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愛 第八章
    然而,從今晚父母的反應看來,傑恩似乎還未告狀。她猜不透為什麼傑恩要替她保密,也猜不出他在盤算些什麼,因此,當他提議兩人單獨到花園散步時,她心臟劇跳的答應。

    「ViVi,殺望你不會怪我。」兩人沉默散著步,忽然,傑恩笑笑揚聲。

    黎心薇心口悚然一窒,腳下一頓,美眸驚惶地側望傑恩。

    傑恩又說:「我對你的保鑣做了一番調查,發現在你之前,他在美國也有過好幾個女朋友……原諒我用語粗魯,與其說是女朋友,不如說是他發洩慾 望的女性友人。」

    美眸低垂,黎心薇沒回話,努力保持鎮定,不讓傑恩的話影響自己。

    「我知道,你跟布萊恩叔叔和梅蘭妮阿姨並不算親近,我也知道你很孤單,所以才會對那個男人產生錯誤的幻想。」

    傑恩維持一派溫柔的笑臉,語氣輕柔,眼神誠懇,加上先天條件賜予的俊美臉龐,除非是鐵石心腸,否則少有人不被他打動。

    黎心薇依然垂看雙眸,動也不動,目光落在一旁的紫丁香,花園內的造景燈光照耀之下,她纖細柔美的側影令人心跳怦然。

    傑恩欣賞看她的脫俗美麗,逕自又往下說:「我知道我們的生活圈有時會令人覺得很枯燥乏味,但那是因為我們比多數人幸運,不必過看每天為生活賣命的苦日子,我們可以選擇的比別人更多。」

    她知道,傑恩是婉轉的提醒,她太不知足,明明擁有了這麼多,卻還不快樂。

    「也許現在的你很喜歡他,可是那種男人能給你什麼樣的保證?不,他不能,他甚至不可能給你任何承諾,也不可能帶給你像現在這樣的生活。」黎心薇全身一僵,眼中閃過迷惑與惶恐。一直藏在心底的隱憂被刺中了,她的心好慌,腦中一片混亂。

    「ViVi,快跟他結束吧,那男人不會是你的歸屬,他不可能一輩子對你忠心,你心裡也很清楚這點,只是你不願意面對事實。」傑恩溫柔地勸著。她想反駁,可是聲音噎在喉嚨,發不出來,腦中旋轉著她與Lou糾纏的點點滴滴。

    放心吧,不過是玩玩罷了。

    忽然,Lou曾經在電話中對別人說的那句話,從腦海深處鑽出來,冰冷的刺進她心頭。

    多少次的肉體纏綿,無數狂野的歡愛,他從來不曾說過一句愛她的話……歡愛間的情話,不過是欲 望的展現,那不算。

    當初,是她誘惑他、央求他,才讓他留在她身邊,而不是因為彼此相愛。

    他就像一陣自由來去的風,從來就設有人可以掌握得住他,她也從不敢奢望自己能抓住他。

    只是私心想用肉體的貪歡,暫時留住他……

    「ViVi,別再陷下去了,那男人不可能對你認真,你必須立即停下,避免自己受傷,結朿吧。難道你真以為自己可以過著像一般人的生活?你已經習慣不必為金錢煩惱的生活,你脫離不了這個生活圈,你是屬於這裡的,那男人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小可能長久,你必須快點清醒。」

    傑恩這席話,像可怕的魔咒…一直盤旋在她腦海,把她心底的恐懼全都喚醒。

    所有她對Lou的不安、不信任感,瞬間齊齊湧上心頭,如鬼魅一般纏繞她。

    那一夜,她惡夢連連,翻來覆去不成眠,眼淚濕透了枕頭,無肋的恐懼在心中無止境的蔓延……

    她在躲他……滕以聿敏銳的感覺到。

    她的每個眼神,每個眼波流轉,每個微笑和舉動,都透露出她對他有所保留,而他為此感到憤怒。

    彷彿真應驗了史密斯說過的那些話,她厭倦了嗎?覺得跟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很丟臉?

    或者,她從一開始就是將他當作一場遊戲?諸多的揣測在心中發酵,滕以聿厭惡這樣的自己,無形中,他竟然被她制約,被她掌控了思緒和情緒的起伏。

    「我們談一下。」不顧黎心薇正在辦公室內與艾莉絲討論工作細節,滕以聿無禮的推開門,俊臉陰沉得嚇人,口吻也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呃,發牛什麼專了嗎?」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低迷,艾莉絲憂心地問。

    「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滕以聿目光極冷的望去,長桌後方的嬌媚臉蛋低垂著,不敢與他對迎。

    「嘿,Lou,你可別嚇壞了我們的小甜心。」瞥了一眼好友緊咬唇瓣,臉色蒼白的反應,艾莉絲故意用戲謔的口吻緩和氣氛。

    「艾莉絲,我沒關係……」黎心薇才擠開笑容,隨後就被大踏步走來的滕以聿拉起身,美眸怔忡,心口也跟著重重一震。

    「噢!猛男,你溫柔點,ViVi可是很嬌弱的。」艾莉絲捂著心口,也被他強硬霸道的反應嚇了一跳。

    「不要在這裡談。」滕以聿對黎心薇說,眸內清晰可見怒氣。

    「好。」她咬著唇,點頭,與他一同走出工作室,上車返回公寓。

    公寓內,空氣像結冰,明明暖氣呼呼的吹,半在沙發上的她如依然覺得冷,因為暍隔著玻璃長桌對坐的男人,全身籠罩著冰冷氣息,一雙深眸也毫無溫度的凝睬她。

    「我要離開了。」沉默片刻,滕以聿突兀的拋出這句話,將她震得頭暈。

    「為什麼……」難道真像傑恩說的,她對他毫無意義?

    「這幾天,你一直在躲我。何必呢,直接告訴我你想結束,我不會糾纏不清。」

    「我沒有。」唇瓣顫抖,美眸湧上熱霧。躲著他,是因為她不安,不是因為想結束……

    「你愛我嗎?」他問得直接,目光瞬也不瞬的直視她。

    她點頭,淚水滑下臉頰,低聲啜泣著,雙手揪緊了裙擺,卻無法阻止自己持續發抖。

    「你想跟我走嗎?」他又問。

    「走……去哪裡?」她滿臉惶惑,視線內的俊臉,被淚霧沖刷得一片模糊。

    「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他不喜歡被約束,更不喜歡做下任何承諾,即便愛這個女人,他仍然堅守自己的原則。

    「為什麼想帶我走?」心口的恐懼湧上咽喉,她不安的問。

    「你過得並不快樂,不是嗎?」顧及自尊,滕以聿終究沒對她說,想帶她一起離開,是出於愛她,不願與她分手。

    「你……願意娶我嗎?」整顆心翻攪糾結著,她怔怔的問。

    他一愣,俊臉立刻浮現濃濃的排斥,目光更添森寒。她是在拿責任嚇唬他嗎?還是想逼他做出承諾?

    這代表什麼?她根本不信任他,又或者,她只是想要藉由這樣,讓他明白他要不起她?

    滕以聿揚高眉頭,唇上的笑痕很譏諷。「除非我點頭答應娶你,否則你不敢跟我走?」

    傑恩那席話在腦中縈繞不去,黎心薇目光一顫,咬咬唇,聲嗓細弱的說:「我必須保護我自己……」

    「你認為我會傷害你?」他幾乎笑出聲……幾乎。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認真,也是第一次開口要女人跟他一起走,她卻害柏他會令她受傷。

    「不是!我只是……」她慌亂的想解釋,腦中卻一片混亂。

    「當初你要我留下,只是要我填補你的空慮,在床上溫暖你?」他往後一靠,俊臉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唯有自己才知道,胸口正痛著。她口口聲聲宣稱喜歡他,卻在這種時刻,割捨不下原有的生活,與他一起離開,這算什麼喜歡?不過是肉體的纏綿,欲 望的迷惑罷了。

    面對他冷漠的質問,黎心薇只是掩面啜泣,不知如何是好。

    她沒有過戀愛經驗,也從沒跟誰有過感情糾葛,所有的第一次都獻給了他。

    偏偏這男人太複雜,太深沉,也太難以捉摸。

    她的心思已被傑恩那番話擾亂,對他充滿了濃濃不安,一時間無法冷靜判斷,更做不出任何抉擇。

    「你哭,是因為被我說中事實,還是因為我說錯了?」被她抽抽噎噎的哭聲惹得心煩,滕以聿寒著嗓音問。

    「對不起……我……」嚴重哽咽,她搖晃-螓首,長髮垂落下來,掩去了憔悴的容顏。

    不想再因為她破碎的啜泣而感到心痛,滕以聿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起身的同時也將信封扔到玻璃長桌上……

    「如果你願意,後天早上七點,我在機場等你。」

    冷冷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去,空氣中余留折他身上薄荷氣味的刮鬍水香味,她恍惚的將臉從手心抬起,拿起信封,拆開。

    信封裡裝著一張機票,地點是美國紹約。

    他要帶她去紐約?紐約的哪裡?在那裡,他有家嗎?他會照顧她嗎?

    她什麼都不會,只會設計珠寶,連煮一頓飯、洗一件髒衣服都不會,屆時,發現她滿身缺點的他,會不會對她感到厭煩?

    又,如果他對她厭倦,她又該何去何從?

    他不願意給她承諾,也不願允諾是否要娶她,她還可以相信他嗎?

    黑夜離開,換上白晝,黎心薇徹夜無眠,只是靜靜側躺在床上。

    床一側,空蕩蕩,那是屬於他的位置,如今只餘留他的氣味。

    閉上紅腫的雙眸,她聽著自己平緩的心跳,越是想冷靜思考,腦中越是鬧哄哄,一圃混亂。

    她該跟他走嗎?可萬一,他只是一時興起呢?假如後來,他後悔了呢?

    「ViVi,別傻了,你不可能過一般人的生活,離開了這個生活圈,你就什麼也沒有了,那個男人也將只會看見你的缺陷,不會再認為你美,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傑恩的話在百邊斿繞,像毒蛇一口咬上她的心,可怕的毒液,將她幻想的那些美好都蝕盡。

    如果沒有了珠寶華服的妝點,他還會覺得她美麗嗎?這段關係,始於她裡方面的愛甚崇拜,而他的心,她始終捉摸不透。

    他想帶她離開,是出於一時的衝動,還是因為愛她?

    可他如果愛她,又為什麼不願意許下承諾?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對她,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

    不安和迷惘,像一層層的迷霧,將她圍繞。

    突然,刺耳的電話聲大響,那鈴聲像是在催促她做出決定,她摀住雙耳,呆睜的美眸又迸出熱淚。

    她好怕,好怕……她沒有勇氣跟他離開。

    童話故事聽得再多,她卻清楚的知道,現實生活不可能有那樣圓滿的愛情,她對他,存有太多不安和不信任。

    不知道流了多少淚,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電話鈴聲響了又停,黎心薇在一陣嘈雜聲中被驚醒。

    猝然翻身坐起,她看見艾莉絲衝進房間,身後還跟著鎖匠。

    「老天!ViVi,你會把我嚇死!」艾莉絲將她抱個滿懷,確認她毫髮無傷後,才付錢打發鎖匠離開。

    她怔怔呆坐在床沿,蒼白的雙頰猶然掛著未干的淚痕,像丟了魂似的,迷濛的目光一片茫然。

    「ViVi,你怎麼了?」問破了嗓也得不到答覆,艾莉絲探探她額溫,沒發燒,溫度反而有點過低,脫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攏好發抖的身子。

    「ViVi,你看看我,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Lou人呢?你跟他談了什麼?」見好友只是默默流淚,艾莉絲內心著急,如又無計可施,只好換個方式詢問:「是不是……分手了?還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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