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返回京城已經五天,朱靈隨即著手寫長達十頁的奏摺,內容除了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浣縣如今還需要朝廷支援幫助外,她還大大的誇贊東方冉的能耐與辦事效率。
在回到京城的隔天,即將開工的陵墓出了問題,東方冉以朱靈一名弱質女流,實在不宜忙碌了半個月後又得離開皇宮,因此替她攬下這沉重的工作。
夕陽暈染大地,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候,朱靈依舊坐在書桌前,從早朝後埋首批閱大批等待她簽章的奏摺,一直到現在,除了起身隨便吃了午膳外,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
「小姐,你瞧,這是王爺妃送給你的生辰禮物。」苳兒走進來,將手上的紅木盒放在書房中央的圓桌上。
朱靈一聽是王爺妃夏瓔珞送的東西,抬起發酸的雙眼,望著那只紅木盒,「生辰禮物?我何時又……」
她猛然想起,今天正是她二十一歲的生辰,也只有相識超過十年的夏瓔珞才會如此細心,每年都送她禮物。
「小姐,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嗎?瞧你從早上一直坐到傍晚,即使身體黏在椅子上都不足為奇。」苳兒打趣的說,心底其實很替主子著急。
是呀!她的主子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身邊卻沒有人能替她的終身大事做主,難不成她要看著宛如盛開花朵的主子逐漸凋零?
而且主子一忙起來,總是廢寢忘食,嬌弱如她怎麼承受得了賣力工作的摧殘?
「我這不就起身了——」朱靈勾起嘴角,放下筆,站起來。
霎時,在她的眼裡,尚未點燃燭火的昏暗房間變得模糊,景象交疊著,看不清楚前方。
腰部狠狠的撞上桌角,她忍不住彎下身子,「痛。」
「小姐,你沒事吧?」苳兒急忙上前,攙扶著主子。
「沒事,只是撞了一下。」朱靈揮揮手,要苳兒別擔心,然後在苳兒的幫助下,來到圓桌旁坐下。
「小姐,要不要拆開來看看王爺妃送了什麼給你?」苳兒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木盒裡裝了什麼東西。
「嗯。」朱靈點頭,伸手取過木盒,打了開來,裡頭是一件摺疊得十分整齊的淡藍色衣裳。
「哇,這衣服妤美。」苳兒將衣服攤開,拿到身前,比給朱靈欣賞。
夏瓔珞替朱靈挑選的是一件淡藍色的衣裳,裙擺與袖口染上漸層藍色,領口與裙擺則繡著一簇簇紫色丁香花,十分精致可愛。
朱靈拉起裙擺,端詳著上頭的刺繡,眼睛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痛,丁香花竟然模糊得只剩下輪廓。
「小姐,你怎麼了?」苳兒發現她的異狀,連忙慌張的問。
「沒什麼。」朱靈放下裙擺,笑著搖頭,「苳兒,是不是該點燈了?房裡有些昏暗。」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取蠟燭。」雖然對於主子的異常反應感到不安,但是苳兒還是動作俐落的准備點燈。
最近主子要她點燈的時間越來越早,她心底充滿了疑惑。
在苳兒點燃蠟燭後,室內總算光亮一片,朱靈的眼睛也能看得清楚了,但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跟苳兒說明她的視力越來越差,因為知道苳兒一定會憂心忡沖。
「小姐,今天苳兒有替你准備你最愛吃的糕點,要不上觀星樓時,你穿著王爺妃送你的衣裳,然後在觀星的空檔,我們一起吃糕點慶祝你的生辰,好嗎?」苳兒決定揮開心中的惶惶不安,笑著提議。
「當然好,就這麼說定了。」朱靈附和。
在綻放燦爛笑容的同時,一抹愁緒無端的染上心頭,她的腦海裡時時刻刻浮現東方冉高挺的身形,令她無所遁逃,任憑思緒受遠在千裡的他所控制。
那天,他吻上她的溫度依舊封存在雙唇上,低啞的嗓音仍舊回蕩在耳邊,他一遍又一遍說著要她喊他的名字。
「從今以後,私底下你都要喊我的名字,不許喚我的官職,懂嗎?」
「來,我要聽你喊我的名字。」
「再喚一次,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
朱靈記憶猶新,記得自己不斷的喊著他的名字「冉」,而他好看的薄唇愈發上揚。
如果他今天也在她的身旁,那該有多好……
她貪心的想著,卻無法誠實的告訴苳兒。
微風徐徐,吹起繡著丁香花的裙擺,朱靈與苳兒手執竹籃,往觀星樓的頂樓走去。
「小姐,你今天怎麼了?」苳兒站在階梯上回頭,過了許久才看見朱靈。
她幾乎日日跟著主子上觀星樓,因此完全不懷疑主子的體力,但是她發現主子爬樓梯的速度越來越慢,仿佛每一步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顯得小心翼翼。
「沒什麼,我只是累了。」朱靈仰起頭,笑睨著站在上頭的苳兒。
要她怎麼跟苳兒開口?難道要她親口告訴苳兒,她的視力每到照明不足的地方就會變差?
雖然她早已明白原因為何,但是找不到時機跟苳兒說明這殘酷的事實。
「小姐,一定是你最近總是埋首工作中,身體才會發出警訊。」苳兒噘著嘴,顯然對主子拚命的工作頗有微詞。
「應該是吧!」朱靈只能苦笑,倘若事情如此單純,那該有多好。
好不容易她們爬上七百七十七個階梯後,迎面吹來的是有別於平地的沁涼夜風。
朱靈忍不住瑟縮一下,然後抬頭看向東方閃爍的星子,頓時忘卻冷意,開心的指著天空,「苳兒,你瞧,今夜的青龍星宿好清楚。」
「是呀!閃閃發亮,真的好美。」苳兒將竹籃放在地上。
朱靈微笑,席地而坐,背部靠在欄桿上,直望著繁星點點,再度陷入憂愁中。
掀開竹籃的蓋子,她從籃子裡取出一本以藍紙包裹的記事本,翻開書皮,看著一張張以剛勁有力的筆觸寫滿了字句,還穿插不少圖畫的書頁,思念之緒如潮水一般翻湧。
「這本不是左副監寫的浣縣水患報告嗎?」苳兒偏著頭,看著主於這幾天不知翻了幾百遍的書,疑惑的開口。
被苳兒突如其來的話語嚇了一跳,朱靈心虛的合上書,慌張的笑說:「我只是覺得左副監的報告寫得真好,所以才一看再看。」
當她從東方冉的手中接過這份報告書時,是一行人返回京城的路途中,這顯示了他在浣縣救災的時候,還擠出零碎的空閒時間,寫了滿滿一大本的報告。
望著他蒼勁有力的字跡,她不由得想起他總是微笑的俊朗面容。
她好想見他,真的好想。
朱靈的心神全都陷入記憶中的他那雙深邃的狹長黑眸裡,以至於有人悄悄的坐在她身旁,兩人的肩頭只隔著十指寬的距離,都不曉得。
「想什麼?怎麼想得如此出神?」低沉的嗓音突如其來的響起。
她驚詫的轉頭,雙眼圓睜,小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你……」
驚訝的望著眼前披散一頭黑發的東方冉,她的腦海仿佛塞滿了棉絮,無法靈活的運轉。
他微微一笑,瞧見她如此訝異的模樣,他兼程趕路也算是值得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再過五天才能返回京城嗎?」
朱靈的驚詫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她與他商量過,從京城到皇陵,再加上勘查地形、查看風水,並以五行八卦設下重重阻礙,防止盜墓者入侵,種種時間算來,再怎麼快,也得要半個月才能完成任務,如今距離預估的時間還有五天,他竟然會出現在她的身畔,令她百思不解。
「再過五天就已經太晚了。」東方冉顧不得苳兒在場,輕撫著朱靈粉嫩的臉頰,揚起好看的薄唇,「今天是你的生辰,為了你,我日夜趕工,馬不停蹄,只要能在今天過完前同你說一聲『生辰愉快』,都是值得的。」
他低啞的嗓音像是濃醇的茶水,在口腔裡回蕩,甜得滲入心坎,令她忍不住嫣然一笑,感動不已。
「謝謝你記得今天是我的生辰。」
東方冉子夜一般的黑眸流露出溫柔的光芒,下一瞬間,薄唇貼上她柔軟的唇瓣,輕輕的磨蹭,分享彼此的思念。
朱靈緊緊的環抱他的頸子,檀口在他的帶領下輕輕開啟,任由他火熱的舌頭竄入其中,恣意的、狂烈的汲取她的甘甜,撫慰他連日來的心心念念。
腿心傳來陣陣麻癢,平坦的小腹隱隱發熱,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卻不由得愛上了這樣的感覺。
嬌小的身子緊貼著健壯的身軀,隔著布料,磨蹭著彼此的肌膚,就像兩頭渴愛的野獸,無法克制奔騰的愛意,只想將對方擁入懷中,揉進骨血裡才肯甘休。
當兩人緩緩的離開對方的嘴唇時,才赫然發現苳兒不知何時悄悄的離開,留下私密的空間給這對狂熱的愛侶。
「苳兒不見了。」朱靈找回理智,慌忙的左右張望。
「嗯,我想苳兒是貼心吧!」東方冉笑說。
下一瞬間,他霸道的將嬌小的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之間,背部靠上他寬厚的肩頭,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頭頂,恣意的吸取她身上的芳香。
「想我嗎?」東方冉一邊說話一邊把玩她的纖纖手指。
「當然想。」朱靈不想撒謊,毫不扭捏的承認。
他輕勾嘴角,靜默的享受夜風襲面,帶來她甜膩香馥的氣息,一直到粗糙的指腹碰觸到她右手腕上異樣的凸起,不禁纘起眉頭。
「這是……」
他舉起她的右手,當寬大的袖子順著纖手緩緩的滑落時,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狀似結痂的怪異圖案。
朱靈急忙縮回手,用袖子蓋住手腕,「這沒什麼。」
她慌張的模樣令東方冉的心底掠過一絲不安,但是沒有多說什麼話,任由懷疑不斷的擴大。
他只恨自己的記性不夠好,依稀中曾經看過她手腕上那怪異的圖案,只是在哪裡看過,甚至代表什麼意義,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早朝,應該就寢了。」東方冉率先站起身,接著拉起朱靈,兩人相視而立。
「嗯。」她輕輕點頭,大膽的撫摸他的臉,眼眸無比溫柔,『我想你一定累了,所以早點回去休息吧!」
「累?怎麼會累?」他不以為然,大掌覆蓋在她柔嫩的手背上,「你不曉得嗎?我只要瞧見你,所有的疲憊都會消除殆盡。」
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讓朱靈喜孜孜的,噘了噘粉唇,嬌睨著東方冉,「沒想到你也會說這樣的話。」
他輕扯嘴角,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後,拉著她的手腕,並提起竹籃,就要往樓梯方向走去。
突然想到方才上樓時,眼前一片模糊的可怕記憶,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朱靈趕緊開口,「你先走,我走在你的後頭。」
「不,你走在後頭,倘若跌跤了,我可沒辦法在第一時間發現,所以我要你先走。」
這是東方冉的體貼和關懷,卻不知帶給朱靈莫大的恐懼。
「這……」她咬著下唇,心底著實慌張,進退兩難。
「怎麼了?為何露出這種為難的表情?」他滿心懷疑,望了她的裙擺一眼,急忙追問,「是腳受傷了,所以走得慢嗎?」
「不是。」她立刻反駁,下一刻又突然想到什麼,連忙點頭承認,「嗯,今天早上扭傷了腳,所以走得慢。」
「扭傷了腳?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東方冉揚起一邊眉頭,心中的疑惑猶如漣漪越擴越大。
她擠出自以為自然無比的笑靨,殊不知看在他的眼底,卻是比哭還難看。
「坐下吧!我剛好會推拿,先在這裡幫你推拿,讓你舒坦些。」他一邊說話一邊就要放下竹籃。
「不了,我已經請御醫替我診治過了。」朱靈害怕會露出破綻,趕忙搖手拒絕。
「既然請御醫診治過還是會痛,就由我來替你推拿。」東方冉放下竹籃,伸手就要拉她的手腕,不打算給她拒絕的機會。
「我走在你的前頭,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了。」她的手負在身後,走向陰暗狹窄的樓梯口。
越來越差的視力茌照明不足的地方是十分模糊的,她很努力的瞇著眼,企圖看清楚一些,卻是徒勞無功。
牙一咬,她決定豁出去了,仗恃著三年來幾乎日日上觀星樓,樓梯的間隔、長度與寬度全記在腦海裡,應當可以神色自若的安全下樓。
就在成功的跨出第十步後,眼前的模糊景象令她看不清楚下一個轉彎處的階梯,下一步不小心踩空,她腳步不穩的向前傾倒。
「小心。」東方冉眼明手快,抓住她的手臂,一個施力,將她拉往自己的胸懷。
朱靈被嚇得臉容慘白,連想都不敢去想,倘若在這裡跌倒,想必小命都要不保了。
他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皺起眉頭,逼迫她轉身面向自己,口吻堅定的質問,「告訴我,你怎麼了?」他不容許她有任何推托。
「我只是腳……」
「我不信!你別撒謊!」東方冉憤怒的打斷她的解釋,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腳扭傷,就會一不小心踩空樓梯的鬼話。
朱靈咬著下唇,低下頭,不敢多瞧他一眼。
「告訴我,我要你告訴我……」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他的神情變得凝重,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怎麼了?」她立刻抬起頭,瞅著他,既慌亂又緊張。
不會的!他不可能會知道!
是呀!他怎麼會知道她隱藏了多年的秘密?
東方冉用懷疑的眼神梭巡她的面容,企圖從她的眼神流轉間找到蛛絲馬跡,然而心底的肯定浪潮淹沒了抗拒知曉的膽怯,心一陣緊縮,痛得他用力皺眉都還不足以隱忍。
「怎麼不說話?」他越不開口,她越不安。
將竹籃交到不知所以然的朱靈的手上,他伸出健壯的臂膀,打橫抱起嬌小的她,順著階梯往下走去。
她這才發現總是藏在素面衣袍裡的身形是如此的精壯,力氣之大,仿佛現下的他正抱著輕軟無比的羽毛,腳步穩健的行走在平地上。
東方冉不顧鎮守在觀星樓外的將士是如何看待他們倆,朝今天負責管理弟兄的王副將點頭示意後,抱著朱靈緩緩的離去。
「冉,我的府邸應該要往這邊走。」她戰戰兢兢的提醒。
剛開始她懼怕他冷著一張臉的模樣,一聲不吭的任由他抱著,直到他在應該要左轉的交叉口右轉,才忍不住開口。
「你覺得我會忘記你住在哪裡嗎?」東方冉俯首,打趣的說。
「也不是啦!只不過你要帶我到哪裡?」朱靈絕對不會認為他忘了她的住所在哪裡,只是他連開口說一聲都沒有,就帶著她往反方向走,讓她心生疑惑。
他繼續往前走,直到穿過花木扶疏的陰暗石板路後,眼前出現一棟必須踩上五道階梯才能到達雕花木門的房子。
「這是?」她一臉懷疑。
「這裡是我的住所,在我前往皇陵工作時,總算整理好了。」東方冉空出一只手,推開未上鎖的雕花木門,走了進去。
他先將她放置在大門左側的躺椅上,然後走到大廳正中央的圓桌旁,從懷裡取出火摺子,點燃一根蠟燭後,再以這根蠟燭點燃散放在大廳左右兩側的蠟燭。
原本僅有月光照射進窗戶的昏暗室內霎時變得光亮,也讓朱靈能清楚的環顧四周。
「這是你住的地方?」她的話語隱含著淡淡的詫異。
從大門進來,擺著圓桌、幾張太師椅和兩張躺椅,沒有華麗的裝飾,也沒有鋪滿織花坐墊,簡簡單單的擺設一如他這個人,毫無多余的綴飾,就連表情也只有那幾種。
「怎麼?這樣的擺設不好嗎?」東方冉揚起一邊眉頭,反問。
「沒有不好,只是這裡是皇上賜給你的府邸嗎?」朱靈略顯遲疑。
他好歹也是六品官,且官職比侯朝光高了一階,侯朝光的府邸裝潢得十分能映襯六品宮應有的地位,反觀他的住所,與一般的平民百姓沒什麼兩樣,甚至連裝飾的擺設品都沒有。
「是我請皇上將這個房子賜給我的,據說先前這裡住著一位翰林,待他過世後,此處荒廢了十年以上。」東方冉一邊說話一邊替她倒一杯涼茶。
「為什麼你要選擇這裡?這房子不僅老舊,而且離太和殿和欽天監都有些許距離。」朱靈不懂,他哪裡不選,干嘛選荒廢了十年以上的老屋子做為住所?
「我想你會懂得。」他勾起嘴角,在她的身畔坐下,「等到早晨,你就會知曉。」
「早晨?」她不解的偏著頭,「你的意思是要我找一天早晨來這裡拜訪你,屆時就會知曉你選這個房子的理由嗎?」
「不需要找一天,你明天早晨就會了解。」東方冉喝了一口茶,看著她白嫩的小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應當是她想錯了吧?他言下之意應該不會是今天要留她過夜。
「你沒有想偏,因為今晚我不想讓你離開,也不能讓你離開。」他依然微笑,瞧著她仿佛小兔子誤入牢籠的慌張模樣,直覺得她實在是可愛極了。
「這……你要我今天在這裡過夜?」朱靈嚇得小嘴合不起來。
「是,我要你今天在這裡過夜,因為我已經發現了不能不管的事情。」
「咦?」她皺起眉頭,不明了他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下一刻,不曉得是她眼花還是看錯,怎麼覺得他微笑的面容竟然變得沉重?
答案揭曉了,東方冉牢牢的抓住她的右手,掀開袖子,讓浮現在雪白手腕上的刺眼丑陋圖案顯露在他的眼前。
「別這樣!這真的沒什麼!」朱靈慌了,急忙想要縮回手,無奈她小小的力氣敵不過他的一成力道,只能讓自己的丑陋暴露出來。
「如果這沒什麼,你為何會如此害怕被我發現?」他的神情復雜,口吻是絕對的憤怒。
「這……」她無話可說,現下只祈求上蒼別讓東方冉是個無所不知的男人,希望他以為她手腕上的圖案僅僅是丑陋的瑕疵。
「是誰對你做這麼過分的事情?是你自願的?還是你父親?或是任何人?」他低啞的嗓音無比沉痛,一顆心抽痛,無法克制的攬起眉頭。
「我……」不可能,他不可能會知道這種事情。朱靈不斷的自我安慰,同時為了緩和尷尬的氛圍,愉悅的開口,「我說了,這真的沒什麼。」
「這叫沒什麼?」東方冉拉起她的手腕,逼她正視那代表摧殘的圖案,努力隱忍憤怒的聲音仿佛從牙關擠出來,「開天眼沒有好下場,你知道嗎?」
她的眼眸瞬間瞠大,小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卻拼湊不出只字片語。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朱靈感覺自己仿佛站在薄冰上,看著腳底下的冰層崩裂,嬌弱的身軀瞬間墜入刺骨的無底冰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