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孫紫娟住所找到的指紋又怎麼解釋呢?難道c君去孫紫娟家的時候還帶著石大明不成?」孫超拿起擺在杜長東面前桌上的一張紙,搖動著說道。
雷停伸手接過這張紙,上面是采自孫紫娟家的指紋原樣和指紋庫中存檔的石大明指紋對比圖。
拿出放大鏡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雷停面帶微笑地抬起頭,說道:「如果剛才讓我看到這張紙,否定石大明是c君就又多了一個有力的疑點!」指著采自孫紫娟家的指紋原樣向孫超說道:「從這個指紋上你看出些什麼?」
孫超遲疑了一下,又伸頭過去看了看,緊眨著如豆的一雙小眼,瞧著雷停試探著說道:「指紋觸點有點怪怪的。」
雷停被孫超擠成一團的胖臉上那小心翼翼的神情逗笑,含笑說道:「這枚指紋取自水杯外壁,卻呈接近正圓的扁圓形,完全不是正常人接觸圓柱形物體而留下的不規則橢圓形指紋;指紋觸點側偏不正,邊緣消失的毫無過渡,中心部位紋路又太過清晰,以這個指紋的觸面角度看,呆板、僵硬、柔和度極低。這根本不是一個活人的手指印上的!」
孫超有些驚訝:「你是說……」
雷停淡淡地說道:「帶一根手指要比帶一個人容易得多了!」
「媽的!」再次看了一遍指紋圖樣後,孫超低聲罵道:「這狗日的剁了石大明一根手指隨身攜帶,就為了混淆我們的偵察方向!」
「你的頭還痛不痛?不行就別硬撐,叫個車去醫院查一下。」李悅軍關切地望著雷停說道。
雷停懶懶地擺擺手,說道:「不礙事,老毛病。早年在軍隊裡體能訓練搞得太瘋,自由搏擊對抗又全是往上面招呼,腦瓜子就留下了個腦震盪的根子;退役後做警察又有些用腦過度,再加上多年失眠和睡眠不足的原因,七拼八湊地就成了現在這個頭痛病,也是最近沒休息好的原因。忙過了這一陣,休息休息就好了,年輕嘛,不礙的。」
李悅軍看著雷停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杜長東沉吟良久後,開口說道:「石大明不是c君,那真正的c君在哪裡呢?殺死張淑芳、帶走孫紫娟後,他就此躲匿起來了?」
雷停撿起剛才掉落在地板上的雪茄,重新點燃吸了一大口,感覺後腦最後一絲抽痛也已消失,如釋重負地吐出煙霧,說道:「沒有找到關強心裡的那個秘密,沒有完成任務的c君是絕不會罷手的!我覺得這段時間裡,他應該一直貓在我身後的暗影裡,窺探著。」
李悅軍略顯緊張地說道:「你察覺到那個c君的存在了?難道他也想對你不利?!」
雷停搖頭:「在他的眼裡,我是一塊香餌。他窺探我的動靜只是為了那個可能已經知道了秘密的B君,也就是王錚。因為他沒有線索去尋找隱藏在暗處、不知所蹤的王錚,而我們警方的行動不但易於跟蹤,並且還可以帶給他很多的信息。在孟平路口樹林那場械鬥之後,一旁觀望的c君更得知王錚欲殺我而後快的企圖,他就更加不會放過我這塊最有可能挑逗王錚現身的香餌了。而且以羅戰訴說的情況來看,這個c君好像已經有點摸到王錚的影兒了!」
杜長東思索著,不解地問道:「羅戰訴說的什麼情況?」
「那個疑似是王錚的人去羅戰的酒吧尋求耶酥的幫助,並說是顧海蛟的人正在追殺他。這個謊言讓羅戰輕易地拆穿,那個人就惶然逃竄。而我們並沒有找到王錚的蹤跡,無法令他驚恐逃竄並冒著暴露的危險去酒吧尋求幫助。那麼,在現在諸多交錯的勢力中,不是顧海蛟的人,也不可能是請王錚的那股勢力,又不是我們警方,那麼能夠讓王錚急欲逃離白江的勢力還能有誰呢?!」
雷停語聲略頓,視線逐一從房間中三人臉上滑過,堅定地說道:「那就只能是c君代表的第三方勢力,很可能就是那個以『大關刀』命名的神秘幫派了。」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李悅軍、孫超和杜長東同時緩緩點頭。
雷停剛毅的目光投入到窗外黑如墨染的濃重夜色中,淡然地說道:「從王錚的反應上可以推斷出,c君追王錚追得很緊;從時間和c君所處情境以及迫切心態上推算,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碰到了一起。」
雷停卻不知道,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所說的這兩個人真的碰到了一起。
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從羅戰酒吧走出去的男人。
更加巧合的是,這兩人相遇的地方,就在雷停遠望的方向、視野之外三公里外的一處山腳樹林裡。
夜風呼嘯,林濤如潮。
林間樹梢的風聲淒厲如鬼哭,天寒如水。整個暗夜林間,陰森如鬼域陰城。
兩個幾乎要溶入夜色中的人影相隔數米,默然相對。
沒有言語,卻有一股比寒風還在冷上數倍的氣息彌然而起。
寒風在兩人間穿過,吹得衣角飄飛。
遠處的夜林中有昏鴉尖啼間關響起,夜風帶起的輕塵如霧。
兩個人之間也像是隔著一層迷霧,看不清面目。
一片死寂,只有風聲。
「你追得我好緊!」站在東首,身形瘦高的人影率先開口。聲音微嘶,語意狠切。
「是有點太緊了。如果不讓你察覺,現在說不定已經找到你藏起的那批東西了!」西首體形略矮的人影略帶遺憾地說道。
「現在你好像有些不利!」
「為什麼?」
「如果你殺了我,就再也不可能找到那批東西!而我卻要全力致你於死地而後快!你我的身手應該相差不遠,全力以赴的我對有所顧忌的你,你猜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瘦高的人影語聲中已帶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你說的有點道理。但你想過沒有,那批東西只對活著的我有意義,如果讓我用生命去換,我寧可與你同歸於盡,也不會讓你全身而退。以我的身手,想與你同歸於盡還是能夠做到的!」略矮的人影認真地說道。
「你想和我同歸於盡?」
「我不想。」
「你想現在動手?」
「我不能逼虎跳牆。」
「你想放我走?」
「不,我怕以後再也找不到你了!」
「那你想怎樣?!」瘦高的人影沉聲說道,話語間已流露出一種沉抑的陰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