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空佈滿了烏雲,月光微弱的光芒瞬間黯淡不少,寂靜的夜晚裡沒有任何聲響,連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饒哲渠高達的身影蹲坐在地上,兩眼發直地看著鐵盒裡的東西,過了良久,他麻木地把東西放回原處,精細的程度看不出被人翻找過的痕跡。
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她的小套房,往門口走去,未被烏雲完全遮住的月光映照在男人的臉上,那是一張沉靜的臉容,在平靜的外表之下,他額上青筋暴現,整張臉上有著苦苦壓抑不得彰顯的忿恨,以及深深地愧疚。
就想左楚閣常常開的玩笑,他真的是一個害人精!
遠離了台北的喧囂,探案一個安靜的小鎮上,芳香撲鼻的花兒正開得茂盛,連下了幾天的雨之後,冬日的暖陽出來露了露臉。
在寧靜的小鎮上,一個女人正拿著手中的報紙念著:「台北最新頭條,饒氏集團總裁事隔兩個月再次訂婚,對象是東陽銀行執行長的女兒,兩人可謂是天生絕配…」
童麗芳停頓,抬眼看了一眼正在曬衣服的女人,「恩青,你都不好奇哦?」
「呵呵,這些有錢人的新聞就當是娛樂!」夏恩青嬌艷一笑。
童麗芳皺眉,前幾日她回到台灣,才知道夏恩青竟然一個人跑到了這個小地方生活,她無聊之極就過來找她玩,誰知道…童麗芳看著她仍不見凸起的小腹,「可這個有錢人是你肚子裡寶寶的…」厚,男人都是這麼不負責任嗎?
「錯了哦,寶寶是我一個人的。」夏恩青曬好衣服,磚頭對她一笑,「你不要生氣啦。」夏恩青沒想過童麗芳會過來找自己玩,她也不打算隱瞞自己懷孕的事情。
「我才不是生氣,我是為你不值得!」童麗芳兩眼冒凶光,「你一個小女生怎麼辦!」
夏恩青笑得說不出話了,她,小女生?她比童麗芳還要大一歲呢,她的關心令夏恩青感動不已,「好啦好啦,別氣,我可是富婆哦,我前夫留了好多錢給我…」
她說的錢是指花店轉讓出去的錢,而不是饒老太爺「賞賜」給她的。
「你哦!真傻!」童麗芳站起來走到她旁邊,替她提著水桶,「要是我,我就拿肚子裡的孩子去威脅老太爺,然後母憑子貴!哈哈…」
夏恩青笑著跟在她的身後回屋,用孩子來威脅?夏恩青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也知道童麗芳是開玩笑的。
夏恩青這一次是怎麼也要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她堅決地一個人離開台北,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要一份安定,一份解脫。
饒哲渠現在怎麼樣不重要,因為她相信他會自己照顧好自己,而她,以後的中心都要放在肚子裡的寶寶上。
「以後我要常常來看你,我可是寶寶的乾媽。」童麗芳以乾媽自居。
夏恩青沒有反對,「好啊。」
「還有呀,以後產檢,我還是陪你一起比較安全,最好是去大醫院檢查比較好…」童麗芳已經被乾媽附身了,不停地碎碎念。
夏恩青享受著被人呵護的感覺,她有多久沒有這種幸福的感覺了?
「恩青,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啊?你剛剛說什麼?」夏恩青不好意思地瞅著她。
「啊,算了算了。」
平靜的日子來之不易,她現在只想珍惜這份安寧,她的手輕輕地撫著小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饒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辦公室上積滿了一堆照片,所有的照片有兩個特點,一是照片的主角皆是同一個人,二是主角的笑容燦爛得令人炫目。
沒有一張是哭泣難過的照片,她離開了這裡反而活得很開心很自在,饒哲渠輕哼幾聲,將散落的照片以一一整理好,放在書桌的抽屜裡。
「少爺,老太爺似乎是發現我們的舉動了。」靜默在一旁許久未出聲的李沐開口說話,少爺每次看這些照片時,總是看得出神,看完之後又會自己一個人整理好,不假他人之手。
「嗯。」饒哲渠盯著桌前的鋼筆瞧。
「少爺,是不是該…」李沐瞧他盯著鋼筆的模樣,心裡一駭,這隻鋼筆是少爺國小時在一個演講比賽中獲得第一名,老太爺專門請人製作世上獨一無二的鋼筆贈予少爺。
「李沐,爺爺他很少送我東西…」饒哲渠淡淡地開口,「爺爺他雖然疼我,更怕把我給寵壞。」為了將他訓練成更出色的集團接班人,爺爺花的心思也不少。
「是。」
饒哲渠拿起桌上的鋼筆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走吧,爺爺還在等我呢。」
今天晚上,饒老太爺特意讓饒哲渠回一趟老宅一起吃晚飯。
靜謐的老宅,他們兩人正靜靜地用餐,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饒老太爺開口了,「哲渠,最近集團似乎與左氏合作了很多項目…」
饒哲渠放下筷子,「是的,爺爺。」
「怎麼會將左氏考慮在內?」饒老太爺冷靜地問道。
「左氏的條件確實不是最好的,不過…」饒哲渠緊盯著爺爺看,「左楚閣是我朋友嘛,總是要互相照應一下。」
饒老太爺的眉毛攏成了一座山,「你開什麼玩笑!做生意還管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難道你恢復記憶了?」他大為吃驚地看著他。
饒哲渠沒有理他,問出了自己心中存疑已經的問題,「爺爺知道恩青那時懷孕了嗎?」
饒老太爺臉色一黑,「你!」他真的想起了一切了?
「爺爺…」饒哲渠執意要一個回答。
饒老太爺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孫子,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的孫子越來越厲害了,他就是想隱瞞都瞞不住了,「知道。」
「爺爺知道為什麼…」饒哲渠掩住眼,不讓自己的痛楚太明顯。
「她沒有資格!」饒老太爺冷著臉,他起初也不知道夏恩青懷孕,是在孫子出車禍之後的兩個月,從徵信社傳過來的照片中,他才知道的夏恩青懷孕了。
可是那又如何,那個女人害得他的孫子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他怎麼可能讓她進門,就算她肚子懷的是他的曾孫子,他也接受不了那個女人!
「爺爺!」饒哲渠忘了身份,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怎麼可以這樣!」
「夠了!別以為現在你翅膀硬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我告訴你,我要是一個不開心,我照樣可以把你從總裁的位置上拉下來!」饒老太爺憤怒極了,他何時被人這麼指責過了?他沒有做錯!
「爺爺,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你什麼意思?」
「明天饒氏集團就不會再存在了。」饒哲渠無情地通知他。
「哈哈,你真的是…」饒老太爺笑他的天真,「饒氏集團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饒哲渠淡定地打斷他的話。
饒老太爺的笑容一斂,「你做了什麼?」
「明天爺爺就會知道了。」饒哲渠已經沒有什麼話要對爺爺說了,他轉身離開了。
「你給我站住!」饒老太爺大喊,止不住饒哲渠的腳步,他生氣地命令傭人,「讓張澤過來一趟!」張澤是他的人,他要問個明白,饒哲渠對饒氏集團做了什麼!
「少爺…」
饒哲渠一走出老宅,李沐就迎了上來,「你就留在台北吧。」
「少爺呢?」
「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李沐笑了,那個她不用明說,他也知道是夏恩青。
做完產檢,童麗芳將夏恩青送了回去,「好餓!」
「我煮個面吧。」夏恩青解開安全帶,笑著說。
「我隨便啦,可你是孕婦,不能這麼沒有營養,你先回家休息一下,我去菜市場看看有沒有好料。」
「麗芳,謝謝你。」她真誠地道謝。
「哎喲,人家是乾媽,應該的啦。」童麗芳對她揮揮手,開著車去菜市場了。
夏恩青感動地笑了,童麗芳是一個千金小姐,第一次去菜市場是自己帶她去的呢,她真的很幸福呢,有一個這麼好的朋友。
她轉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去,童麗芳是她小屋的常客,常常來她的小屋玩,還時不時地給她帶很多補品來,她現在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她一邊滿足地笑,一邊走到門口,卻看見門口坐著一個男人,那個身型,夏恩青一眼就認出來了。
「哲渠?」他怎麼會在這裡?
饒哲渠疲憊地抬起頭,一看是她,他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擁抱的力道之大差點擠破了他們中間的那顆球。
「輕一點!」夏恩青把這顆球看得可重了,「你放開!」
男人在女人的推拒之下,不得不放開她,兩眼熱切地打量著她,看著她的小臉明顯圓了一圈之後,他半是喜悅,半是不爽。
沒有他在身邊,她真的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呢!
眼睛再往下,一看那顆球,他不得不軟下臉來。
「啊!你幹什麼呀?」夏恩青羞得臉都紅了,他竟然半蹲下來,整個人抱住了她的腰部,臉還在她的球上親暱地蹭來蹭去,「被人看見多不好意思,快點起來。」
「噓!」他止住她的行徑,臉上帶著柔意,「讓我跟寶寶先打聲招呼,寶寶,爸爸回來了。」
夏恩青怔住了,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見他時的喜悅都讓她快忘記了自己瞞著他懷孕的事情,可他的話才更令她覺得奇怪。
打招呼?爸爸?夏恩青顫著雙唇,「哲渠,是你嗎?」
男人隔著衣料親了親她的肚皮,站起身摟住她,從她的手上拿過鑰匙開了門,擁著她進屋去。
「饒哲渠…」夏恩青激動不已地抓著他的手。
饒哲渠眼神一黯,在她心裡,她就這麼想著那個男人嗎?明知她想的人就是自己,他不免地吃自己的醋,他冷淡地回道:「不是!我沒有恢復記憶!」
夏恩青放下了手,「是嗎?你怎麼會來這裡?」
男人喝了幾口飲料,輕鬆地坐在她身邊,笑著對她說:「怎麼辦,我現在是窮光蛋了!」
似曾相識的話撥動了夏恩青的心弦,她脫口而出,「你當然要好好找一份工作,養活我和…」她止住了話。
「養活你和誰?」男人眼睛閃爍地看著她,她敢說,他就敢做得到。
「沒什麼,我胡言亂語。」夏恩青趕緊搖頭澄清。
男人眼中的笑意褪去,「真是冷酷無情的女人!舊情人來投奔你,你都不收留?」
他在說什麼?「饒哲渠,你怎麼了?」
他怎麼了?這個女人問的話真是可笑!饒哲渠兩條腿翹起,雙手交叉在腦後,他悠閒地躺在沙發上。
「你真的要住在這裡?」夏恩青為難地看著他。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會這麼絕情吧?」他輕問。
「你…」為什麼他說話這麼奇怪,夏恩青拍拍自己的腦袋,總覺得自己懷孕之後腦子也變笨了不少。
「關於我們以前的事,我知道了。」不忍心看她糾結的模樣,饒哲渠好心地揭開謎底。
「你怎麼會知道?楚閣說的?」
「嗯。」
夏恩青不禁困擾,「哲渠,雖然我們是夫妻,不過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已經簽下離婚協議書了,你現在是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