒子感到丟臉,只是將人抱在懷裡而已,就夠他樂成這副德行?
岳勝磊小心的在桌邊將甄曉昭放下,扶著她穩穩坐上椅子,才跟著在一旁坐下。
「舅舅,抱歉讓您久等了。」甄曉昭微紅著臉蛋說道。
「不礙事,既然人都到齊,咱們就開動吧。」
岳勝磊一臉笑意地低頭吃飯,甄曉昭倒是沒好氣地頻頻瞪他,兩個年輕人曖昧的互動岳形全都看在眼裡,嘴角勾著笑意,十分樂見其成。
若曉昭能成為他們家的媳婦,親上加親,他自是歡喜的,要不然他也捨不得將妹妹唯一的女兒嫁出去,只不過他這個慢吞吞的蠢兒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收網捕魚,將她的心牢牢的捕回來呀?
罷了罷了,反正人也跑不掉,他繼續在一旁靜觀好戲,看這個笨兒子到底還要磨蹭多久,才能真正抱得嬌妻歸……
在甄曉昭養傷的日子裡,除了用晚膳的短暫時刻外,她幾乎都待在房內休養,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她乾脆又開始做起針線活,繼續幫舅舅和表哥多添新衣。
有事情可做,養傷的日子也變得不再難熬……當然了,每日晚膳都得和岳勝磊「交戰」一回,還是令她頭痛不已,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又苦惱、又甜蜜,她就這麼將心頭諸多滋味隨著針線縫入衣裳內,綿延不絕……
「表小姐。」晌午才剛過沒多久,一名丫鬟表情古怪地前來通報:「朱姑娘來了,現在正在將軍府外頭。」
「她來做什麼?這時候,勝磊哥根本還沒回府呀!」甄曉昭訝異地蹙起眉頭,不知朱藝箏又來找什麼麻煩。
「朱姑娘這回不是來找少爺的。」丫鬟搖搖頭。
「她不找勝磊,還能找誰?」
「她說她是特地前來探表小姐的病的。」
「呃?」甄曉昭錯愕一愣,簡直不敢相信。「你沒聽錯?」
探病?還是來探她的?她不由得猜測,朱藝箏是不是不小心摔壞腦子,要不然怎會來探她的病,她們可是互看不順眼呀。
丫鬟再度搖頭。「奴婢還確認了一次,絕對沒聽錯。」
甄曉昭疑惑地蹙眉凝思,放下手中縫到一半的衣裳。「那就請她進來吧,順道去備些茶點來,畢竟來者是客。」
「是。」
丫鬟離去後沒多久,就將朱藝箏領來甄曉昭的房裡,朱藝箏身旁還帶了一名丫鬟,丫鬟手中抱了一隻木盒。
甄曉昭坐在床邊,率先說道:「朱姑娘,我有傷在身,不便起身招呼你,請你千萬別見怪。」
「我知道你腳上有傷,你坐著就好,我不會介意的。」朱藝箏淡淡回應。
甄曉昭還是很疑惑,朱藝箏此次前來,沒了以前高傲的氣焰,甚至還有些消沉,這樣的轉變讓她挺不習慣,總覺得怪怪的。
「你會受傷都是因我而起,我不來探病,說不過去。」朱藝箏瞧了木盒一眼。
「這盒內裝著的是珍貴的野山參,就當作是你那一日幫忙的謝禮,以及探病的禮物。」
「朱姑娘不必如此客氣。」甄曉昭真的是受寵若驚呀,她太客氣了,完全不像從前的她。
「這是應該的,你儘管收下就是。」
朱藝箏的丫鬟將木盒放到桌上,並且拿了一張圓椅放在床邊,讓朱藝箏坐下。
甄曉昭挑了挑眉,看她還不打算離去,似是有話要說。
朱藝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口。「我……要嫁人了。」
「啊?」甄曉昭錯愕的眨眨眼,她要嫁人了?嫁誰呀?
「是爹爹選定的人,同樣是寧安城的富商。」朱藝箏漾起一抹苦笑。「就是因為爹爹告訴我這門親事,我氣不過,才會賭氣一個人出門,沒想到就被地痞無賴纏上,進而連累到你。」
聽到朱藝箏要嫁人,甄曉昭說不慶幸是假的,但看她神色落寞,甄曉昭又忍不住有些同情。
「總而言之,我的婚事已定,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和岳大哥了。」朱藝箏轉而精神一振,又露出高傲的神情。「你別以為我是真的喜歡岳大哥,我只是因為他始終沒對我動心,礙於自尊才追著他跑,非得要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好證明我魅力無邊。」
朱藝箏變臉變得太快,害甄曉昭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的回答。
「喔,是這樣啊……」
「所以,岳大哥就讓給你吧,反正我現在也已經對他沒半點興趣了,你要就拿走。」朱藝箏像是恩賜般的說著。
對於這樁婚事,除了門當戶對的富商之家外,其它人很難滿足她養尊處優的生活。
況且她追在岳勝磊後面跑已好長一段時日了,岳勝磊從沒給她半點回應,她就算一開始真的非常喜歡他,但那份情感至今也差不多消耗完了,剩下的只是得不到手的不甘心而已。
所以在遇險歸家之後,她終於冷靜思考,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任性妄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親事由爹爹作主,沒什麼不好,爹爹是如此疼她,肯定不會挑個壞對象,讓她嫁過去吃苦。
「你把勝磊哥當成什麼了?要就拿、不要就隨意賞給其它人?」甄曉昭翻了個白眼,本來還對朱藝箏有些改觀的,沒想到撐沒多久就故態復萌,死性不改,夫!
「反正我話已經說清楚了,岳大哥不選我是他的損失,我等著看他後悔。」朱藝箏自負的勾起一笑。
「是是是,你慢慢等吧。」對於如此自戀的女人,她已經無話可話了,反正講了也只是浪費唇舌。
「喂,你快點好起來吧,沒人和我吵嘴,我覺得無聊極了,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家中只有她一個獨生女,完全沒說話的對象,所以她才會不時往外頭跑。
「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特地來找架吵的。」甄曉昭不禁傻眼,她的日子到底是過得有多乏味呀?
「怎麼,不行嗎?」朱藝箏瞪了她一眼。
「噗哈哈哈……」在沒了威脅之後,甄曉昭倒是對朱藝箏有另一番感觸,其實她也只是個寂寞的姑娘,希望找個伴罷了。
只要她不再死纏著勝磊哥不放,她倒是不介意陪她吵吵架、解解悶,互相娛樂娛樂……
隔一日,岳勝磊休假在家,一大清早就跑到甄曉昭的房內。
「朱姑娘昨日來找你,你怎麼沒告訴我?」
要不是今早他偶然間聽到丫鬟閒談時提起,他還真不知道朱藝箏昨日有來過,而且竟然是來探病的。
「她又不是來找你的,又何必特地告訴你?」甄曉昭坐在床邊繼續縫衣裳打發時間。
岳勝磊見提到朱藝箏時,她的表情並無任何厭惡之色,反倒微勾著笑意,不由得很好奇,不知她們昨日都談了些什麼?「你沒和她大吵一架?」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她要真不知好歹來找架吵,我不拿掃帚將她轟出去才怪。」
經過昨日,她和朱藝箏雖然還稱不上是朋友,但已經不算是敵人了。
甄曉昭含笑,至於她和朱藝箏說了什麼,她才不會告訴岳勝磊,那是她和朱藝箏之間的秘密。
岳勝磊也不想再問下去了,反正他對朱藝箏也沒興趣,問昨日的情況只是附帶的,他真正想做的事可還沒開始。
「瞧你沒日沒夜的拚命縫衣裳,都不嫌累嗎?」
「不會呀。」她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卻沒想到岳勝磊這時突然將她縫到一半的衣裳搶了過去。「啊!你搶我的東西做什麼?」
「今日我休假,你要陪我出去走走。」岳勝磊將衣裳及針線全都收走,不讓她碰。
她每日都待在房內縫呀縫的,沒完沒了,縫到眼睛都泛血絲了,也不知要適時的休息。
「你休假就該好好待在府內休息呀,出去又哪裡休息得了?」甄曉昭刻意抬抬自己的腳,沒好氣的說:「要我陪你出去走走,最好我是走得了。」
「你不必走,我可以替你走呀!」岳勝磊嘴角揚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甄曉昭頭皮一麻,知道他又要藉機「欺負」她了。「我才不……喂!」
岳勝磊像土匪般直接將她抱起,就算她說不,他還是要劫她走。「時候不早了,咱們出發吧。」
「岳勝磊,你這個土匪!」甄曉昭面紅耳赤的嬌斥,實在拿他的無賴沒轍。
「哈哈哈……」
岳勝磊將甄曉昭抱到大門口,門僕早已備好馬車,馬車內甚至還放了一籃點心,就等著他們出現。
岳勝磊小心翼翼地讓甄曉昭坐進馬車內,屏退僕從,自己當車伕,一派輕鬆地對車廂裡的人兒說:「走了。」
他到底想去哪兒?甄曉昭滿腦子困惑,但既然已經上了「賊車」,她也只能隨著他走,被他賣了也無可奈何。
馬車一路離開寧安城,來到城外近郊,放眼望去,遠山綿延不盡,頂上藍天白雲,看不到盡頭的草地上四處冒著新生的粉色小花朵,微風吹來,花朵搖曳,風情萬種。
岳勝磊將馬車停在一棵茂密大樹旁,先將車內的大毯子拿出來鋪在樹下,緊接著拿出食籃放妥,最後才抱著甄曉昭下馬車,讓她坐在鋪好的毯子上。
她瞧著眼前悠遠的景色,舒爽的風輕輕吹來,令她感到心曠神怡,自然而然的漾起笑音:「哇……好舒服……」
岳勝磊在她身旁坐下。「你在房內養傷多日,待得也悶了,是時候該出來透透氣。」
說什麼她陪他出來走走,其實是他怕她在府裡悶得慌呀!他的心思令她感動,但平日和他吵鬧慣了,她彆扭地說不出感謝的話,言不由衷的說:「少拿我當借口,是你想出來透口氣吧?」
「反正咱們都已出來了,借口到底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岳勝磊大刺刺地躺下,閉目放鬆,好不愜意,舒舒服服的吹著暖風、聞著草香。
甄曉昭瞧著他放鬆自在的神情,淡柔一笑。她和他已好久沒有如此自在,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單純的放鬆賞景了。
趁著他閉目養神之際,她偷偷靠近他,俯身細細瞧著他的五官,臉上的笑容又更深了些。
他的鼻子尖挺,薄唇稜角分明,雙眉黑濃,是個俊俏的男人,也難怪朱藝箏會死纏著他不放,除了朱藝箏之外,肯定還有不少偷偷迷戀他的姑娘吧!
但是這些迷戀他的姑娘裡,有誰能見到他毫無防備的這一面?只有她而已,她很得意,也很珍惜,只因這表示在他的心裡,她肯定是與眾不同的。
然而到底是如何的與眾不同法?她不知道,也無人探問起,一顆心總是因他的一舉一動起起伏伏,沒個安寧……
她瞧得入神了,沒料到岳勝磊竟在此時突然睜開眼,對上她的眸子,兩人的臉靠得異常近,近得可以在對方的瞳眸內見到彼此的倒影,甚至就連呼吸也隱約可聞。
甄曉昭一愣,瞬間紅了雙頰,趕緊起身,想要假裝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岳勝磊卻沒打算放過她,在她還來不及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時,身旁的男人猛一翻身,將她壓倒在毯子上。
「啊——」她驚呼出聲,瞪大雙眼,呼吸變得急促,只因岳勝磊竟曖昧的將她壓在他身下,用那又變得深沉的眼,居高臨下的瞧著她,像是要瞧盡她心中的秘密。
「你剛才想做什麼?」
因為毫無防備,他剛才清楚的瞧見她眸中來不及收起的情意,因為這意外的發現,他喜不自勝,終於抓住了她真正的心思。
她對他是有情的,但總刻意掩飾在嘻笑怒罵之下,讓他看也看不清楚,直到此刻才不經意被他發現。
「我……我什麼也不想做。」她心慌的回答。
「真的?」
「要不然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探查到她真正的心意之後,他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微瞇起眼,慢慢低下頭。「我以為……你想對我……」
輕輕一吻,吻得她猝不及防、萬分震驚,雖然只是輕點一下唇,卻猶如千軍萬馬壓境,徹底擾亂她的心魂,再也冷靜不下來。
「曉昭,你想做的是這件事嗎?」
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刻意抵著她的唇說話,微帶啞音的低喃蠱惑著她,一顆心震盪不已。
他眸色放柔,她的不抵抗,對他來說,正是最好的回答呀。「你不回話,我就當你的回答是肯定了。」
肯定什麼?
她腦袋還來不及恢復運轉,他再度吻上她的唇,這一回已不再是蜻蜓點水,而是綿綿密密的將她的唇瓣一一嘗遍,來來又回回,像是在嘗著什麼美味佳餚,久久都捨不得停下來。
她被他吻得暈了、醉了,全身酥軟,絲毫不曾想過要抗拒,心甘情願任由他欺負,還欺負得沒完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岳勝磊終於暫時放過她被吻得嫣紅水潤的唇瓣,心情大好的說道:「曉昭,咱們成親吧。」
她慢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回神,仍被他曖昧的壓在身下,微喘著氣。「你說什麼?」
「咱們成親。」
「為什麼?」她隱隱激動著,他會吻她,表示他也同樣喜歡她,是不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挺正常的呀。」直接告白對他這樣的大男人來說困難了些,只好言不由衷的說了個爛到不行的理由。
「去你的正常!」果然,甄曉昭像是突然被澆了一頭冰水,氣呼呼的想從他懷中掙脫。「你要成親,行呀,隨便去路上抓個黃花大閨女,人家肯定開開心心的嫁你當將軍夫人,不愁沒有對象!」
「曉昭,別惱別惱,我向你認錯就是了。」岳勝磊趕緊將氣壞的人兒撈回,繼續困在懷中,忍不住輕歎,終於坦承。「我喜歡你,將你娶過門了,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探你的心意。」
她終於停止掙扎,含羞帶怨的瞪著他。「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誰知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我的好姑娘,什麼事都可以耍,但我知道不能拿終身大事來開玩笑。」他額抵著她的額,語氣是無比的溫柔。「而你要是對我沒有絲毫情意,又怎會任由我嘗了你的嘴,連推都捨不得推開?」
「你……」被他一語道破心思,她羞得想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又羞又惱的拿他的胸膛出氣。「真是討厭!」
他真的向她求親了?這是一場夢嗎?她開心得幾乎壓不住雀躍的心跳,甚至想暢快的大叫一場。
他是她的,他的心裡有她,就像她的心裡也早已滿滿都是他一樣,他們是互相喜愛的。
他趕緊抓住她在他胸前作亂的小手,繼續將話題轉回來。「曉昭,你還沒給我答覆呀!」
「可是舅舅那裡……」她春風滿面,就連嗓音也變得嬌羞了。
「爹早就盼著我早些把你娶進門,我磨蹭這麼久,都不知被他損了多少回,說我真是太沒用了。」
「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他也會被罵沒用呀?
「你還笑?」他用雙手捧住她嬌紅的臉蛋,再度認真的開口。「曉昭,咱們成親吧,然後……你替我縫一輩子的衣裳。」
她原本嬉笑的神情也正色起來,之後才漾起一笑,柔聲回答:「好呀,我就替你縫一輩子的衣裳。」
他揚起笑,活了二十四個年頭,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激動喜悅,千言萬語都道不盡此刻他心中的狂喜,只要有她在懷,他就心滿意足、了無遺憾了。
他再度低下頭,貪嘗著她甜美的唇,萬般眷戀。「咱們約好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