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將錯就錯
根據第71艦隊作戰參謀魯尼上校回憶，在收到第72艦隊發來的遇襲電報後，哈爾西立即就下令轉向南下，並且提到，之前遭遇的很有可能是一艘正奉命趕往南鳥島的潛艇，而且這艘潛艇應該是在返回關島的途中收到了命令，然後轉向南下，隨後就遇到了到達南鳥島北面的第71艦隊。
以哈爾西掌握的情報來看，他的這個判斷並沒有太大的錯誤。
別忘了，當時部署在關島的大部分遠洋潛艇，在前往東北太平洋執行破交任務時，走的都是北太平洋航線，即首先前往北太平洋的補給海域，在潛艇支援艦會合之後，再前往美國西海岸與夏威夷群島之間的東北太平洋。完成了戰鬥值勤任務之後，這些潛艇也將首先返回北太平洋，從潛艇支援艦那裡獲得補給之後，再返回關島。如此一來，大部分潛艇都得從南鳥島北面經過。如果那艘潛艇是在航行到南鳥島西北方向上的時候，收到了由中國艦隊指揮官下達的命令，那麼就會轉為向東南航行，也就有可能與在南鳥島北面向西航行的第71艦隊遭遇。
更重要的是，這讓哈爾西有更多的理由相信中國艦隊在南鳥島南面。
道理很簡單，如果中國艦隊在馬紹爾群島附近活動，那麼在獲得美軍轟炸南鳥島的消息之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迅速返回，而南鳥島離馬裡亞納群島又太遠了，超過了所有岸基飛機的作戰半徑，因此中國艦隊指揮官只有一個選擇，即把能夠聯繫上的潛艇都派過去，讓潛艇去襲擊美軍艦隊，阻止美軍攻佔南鳥島，並且讓美軍艦隊不得不遠離南鳥島，從而為中國艦隊返回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
果真如此的話，那麼中國艦隊肯定在南鳥島南面，而且正在全速北上。
如此一來，哈爾西自然有足夠多的理由讓第71艦隊轉向南下，並且把之前被中國潛艇發現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
道理很簡單，中國艦隊指揮官不見得能夠判斷出第71艦隊會轉向南下。
在哈爾西看來，被中國潛艇發現，根本算不上壞事，也許還是好事，因為這很有可能讓中國艦隊指揮官做出誤判。
這就是，中國艦隊指揮官很有可能認為第71艦隊會去攻擊馬裡亞納群島。
當然，也有可能是去馬裡亞納群島東面活動，攔截準備前往南鳥島的中國艦船，有機會的話則會偷襲阿拉普港。
簡單的說，就是美軍已經開始攻打南鳥島，因此就會以佔領該島為主要目的。
這樣一來，中國艦隊指揮官自然會認為，第71艦隊會在南鳥島西面活動，如果沒有攻擊馬裡亞納群島，則會呆在中國海軍岸基巡邏機的搜尋範圍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前往南鳥島南部海域。
哈爾西做出這樣的判斷並沒有錯，錯是錯在他沒有獲得準確情報。
事實上，以當時的情況，就算換成斯普魯恩斯來指揮第71艦隊，也有可能根據錯誤的情報做出類似的判斷。
說白了，關鍵就是第31艦隊在馬裡亞納群島附近呆了一周。
這一周的延遲，讓整個戰局都變得琢磨不透了。
當然，這只是針對美軍。
在顧祝同這邊，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收到潛艇發出的電報後，顧祝同既感到震驚，也覺得理所當然，而且也讓他對哈爾西有了更多的瞭解。
準確的說，讓他相信了那些關於哈爾西的傳言。
要知道，當時哈爾西在中國海軍中非常有名，是中國海軍情報機構的重點關注對象，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情報資源。主要就是，在大戰爆發前，哈爾西就很有名了，而且一直被認為是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的有力競爭者。雖然接替金上將出任太平洋艦隊司令的是尼米茲，但是哈爾西在美國海軍中的地位並沒有降低，反而有所增強，即很多人都認為，哈爾西是尼米茲手下的頭號艦隊指揮官。美國參戰後，哈爾西力薦斯普魯恩斯，雖然他因此沒有能夠成為艦隊指揮官，卻在不久之後出任了戰區艦隊司令官，並且被派往西南太平洋戰區，組織了多次大規模海戰。
可以說，當時哈爾西是李向龍的頭號對手。
結果就是，在中國海軍中流傳著很多與哈爾西有關的故事。比如，當初為了讓尼米茲啟用斯普魯恩斯，哈爾西割掉了沒有發炎的闌尾，因此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錯過了出任艦隊指揮官的機會。又比如，在到達西南太平洋戰區後，哈爾西為了阻止麥克阿瑟干預艦隊作戰行動，把麥克阿瑟派到戰區艦隊司令部的參謀全都軟禁了起來，給他們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名貼身警衛，讓這些為麥克阿瑟服務的參謀根本無法接觸到艦隊作戰的重要資料，也就無法發揮作用。
通過這些，顧祝同覺得哈爾西是一個很有主見，而且敢於採取行動的人。
用相反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較為魯莽的指揮官。
顯然，此時的情況，正好符合顧祝同對哈爾西的個性判斷。
要知道，如果讓顧祝同來指揮美軍第71艦隊，即便不大瞭解對手的情況，他也不會貿然前往南鳥島西部海域。
道理非常簡單，這等於把第71艦隊置於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如果第31艦隊在西面，那麼美軍第71艦隊向西航行，就等於在主動尋找第31艦隊決戰，而此舉足以讓第31艦隊的指揮官斷定，美軍攻打南鳥島只是為了創造決戰機會，而不是為了佔領這座島嶼。當然，南鳥島也不沒有長期佔領的價值。如果出現另外一種情況，即第31艦隊在南面，那麼第31艦隊的指揮官依然可以根據潛艇提供的情報判斷出美軍準備打一場伏擊戰，而不是為了攻佔南鳥島，第71艦隊更沒有為攻打南鳥島的部隊提供掩護。
也就是說，潛艇提供的情報，足以讓顧祝同對戰局做出較為準確的判斷了。
當然，顧祝同絕非勝券在握。
關鍵就是，當時顧祝同並不清楚哈爾西對戰局的判斷。也就是說，顧祝同不知道哈爾西獲得的情報是錯誤的，因此是在錯誤的基礎上做出正確的推斷，而最終得到的自然也就是錯誤的結果了。
當時，顧祝同認為哈爾西已經大致判斷出了第31艦隊的行蹤，而且哈爾西非常渴望與第31艦隊決戰！
此外，還有一件事影響了顧祝同。
這就是，在當天晚上，顧祝同並沒有收到潛艇襲擊第72艦隊的報告。不是戰區司令部的參謀玩忽職守，而是那艘襲擊了第72艦隊的潛艇根本就沒有發出電報，沒有及時向後方匯報交戰情況！
這下，問題嚴重了。
當時，襲擊第72艦隊的是「青魚」號潛艇，熱切該艇是尾隨第72艦隊來到南鳥島附近海域的。準確的說，「青魚」號在十多天前、在返回關島途中就發現了在夏威夷群島北面向西航行的第72艦隊。因為在顧祝同部署潛艇防線的時候，「青魚」號離得太遠，所以沒有被安排執行警戒任務。更重要的是，「青魚」號在前往巡邏海域的時候就進行了補給，而且在三十多天的戰鬥值勤中只遇到了三艘美國船隻，其中兩艘被「青魚」號用魚雷擊沉，另外一艘則被「青魚」號俘獲，隨後用炸藥炸沉。
雖然在北大西洋上，德軍潛艇很少上浮俘獲船隻，主要是美英海軍的反潛護航力量非常強大，德軍潛艇這麼做要承擔非常大的風險。但是在太平洋戰場上，這種情況非常常見，而且中國海軍的潛艇艇長只要確認沒有必要使用魚雷，就會讓潛艇上浮，哪怕不俘獲，也會選擇用甲板炮擊沉沒有自衛能力的船隻，以便節約寶貴的魚雷。事實上，這也與中國潛艇的任務週期偏長有關，即在漫長的戰鬥值勤期間，很多潛艇都會因為過早用光了魚雷，使得在發現更有價值的目標時，缺乏攻擊能力。根據中國海軍的作戰記錄，在一九四二年初，一艘在東北太平洋上活動的潛艇就發現了正在駛往珍珠港的「北卡羅來納」號與「華盛頓」號快速戰列艦，而且當時該艇處於極為有利的位置，幾乎可以確保用魚雷擊中其中的一艘，可惜的是，該艇在之前已經用掉了大部分魚雷，僅剩下了一條重型魚雷，而且這條魚雷還在關鍵時刻出了故障！
總而言之，「青魚」號在發現第72艦隊的時候，還有足夠的燃油與魚雷。
只是，「青魚」號的位置並不理想，而且第72艦隊的航速不算低，讓其難以立即發起偷襲。
大概是沒有收穫多少戰果，「青魚」號的艇長決定追擊第72艦隊。
當然，這也與第72艦隊的最高航速不到二十節有關。要知道，「青魚」號的最高航速為二十二節。也就是說，只要第72艦隊的航速在十六節以內，即便「青魚」號只能在夜間浮上海面全速航行，也能夠跟上第72艦隊。當時，第72艦隊的平均航行速度，確實不到十六節。
追擊了十多天，「青魚」號來到南鳥島附近，並且成功發起偷襲。
問題是，在偷襲成功之後，「青魚」號的艇長忙著規避美軍的反潛戰艦，沒有向後方匯報作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