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東不解地說道:「兇手留給我們的?那是什麼線索?」
雷停看了看一臉茫然的景東仁和丁國春,微笑說道:「所有人中唯一一個保留下生命的受害者。」
「那個被切掉一根腳趾的張博倫?!」景東仁皺眉說道。
雷停點頭:「你回想一下張博倫的情況。為什麼兇手沒有殺掉他?兇手在切下他腳趾之後完全可以隨心所欲地以任何方式殺掉他!為什麼兇手沒有給張博倫使用他獨創的索命利器?為什麼兇手留在現場的望遠鏡專用的三角支架是完全嶄新的?和劉進海等受害人相比,張博倫的瀕死設計明顯要寬鬆許多,否則我們根本來不及救活他。」
景東仁拗著嘴唇,陰沉著臉想了好半天,最後苦著一張臉,眼巴巴地望著雷停說道:「你說的這些為什麼我一個也想不明白,你就直接說出你的想法不行嗎?!」
雷停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的這個想法完全是在看守所裡靈光一現的猜測,根本沒有實際線索支撐。你不覺得像張博倫這樣的孩子,他的表現、嗜好、甚至那種叛逆感都是同年齡孩子所共有的東西嗎?從那個完全嶄新的三角架可以推斷,兇手不是早有預想要找一個理想的地方觀察警局的動靜。因為那個支架從做工和用料上一看就是那種最普通最便宜的大路貨,以兇手細緻的個性,他如果是早有預想,就算自已動手,他也寧可弄一個結實的支架完事後帶走,也不會非常湊合的買一個一次性的大路貨用過後扔在現場。所以從這一點上,可以得出,他是尾隨張博倫進入他的租住房之後,才發現房間與警局相對的有利位置,然後他在制服張博倫後匆忙出去買了一個望遠鏡和三角支架。兇手找上張博倫完全是巧合,因為張博倫住的地方不是和父母住時的地址,也就是說兇手無法從白保德那裡取得張博倫租住房的地址。因為一般學校登記的住址只是戶口所在地而已。那麼兇手是怎麼找上張博倫的呢?」
「網吧?!」景東仁滿臉不明所以的隨口說道。
「網吧!」雷停點頭同意:「兇手一定是在張博倫經常上網的網吧外遊逛了幾天之後,才確定把張博倫作為他下一次行動的犧牲品。說到這裡,問題又出現了,兇手A君為什麼要在網吧附近尋找受害人?他為什麼會選擇張博倫?又為什麼留他一條命呢?!」
丁國春和景東仁又被雷停一連串的提問弄得一臉迷茫。
雷停笑笑,繼續說道:「讓我做一個大膽的猜想:以兇手的年紀,如果他有孩子的話,應該也和張博倫的年紀相彷彿了吧?!」
景東仁和丁國春一起點頭。
「那麼象張博倫這一代的孩子,平時都是怎麼生活的呢?!」
景東仁說道:「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張博倫的生活完全是這一代孩子的樣板。」
「那麼一個父親對於自已總是想往外跑、又屢教不改的孩子可以做出的最極端的管教方法會是什麼呢?!」
「狗腿打折!」景東仁嘻笑著脫口而出,話剛出口,忽地警醒過來:「砍腳趾?!」
「差不多了吧?!」雷停看著目瞪口呆的景東仁微笑點頭:「當我一開始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跟你現在差不多。你想一想,所有呈現出的情況,彷彿只有這一種看似匪夷所思的解釋可以說得通。」
「你是說A君在張博倫身上看到了自已孩子的影子,所以才手下留情,饒了他一命?!並帶有懲罰意味的對他進行小小的教訓,讓他以後更加珍惜自已的生命和擁有的一切?!」丁國春滿面困惑地說道。
雷停點頭,向丁國春發問道:「如果你是兇手,如果你的孩子在世的話,你會不會因為你想殺的那個人跟自已的孩子有點像,而放棄原有的想法,留他一條生路呢?!」
丁國春想了想,低聲說道:「如果我有孩子,我根本就不會產生想要殺人的想法,更不用說去親手殺人了!」
「不錯。」雷停點頭:「在現在的社會裡,以兇手的年齡段,正趕上獨生子女的風潮。兇手很可能有過一個孩子,也曾經有過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就像張博倫一樣,長大的孩子沉迷網絡,結識了一些不良的朋友,與父母間不斷產生矛盾和摩擦,到最後,孩子或是離家出走,或是三五成伙伺機犯罪,最後走上犯罪的道路。然後被警方拘捕,受到法律的嚴懲。一直把孩子當成唯一精神寄托的父母受到強烈刺激,原本幸福的家庭變得分崩離析。」
「這,,」杜長東囁嚅說道:「你覺得這就是A君最終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誘因?!」
雷停的目光有些黯然,緩緩點頭說道:「結合張博倫的情況,能夠將前面所有線索差不多都串聯到一起的,我到目前為止只能想到這一點。」略顯澀然地一笑,續道:「要檢驗我的推測是否正確有一個很簡單的方法——立刻翻查之前所有我經手破獲的案件,看看哪一起案件是涉及青少年因沉迷網絡而引發犯罪的就行了。」
杜長東擺擺手,景東仁和丁國春迅速起身,快步走出房間。
走到門口時,景東仁忽然轉身對雷停說道:「三個小時後一定查出來。」
雷停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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