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一下。」
進了門,棠心先招呼衛毅風在客廳坐下,自己則去洗手,找醫藥箱。
衛毅風逕自利用段時間參觀起她的住處,從一踏進屋子就有些驚訝經的裝潢擺設沒有半點華麗時尚,也不是那種很女性化的柔美風格,而是簡單佈置,整齊清爽,讓人一回到家就有放鬆感覺的溫馨居家風,這種風格跟她艷麗的形象實在有段落差。
而且他發現她也不像其他交往這的名模、女星,會把自己的照片擺放在家裡的各個空間,好像很怕別人不知道她們住在這屋子裡一樣。
再往裡走,他更意外地發現她還有一間擺放很多書籍和影音光碟的書房,書櫃上的書籍和種類五花八門,從美妝保養、理財、文學、藝術、旅遊、甚至心靈成長都有,這般廣泛的涉獵,也不像一個以美為賣點的明星會有的興趣,這幾坪大的房間如果擺的都是名牌包包或高跟鞋,還比較合理一點。
他失笑,覺得這女人具是處處充滿驚奇,讓人跌破眼鏡。
他走到光碟架前,嘖嘖稀奇地看著那一排勵志感人的得獎電影和下一排宮崎駿系列勸畫,再下一排世界旅遊精選,再下一排……
他眼睛突然一亮,從最不起眼的影碟中抽出其中一片名稱看起來很煽情的影片,發現那真的是一部赤裸裸、火辣辣的「動作片」……
「你怎麼可以隨便動我的東西!」棠心突然站在他身後,瞪大眼睛盯著他手裡的東西,一個箭步就衝上前奪回來藏在身後。
「想不到你有這種收藏。」他賊賊一笑,心想她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是……因為要做功課。」她緊張地解釋,一邊忙著把背後的影碟塞回架子上。
當年第一次演床戲,導演一直嫌她眼神呆滯、肢體僵硬,不但沒有靈魂,連肉慾都瞧不見。不服輸的她當晚就讓助理到商場去幫她掃了好幾部十八禁的電影回家,熬夜看完還兼做筆記,跟練習了不下百次的角度,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人挑剔她像條翻白肚的美人魚。
「做功課?」他挑眉微笑,確認的口氣像在調情。
「怎麼,有規定成年女性不能看限制級電影嗎?」她理直氣壯地抬高下巴,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沒必要跟他解釋什麼。
「當然沒有,而且我還很樂意部你一起觀賞,或者……要實際演練一下也行。」他往前跨近,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則,將她包圍在一股危險又迷人的氣息裡,眼神既邪氣又挑逗地盯著她,像在誘捕她自動上鉤,好讓他痛快地將她吃干抹淨。
「好啊……」她手指爬呀爬,千嬌百媚地捲著他的領帶,將這張英俊的臉孔一寸寸拉近,紅唇附在他耳邊,輕聲說:「等我們新婚之夜,我會給你機會表現的。」
她頭一低,從他高舉的手臂下輕鬆脫困,走到門口才回眸——
「快到客廳來。」她沒什麼表情地催促他快到客廳讓她上藥,但一走出門外卻馬上捂胸吸氣,悄悄地平復自己脫序的心跳。
呼!那個男人實在恐怖!身上好像散發著源源不絕的費洛蒙,只要他一發情——呃不,是發電,她就很容易被電得心頭酥麻,感覺一陣飄飄然……
不過往好處想,至少她的身體對未來的丈夫很有感覺也是件好事,不然以後要跟他同床共枕可就真的像被鬼壓了!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立刻衝到沙發前坐定。
他笑著走向這個再度從他網裡逃脫的小獵物,在她身邊坐下,自動把臉湊近。
「請你溫柔一點,不要對我太粗暴。」他眼神輕佻,語帶曖昧地請她手下留情。
她二話不說地摳掉他額頭上的血塊。
「嘶!」他皺眉忍受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
她沒血沒淚地微笑,誰教這匹狼老是用那種下流口吻對她說些不正經的話!
不過看到他額上又滲出點點血絲,她馬上用消毒過的小攝子挾起棉花,沾上藥水替他清潔傷口,再用棉花棒沾抹藥膏幫他上藥包紮,每個動作都盡可能放到最輕,以免刺激他的傷口。
傷口不大,但比她原來想的深一點,周圍也有明顯受撞擊的紅腫,教她看得一陣揪心,難以相信他爺爺怎麼忍心往自己的孫子頭上砸東西,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動手傷人吧,萬一砸中他的怎麼辦?要是不小心傷到了太陽穴,很有可能會致使……
「我會不會破相?」
「好好照顧應該不會,傷口不要碰到水,洗臉洗頭的時候小心一點。」她盯著他的傷口判斷,選擇較大範圍的紗布輕輕貼上透氣膠帶,避免他撕除時有可能會拉扯到傷口周邊皮膚,造成二度傷害。
他看著她那臉認真的表情,微微一笑。
「你這樣子讓我想起我媽,小時候我調皮好動,她總是小心翼翼地照顧我的傷口,怕我身上留下一堆難看的疤痕。」她眸中的擔憂和溫柔的動作,使他想起兒時被母親呵護的記憶,雖然他並不明白這女人怎麼會讓他有如此溫暖的聯想,但他倒是漸漸習慣了在她身上發現的「表裡不一」,覺得這個女人的內在愈來愈耐人尋味。
「那你也會這樣摸你媽的大腿嗎?」她冷睇著這個滿口人話的傢伙。虧他說得那麼感性,手動放在她的大腿上又摸又捏的……
他燦爛一笑,顯然對自己輕浮的舉動毫無悔意。
大手一收,他直接將她香軟的身子擁入懷裡——
她試圖扒開他得寸進尺的動作,他卻將她抱得更緊。
「別動,讓我抱一下……一下子就好……」他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舒服得不想放開,彷彿抱著大玩偶,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安心放鬆的感覺,腦子裡和爺爺大吵一架的喧嚷雜音,全都在此刻沉澱下來,只剩她香暖的氣息,柔柔地偎在他懷裡。
她從他的聲音裡感覺到一點落寞和企求,教她不忍心推開這像是渴望慰藉的擁抱,抗議他的蠻橫。
她靜靜地讓他抱著,心裡暗歎了一小口氣,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明明是個看輕她的男人,她卻矛盾想給他一點溫暖,伸手回抱住他……
真是的!如果他只是個自小好命、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她可能就不會替他感到難過或心疼了,可是偏偏讓她知道他曾經歷過一段不愉快的成長過程,內心沉積著那麼多年的怨恨,代表他所受的創傷也很深,所以才會想借由和爺爺的對立來出一口怨氣。
「衛毅風,恨別人並不會讓自己快樂,只是更加折磨自己而已。」她想著在書房裡聽到的爭執,勸他早點放過自己,釋懷過去,若是老想著要報復別人,他自己也無法擺脫痛苦。
「你真的像我媽一樣。」他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笑她怎麼沒外表看起來心狠,竟然說出這麼慈悲為懷的話,就和母親一樣傻得不會跟人計較,直到死前還沒怨過爺爺一句,只怪自己拖累了丈夫,害兒子也跟著過苦日子。
但他沒有那種菩薩心腸!別人怎麼對他,他就怎麼還回去,不管對方是誰都一樣。
「我今晚想留在這裡。」他抱著她的手又開始不安分的遊走,觸摸她如絲緞般光滑的背部肌膚,覺得這女人才是他現在最大的折磨,他不想等到結婚那天才要她,反正他們又不是沒經驗的處男處女,何必拘泥於那可笑的新婚之夜。
她輕拍著他的背,揚起嘴角——
「不可以。」這男人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她立刻起身把他往門外推,不給他得逞,也不讓自己動搖,敗給這頭野獸的費洛蒙。何況在知道他把她當成多隨便的女人後還馬上跟他發生關係,那豈不顯得她真的很作踐自己,太沒骨氣了。
「耶,你是認真的嗎?」他一臉輕鬆地笑,就算人已經被推到大門邊,還是不相信她是真的要趕他離開,因為從來沒有女人會拒絕他留下來過夜,只有想盡辦法要把他留在身邊。
「我才要問你,你是真的想利用我來氣你爺爺嗎?」她反過頭來問他。
衛毅風不懂她的明知故問。
「如果你要用跟我結婚這件事來報復你爺爺,就應該表現得更尊重我、珍惜我,裝也要裝得像你真的有把我當成妻子看待,而不是供你玩樂的情婦,否則你犧牲自己的婚姻有什麼意義呢?「她臉上笑著,心裡卻好想撕碎他那臉可惡的自信,因為她知道那代表著何種輕視。
表面上,她是在教他要如何做才能火上加油,更有惹毛老人會有的效果,但事實上,她只是不希望他再用這麼隨便的心態看她……
她不會形容這種感覺,但一想到這男人看她看的有多輕率,她的心情就像有根針在扎似地難受,刺得她很不舒服。
當初她之所以會答應嫁給他的其中一個決定性因素,就是他不單只想把她當成玩物包養,而是要娶她為妻。不過現在才發現他也只是將她視為一個低賤的女人而已,這實在令她加倍難堪。
「你這些話聽起來比較像是在期許我要成為一個好丈夫。」他揶揄她的這番道理細思之下其實還別有用心。呵,果然她還是挺在乎他的!
這個合乎常理的認知令他有些沾沾自喜,就說不可能會有女人不將他放在眼裡,即使是「女神」也一樣。
「別誤會,我對你並沒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期待,也不會管你在私底下還有多少玩伴,只是希望你至少要分清楚妻子和情婦的差別,假如你想娶的是一個處處配合你、隨時隨地討你歡心的女人,乾脆我現在就寫張借據給你,請你另請高明吧。」
她不客氣地朝他潑了一盆水,言明自己只是不想被他當成情婦看待。不管他娶她的目的為何,但結了婚後他們的關係就是夫妻,倘若他對她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或許他現在就應該考慮換掉她這個自認配不上他的交易對象,省得將來發生更多災難。
她有當情婦的條件,卻沒有當情婦的意願。他最好弄清楚這一點!
衛毅風眸光一斂,原來自得的笑容中摻進一抹陰沉。
「我勸你不要有這種過河拆橋的想法,因為上了岸也不代表永遠安全,更何況你應該知道我為你付出的不只是幾個數字而已。」他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做傻事,他能動用關係助她升天,也能輕易折斷她的翅膀使她墜入地獄。
而且老實說,他不太喜歡她那一副甩掉他也不覺得可惜的態度,還有她說不管他私底下愛怎麼玩的大方口吻,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一盤廉價的小菜,誰想要都可以挾去配,她一點都不稀罕。
開玩笑,有哪個松露被當成香菇看會覺得開心的!就算她是故意在耍欲擒故縱的伎倆,也一樣令人很不爽。
「哎呀!這我怎麼會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為我付出這麼多,所以我才更有必要讓你知道,我並不是個太聽話的女人嘛。」她媚然笑道,看著他眼中的那股狠戾,自然知道自己沒有本錢和他硬碰硬——至少目前情況下不需要她搏命抗爭,所以也沒必要和他撕破臉。
「不要緊,我剛好就喜歡不怎麼乖巧的女人,這樣相處起來才刺激。」他不追究她的「失言」,輕撫她嬌媚的臉蛋,壞壞的笑容裡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雖然他並不是因為愛她才娶她,但卻直覺認為娶了這個女人一定會為他的生活增添不少趣味,因為對任何一個喜愛追求刺激的狩獵者來說,能馴服像她這樣漂亮又倔強的獵物,實在是種難以言喻的樂趣。那精彩的過程,光用想的就讓人血脈賁張。
「真的嗎?那我們真是太想配了!」她嫣然一笑,開門——推人——關門——
砰!短短幾秒間,他已經被人一氣呵成地轟出大門,在一陣錯愕後他忍不住失笑……
「那我走了。」
門後沒有半點回應,他還不死心地多等了一會兒,最後才承認自己失算地離開了。
破天荒頭一遭,堂堂「皇龍」集團的總裁、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衛毅風,居然也會有求歡不成,還被女人趕出門的一天。別說他自己不相信,傳出去讓人聽了都會覺得是天方夜譚!
呵,看來這個女人存心要搔得他心癢難耐啊……
他撫著額頭上的紗布,想著她又嗆又辣的模樣,身體也跟這傷口一樣隱隱作痛地發熱……
這美麗獵物,真是讓人滿心期待吶。
隔一個星期,衛毅風從棠心住處走出來的畫面被當成頭版,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上。
事實上這還是從衛家大宅外一路跟拍到她家的完整報道,裡頭以多張分格照片詳細鋪陳了兩人相偕出席長輩壽宴,在壽宴尚未結束前就壓抑不了滿腔慾火,於是他猴急地拉著她直奔香閨,共度短暫的銷魂時光,他甚至在激情的性愛中撞皮了頭,其後又企圖趁著夜色掩人耳目,悄悄離開溫柔窩……
報導中看圖說故事的瞎編功力,讓一對男女主角各自笑彎了腰,而根據男主角當晚出席一場商業聚會,被媒體堵到的第一手回應則是——「我半夜從我未婚妻家裡出來有什麼問題嗎?」
「你們訂婚了?」現場記者一片嘩然,閃光燈此起彼落地打亮男主角春風得意的俊臉。
「我們這個月底就會結婚,到時候請大家來觀禮,記得要把我老婆拍漂亮一點喔。」他帥氣地微笑,迷倒現場一票女記者,再回神時他已經在保全人員的護送下走進會場了。
經過當事人親口證實的喜訊一出,這樁風流富商與緋聞女王即將結合的消息立刻引爆話題、攻佔各大媒體版面,在演藝圈和商界都鬧得沸沸揚揚。
媒體神速地整理出兩人的各項背景條件加以比較,當然也不會遺漏他們多采多姿的情史記錄,甚至連傳聞中跟兩人交往過的對象也被拿出來列表比較一番,同時揣測他們是因為懷孕才閃電結婚的說法也甚囂塵上,但衛毅風還是泰然自若地照著自己的行程走,完全不低調地帶著他的未婚妻去拍婚紗、挑婚戒——
「來不及請人設計,只好挑現成的了。」婚禮在即,他的工作又忙,只好趁著周休假日趕辦婚禮,特地包下整家珠寶店讓她挑選婚戒。
「沒關係,現成的也很漂亮,不過我可以挑顆大一點的吧?不然我怕外頭的記者拍不到。」她不介意地笑了笑,故意在服務人員面前向他撒嬌,很稱職的表現出她這個角色應有的狐媚與虛榮,否則豈不枉費了他刻意透露兩人這一整天的行程給外頭那些媒體知道。
「當然,儘管挑。」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店裡沒有他買不起的東西,而且這是他們倆認識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跟他要求禮物,他不僅給得情願,竟還有些高興她終於也像其他人一樣懂得把握機會多跟他撈點好處,因為那才比較符合他對女人的瞭解,也使他覺得自己又多掌握了她幾分。
「謝謝,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眉開眼笑地向他道謝,低頭看著那些認亮亮的鑽石時,心裡卻多了句諷刺——
是啊,早就聽說你對女人出手闊綽了!哼……
她沒來由地想起外界對他「善待」女人的好風評,心裡突然有股說不上來的火氣,甚至無端地猜測起在這些亮晶晶的鑽石戒指中,不知道有沒有別人挑剩的……
火大!
她拔掉一枚鑽戒,再套上別外一枚——再拔掉,套上——拔掉——
「沒有喜歡的嗎?」在一旁講電話的衛毅風察覺到她不耐煩的表情和動作,走過來問她。
她倏然一愣,盯著發紅的手指,驚覺自己的失常!
她在幹麼?為什麼要為了他可能帶過很多女人來這兒挑珠寶而感到不高興?他愛向誰亂撒錢又不干她的事……
棠心望著面前眼花撩亂的鑽戒,很快地再擺出一個撒嬌的表情。
「嗯!人家拿不定主意,還是你幫我挑吧,這是結婚戒指嘛。」她一臉困擾地向他求救,拉著他在身邊坐下,用柔媚的神情打混帶過自己方纔的失態。
他眼神寵愛地看著她,雖然覺得她這煩惱演得有點矯情,但他倒是很喜歡被她膩著撒嬌的感覺,因為更多時候她好像都表現得對他不特別感興趣的樣子,那可真是有損他的男性魅力呢!
他摟著她的細腰,沒什麼猶豫地挑了一顆檯面上最大又不顯俗氣的鑽石戒指給她。
「這個怎麼樣?」他問話的口氣很自信,相信也會滿意它的款式和價格。
「我很喜歡。」她眉開眼笑地套上那枚五克拉的大鑽戒,就在他正想吻上她的時候——
「這真是我看過最美的道具了。」她低語了一句,主動轉過頭親了一下他的臉頰,也算在服務人員面前幫他作點面子。
他目光微斂地看著她欣賞鑽戒的快樂神情,心裡霎時有種被將了一軍的感覺。
每當他以為這女人已經接近解手可及的距離時,她又會一溜煙地跑到他碰不到的地方……
呵,她真是他遇過最耐人尋味的女人。有時覺得就要將她看透,她卻又變得難懂;有時覺得她很複雜,但她又好像很簡單……更多時候,他以為她根本只是在吊他胃口,但不可否認他卻因此而更想得到她,幻想著她嘗起來會是何種滋味……
她把要修改戒圍的鑽戒交給服務人員,順便撥開那只爬到她大腿上的毛毛手,優雅地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眼還守在樓下的記者和攝影機。
「待會兒出去你走左邊。」她回頭告訴他。
「為什麼?」他在服務人員遞來的單子上簽名。
她等到那位小姐離開VIP室才回答:「我的右臉比較上相。」
「你還在乎這個?」他輕笑,覺得她左右臉都很美。
「當然嘍,現在我們拍的每張照片都很重要,以後無論翻臉、分居、鬧婚變,這些照片全都會被拿出來當資料畫面,千古流傳,不好好拍怎麼行。」她理所當然地笑道,不想到時候再對著電視後悔莫及。上次被拍到的照片角度不佳,她現在看到都覺得遺憾哩。
「你對我們的婚姻就這麼沒有信心?」他臉色一沉,突然對她看衰這樁婚姻的輕鬆態度感到有些不悅,彷彿她是個置身事外的路人一樣,而他則在台上唱著一出很爛的獨腳戲。
「難道你有?」她無懼於他突然轉涼的表情,再把問題丟回去給他,倒是想聽聽看他對這樁婚姻能抱持著多高的期待!
他們又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這點兩人都心知肚明。難不成要她期望這婚姻會天長地久,地老天荒嗎?
哼,她又不是傻瓜!況且要是她太認真地看待這段婚姻,他才應該感到「不安」吧……
沒錯,此時他們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衛毅風看著她那臉挑釁的神情,心裡明白她講得都沒錯,他確實對這樁別有目的的婚姻也沒抱持什麼太樂觀的心態,反正只要達到惹惱老人家的目標,這樁婚姻就算「大功告成」,如果日後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他隨時都會結束掉這段關係,給她一筆錢打發她走人。
站在他的立場,他應該比她更不在意這段婚姻的存亡,甚至還比較需要擔心萬一到時候這個女人死纏著他不放,可能會讓他多費點心思從這段關係裡解套。
不過到時候歸到時候,現在明明時候未到,這女人卻一副看準了他們的婚姻很快會玩完的樣子,而且還沒有半點捨不得的感覺,只擔心她的照片拍得美不美,這種風涼的態度怎麼不教他惱火——
「我有。」他給了一個出乎她意料的回答,並暗自竊喜著她臉上出現了一抹驚訝的神情。
這回答或許有些賭氣,但卻不完全是毫無根據的意氣用事,因為他對這女人就是有種很感興趣的直覺,愈交手愈覺得她很令人玩味,過去在情場上從未遇過這麼有趣的「對手」。在她那丰姿冷麗的外表下,好像藏著一個驍勇善戰的鬥士,總是再三地挑戰他在這場交易裡的主導權,反而使他愈玩愈上癮,一點都不認為他們會那麼快分道揚鑣。
棠心直視那對炯亮的眸,一時間竟分辯不出他話中的真偽……又或許該說她的大腦竟然無法在第一時間作出合乎邏輯的正確判斷,解出這個根本不可能會成立的答案……
他居然會對這婚姻有信心?這話分明一聽就覺得荒唐,但卻莫名其妙地影響著她本該果斷的心緒……真是瘋了!她到底還要為這個男人「發癡」幾次才會免疫啊?
她暗咒自己一句,迅速平復自己錯亂的情緒,繼而展露一個嫵媚的笑容——
「這樣呀……那我的信心跟你一樣多。」她一如往常地笑著,沒有展現過多的欣喜,也沒有折煞他的信心。
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呀!
他扯唇一笑,頗為欣賞地望著這個很會精打細算的女人,心想要從她身上佔到什麼大便宜還真不容易,所以他才說他和她之間沒那麼快玩完。
「走吧。」
回到家裡,不看好這段「閃電奇緣」的還不只女主角本人——
「棠心姐,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衛毅風嗎?」潘潔如拿著一疊刊著結婚照的報紙,忍了好久才問出口。
「為什麼不?」除了每天被媒體追殺得有點煩之外,棠心本人倒是一直表現得很悠哉。
「聽說他是個花心大蘿蔔,泡女人就跟泡麵一樣隨便,一天到晚在外頭拈花惹草、處處留情,光是我們這個圈子就有很多人跟他交往過耶。」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怕棠心沒看清楚那男人的真面目,就被他用花言巧語給騙了。
「我的緋聞也不少呀,算一算應該比他還多好幾倍吧。」她無所謂地翻看助理剛送來的廣告腳本,覺得自己這只「招蜂引蝶」配上他那只「狂蜂浪蝶」還滿相襯的。
「可是那又不是真的!」緋聞在演藝圈只能算是一種知名度的象徽,不夠紅還沒人要登你的緋聞咧!
「誰會在乎是真是假,在外界看來我高攀他才是真的,沒想到大家都在說我嫁入豪門,從烏鴉蛻變成鳳凰了嗎?」她輕鬆地笑道,記得報導上還幫她製作滑稽的合成照。不過衛毅風被說成一隻怪模怪樣的「龍太子」,也沒比她好到哪去,他們倆還因此在電話裡恥笑了對方一頓。
「棠心姐,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千萬不能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啊。」雖然小棠心兩歲,但助理當久了就跟她媽一樣,潘潔如實在不忍心看著她「誤入歧途」,賠上女人一生的幸福。
「我知道,謝謝你,桌上有些廠商送的化妝品,你待會兒自己挑一些帶回去。」她感覺到助理的關心,不過她真的不是要被送入虎口的小羊。
她這個人本來就對愛情和婚姻沒什麼期待,也抱著可能終生不婚的打算,所以現在嫁給一個花心的男人又何妨,至少衛毅風是難得讓她看得順眼又挺有感覺的男人,加上她不必擔心自己的緋聞可能會對他造成任何負面影響,剛好可以沒有顧忌地繼續從事演藝工作,怎麼想都不覺得自己委屈。
在心境上,她沒那麼放不開,更不怕隨時會被他休掉,所以她決定把這婚姻當成一場愉快的交易看待,反正這也不是她想逃就逃得掉的事,除非她要和那個「財大氣粗」的男人槓上,再斷送一次自己的演藝路。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他們訂下婚期以來,她還真沒有一點不想結這個婚的念頭,心裡反倒像期待著某件大事來臨一樣,有點莫名的興奮……
噢——反正自從遇到那個男人開始,她也經常弄不太懂自己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