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和29日區別不大。經歷過一場秋雨後的天氣又冷了幾分,籠罩在白江上空的陰雲沒有絲毫散去的意思,遠處山邊和城中曾經茂盛的綠樹枝葉,被秋風掃去幹皺的枯黃,一條條瘦骨稜稜的枝幹流露著失意的蕭瑟。
顧海蛟仰頭看看天空,冷冷地說道:「愁雲慘淡,這是個適宜送別的天氣!」
「送別嗎?!那是我的拿手活計!」宋行吐出一個煙圈,輕鬆地說道。
兩人對望,不約而同地會心而笑。
凜然的山風鼓動之際,枯葉瑟瑟,林聲如濤。
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離白江數公里之遙的披霞嶺餘脈、迎日峰下、原3礦的所在地。
顧海蛟身後站著滿面陰鬱殺機的「水蛇」謝福寬,另外有十幾個神情彪悍的壯年男子站在水蛇身後,一身白衣的宋行咬著一支兀自冒著青煙的雪茄,雙手環胸挺身站在顧海蛟身側。
這一群人背對來時走過的樹林,面朝已荒廢多年、破敗狼籍的礦坑深洞。
「他們會在中午過後殺過來?!」顧海蛟嘴唇微動,語音有些含混地說道。
宋行點頭:「極有可能。因為剛才我剛接到在我們那兩個礦周圍要道佈防的兄弟的電話,他們發現了一些異常的動靜,估計大關刀要在那邊動手了!我又囑咐了他們一遍,一定要等對方主力出現之後再動手。」
顧海蛟點頭:「大關刀衝擊我們那邊的主力一出現,這邊的埋伏也就該露頭了!」
宋行忽然一笑:「大關刀已經沒什麼懸念了,對於顧總能在警方的嚴密佈控下及時回到白江,我倒是有點好奇。」
顧海蛟悠然一笑:「這只是一件小事,我想宋先生早就已經想到了!現在這麼問,只是想讓我開心一下而已!」
宋行笑著搖頭:「顧總說笑了。一開始我真的沒有想出顧總是用什麼方法回到白江的,後來,在公司看了一眼地圖,才明白過來。顧總一定是繞路到東側的縣城松水,避開警方設置在省城往白江方向出城口和白江入城口的警戒,從流入白江的支流松水沿河岸駕車直接到達披霞嶺山腳的。」
顧海蛟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眼望遠處礦坑對面的山林,笑意不絕地寒聲說道:「好朋友應該是到了!」
宋行冷哼點頭,一直似閉非閉的雙眼驀地睜大,雙眼中閃起噬血的厲芒:「只要我們堅持二十分鐘,那兩個礦場的兄弟就會在除掉來犯之敵後,第一時間趕來支援。到時候,就是大關刀全軍覆沒的時候!」
顧海蛟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背在身後的右手做了一個手勢,站在身後的水蛇和其餘殺手一起背手向後,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礦洞後十幾米開外的樹林。
「顧老闆還真是準時啊!」隨著一聲粗嘎的喊聲,坑洞後的樹林裡走出十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到礦洞旁邊,距離顧海蛟等人十幾米的地方停住腳步。
顧海蛟瞇眼看去,對方十幾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緊身衣褲,近半數的人都臉蒙黑巾,為首一人身高體瘦,臉上戴著一個青銅色的詭異面具遮住大半個臉,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眼白大而瞳孔小,在慘淡的日光下看得人心內生悚、寒意頻生。
「你就是大關刀的把頭——關四?」顧海蛟木無表情地盯著那雙可怕的眼睛,冷冷地問道。
「嘿嘿。」銅面人悶聲低笑:「像我這種藏頭露尾的人怎麼可能是赫赫有名的關四爺呢?!我只是一個名不符實的代言人而已!」
「是嗎?!」顧海蛟滿帶嘲諷地笑著:「大關刀本來也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東西!關四更談不上什麼赫赫有名!怎麼,關四不會是帶隊衝擊我的礦場去了吧?!」
「什麼!」銅面人語氣中有極難察覺的驚訝一閃即逝:「你說什麼胡話呢?!收你顧海蛟的這條賤命,還用不著我們四爺出面!」
顧海蛟面帶不屑地搖頭:「你的演技太差了!我現在明白地告訴你,我幾乎所有的主力都埋伏在那兩個你們一直垂涎的礦場周圍。現在,如果我沒看錯時間的話,你那赫赫有名的關四爺可能已經陷入了我精心為他準備的包圍圈中,你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了!!」
「放屁!」銅面人氣急敗壞地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嘯聲剛起,數支青黑色的長箭驀地從礦洞後的樹林中電射而出,勢挾勁風,如驚電橫空,從銅面人身邊穿過,「嗖嗖」數聲輕響中,電射顧海蛟等人。
顧海蛟毫不慌亂,宋行的臉上仍是一成不變的陰沉笑容。
銅面人嘯聲剛起時,水蛇等原本站在顧海蛟身後的人立即斜上一步,在瞬間橫擋在顧海蛟身前,雙手同時展開,每人手中都橫持著一塊折疊成屏風狀的輕薄鋼板。幾乎在上前的同一瞬間,高及肩頭的鋼屏如白鶴亮翅般展開,密不透風地擋在顧海蛟、宋行等人身前。
「鏗鏗鏗鏗鏗。」數支鋒銳異常的長箭全都深深釘入展開的薄鋼板中,幾支力道較弱的彈開落到地上。
顧海蛟笑意盎然的語聲在鋼板之後傳出:「黔驢技窮這四個字,是你們此刻的真實寫照!這幾支箭射出,就等於宣告了你們潛伏殺手的死訊!」
銅面人聞言一驚,駭然回身看去,礦洞後的樹林裡倏地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呼哀嚎。
「你們的人手不足,殺手鑭又喪失了效用,呵呵,殺人者人亦殺之,這就是命!」宋行斂去笑意,臉色鐵青地沉聲說道。
「未必!」
銅面人悶聲吐出這兩個字,搓搓雙手,驀地一翻腕,利芒乍閃,兩柄刃薄背厚、翹尖彎把的尖刀亮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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