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酸背痛地勉強爬起來,被子從身上滑落,週遭的寒氣讓她打了個寒顫,下一秒便倏然被擁進一具溫暖寬厚的胸睦,被子也重新裹在她的身上。
「春光外洩了可不好。」
在詫異之時,她被托起下巴,唇辮又被密密的履上。
她掙扎了一下,雖然設有掙開,但這種不從的態度立刻讓七世感覺到了。他剛從鳳疏相那邊忙完就回來,本以為她肯定還在睡,沒想到她已經醒了。
看到她剛才赤裸上身的樣子,讓他陡然想起昨夜的種種,便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又肆意深吻了許久。
他知道她為什麼表現得和昨夭不一樣,因為昨夜的她仗著酒意,今天的她卻是清醒的。
她想從他口中得到的承諾他沒有給,並非他不肯給,而是這件事就像一座已經隨著流水轉動的水車,除非有人將它砸毀,否則它是不會停下的。
當年他無法與龍溟競爭她,可現在他已有足夠的地位、權力和實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事實上,也許昨夜他已經得到了,所以怎麼可能又和龍溟和平共處?
她越是用力的掙扎,他就越是強硬地抱緊她,從她唇上一直吻到她胸前,將她清香的體息再度融入自已的身體裡,在她顫抖不已呻吟出聲時,又一次釋放在她的身體內……
她曾說過如果這麼死去就好了,其實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他的痛,她的淚,都如出一轍。
「若是我無了,會改變什麼嗎?」她咬著唇,無助地問他。
聽出她的絕望,他心頭恐懼,停住所有的動作,沉聲道:「會,我會毀了所有傷害過你的人,然後……陪你去死。」
七世之中,他沒有一次真的陪她去死過,每次不是他先辭世,就是她先離開。
他曾無數次地問自己,既然如此執著於這段有緣無分的感情,為什麼不能和她同生共死?若是一起面見閻君,說不定他們就可以得到一個一起投胎的機會,而或許只要經歷一次那樣的過程,他就會死心——
不,怎麼可能死心?千年的分分合合,讓他一次比一次更執著,就像現在,兩人邁出了最關健的一步後,他就真的「欲壑能填」了嗎?
並不是。因為他不僅是想佔有她的身體這麼簡單,而是想透過這讓她真正瞭解他的心,他盼能藉此讓她想起在奈何橋上遺忘的一切,更希望她的記憶可以像冬去春來時的釉雪一般化凍開來。
這一天,七世沒有去上朝,他與玉真一直留在寢宮中,但除了激情之事,兩個人更多的是沉默,因為不知該和對方說什麼。
他抱著她對,可以感覺到她的僵硬和不滿!他吻上她的唇時,也沒了昨夜的瞧然和火燙。她是在用無聲的杭議表達對他的憤怒,知道無法反抗他,卻也不甘徹底依咐順從,即使他們已經如此「親近」。
「我想回去了。」最後還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在我這裡和在你那裡,有什麼區別嗎?」他抱著她的手臂一直沒鬆開。
「回去會讓我更自在一些。在這裡,我會以為自己只是侍寢的妃嬪,而我從不想成為她們。」她摸索著找尋自己的衣服,但兩人衣物裹纏在一起,她一對也分不清楚,越拉越扭不開,越扯越煩,終於不小心將衣服撕開了一道口子。
「唰」一聲的裂帛之音讓她怔了下,然後便惱羞成怒地將所有衣服都摔到一邊去。
七世看她發眸氣的樣子擾如一個小孩子,破天荒的笑了。他原來就喜歡她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眸氣,只是轉世之後,她變得沉鬱孤僻了許多,就算笑也都是疏離的,讓人感覺不到多少暖意。
「我叫人準備了一套你的衣服。」此時他才慢吞吞的告訴她。回宮之時,他想超昨夜自己已撕破了她的衣裙,就叫內侍太監去她的寢宮取了一套衣服過來,一直就放在旁邊,還沒有拿給她。
玉真聽了更是生氣,「你就是喜歡把我騙得團團轉!衣服給我!」
「我幾時騙你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不願意和我坦白而已?」她抬手打了他一下,本以為他會躲,沒想到他根本沒動,一巴掌竟就這麼打在他的臉上。
她從沒有這麼野蠻,自已也嚇住了,手停在半空中,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七世感覺到臉上一點火辣辣的疼。有意思,他佔據了人的皮肉,就有了人的感覺,原來不只歡愉,連痛感都這麼真實。「我但願你把我想成騙子、壞人,也不願告訴你所謂的真相。也許什麼都不知道的你,才是最幸福的。」
他幽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揪礙她心疼。
「你怎麼確定我不知道真相就是幸福的?一個人拚命尋找過去的痛苦,你根本不會理解。把衣服給我!」她真的動了氣,自己下了床,摸索著找衣服。
七世揚聲道:「來人!」
一名在外面久候的宮女出現在內室門口。
「服侍公主更衣。」他淡定地吩咐。
玉真漲紅了臉。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模樣有多不莊重,不僅衣不蔽體、長髮披散,而且裸露的肌膚上必定還有他留下的「痕跡」。她甚至還能感覺到某個地方隱痛著,讓她連站立都覺得艱難。
這樣的她在他面前已經丟臉丟盡了,還要讓不相干的人看上一遍,更讓她覺得無顏。
她痛恨自己看不見又如此無能,所以當宮女上來幫她更衣時,她煩躁地命令,「你只要把衣服遞給我就好,我自己能穿。」
「是嗎?未必吧。你先回去通知,說公主一會兒回宮要先沐浴淨身。」七世也下了床,將宮女打發走之後,他接過她的衣服微微笑道:「還是讓我來服侍你吧,公主殿下。」
「不用……」她氣呼呼地剛要開口,唇辮就被他一指按住。
「別動怒,記得是誰先來招惹我的嗎?如果你連這都承受不住,那當初為何要來?」
玉真被問得啞口無言,更加羞愧難當。的確是她先來「招惹」他的沒錯,一對衝動的後果就是無盡的後悔。
手指上似被什麼東西套住,她用手一摸,觸感熟悉……又是那枚戎指?
「這是我送你的東西,我送人的東西從來不會再收回。你最好乖乖戴著,否則會惹得我很不高興。」
他輕聲細語滿是威脅,這股壓迫讓她不得不抿緊嘴唇,不甘願地接受。
七世親自幫她穿衣,當他手指劃過她身體的時候,她不禁輕微的顫抖,彷彿兩人激清時的挑逗。
好在最後他們都忍住了,他幫她穿好了衣服,兩人依舊沉默,她甚至沒有和他說白告別的話就匆匆離開了。
她痛恨自己看不見,卻也慶幸自己看不見,她猜也許七世現在正用戲諺嘲諷的眼神注視著她的背影,暗笑世上競然有這麼傻的女人,投懷送抱、寬衣解帶,最終卻一句承諾都沒有換到就走了。若是鳳硫桐知道這件事,是會笑話死她?還是罵死她?
回到自己的寢宮,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熱水已在內室為玉真準備好,她與七世的事,不用傳揚就已經人盡皆知。
宮女們當然不好直接問主子,卻是笑著服侍她脫衣一面說:「公主,熱水裡有活血養巔的白蓮花,是奴婢和內侍監要來的。內侍監的人一聽說是拿給公主的,都扮不迭挑了最好的花送過來,保證公主沐浴之後皮膚更加嫩滑白暫,宮裡任何一位娘娘都比不上。」
「退下吧。」她冷冷開口,不想再忍受這些聽來倍感恥辱的話。
既然宮女們都已知她在七世那裡過夜的事,顯而易見全宮上下甚至是宮外,大概也已流傳開他們的風流韻事,沒有人會知道她做出多大的犧牲,只會認為她是自甘輕賤、自貶身價的輕浮女。
不過可笑的是,時至今日她還是一事無成,依然是這個王朝的罪人,竟然還妄想自己可以當救世主?
手指碰到桶裡的熱水,熱度讓她驚縮了下,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將最後一件外衫脫下,自已摸素著坐進了碩大的浴桶。
熱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一下子緊緊包裹住,她酸脹疲憊的身體暫時得到了纖解,操動的心緒也在溫。中平復下來,身子靠著桶邊,有點昏昏欲睡。
突然間,桶中熱水開始不安的湧動,一波一波的漩渴將水攪動得啪啪亂響。
玉真本來半睡半醒,但這聲音立刻讓她想起在護城河被劫那次時,她亦聽過同樣的聲音,所以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七世要她遠離那些湖泊,可他們卻忘了即使是沐浴香湯也是危險的。她一把抓住搭在旁邊架上的衣服,從桶中站起身來,一邊胡亂地穿上衣服想要往外逃。
就在她的腿即將邁出桶邊時,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而上將她完全纏住,然後似有千斤之力拉拽著她,把她狠狠拽向了一個無底深淵……
七世很討厭莫隨園。那傢伙仗著自已有點法力就耀武揚威,只是因為他一直和鳳疏桐過不去,才將那傢伙視作比尹清露更可靠的「影子同盟」,要他幫自已絆住鳳疏相。
但是,今夜莫隨園居然跑過來威脅他了?這讓他覺得實在是好笑。
莫隨園不知從哪聽說了他和玉真的事,以此為要扶要他別再出手幫鳳疏桐,本來像這樣的小人偽君子,他不屑再和對方多說一句話,可轉念一想,如果這傢伙多嘴多舌跑到玉真面前去說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他突地心驚,猛然坐起身,穿好衣服就直奔玉真宮。
剛走到宮殿門口,他就見七、八個宮女、太監亂糟糟的圍坐一團,七嘴八舌地說;「怎麼辦?是要先去告訴陛下還是皇后娘娘?」
「這還用說?娘娘為了公主昨晚的事臉都氣白了,若知道這事能有什麼好話?肯定是去給陛下—」
「出了什麼事?」他察覺有事發生,快步邁入寢宮。
眾人很快跪倒一片,一個個哭喪著臉說:「陛下……公主她……不見了。」
什麼?!他疾步邁入宮人所指的房間,那裡除了一個盛滿水的木桶和地面上潑灑的水漬外,只剩架上幾件凌亂的衣物看得出這裡原來曾有人來過。
他心口頓對一涼,難以忍受,如有浸透了千百種毒藥的冰水自他七竅猛灌進四肢及骨血。
「滾……都滾出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也不准進來。」他咬牙切擊地喝令,周圍的宮女和太監不知所措,踉蹌著一個個退出房外。
七世將房門轟然關上,回身望著那一大桶漸漸涼卻的水,知道自己已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決戰,就在這對猝不及防的降臨了。
等了這麼多年,他已經等得很疲憊,就讓這一切盡快結束吧。
玉真感覺四肢百骸有如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凍傷,她全身顫抖著,奮力掙扎了一下,倏然雙眼睜開,強烈的光線刺得她不得不再度將眼睛合上,但眼縫下依然有光線不斷地滲透進來。
她的生命中從未有過這種奇異的光線刺激,即使是那夭被寂明道人開了一些混沌,看到貌似前世的景象,感覺也沒有現在如此真實。
「看得到了是嗎?施在你雙眼上的法才實在太高深,我棲牲掉一穎龍珠才得以解開。」
忽然有個男聲在她身側響起,有些耳熟,她失明了這麼多年,對聲音是過耳不忘。她記得這個男聲,但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被對方所掌控—這是上次她昏迷對,聽見被人稱作「殿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