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客棧的床鋪上,聽著外頭的呼呼風聲和打更聲,夏謹蓮在不知不覺中沉入夢鄉。
又是那條熟悉的巷子,但隔著條大路,巷子的另外一邊座落的不是又小又破舊的房舍,而是一棟又大又典雅的宅子,住在巷子裡的孩子都被教導過,那邊是京裡最大醫藥世家信太醫一家的住所。
信家一家除了是醫藥世家,也可以說是太醫世家,家族中每代都會有人考入太醫院並且執掌太醫院,信家本身又經營生藥鋪還有藥堂,官位雖不高卻是無人敢小覷他們。
外地人聽了肯定會錯愕的問個傻問題—這藥堂四處都是,太醫也不是只有一個,信家怎麼可能因此在高官貴族雲集的京裡享有這麼高的地位?
在地人都會笑著答,信家之所以有如此地位,可不只是因為那太醫的名頭,而是因為這京裡的大夫十有七八都是信家門下出來的,這可是信家從曾曾輩祖父就開始培育的人脈,而且別的不說,信家幾乎掌握了京中生藥材的市場,為了上貢他們還擁有不少希罕的藥材,人生在世誰能不生病?若不想病了沒藥醫,就還是多尊重信家人一些。
因為從小被這樣教導,夏謹蓮在懵懵懂懂的年紀,就知道信家大宅不是自己一個貧困的藥堂掌櫃女兒可以隨便靠近的地方,直到有次她的紙鳶斷了線、掉在那棟大大的宅子裡……
她跑到大宅圍牆邊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巡邏的家丁,年齡尚幼的夏謹蓮利落的爬上了牆外的樹,再小心的爬往宅院角落的大樹。
再往上爬一點點就可以拿到她的紙鳶了,而且不會被宅子裡的人發現,她單純的想著。
靠在宅子角落的大樹下休憩的信朝陵,聽到異響起身一看,沒想過會看見一個小姑娘在樹枝上蹬啊蹬的,還伸著手似乎想勾回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樹上的紙鳶。
「你在做什麼?」
八歲的夏謹蓮踩在樹枝上,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發現,不禁停下了動作,表情有些驚恐的看著地面上望著她的少年,緊張得連話都講不好。「我……我……」
信朝陵平常相處的都是幾個堂弟,身邊的丫鬟也都比他還大上幾歲,很少看到比他年齡還小的女孩,少數幾個堂妹也都很乖巧,所以當他看見站在樹枝上那小小身影的時候,倒是感覺很新奇,又有些擔心她會摔下來。
他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誘哄著這個看起來已經被嚇傻的小傢伙,「下面除了我以外沒有人了,你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夏謹蓮手緊緊抓著樹枝,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不知道若是聽他的話下去,會不會被罵一頓接著趕出去。
不過小哥哥看起來很和善呢,應該不會把她抓了然後丟出去吧?
信朝陵見她還磨磨蹭蹭的不肯下來,於是退後了幾步,口氣溫和的勸哄著,「快點下來,要不然等一下被外面巡邏的家丁看見你站在樹上就不好了。」
就像是在附和他說的話,圍牆外似乎隱隱約約傳來一些腳步聲,讓夏謹蓮嚇得連忙從樹上滑了下來,一臉侷促的站在樹後面不敢往前。
信朝陵走向前幾步,把站在樹後的小女孩給拉了出來,終於能看清楚小女孩的面容。
她看起來約莫七八歲,臉上的嬰兒肥開始慢慢消退,可以想見橢圓的小臉蛋未來會多清麗,兩道細細的柳眉綴在一雙幽然水眸上,唇色不點而朱,豐厚的唇瓣微微嘟起,像是嬌嗔的模樣,可愛極了。
一頭烏黑的頭髮簡單的紮了個雙丫髻,只用兩條綠色絲帶繫著,一身簡單的藕色衣裳配上白色襦裙,看起來像是剛露出尖角的鮮菱一樣別緻可愛。
在被拉出樹後,夏謹蓮已沒方纔那樣惶恐時,也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這個拉著她的小哥哥。
他一身藍色長袍,頭上還戴著一頂玉冠,面白如玉,頎長高瘦,兩道劍眉顯得英氣勃勃,微勾的嘴角又讓他雋朗的面容柔和了許多。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他柔聲問。
夏謹蓮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飛快的低頭小聲答著,「我叫夏謹蓮,住在旁邊的巷子裡。」
旁邊的巷子裡?信朝陵記得他曾聽說那裡都是一些小戶人家住的地方,其中不少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收藥鋪子。
忽然他注意到了面前的小女孩雖然低著頭,目光卻不停的往他的手上看去,他舉起手,攤開手上的書卷,詫異的問:「怎麼?你讀過這本書?」
夏謹蓮臉上浮現緊張的神情,「嗯,讀過一點點,爹爹教的。」
「那你知道裡面在說什麼嗎?」信朝陵第一次知道竟然有女子讀過《本草綱目》,心中帶著點好奇的想考考她,便隨手拈來身邊的一朵菊花問道,「那你可知道這菊花有何功效?」
夏謹蓮聽到問題也不緊張,侃侃說著,「菊花,性甘、微寒,具有散風熱、平肝明目之功效。」
信朝陵見她還真的知道,平常老是一個人背著各種醫典的他,忍不住升起一種想和這小女孩多說一些話的心情,於是拉著她的手坐到一邊的石椅上,指著桌上沒喝完的羊肉湯又問:「那羊肉呢?知道裡面怎麼說嗎?」
夏謹蓮知道的大多是家裡看得到的,或者是父親偶爾興起教導幾句的東西,見到她少見的羊肉湯,頓時懵了,帶著一些困窘的低下了頭。
「謹蓮……謹蓮不知道……」
信朝陵見她不懂,也沒有取笑她,而是翻開了手上的書,指給她看,然後一邊念著,「先看這段,羊肉補中益氣,主治虛勞寒冷、丈夫五勞七傷,還有這羊脊骨,補腎虛、通督脈;羊尾骨,益腎明目,補下焦虛冷;羊脛骨,健腰腳,固牙齒。」
一大段念完,他看她小臉皺得緊緊的,忍不住疑惑的問:「怎麼了?哪裡不懂嗎?」
她抬起頭,有些怯怯的說:「這書裡有好多字我都不認得……不過你剛剛說的我全都背起來了,小哥哥。」
其實剛剛說明菊花功效的那些字她也是不認得的,都是爹說了什麼,她馬上背下來而已。至於寫字,從來沒有人教導的她根本就完全不懂,而她方才會看著他手上的書,也不過是因為這本書爹爹常看,所以她看多了便記得封面上的圖樣。
信朝陵為她懂得醫書內容卻不會寫字認字覺得訝異,但是看她臉上那種自卑又逞強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柔軟了許多。
他將她抱到懷裡,拍了拍她的頭,「沒關係的,我不過念一次你就能背下來,這樣已經很厲害了。」
「真的?」夏謹蓮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稱讚而欣喜不已,雙眼笑得彎彎的,兩頰也浮出紅撲撲的色彩。
「真的。」信朝陵見她笑了,心中更是軟得不行,略微思忖,他拿起一旁的紙筆,有了個決定。「要不然我教你寫字讀書吧?你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夏謹蓮不相信這種好運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傻愣愣的瞪大眼望著他,吃驚得小嘴幾乎闔不攏。
「真的嗎?大哥哥?你真的願意教我認字?」這是作夢嗎?她都忍不住想掐掐看自己疼不疼了。
認字啊!在她住的那條巷子裡,別說是女孩了,就是男孩也沒幾個能夠讀書識字的,而現在這個大哥哥竟然說要教她認字
「真的。」摸了摸她的頭,將她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全盡收眼底,信朝陵臉上的笑意更盛。「以後你這個時間就來這裡,我教你讀書認字好不好?」
夏謹蓮是很想要點頭答應的,但是一想到這裡是大人們說過不准靠近的宅子,加上爬樹差點被發現,眼眸不禁流露出一點猶豫來。
信朝陵看到了她眼中的猶豫,頓了頓後喜笑顏開的說著,「我明白了,你是怕被人看見是不是?沒關係的,我有辦法。」
他拉著她的小手走到院子的另外一角,看到一扇小木門輕掩在樹叢後頭,信朝陵高興的指著那扇門,「以後也別爬樹了,就從這裡走,我會在這裡等你的,好不好?」
夏謹蓮看著他,再也不躊躇的點了點頭,「好!我要跟大哥哥學認字、學看醫書!」
兩個小人兒又回到青翠的樹蔭下你一言我一語的翻著書說話,雖然是少年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邊讀邊指,而小女孩只能在一邊認真的記著,嘴裡一邊默念,但絲毫不影響兩個人在求學和當人師上的熱情。
許多年後,夏謹蓮和信朝陵從不曾忘記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那種竹馬繞青梅的情誼和最真誠溫暖的笑顏,全刻印在彼此回憶裡。
***
時光荏苒,在不知不覺中帶走了青澀稚氣。
夏謹蓮偷偷地打開了在四年裡走過無數次的小門,跟等在門後的家丁打了個招呼,自己就走進了那個孰悉無比的小院裡。
「陵哥哥?」
夏謹蓮進院子裡沒看見那個孰悉的人影,朝四處望了望,才在院子的一角發現少年正躺在石椅假寐。
離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已經過了四年,十五歲的少年看起來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成人的樣子,身形雖然還是偏瘦,但是這兩年來拔高許多的個子看起來已經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孩子,俊朗的臉上多了些剛毅,唇下也多了幾許青髭。
微風吹過,少年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著自己,慵懶的睜開了眼.在看見來人的面貌時露出欣喜的笑容。
「來了?」
「嗯。」
簡單的對話在特近四年的時間裡不斷重複後,即使再普通似乎也變得不平凡起來。
信朝陵起身看著自動自發拿起桌上的書研讀起來的嬌俏少女,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四年過去了,當年懵懂的小女孩因為學習醫術而逐漸脫去了童稚的氣息,身上因為常常觸摸藥材而帶著淡淡的藥材香,已經開始抽高的身形讓她看起來有著含苞待放的美麗。
信朝陵站起身,信步走到少女身後,看著她邊翻著書邊用毛筆寫下心得,已經顯得有模有樣的字體讓他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不過才短短四年時間,她就能寫得一手不算太差的字,心疼的是,她為了看懂這些醫書、練好這手字,付出了極多的努力。
他沉浸在思緒中,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揚起了帶著寵溺的溫柔笑意。
察覺他一直站在背後卻不說話,本來專心看書的夏謹蓮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動。
開始習字的時候,他也是站在她身後、握著她的手,一筆一畫的教她寫字,但是最近卻不知道是怎麼的,明明是一樣的人做一樣的事,她卻有種浮躁的感覺,尤其是他這樣什麼都不說的站在後頭,他身上的溫度似乎可以藉著風拂到她身上,她的背似乎還能感受得到他視線的停留。
這樣莫名其妙的症狀直到他終於走開, 坐到她身側的椅子上的時候才似乎稍微好轉。
信朝陵一坐下就看到本來應該在認真寫字的她臉色有點漸紅,眼神似乎也有點渙散,忍不住關心的問道:「怎麼臉紅成這樣,是不是天氣太熱,上火了?要不要抓點清火的草藥回去煎來喝?」
一聽到他的話,夏謹蓮忍不住摸了摸臉,發覺自己的臉更燙了,低下頭囁嚅的回答,「啊?我沒有……沒事的!不用抓藥!」
信朝陵好笑的看她連筆上的墨染上手指都不知道,這下還弄髒了臉,直接伸手擦過她的臉頰,「瞧你,都把墨弄到臉上去了。」
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忍不住害羞的把臉埋得更低,雙頰也越發紅艷,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荷。
她低頭的瞬間信朝陵卻愣住了。
他的手指還停在她的臉上,那柔嫩的感覺讓他心中有種莫名的躁動,他不但不想離開她的臉,反而想再摸摸她的小手甚至其他地方,看是不是同樣的滑嫩……
而當他發現她臉上的嬌羞時,他的腦子像是被雷劈中,轟然大響,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一件事——坐在他身邊的謹蓮早巳不是他可以抱在懷裡、一筆一畫教寫字的孩子,而是一個窈窕少女了。
剛剛他心中流過的那些思緒是多麼的讓人不齒,這幾年來他不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疼愛的嗎?怎麼會有方纔那種見不得人的想法呢?信朝陵忍不住在心中唾棄著自己。
雖說天啟皇朝民風開放,並不禁止男女私下來往,但也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兩人如今都已長大,為了避嫌,也不適合再像之前那樣有肢體的碰觸了。
一領悟到這個事實,他吶吶的縮回了手,神情有點侷促,「是我不好,忘了謹蓮也是個大姑娘了,哪裡還能這樣放肆……」
夏謹蓮偷偷地覷了他一眼,努力收回自己眼中那藏也藏不住的仰慕和依戀,然後低聲回著,「不,我知道陵哥哥不是故意的,是我手笨,連寫個字都會弄髒了臉……」
「是我……」
「不!是我……」
兩個人都堅持著自己的錯誤想為對方開脫,卻在彼此的視線撞上時噗哧的笑了出聲,方纔的尷尬也隨著笑聲消失無蹤。
但他們心裡都明白,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就如同信朝陵沒辦法再把她當個單純的小女孩看待一樣,夏謹蓮也開始明白眼前的這個男孩,是個足以讓她臉紅的男人了。
一笑過後,信朝陵看了看時辰有些訝異的問:「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你娘今天沒要你做事?」
夏謹蓮本來燦爛的笑臉瞬間就黯了下來,有些有氣無力的回答,「二娘正在跟爹嘔氣呢!家裡吵得一團亂。沒有人管找去哪,我就來這裡了。」
「怎麼會吵成這樣?往日你爹不都會讓這你二娘嗎?」信朝陵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
「今年聽說宮女缺得多,幾乎家裡有適齡女孩的都要被還入宮,我家裡我跟姊姊的年紀都到了,我爹跟我娘正吵著要送誰呢!」夏謹蓮悶悶不樂的說著,耳際似乎還能聽見出門時二娘那扯著嗓子大喊的聲音。
雖然爹叫她不要多問,但她還是知道的,附近的大嬸們都在說誰家把閨女送進宮裡就是要讓她進去吃苦的,而且就算平安出了宮也就是一個老姑娘了,嫁都嫁不出去,到時候不是讓家裡人養著,就是給人當妾或者是繼室。
她都知道的事情,姊姊當然也知道,二娘才會纏著爹又罵又哭又鬧,姊姊也鬧著說如果讓她進宮還不如死了算了。
家裡已經吵了兩三天了,離確定入宮人選的時間越近,家裡就越來越不安寧。
信朝陵被她這麼一提醒,也想到了最近京裡的熱門話題,說是從百姓中選出宮女人選,但是因為女子一旦入宮就要到二十五歲才能出宮,所以官宦人家或是小有資產的人家,大多會買通選宮女的內侍,最後還是在一些窮困人家裡挑人頂替。
一般宮女大多回從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女孩中挑選,謹蓮今年十二歲了,剛好達到最低年齡。
「別怕,不會選你的,你才剛滿十二,進了宮去能做什麼,選人的看你這副小身子也不會挑你的。」信朝陵安慰著,雖然他明白挑選誰跟這些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是希望能抹去她眼中的憂愁。
他知道她入宮的事情只要哪個叔叔帶個話就能解決,可他爹娘早逝,在這大家族裡人單力薄,誰又會為他去幫個素不相識的女孩?
想到這,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他連這麼簡單的事部做不到。
夏謹蓮雖然聽見他的安慰,心卻沒有全然的放鬆,神色仍帶著一點憂心,「陵哥哥,可如果我真的被送進宮裡,那該怎麼辦呢?」
信朝陵一想到要與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一別十年,甚至終生不得相見,心就微微的揪緊,卻還是強撐著笑瞼安慰,「如果你真的進宮了,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出宮,到時候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久,夏謹蓮並不清楚,但是聽到他的話,她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鬆口氣的原因是什麼,或許是因為他拿永遠的承諾。
夏謹蓮不過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也沒細想,很快就放下心中的憂慮,不再去多想那些煩心的事情。
而信朝陵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抑鬱,卻也只能強打起精神,不想讓夏謹蓮再憂心,於是拿出一本顯得有些破舊的醫書來,故做開朗的說著,「我今兒個拿到了一本記載了不少民間秘方的本子,一起看看吧!」
夏謹蓮對於任何有關醫學的東西都很有興趣,一聽到這話,僅剩的那點擔憂也就被拋開了,心神很快的投入到那本有些破舊的醫書裡。
兩個人都忘了那些讓人感到曖昧和不快的小插曲,投入醫學的世界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辯證著。
這時的他們還不明白,這樣能夠親密依靠在彼此身邊的日子,就像手心裡頭握不住的沙一樣,正快速的流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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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夏季,前不久大家才在埋怨天天艷陽高照,如今就又迎來了屋後總會下雨的日子,而夏家之前的吵鬧總算告一段落了,王氏天天抹著淚哭,夏金花則是大部分時間都將自己關住房裡,夏謹蓮則因為這幾天夏父剛好出城去較遠的地方收幾味少見的藥材不在家,所以不是顧店就是乖乖的留在自己的房裡沒出門。
當然,她即使不出門也不會無聊的,她有不少陵哥哥給她的書可以看。
這日,正當她捧著書一邊默記著上頭的方子時,門突然被大力撞開,砰的一聲嚇到了她,她愣愣的看著闖進來的二娘還有夏金花,不知她們要做什麼。
二娘向來對她就是不冷不熱的,雖然不會特別的虐待她,但也不是多好,常會指使她幹活,總讓她忙得團團轉。而夏金花對她這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妹妹一向是視而不見的。
真不知道今兒個怎麼會兩個一起來她房間裡,不過看她們的表情恐怕是來意不善,「二娘,大姐,你們進我房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夏金花看夏謹蓮那單純嬌怯的表情就一肚子火,也不多作解釋,動作粗魯的拉開她的衣箱,將裡頭的東西隨手裹成了包袱。
夏謹蓮站了起來,心知自己人小力氣弱,沒自不量力的去阻擋夏金花,只能氣憤的攥著粉拳,冷冷的問:「二娘,大姐這是做什麼?難道爹不在就可這樣對我嗎?!」
王氏冷笑著,幾個大步走了過來,大力的扯著她就往外走,嘴裡帶罵罵咧咧的說著,「她那是好心,讓你走的時候還能帶點東西去,快點!時間快不夠了!」
夏謹蓮雖然搞不清楚情況,但也隱約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大力掙扎著。
不過很快的她就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巷口停了一輛大馬車,車上已經有幾個女孩正哭哭啼啼的坐在上面,而她——很快的也變成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