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結束,恢復職務。
重新上朝的第一天,應治就有些心不在焉,和董飛霞的新昏生活太熱鬧了,他過得充足極了,就像玩瘋了的孩子,收不回心。
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他會想著她在做什麼?
當她在面前的時候,他又會想瞭解她更多!
這個女人給他帶來許多新奇,她本身也令他驚訝不已,可是他計劃著娶她回來調教,怎麼日漸相處下去,被調教的人──反倒成了他自己?
應治癒想愈不對勁,自認是個心胸非常寬大的男人,但妻子的表現還是教他有點介意,覺得自己好像被佔了便宜!
董飛霞不管是對下人,還是外人,都十分友好客氣,就算看到路邊的乞丐,她的眼神也是溫和的,但是對待他──她的丈夫,她偏偏非常不客氣!
瞪啊、吼呀、咬的,總是張牙舞爪,毫不溫馴,雖然他喜歡活潑有個性的女子,卻也希望她能一視同仁,幹嘛她只對他特別啊?
難道這是一種只能向親近之人宣洩的情感嗎?
難道在她的心目中,他就這麼值得特殊對待嗎?
應治很疑惑,發現自己非但沒欺負到董飛霞,反而讓她爬到頭上,一天比一天還有威脅……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不討厭這樣的生活。
難道他喜歡她,已經喜歡到失去理智了嗎?
應治心驚不已,發現自己確實對董飛霞的一切都不討厭,就算每天重複一百遍她的缺點,在凝視她時心裡都是愉悅的,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也因此,他覺得鬱悶了。
因為他感覺得到,董飛霞對他不是太癡心……
應治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可他會懷疑董飛霞的判斷力,她沒他聰明,所以有可能不知道他的好。
這種事本來就是應治無法忍受的,現在知道自己對她付出了不少心血,就更不能容忍了!
早就決定要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可他至今所收到的成效明顯還不夠,應治煩惱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替皇上發話。
「臣有事稟告。」應治回過神,收拾心緒,不懷好意的看向一方。
同在朝中的劉家人見了他的眼神,不禁面色大變。
應治壞笑──在飯館裡,董飛霞放走了那群傢伙,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名單他都記下了,給他一個個等著吧!
早朝時又引發了一場浩劫,應治心情愉悅,神清氣爽。
離宮之前,榮妃派人傳話讓他去一趟。
應治曉得榮妃在宮中的眼線眾多,想必是早朝時他的所作所為,已有人傳報給她知曉。
果然如應治所料,一近到榮妃宮殿,質問聲就迎頭劈來──
「你今天又惹出什麼事了?」
「教訓幾個雜碎罷了,母親的消息可真靈通,但這些瑣事您就不用太牽掛,畢竟與政務有關,後宮還是不要干涉的好。」
劉家和劉順堯的朋友,他是欺負定了!
只要那群人裡有一個行差踏錯的,就給他等著吧,他會隨時讓人盤查,收集罪證給他們難看的。
今天他先玩了一手,效果不錯。
有本事他們全家都乖乖當好人,否則只要其中一人做了壞事、醜事,就看三爺他如何下手讓他們九族都倒霉吧!
「你父皇決定,過兩天就頒旨讓你離開。」反正管不住兒子,榮妃死心了,放棄勸說,談起正事。「離開之前,你最好還是安分一點,把手上那些權勢與人手分給你那些有前途的弟弟,今後你不在京城也要留點關係在……」
「曉得了。」皇上私下也有跟應治暗示過這些事。
應治對京城並未很留戀,天大地大的,憑三爺他的本事,到哪裡都能過得很好。「我手上還有些事要移交、要處理,起碼還要待十天半個月才走,不著急。」
「唉……」一旦兒子前往封地,要再見就困難了,榮妃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感傷?「你和飛霞相處得如何?」
母親的詢問使得應治沉思了許久,他說不出明確的答案,與董飛霞生活的日子,每一天他都有特殊的體會。
許多從前沒品嚐過的酸甜滋味,他都透過她,得到了實實在在的認知。
他長這麼大,很少去在意一個人,如今不僅在意董飛霞的想法,甚至還在意劉順堯那種東西的存在,應治為此感到十分煩躁。「女人,還是溫和、賢淑、文雅一點的好。」
「以前給你找這樣的姑娘,你說沒個性,還不如抱一根木頭;現在有了飛霞,總算知道娶妻還是要娶沒個性的,日子才好過了?」
「問題是,她太有個性了。」應治的意思是,董飛霞不夠溫和、賢淑、文雅啊!
榮妃愣了愣,想明白了兒子的話後,目瞪口呆的問:「這麼乖巧的姑娘你還不滿意?你是要挑剔到什麼程度?」
「乖巧啥啊?」乖巧給別人看,又不是對他乖巧,有用嗎?
董飛霞對別人小心翼翼,對他就肆無忌憚,他是喜歡活潑的姑娘,卻不意味他喜歡受虐!「您別看她外表溫馴,就以為她本性如此,其實她野得很。」
榮妃嗤之以鼻,跟兒子這種人在一起,樹木也會自焚引發森林大火。「你若是討厭她,以後另外找別的女人就是了,不過這世上要找個你喜歡的,估計比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難。」
「……也不是討厭她」應治有自己的困擾。
董飛霞的脾氣再壞,他也不在乎,他知道她不會耍手段、玩心機,比起那些外表唯唯諾諾,暗地裡算計、陷害他的人來說,董飛霞已經好到值得嘉獎了。
他不甘心的是,她對他不夠好,以及她對劉順堯的舊情!
「怎麼?莫非你愛上她了?」榮妃驚訝的打量著兒子彆扭的神色,清楚的找尋到他重視董飛霞的痕跡。
「什麼情情愛愛的,只有無知少女才在乎;我一個大好男兒,胸懷家國,不搞這一套!」應治拿出扇子,瀟灑的扇了扇。
「這畫怎麼這麼眼熟?」榮妃發現扇面上畫了一個清秀佳人,定睛細看,這不就是董飛霞嘛!
落款處還有應治的印記,精通丹青的他把董飛霞的柔和之美,描繪得十分傳神,榮妃要笑不笑的打量嘴硬的兒子。
應治馬上收起扇子,不言不語──他的心事自己明白就好,沒有向家人傾訴的習慣。
榮妃笑出聲來,「大好男兒,胸懷家國,也還有時間畫心上人的模樣。」
應治感到沒面子,反駁道:「什麼心上人!只不過是整天和她在一起,難免會把她放在心裡。」
「欲蓋彌彰!都整天在一起了,不膩、不煩,還要放在心裡,畫在扇子上隨身攜帶著,這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又是什麼?」
「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喜不喜歡,我要對她怎樣就怎樣。」
「你呀!要不是皇子,看看誰會嫁給你?」
應治一聽,面色微變,突然想到董飛也是迫於無奈才嫁給他的……想著想著,他又不高興了。
如果他不是皇子,她是不是真的不會嫁給他?
那麼,現在呢?她是否開始覺得嫁給他是她的幸運?
榮妃很瞭解兒子,見他神色變化就知道他的心事,歎氣道:豆 豆 小說閱讀網「董飛霞當初嫁給劉順堯,她父母是反對的,有比劉順堯更好的男子向董家示好過,可她認定了一個人,義無反顧的嫁到劉家,這說明了她不重視別人的身份、地位,比起權勢,她更重視一分真摯的情意。」
「是,她喜歡劉順堯。」應治繼續生悶氣。
「如果有人能受得了你這個脾氣,喜歡上你,就算你不是皇子也對你不離不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人;如果還沒有這樣的人,但你遇見了你喜歡的女子,就想辦法讓她成為這樣的人。」
應治看向榮妃,忍了好久忍不住請教,「……用辦法什麼?」
「女人一生只有一個夫婿,誰也不想被辜負,但歷來的傳統注定我們會受傷,即使丈夫變了心,有了其他人也不能說是背叛,只能接受安排。」
「長此以往,當初對丈夫不管愛有多深,都會消磨乾淨,你要一個女人永遠愛你,就得全心全意對她、尊重她,對她好就像對你自己好。」榮妃目光惆悵,彷彿不是在對兒子說話,而是說給別人聽。
「您希望我專寵她一個?」這毫無困難,應治也沒多餘的心情去關注別的女人。
「不。」榮妃矛盾的笑了,當一個女人自己成為母親,也會要求兒子多妻多子,忘了自己當媳婦時所奢求的專一。「我無法給你任何建議,但希望你不要像全天下的男人那樣三心二意,對身邊每一個人都要關照,只要你誠心對他們好,他們也會真心為你賣命。」
應治的確性情不佳,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榮妃不可能真的討厭他。
相反的,她多麼希望所有人都愛他,希望他有足以信賴的人陪伴,不會遭到背叛,永遠不要受傷……
榮妃的眼眶一熱,轉過頭,不讓應治看見她熱淚盈眶。
「兒子怎會和全天下的男子一樣呢?您難道不曉得兒子是何等的突出,平凡男子哪能與我相提並論?」
「行了,走吧,走吧!見了你就心煩。」
應治見母親看都不看他,似乎情緒不太好,雖不知母親是在煩什麼,自認很孝順的他只能選擇順從,默默的離開。
一路思索母親的話,應治的心有點亂。
從前他專心政事,只愛清掃政敵;成親後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他的妻子,朝政上的人事對他來說,竟漸漸的失去吸引力。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很在乎董飛霞也許誰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和董飛霞在一起時,他格外開心,每天都精神煥發,也對她格外的縱容。
應治癒想愈覺得不平衡,他對董飛霞太好了,這分好已經完全違背了娶她的初衷。
可她呢?是不是還喜歡著劉順堯?
應治控制不住思緒胡亂遊走,重重疑慮包圍了他,令他感到很難受。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除掉劉順堯?但這麼做好像是在認輸,彷彿除了消滅她喜歡的人之外,他沒能力得到她的愛──
他不屑如此!
應治滿腹心事,回到王府後,看見前來迎接的喜貴那張忠厚老實的臉,問道:「你說,喜歡上爺容易嗎?」
喜貴聞言,嘴巴大張到可以塞下一個碗。
「什麼態度!」應治以冷厲眼神射了過去,往前走幾步又回頭問:「那你說,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爺?」
原來您還知道很多人討厭您啊──
喜貴調整一下口型,雖然不曉得應治問這些話有什麼意義,卻深知該如何回答,趕緊道:「這個和天妒英才的道理是一樣的,尋常人等哪能理解三爺您的優異呢?您就是那鶴立雞群的鶴,可惜全天下九成的人都是雞,他們不喜歡您也是因為您太有為、太傑出了!」
「嗯,說得很有道理,深得我心。」應治取出扇子扇了扇。「那你說說,王妃是鶴,還是雞?」
喜貴如遭雷劈,恨死自己的學識有限,所知詞彙不夠充足,結巴了老半天,傻笑著回道:「王妃如此優雅不凡,不只是鶴,還是落入凡塵的鶴。」
「你說話怎麼愈來愈噁心了?」
誇獎您的時候,您怎麼不覺得噁心呢?喜貴艱難的維持傻笑的表情。
「這麼說來,王妃是喜歡爺的了?她平時可有什麼舉止,讓你覺得她對爺十分重視?」
「……」要找出董飛霞重視應治的情況已經很不容易了,應治還要他找出「十分」來,這有多麼難啊?
喜貴低頭掩飾痛苦之色,忽然福至心靈,還真找到了線索。
「王妃曾向奴才打聽過爺的喜好,態度『十分』積極呢!這絕對能證明王妃是『十分』重視爺的!」給您兩個十分,滿意了吧?
應治滿意的笑了,想想自己的魅力果然不是董飛霞能抵擋的,就算她心裡有個劉順堯,只要長期待在他身邊,讓他的深情厚意滋潤,她的身心一定會慢慢轉向他臣服,為他而撼動,最終對他死心塌地,愛到極點!
今天,他終於高興了。
他這麼在乎她,又怎能容許她不愛他?
「喜貴,這個賞你。」應治一高興,取出隨身佩戴的名貴配件丟給小奴才,「順便交代府裡的人,兩個時辰別來打擾,爺和王妃有事要做,會很忙。」
「是……」喜貴聽他「有事要做」這幾個字的音咬得很重,再看他興致勃勃的風騷身影,猜也猜得出他會怎麼折騰董飛霞。
收好賞賜,喜貴在心裡默默祈禱──王妃,您要多保重啊!
應治這幾天不知是在發什麼情?
明明事務繁忙,還總要找時間纏著她不放。
夜裡連續不斷的激情,如火如荼,燒得她白天一個人的時候還會沉浸在餘韻當中,羞澀赧顏。
白天一邊做公務,一邊抱著她說話,三不五時對她吟唱一些他臨時創作的蹩腳情詩,害得她不停的羞澀赧顏。
他無止盡的熱情,鬧得她哭笑不得,卻並不厭煩,因為她感覺得到,他是真誠的。
自從決定對自己好一點,董飛霞也打開了心門,感受到許多以前沒發覺的細節,包括在應治那傲慢的態度下,其實也藏著一點可取之處。
她不再固執的排斥他,她開始積極尋找他的好。
夫妻的相處之道,有許多人教導過她,無非是要她順從再順從,不能置疑的順從自己的丈夫。
可應治嘴巴上數落她,卻不會真的限制她的行為,強迫她順從。
兩人在一起,她可以批評他、反對他,堅持自己的立場,這是以前的董飛霞不敢想像的。
當初她喜歡劉順堯的時候,也會為對方受委屈,也曾勉強自己去迎合對方的想法。
可對待應治,不必如此勉強。
在應治身邊,她一旦有委屈,可以立即反擊,心裡的不愉快也會迅速消散,兩人漸漸的毫無芥蒂。
她喜歡這樣的夫妻生活,一天比一天更有自信了。
陽光明媚早晨,董飛霞的心也晴朗溫暖。
她穿上衣裳,想著應治已經好幾天都沒踢她下床,臉上掛著不自覺的笑意,董飛霞推開窗,看著初夏花草生機盎然,她的身體也不自覺的發燙。
「王妃,有客求見。」下人走到門邊稟告。
「誰?」董飛霞十分訝異,嫁給應治這麼久,從來沒人主動來拜訪過,今天居然出現例外。
下人說,來人自稱是蒙古公主。
董飛霞聞言,更加驚奇!
當初在劉家,她與蒙古公主就算住在一個屋簷下也很少見面,現在離開了,對方特地找上門來做什麼?
她沒什麼話語對方聊的,但若不見對方,又顯得自己小氣了。
「請她進來。」董飛霞一邊吩咐下人,一邊猜測對方的來意。
過了一會兒,仍然穿著蒙古服飾的公主走了過來。
「王妃。」公主外表艷麗,臉上永遠帶著開朗的笑。
董飛霞平靜的接受對方的行禮,並禮貌的回禮,發現自己臉上也有著──發自內心的笑意。
她是為自己開心,再見到這個女人,她的心情已十分平順,不會嫉妒、不會介意,更不用強顏歡笑。「有什麼事?」
董飛霞和公主坐在寢室外間的圓桌旁,她與應治時常在這裡吃飯,想著這裡,董飛霞竟走神了……
現在時間還早,不知今天要吩咐廚子換什麼菜色來滿足他挑剔的口味?或者由她自己動手?
「王妃是否知道,劉家最近有麻煩了?」
公主的詢問,喚回了董飛霞遊走在外的神思,她搖搖頭,這才明白了蒙古公主的來意,多半是需要她的幫助。
無論是應治還是董家,在朝廷的權勢都比劉家強大,如果劉家有困難,看在過往的情分,董飛霞還是會伸出援手的。「出什麼事?」
「家裡有人強佔了百姓的土地,據說還逼死了人,但這種事其實官宦家的人都做過,只不過手段不同……」
董飛霞一聽逼死人,心中立刻萌生了退縮之意。
蒙古公主以訴苦的口吻繼續道:「本來沒什麼,但誠王爺將事情鬧大了,上報給萬歲,結果事情就嚴重了,萬歲開始重視這方面的事,為了民心,說要嚴懲犯下罪行的人,首先就要殺雞儆猴,判家裡幾位牽涉此案件的長輩重刑,家中因此亂成一團。」
「我不曉得。」聽到她家誠王在這件事上的作用,董飛霞的臉色一變再變。
董家有權有勢卻不曾欺壓良民,從小她的雙親就教導她知書達禮、尊重他人,所以劉家犯下的錯事她並不認可,還真不想插手。
「其實順堯的幾個朋友家也出了事,都是誠王扯出來的,這些事情可大小,能否請王妃說些好話讓誠王高抬貴手,放寬容些?」
董飛霞看著公主眼中淨是懇求之色,想拒絕又開不了口。「國有國法,這些事,誠王也未必做得了主。」
「不,聽說萬歲全權交給誠王處理了。」
「……我不能請他放寬處理,畢竟他也要對受害的百姓負責,但是我會勸他法外留情,至於他會不會聽我的,我不能保證。」董飛霞心情矛盾,很後悔見了公主,可她的教養不容許她得罪外人,只能違背自己的心意,答應了給予援助。
「您肯幫忙就好了,王爺一定會聽您的;順堯說,王爺之所以會扯出這些事,都是因為他和朋友在談論您時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正巧被王爺聽見了。」
董飛霞張口結舌,有點不敢相信,心緒為此混亂。
「您有這分雅量,不計較順堯和他朋友們的失言,真是太了不起了,怪不得王爺那麼愛您。」
董飛霞差點被公主誇張的言詞給逗笑了──她和應治之間的糾纏連她自己都理不清,旁人憑什麼認定應治愛她愛到完全任她左右?
「順堯其實也很關心您,他不方便來……」蒙古公主笑著說起丈夫的事,彷彿她的言行代表了劉順堯本人的心思。
公主邊說邊觀察董飛霞的神色,帶著審視的眼光,像是要從董飛霞臉上找出一個答案──證實她是否還依戀劉順堯?
那個男人是別人的丈夫,完全屬於眼前的女子,這麼想著,董飛霞經訝的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難過。「我過得很好,比在劉家好,代我向兩老問候一句。」
她無意再與公主閒聊,委婉下了逐客令。
她察覺得出公主不喜歡她,不管對方笑得多溫暖,也掩蓋不住眼底刺人的光芒,董飛霞不想虛情假意、浪費力氣。
送走蒙古公主,她像是擺脫了天大的麻煩般,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彷彿徹底走出困境,心上的結在不知不覺間已完全解開了。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那段恩怨情纏,她終於毫不遺憾的放下了。
劉家如何,他們夫妻怎麼了,她都不在意了;那些人,他們的事,完全與她無關了,董飛霞忽然高興得想哭。
直到現在她才瞭解什麼是真正的自由,那是她的心不再被束縛,不用再為了不疼愛她的人而動搖。
也許她該感謝應治的,當初若非他出手,也許今天她仍在劉家目睹丈夫與別人相愛,還要強忍淚水,在眾人面前笑出來。
雖然離開時有痛苦,萬分艱難,但她熬過去了,如今雨過天青。
她終於懂得什麼是放下,以及放下後的收穫……
開心不已的董飛霞沒來由的想和別人分享此刻的愉悅,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應治。
他的傲慢、他的挑剔、他的囉唆、他的不講理是那麼惹人嫌,卻在她最悲傷的日子裡,用這些糟糕得足以讓她忘記悲傷的缺點,陪伴她度過最艱難的時光,慢慢的他取代劉順堯的一切,佔據了她的生活。
現在,她從劉家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了,下一步就是要擺脫應治的陰影,她已不會想著要離開他,她要學著對付他。
遇到任何事都不會閃避的應治,讓她學會了不退縮,這些成長她準備在未來的日子裡用來好好對付他家王爺。
董飛霞的嘴角上揚,笑靨柔美,猶如一朵受到晴光愛撫、微雨滋潤的鮮花,驕艷怒放。
「喜貴。」她召喚下人。
「王妃有什麼吩咐?」
「去看看廚房裡有什麼王爺喜歡吃的東西,交代廚子,今天我來做飯,他們不用動手。」
喜貴愣愣的領命而去。
董飛霞心情舒暢的走出門,心裡開始數著應治回家的時間,她真想馬上就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