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烏霸猛地推開身邊的少女,虎地坐起身子。
「卡」榻邊的壯漢在瞬間形成或蹲或站的戰鬥陣形,槍口齊刷刷地指向聲音響處。
察猜面無人色。因為他聽到這個聲音就是從自已的身後發出的。
所有的槍口指向的也是他。
「大,大,大哥,別別,別開槍,」察猜驚慌失措地喊道,連聲音在這一剎那都變得沙啞而蒼白。
他連轉身也不敢。因為他已經感到一股寒沁入骨的氣息從後面襲來,綿綿密密,直透入心,令他心驚膽寒,不能自已。
多年槍林彈雨中的搏殺經驗告訴他,能夠有如此殺氣的人必定是談笑殺人、來去如風的狠角色。
「叢林豹,不愧是柬埔寨特種部隊中的精銳,沒想到連這樣的戰士都能成為你的護衛隊。」那懶洋洋的聲音淡淡地從察猜身後傳出。
烏霸已躲到了臥榻後面,雙手支在臥榻背上,微笑說道:「這世界上還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看來你只有一個人,我現在倒是只對一件事情很感興趣……」
「我是怎麼摸進來的對嗎?」
烏霸哈哈一笑:「是呀,前方暗哨四十六處,木屋邊還隱藏著十一個叢林特種兵,你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就摸進來的呢?」邊說著,伸手輕輕地做了一個手勢,榻旁的持槍壯漢一齊無聲地端槍瞄向察猜。
「不要讓他們瞄準,就算你打死這個狗腿子也沒法傷到我!」
「你怎麼知道的?!」烏霸微驚。
「聽他忽然變得急促的心跳和有些發僵的身體就知道了!」
「只有你一個人是抓不到我的,既便你可以在無聲無息之間除掉外面的五十七個笨蛋。」烏霸冷冷地說道。
「呵,那些都是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現在沒用了,就變成笨蛋了嗎?你還真是現實。」那聲音帶著譏諷,淡淡地說道。
榻邊的壯漢都面色微動,連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的察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兔死狐悲的哀涼。
「少他媽的挑拔離間!」烏霸微帶尷尬地大吼道:「你就是再拖延時間,你的後援部隊也不可能現在趕到,你們不可能抓到我!」
「我不是在拖延時間,我是在等炸彈爆炸!」
「什麼炸彈?!」烏霸問道。
話音未落,「轟」一聲沉悶的巨響,整個地室都一陣震顫,支頂的圓木「格格」作響,泥土紛落,水晶吊燈「嘩嘩」抖成一團。
「察」隨著一聲輕響,一股白煙從察猜身側的洞壁旁冒了出來,裊裊飄散。
「你跟我囉嗦這麼長時間,不就是想等聽到警鈴的後門守衛來裡應外合嗎?不好意思,後面洞口的四個守衛也被我收拾了,我在那兒看到了警鈴擴音器,就猜到在你的身邊應該有個按鈕可以通到那邊,所以我就放了一個定時炸彈在那兒。你現在也已經聽到了,你的後路已經封死了,也不會有後援來救你了!」
「對了,還有一點需要更正,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來殺你的。一邊賣毒品,一邊替境外情報組織提供情報,你的生意也該做到頭了!」
「哈哈。」烏霸忽然大笑起來,說道:「你敢殺我?你們國安局能有你這麼變態的特工我確實很驚訝,但是你不想要我手裡的那份名單嗎?那上面可是記著我手裡近百名情報人員的詳細資料啊!」
「你是想讓我有所顧忌,不敢放手射擊,好給你身邊的特種部隊機會幹掉我對嗎?」那聲音中冰寒的笑意略有加重:「你錯了,我已經不需要從你嘴裡得知這個名單的下落了!」
「什麼!」烏霸面色慘變,大聲說道:「除了我以外,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沒來之前確實是這樣,但現在……」那聲音微頓了一下,說道:「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你那五十幾個兄弟的嗎?」說到最後,聲音漸弱。
「什麼?」烏霸沒有聽清後面幾個字,腦袋向前微探。
就在這時,「颼」一聲勁響,一道銀光如暗夜急電在地室中乍然閃亮。
烏霸只覺得眼前一花,眉心一涼,「撲」的一聲輕響,頭顱跟著向後一仰。
「奪」地一聲,銀光釘入烏霸身後的牆中,化成一根銀色的鋼簽。
纖細的簽尾兀自嗡然震顫。
有一滴粘稠的血在簽尾泫然欲墜。
烏霸眉心微麻,眼前有一縷血紅渲染開來,伸手去摸,摸到眉間有一個洞。
血洞。
他猛然醒悟:「有什麼東西穿過了我的頭!」剛想到這裡,頭腦昏暈欲炸,全身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眼前一黑,向後倒去,嘴裡哀嚎道:「你,你是誰!」轟然倒地,手腳扭動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鮮血在他的頭下迅速形成一汪駭人的血泊。
擒賊先擒王,霹靂手段,一擊斃敵。
榻後的少女齊聲驚叫,躲到牆角里擠作一堆,瑟瑟發抖。
榻旁的特種部隊互望了一眼,齊齊將槍口朝向地面。出錢的僱主已經死去,他們的任務也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再者,他們也沒有把握應付這個至今還沒有現身的超強對手,既便在人數上佔有上風。
這個對手畢竟是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獨自收拾了五十幾個和他們一樣的特種兵!
剛才那如驚雷閃電的穿眉鋼簽也足以令他們心驚膽寒。
越是殺人的人越是珍惜自已的生命,因為他們最懂得生命的脆弱。
身後那懾人的殺氣忽然消失,察猜如釋重負,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濕。
黑影一閃,一個全身包裹在綠色偽裝服裡、斜叼著煙、渾身散發著懾人氣勢卻又有點懶散不羈的瘦高男人走到他面前。
男人的兩手空空,身上也看不到一把槍,一雙冷芒逼人的眼睛注視著察猜:「把你口袋裡的SIGP288扔到地上,然後等警察就行了。你不在我的任務名單裡。」
察猜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掏出褲袋裡的手槍扔在地上,一臉疑惑地仰望著這個高大的男人,卻不敢與他的眼神交匯。
那細長的眼睛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彷彿能夠直接洞澈他的五臟六腑一般。
「好像一隻老虎的眼!」從未見過老虎的察猜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
他下意識地覺得老虎的眼睛也許就是這樣的吧!
男人伸腳將手槍遠遠地踢開,說道:「如果沒有你引路,恐怕我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並能夠那麼準確地知道每一個暗哨的具體位置。還有,你聽到的消息,就是我讓人故意散佈給你的。如果沒有這個消息你也不會這麼急著來報信,對吧?!」
察猜徹底軟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男人擺擺手,用熟練的當地土話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那八個精悍的特種兵解下身上的武器扔到臥榻上,一起走到牆邊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他們望向男人的目光都含有些許的尊敬和敬畏。
真正的戰士只會尊敬強者。
男人走到已氣絕的烏霸身前,冷然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是國家安全局第四特事科上校——雷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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