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停仰躺在地上,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急促地喘息著,嘴角是滿含嘲諷意味的冷笑:「結束了,終於他媽的結束了。」左半身已無法動彈分毫,二頭最後一槍射穿了他的肩頭,身上其他的傷口也一齊疼痛起來,使得他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
雷停微側過頭,看向虎影。
虎影站在二頭的屍身上,身子繃緊,雙眼死盯著他直瞪向天的雙眼,彷彿在檢視他是否完全死去。
「好了。」雷停低呤著,輕咳了一聲。虎影扭頭望向他,甩頭吐出嘴裡咬下的二頭喉間碎肉,無聲而輕捷地跑到雷停身前,用溫潤的鼻頭輕擦著雷停的額頭。
「我沒事!」雷停一笑,強忍著鑽心的痛苦,揚手指了指空調塔下的消防箱,隨手做了個手勢:「過去把箱門上的鐵絲弄開。」
虎影看了看那消防箱,又轉頭望向雷停,腳步不動。
雷停又笑了笑,想揚手做個手勢卻完全沒有力氣,只好輕聲說道:「去吧,去吧,我沒事!」
虎影低下頭用鼻頭再次輕觸雷停的額頭,轉身邁步,敏捷、輕快地繞開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血跡,跑到消防箱前。後腿使力,人立而起,前腿搭在消防箱上,齒爪並用,很快就將雷停原本系得就不是很緊的鐵絲扯開。
箱門開處,俏臉蒼白卻英氣依舊的蕭縷羽吃力地挪動身軀擠出箱子,拍拍虎影的頭頂:「好樣的小伙子!」虎影對她的愛撫不做任何反應地扭轉身,逕自跑回到雷停身前。
腳步因失血而略顯虛浮的蕭縷羽緩緩走到雷停身前,一雙原本略帶幽怨的俏眼吃驚地大睜,白晰的纖手掩住因受驚而微張的紅唇。
此時的雷停雙眼微閉,臉上沾著無數乾硬的血痂和污跡,上身左肩窩上仍有一個槍彈貫通傷向外流著血;手腳無力的攤開,擎出的右手食指露出森森的白骨,指節處的血跡碎肉都已略顯乾癟;渾身浴血,歪扭著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
「醒醒,別裝死!」蕭縷羽咬住唇角,強抑著眼中急欲奪眶而出的熱淚,伸腳輕踢雷停,壓低發顫的嗓音說道。
雷停的手指發出抖索不止的痙攣,但他的雙眼仍舊緊閉。
「噗」蕭縷羽似全身無力般半跪下去,雙手抓住雷停的衣領,輕輕搖動著:「醒醒,我知道你能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挺住,,,」說到最後,眼中的熱淚直湧而出,滑過她清雋無暇的臉頰,滴落在雷停的衣上、手上;似細雨清露,晶瑩剔透。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流淚!這衣服和手從今往後絕對不能洗了,要留作記念。」伴隨著上氣不接下氣卻痞氣十足的調侃,雷停虛弱地半睜開雙眼。
蕭縷羽的臉頰緋紅一片,艷若霞映梨花,口中語氣卻冷了下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都死了一大半了還不忘臭貧。」說著,放開雷停的衣領,緩緩站起身來。目光卻始終專注地望著雷停因大量失血而慘白如紙的面龐。
「如果我再不出聲,等你把我的腦袋搖掉了,我就徹底OVE停唇角蘊笑地再次閉上雙眼:「如果在五分鐘內沒人上來,我就要休克了。從現在起不要搖我,我想睡個好覺。」
蕭縷羽還未說話,一個清朗的聲音從樓梯間方向傳來:「看來我們來的有些晚了。雷停還在嗎?」
雷停仍閉著眼,皺起眉頭低聲說道:「讓這個長斑點的大尾巴鳥離我遠點,就說我掛了!」
蕭縷羽「噗哧」一下笑出聲來,俏笑嫣然地向聲音來處說道:「卓森你不是來得晚,是你根本不應該在這裡出現!雷停說他掛了,讓你順道把他扔到垃圾箱裡,不要丟在這裡污染環境。」
那聲音笑道:「雷公的要求我肯定滿足。我的任務完成後,就在這附近,接到總部指令說你們這邊好長時間沒有回饋,雷停和你執行任務的時候都不帶通訊設備,所以就讓我順道過來看一眼。」
雷停冷哼了一聲,低聲說道:「我準備暈過去了,讓他們往下抬我的時候小心點,吵醒我別怪我發飆!」說著,意念放鬆,傷痛、昏眩和疲倦一股腦沖襲上來,頭一歪,就此暈了過去。
意念模糊間,耳邊似真似幻地響起蕭縷羽如雨淋鈴的悅耳笑聲。
忽遠忽近,清晰宛然。
繁弦急彈,有些淩厲的古箏聲響急驟響起。
雷停渾身一抖,完全下意識地猛睜開酸澀的雙眼。
滿室陽光,趴在門口的虎影歪頭看著他,碧眼深遂。
雷停從扔滿衣服、書籍的床上坐起,雙手揉按著鼓脹的太陽穴,對一直沒有間斷的電話鈴聲不作任何理會。
虎影看了看無動於衷的雷停,逕自站起身,跑到方廳沙發處將昨晚雷停隨手扔在那兒、此時正發出電話鈴聲的手包叼著,慢步送到床邊,甩頭扔到床上。
「謝了!」雷停笑著拍拍虎影的頭頂,拉開手包拉鏈,取出手機。
「喂,杜局。」雷停伸手到衣裡抓著發癢的後腰:「我現在在宿舍,洗把臉就到局裡去。」
杜長東在電話那面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先不用到局裡,去一趟省城。他們連夜調取了近些天丟失的貨車的報案資料,符合你所描述載重量的貨車只有一輛,是天路集團駐省城辦事處報的案。你先去省城跟該辦事處的人員瞭解一下情況,現在這個事涉軍火的案子最為重要。」
雷停無所謂地點頭:「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吧?!最主要的是你不想我現在去騷擾蕭縷羽對嗎?」
杜長東一時語塞,略作停頓後低聲罵道:「別他媽胡思亂想,做你該做的事!少他媽跟我廢話。」
「知道了。」雷停應著,關上電話,面上露出思索的專註:「天路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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