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是句老話,一句很有道理的老話。
這句話通常都是從旁觀者的口裡慨歎說出。因為身在局中的人,在沒有確定完全置身事外的時候,誰也不敢輕易說這句話,誰也不能保證自已不是別人眼裡的鷸蚌。
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一切盡在掌握的把握。
B君和C君此時已滿頭冷汗,看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鷸蚌身份還不是太習慣。
「想佔便宜也得露個面吧?!除非你想等我們老死在這兒!」B君手按左肋搖晃著身軀站了起來。
C君立刻手撫後腰警覺地向東側退開兩步。因為他看到B君的手已再一次地背到了身後。
他可不願意再嘗試一次剛才那勁疾如電的飛刀。
「不用那麼長時間。」清脆的語聲從漆黑的樹林裡傳出:「我只是在等我的同伴動手。我的任務只是引開對手的注意而已。」
話音未落,B君和C君幾乎在同一時間迅速再退兩步,凶光湛然的雙睛惡狠狠地瞪向對方。
「不要上當,這個娘們是要挑拔我們自相殘殺!」警醒的C君在後退中略一思索,恍然說道。
「是嗎?!」B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將眼光鎖定到C君身上:「假作真時真亦假,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和她一夥的!」
C君已經退出林間空地的範圍,背靠一棵大樹喘息著說道:「你不信我,我他媽還不相信你呢!就算這個娘們是你的同夥,你們兩個也休想留得住我!」
「我們不是要留住你,你只是個跑腿的,不值得我們費這個工夫。」隱在黑暗中的女人不緊不慢地說著:「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C君冷冷一笑,腳步微錯,身子半隱到樹後:「我為什麼要走?!想讓我引路?你趁早別做這個夢了,有能耐你們兩個一起上,看老子怕不怕?!」
B君也退到了一棵樹後,冷聲說道:「我不是怕你,只是不願意被人利用而已!我和這個娘們可是沒有一點關係。」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用飛刀射她!」C君冷冷地說道。
B君略帶不屑地說道:「你也是玩甩手投擲的,這點常識都不懂嗎?這是在樹林裡,貿然出手不但沒有一點把握擊中對手,還有暴露自身的危險!這種傻事我可玩不來,你可以用你手裡的東西試一下!」
C君輕啐一口,說道:「少來這一套,我他媽前面一動手,亮出位置,你的飛刀肯定就招呼到我的後心上!」
黑暗中的女人忽又開口說道:「我早就說過這套方案不能成功,你卻非要堅持。還是聽我的,執行第二套方案,動手!」
她的話語又急又快,根本不容兩人思索,隨著一聲清叱,一件物事從黑暗中呼嘯飛出,挾風帶勁,直向C君隱身處射去。
C君一聲低吼,雙手右左開弓,兩顆拇指大的鋼珠幾乎不分前後向女人聲音響處和B君打去,力道極猛,鋼珠帶風竟發出「嗚嗚」的聲響,聲勢驚人。
B君幾乎是與C君同一時間錯步揚手,兩道厲電般的白光一閃即逝。一道射向女人聲音來處,一道射向C君。
「禿」從女人處擲來的物事打在C君身側的樹幹上,滾落在地,卻是一塊小孩拳頭大小的石頭。
「騰」C君擲出的鋼珠打到B君身側的樹幹上,一聲悶響,鋼珠深陷到樹幹裡,樹皮木屑炸開,紛飛四射。B君「啊喲」一聲,似乎被碎屑傷到。
「奪」B君擲出的飛刀在C君身側緊擦而過,釘入數步外的樹幹上。C君一聲痛哼,腳步歪扭,閃到樹後。
B君眼見C君躲向樹後,心知此時正是全身退卻的好機會,不顧臉上被木屑劃破的傷處,躡起腳步也向樹林外跑去。
忽然身側風聲有異,B君猛然醒覺:剛才出言挑拔的女人竟已藉著三人互射的空檔,輕身潛到近前下手偷襲。當下毫不思索地冷哼一聲,手腕一翻,一柄尖刀握在手中,閃電般橫斬了過去。
「格格」一聲清脆的笑聲響起,B君手腕一痛,一陣異常酸麻的感覺如電擊般直傳上去,手指麻痺再也握不住尖刀,「鐺鋃」一聲掉落在地。
眼前一暗,一股微含香氣的輕風直拂到臉面上,那偷襲的女人竟全身撲上,直向他懷裡搶去。B君一聲驚呼,雙手駢指為刀,向直撲過來的黑影猛搠過去。
他年幼時曾在明師門下苦練過七年的鐵砂掌,一雙手掌可輕鬆地拍碎八塊疊在一起的青磚。此時拚力搠出,如果擊到身上,絕不亞於鋼刀加身。
誰知那眼看撲到近前的黑影猛地一縮,明明要直撞入懷的身形竟然戛然停住。
B君的手刀立時搠了個空,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只聽到一聲嬌喝,一個蘊含巨力的硬物直頂到小腹上,腹部劇痛,人也直飛了出去,一口氣痛得梗在咽喉,竟連慘叫都喊不出半聲。
身子騰空的B君在神智既將陷入昏迷之時,抖手斜揮,擲出身上最後一柄飛刀。
「喔!」一聲低沉的呻吟響起。
重重摔在地上的B君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猛地咬住了自已的舌頭,一陣鑽心的痛疼令他神智略醒,咬緊牙關,猛地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奔出數步,渾身力竭一頭摔倒,「骨碌碌」順著一邊的山坡直滾了下去。
夜黑如墨染,風更加冷了,遠近的枯葉在風中瑟瑟響成一片。
黑暗中的樹林裡忽然亮起一點亮光,卻是手機發出的屏幕背光。淺藍色的光照下,一張俊秀的俏臉上毫無血色,鳳眼微閉,挺雋的雙眉緊蹙到一起,不是別人,竟是羅戰酒吧中獨飲伏特加的女人。
市局杜長東的辦公室響起一陣急促而雜亂的電話鈴聲。
雷停和杜長東同時拿起自已的手機。
雷停看著自已的手機,轉頭望向杜長東說道:「是景和尚。」按下通話鍵,將手機湊到耳邊。
杜長東點點頭,接通自已的手機,一言不發地聽了一會,面色微變地掛斷電話,對李悅軍說道:「通知120,叫一組警員跟我走!」
雷停一邊望著杜長東,一邊聽著手機裡景東仁粗嗄的叫嚷:「雷公,望江大劇院下面確實有個防空洞,剛剛在洞裡發現一具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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