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給你看 第三章
    衣香鬢影,珠圍翠繞。這晚衛家位於半山腰上的別墅燈火通明,門前名車盈門,門內名流雲集,顯見這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貴,地位絕非一般人所及。

    棠心挽著衛毅風的手踏入這座富麗堂皇的宅第,兩人一現身就引來眾人的矚目與交頭接耳的討論,顯然多數客人都有跟上八卦新聞的最新進度,而這下子也都親眼見證了傳言的真實性。

    原來這位聲名狼藉的花心大少,真的看上了演藝圈裡公認的美麗花蝴蝶,這個組合還真是一對相當特別的「絕配」,絕對會被列為今年度十大八卦頭條。

    面對眾人的注目禮,衛毅風展現四平八穩的王者風範,還能跟一旁的賓客點頭寒暄。而身邊習慣被媒體大陣仗包圍的棠心,雖然對這場生日宴會的豪華場面感到有些訝異,但儀態上也表現的落落大方,一點都不丟自己的臉。

    兩人親密挽著手,在一片注目禮下像走星光大道似地穿過大廳,一一向今晚的壽星和其他長輩們問安、祝壽,不過他們大部分都對棠心表現得相當冷淡,甚至視若無睹,擺明不屑搭理。

    「別太難過,他們本來就很自視甚高,只給錢好臉色。」回頭他摟著她走向大廳,要她別將那些人的勢力嘴臉放在心上。儘管她被輕視是他預料中的事,而且那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但看她站在一片傷人的沉默中處境尷尬,他就是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來安慰她一下。

    「沒關係,偶爾當個透明人也挺輕鬆的,自從我成名後就很難不被人注意,其實他們太喜歡我反而累人,我身上一張簽名照都沒帶。」她一副很受名氣所擾的樣子,反幽自己一默。

    出道這幾年她看過太多不友善的臉色、聽過太多不認同的批評,如果每次都要認真的往心裡去,那她真的會傷心到瘋掉。

    不過對於他體貼的安慰,她仍然感到心暖,而且他全程都沒有露出半點因她蒙羞的表情,始終帶著從容不迫的微笑,站在身邊替她介紹,讓她覺得受尊重。

    衛毅風見她如此釋懷,更對自己挑人的眼光感到自豪,也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毅風,好久不見,聽說你這兩年常待在國外,我還以為你移民咧。」一個男子上前來寒暄問候。

    她認出這名男子應該是某家食品大廠的小開,因為常上媒體受訪所以她有印象。

    「我被我爺爺放養到國外十幾年已經很夠了,現在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才會出國。」他以玩笑口吻形容自己在國外待了十三年的心情就像被放逐一樣,不過回到國內來發展才是他最終的目標,因為他想得到、報復的都在這裡,所以這一路上無論吃多少苦他都咬牙苦撐過來,為的就是要累積自己反撲的實力。

    棠心看著他,感覺到他在玩笑下的那股自嘲,聽起來他跟他爺爺好像處得不太好。原本她還以為他是被爺爺捧在手心寵大、出國留學當度假的跋扈小太子呢!

    「有空出來聚聚,跟大家一起喝一杯。」

    「好,我在跟你們聯絡。」

    「還有,請問我有榮幸跟棠心小姐一起跳支舞嗎?」他把手伸向棠心,眼睛卻看著衛毅風,畢竟這朵「名花」現在是掛在他名下,雖然依他過去的記錄可能很快就會撒手了。

    「她願意,我沒意見。」他把決定權交給她,臉上沒有一絲不悅。

    「我舞跳得不太好,請你多多包涵。」她把手交到男子手上,笑盈盈地隨男子走進舞池。

    既然她的「未婚夫」都這麼大方,她也不能表現得太失禮,就開開心心地去跳支舞吧。

    衛毅風端了杯香檳,在舞池邊看著她和男人翩翩起舞的模樣,覺得她真像只美麗的花蝴蝶,柳嬌花媚的神態顧盼生姿,一顰一笑皆抓住眾人的目光。

    在場的男士們大概是見到衛毅風並沒有反對他的女伴跟別的男人共舞,於是便一一上前向她邀舞,搶著要和這位性感女神貼身接觸,近距離感受她傾城的風采。

    場邊的衛毅風喝完了第三杯香檳,等著舞池裡那只仍在曼妙飛舞的花蝴蝶,原本愉快欣賞的心情漸漸蒙上一層灰,覺得她未免也太愛跳舞了一點,剛剛還說跳的不太好,一下場卻樂在其中、沒完沒了,對所有向她邀舞的男人都來者不拒,笑得無比嬌媚……

    他緊握酒杯,眼神失溫,心情隨著她輕快地舞步愈蕩愈低,看到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就有股無名火在胸口悶燒,因為他知道她窈窕的細腰摟起來有多麼舒服,而那個正在和她跳舞的男人現在八成也有這種感覺,才會笑得如此燦爛欠揍!

    「你居然敢把那種三流女人帶到我家裡來,是存心要我在賓客面前丟臉嗎?」

    衛清山突然站到孫子身邊,語氣輕蔑地看著遠處不停換舞伴的棠心,對她的來歷早有耳聞,也知道她最近似乎和孫子走的很近,但在外頭玩歸玩,他沒料到孫子會大剌剌的把那種沒格調的女人帶到他的壽宴上來丟人現眼。

    「怎麼會,我看大家都很喜歡她。她可是全台灣最性感的女人。」他迅速收斂心中的不滿,微笑回應老人家的刺耳言論。

    「我怎麼看她都是一隻愛勾搭男人的野狐狸,到處對男人耍尾巴。」看她那副狐媚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的好女人。

    「爺爺,請別這麼批評您未來的孫媳婦,否則我聽了會難過的。」他笑笑地放箭,知道它一定會準確無誤地射中老人家的心臟。

    「你說什麼?你你你……要娶那種貨色進門?」衛老爺果然立刻中箭,不敢相信孫子會開這麼離譜的玩笑。

    「是的爺爺,到時候請您務必撥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不過不想來也沒關係,電視應該會實況轉播。」他氣定神閒地重複要娶棠心的決定,料準這一定會讓講究門當戶對的爺爺氣到捶胸頓足,因為她的名聲比他還糟,不僅情史豐富,還常被影射為破壞別人感情、介入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名字總是和一票男人牽扯不清。

    所以,他才非娶她不可!

    「你……你……」衛老爺氣到說不出話,想發飆又得顧及面子,不能再人前丟臉啊。

    「衛老哥,看您氣色紅潤,身體還跟年輕小伙子一樣硬朗啊。」一位年過半百的企業界長輩走過來跟衛老爺問好,誤以為他滿面通紅是因為心情太好的關係。

    「哪裡哪裡,比不上你的春風滿面,聽說再過不久就要跟一位比你小三十來歲的年輕小姐梅開五度了,真是愈活愈年輕……」衛老爺立刻掛上虛偽的笑容向人道賀,曾經叱吒商場數十年的他,比誰都像只狡詐的老狐狸,見人說人話。

    衛毅風冷冷地看著爺爺天差地別的道德標準,對別人家的事情很有包容力,換到自家門內又是另一套高標準。

    他打聲招呼後便退出他們的話題,一回頭見到棠心身邊又換了另一個男人,他方才按捺下的火氣又捲土重來,燒上心頭……

    一曲停下,她回眸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她杏眸一彎,對他綻放一朵亮麗的笑花,剎那間撲滅了他胸中的那把大火,軟化他繃緊的情緒。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像個被催眠的傻瓜,就這樣傻愣愣地看著她又繼續和另一個男人翩然起舞,然而他眼裡只瞧見她一個人的美麗舞姿,在旋轉時不經意地對他投以柔媚的一笑,讓他著迷的目光緊緊追隨那抹銀色柔光……

    「孫少爺,老爺子請你到書房去見他。」宅子的管家到他耳邊傳話。

    他驀然回神,望著舞池中的女人猶豫了下,還是跟著管家上樓。

    衛毅風不用想也知道爺爺找他要談什麼,而他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打擊老人家的大好機會,因為衛清山當年對待他和父母的方式更心狠……

    「我要你快點結婚生子,你居然給我找了一個那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這世上長得漂亮又配得上我們家的女人都死光啦?你幹麼偏要娶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當老婆,知不知道她之前跟過多少男人,在外面的風評有多差?」那女人三天兩頭鬧緋聞,聽說出錢包養過她的男人不在少數,光是周圍認識的人裡,就有好幾個自稱和她睡過的後輩,而他竟然要娶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風騷女人進他們衛家大門?

    「我知道。」他一臉不介意,平靜地欣賞老人家橫眉豎目的表情,猜想父親當年是否也站在這裡聽過這些話。

    「知道你還——難不成那個女人懷孕了?」

    「要是懷孕了,爺爺就會接納她成為您的孫媳婦?」他笑著問道。

    「就算她肚子裡有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種,別那麼容易受騙上當。」老人家一副更鄙夷的口氣,太清楚那些下賤女人會用什麼手段來達成目的。

    即便真的懷了他們衛家的種,了不起等孩子出生再花錢「買」回來就是了,那些女人可別妄想母憑子貴。

    「是嗎?所以爺爺當年才把兒子趕出家門,遲遲不肯接納我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累死了、一個病死,然後您才肯相信我是您的親孫子?」他的笑容裡帶著一抹怨恨的陰影,口氣略顯激動。

    當年衛清山就是因為不肯接受歌星出身的女人當他兒媳婦,不僅把親生兒子攆出去,還運用關係四處阻擾兒子找工作,逼得父親最後只能靠勞力兼三份工作賺取微薄的薪水養家,母親則邊顧孩子邊做代工補貼家用,連生病也捨不得花錢看醫生。

    十歲那年,父親在工作崗位上猝死,母親因此大受打擊,經常抱著他訴說心中的沉痛自責,在經濟和精神的雙重壓力下,原本羸弱的身體每下愈況,隔年就跟著撒手人寰。

    然後,他高不可攀的爺爺終於願意接納這個孫子,只因他現在是衛家唯一的男丁,兩個姑姑都沒生兒子,所以重男輕女的老人家才全力栽培他成為「皇龍」的接班人,但說穿了他也不過是被利用來延續公司經營和自家血脈的工具而已,爺爺在他身上花的每分投資都是為了自己!

    「你……原來你還記著那些事,所以現在是故意跟你爸一樣想娶個小歌星來氣我,擺明跟我作對嗎?」衛清山沒想到一個小孩的記憶力那麼好,都經過二十幾年還記得那些陳年往事,而且跟兒子一樣想忤逆他!

    不過他從始至終都沒後悔過當年做的那些事,反而更堅信兒子當時如果有乖乖聽從他的安排娶個家世相當的女人,好好接管家裡的事業,最終就不會落到窮苦度日有英年早逝的下場。

    「她不是歌星,是性感女神。」衛毅風不否認地聳聳肩,一派輕鬆地聲明,見老人家被激怒,他心裡有種報復的痛快。

    「她比你那個媽更不要臉!成天都在外頭招蜂引蝶,我永遠不會承認有那種不像話的孫媳婦。」他拍桌怒斥,才不管那女人是賣笑還是賣唱,總之那種女人在外頭玩玩可以,要娶進門休想!

    「所以呢?您又要把我跟她一起趕出家門,設法讓我們失去一切,變得一無所有嗎?」雖然他本來就打算利用棠心的「美名」來激怒爺爺,但聽到老人家一再用那種逼視的態度貶低她,衛毅風心裡有莫名地惱火。

    「別以為我不敢!」衛清山大怒咆哮,隨手抓起桌上的筆筒,立刻就往不孝孫子砸去——

    匡啷一聲,在筆筒落地的同時,衛毅風的額角也流下一道血痕……

    衛清山怔然,沒想到孫子閃都沒閃,原以為他會躲開的。

    然而衛毅風只是用一雙宛如千年寒冰的眼睛望著衛清山,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鎮定地抹去額上的血跡,彷彿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那您就試試看能不能把我趕出去,從我手中奪回您最愛的皇龍,不過我要先告訴您,我可不會像我爸那樣軟弱。」他淺淺微笑,眼底有著使人毛骨悚然的陰狠,表示自己絕不會跟父親一樣被爺爺逼到角落苟且偷安,而是要成為「皇龍」的主權者,掌握比老人家更強大的權利,反過來架空他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位置。

    現在他已經做到了!要不是對自己目前大權在握的局勢有相當的信心,他也不會這麼名目張膽地和老人家唱反調。

    「等喜帖印好我會親自送過來給您,爺爺。」他收起沾血的手帕,轉身走出書房,留下滿臉不可置信、像被點了穴的老人定在原地。

    書房外,衛毅風一回頭就看到棠心站在門外。

    他眉心輕蹙,略微訝異的表情裡還帶有一點被窺探的不滿,顯然不樂見她出現在這裡。

    「本來腿酸想找你來當擋箭牌休息一下,但現在看來我好像應該要下樓去多跳幾支舞,努力搔首弄姿了。」她揚唇而笑,表示自己並沒有要跟蹤他的意思,只是想找機會歇歇腿而已,沒想到書房裡不只他一人。

    「你都聽到了?」他想她必定是聽到了自己和爺爺的對話才會這麼說。

    「至少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一見鍾情了。」她挑挑眉,很爽快地承認,目光短暫停留在他破皮滲血的額頭上,幸好看起來不是很嚴重。

    「你很失望?」他娶她的理由一點都不浪漫,甚至有些殘忍。

    「不會,這又沒什麼,各取所需的關係反而讓人覺得沒負擔,只是想不到我的緋聞居然也能找姻緣,真是驚喜呢!」她自我調侃地笑道,早就猜到他要娶她的原因與愛情無關,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事情的真相後,她心裡卻有股淡淡的惆悵,隱隱約約地悶在胸口。

    也許是因為他一開始不像別人一樣想把她當情婦保養,而且在面對那些竊竊私語和藐視眼光時也表現得十分坦然,甚至貼心地安慰她可能受傷的心,所以才讓她一度誤以為他與其他人不同,認為這個男人不會先入為主地看輕她……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她在心裡苦笑,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衛毅風看著她一副豁達的表情,又有點懷疑起她到底有沒有聽到爺爺那番刻薄的批評,不然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還有她說「負擔」是什麼意思?外頭有數不清的女人都想得到他的寵愛,費盡心思想抓住他的心,可是這女人居然說得好像很不想被他看上的樣子,簡直是在羞辱他的男性魅力,挑戰他的自信心。

    難不成她真的是因為太習慣和男人建立這種不帶感情的男女關係,所以才不把他放在眼裡,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金主?

    他冷睨著眼前這個似乎誰都馴服不了的女人,征服她的慾望反而更強烈——

    「我們一個月內結婚。」他直接說出時限,像在宣示主權一樣不給商量、沒得討價還價。

    「悉聽尊便。」她沒異議,百分百配合。出來混,欠的總是要還,剛好重新出發的這一個月裡工作量還不算多,拿來辦婚禮最合適。

    見她答得乾脆,他反而又是一愣。

    「我送你回家。」今晚的「大禮」已經送出,沒必要再留下來了。

    「不用跳舞了?」這問得有些故意,怪不得他剛才那麼大方的要她跟別的男人跳舞。

    「你不是腿酸?」他沒好氣地答,剛才已經看夠了她和那些男人該死的舞姿!

    「還是要喝酒?」她還不怕死地追問。

    「走。」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循最短的路徑、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座大宅。

    回程的路上,兩人少有對話,男女各據一方車窗,車上的氣氛與來程大不相同,彷彿籠罩著一片低氣壓。

    她的視線始終望著窗外,久久不發一語,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對窗外的人車比較有興趣。

    他才伸手觸及她的手臂,她就立刻將手移開……

    她一想到他是把她當成何等隨便的女人,才會在汽車後座那樣肆無忌憚地吻她,心底就竄起一陣涼意,使她下意識避開他的親近,她輕輕摩擦自己裸露的手臂,想要驅散心頭那股莫名的寒涼。

    不過被澆了盆冷水的衛毅風,卻認為那只是她不想被他碰觸,才趕緊假裝取暖的閃避動作。

    他惱羞成怒地別開頭,也很有個性地盯著窗外看,賭氣地研究街上的一景一物。

    但沒一會兒,他的視線就自動定格在車窗上映出的那張美麗側臉,看著她沉靜絕美的輪廓,實在有點難想像她會是個多麼複雜的女人,包括她坦然接受被利用的事實,都讓他覺得她真是率性得令人吃驚,毫不扭捏作態。

    照例說這時候她眼眶含淚地哭個幾聲,擺出一副飽受打擊的樣子不是更惹人同情?或者如果她生氣地罵他幾句,極力扞衛自己的名譽,也可能會換得他的一點愧疚或歉意,但……她只是無所謂的微笑,而那看得開的態度反而成了他最弄不懂的反應……

    沉默中,車子到達她家樓下。

    她打開車門前突然若有所思地回頭——

    「要不要上去?我幫你搽藥。」她看著他額頭上凝結的血跡,心想還是早點處理一下比較好,免得傷口感染。

    聽到她主動關心,邀他上樓,衛毅風馬上傾身貼近她,粗獷豪放的相貌在她眼前放大。

    「真的只想幫我搽藥?」他淺淺勾唇,語氣曖昧,眼神帶電。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很淫蕩。」她揚起唇,覺得這男人的腦袋也該一併被治療,以免隨時會切換到大野狼的人格。

    「這讓你興奮嗎?」他笑得很野性,微咪的雙眸炯炯有光。

    「有一點,待會兒我可能會把你另一邊的額頭也砸傷。」她擊退色狼的經驗也算是相當豐富。

    「原來你喜歡重口味的玩法。」他的眼神更曖昧了。

    她抿唇一瞪!在想著該用高跟鞋他或伸手戳他眼睛間猶豫了兩秒……

    卡啦——她開門下車,重重關上車門,關住這頭發情的雄獸。

    不過雄獸在大笑兩下後也跟著下車,一臉笑咪咪地尾隨她上樓。

    機不可失,機不可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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