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蒂安的心情就像他身上所穿的禮服一樣黑,他站在床邊,打開一個大大的木盒子,這是他剛才讓僕人拿來的,他將裡面的東西傾倒到床褥上。
屋裡的燈光以及爐火的亮光照在一堆無介的寶石之上,數百年來,這些寶石,為安伯維爾家庭的女士們所擁有。喬蒂安明白,他得在結婚典禮上給斯波蘭達一個戒指,所以他收回了他所見到的第一枚戒指,那枚戒指有一圈樸素的銀邊,中間有一顆小小的珍珠。
另一枚戒指引起了他的注意,堅硬的黃金底座上有三排紫水晶,他拿起它,淡紫色的水晶閃著多麼燦爛的光輝,然後他將它與那個有著珍珠銀邊的戒指做比較。
它們在制作上有什麼不同呢?他問自己。實際上,戴上斯波蘭達手指的,只要不是由那該死的馬靴上的釘子做成的就可以了。他將一枚戒指裝進口袋,下樓了。
曾經有一次他走進這間繪畫室,感覺在參加葬禮,好像有成千柱蠟燭點燃著,房間裡到處泛濫著從暖房裡拿來的鮮花,甚至房間周圍也布滿了憂郁,還有悲哀的心情,唯一缺少的一口棺材。
雖然這房間感覺並且看上去很陰暗,但是它符合喬蒂安的心境。僅僅再過一小會兒,他就要娶斯波蘭達了,一位他幾乎不了解的姑娘,他不能否認她的可愛,他也不能趕走她天生的甜美,但是她的古怪看來並不適合於他。
事實是,他並不一定得娶她。
"我非常高興能幫助你安排這個緊急的儀式,爵爺。"施魯斯伯裡牧師大聲說道,胸前手持祈禱書。"平常的話,我會堅持要發布公告,並且遵守另外一些習慣的程序,但這一次是特殊情況。"
喬蒂安不作聲。
"你做得很對,爵爺。"牧師繼續說,"這婚禮不僅將你從你所犯下的罪惡之捆綁當中解放出來,而且可以有效地阻止那些嚼舌,我……你……"
牧師看見公爵眼中有雷電似的表情,他的聲音飄忽得很遠,喬蒂安那堅硬的銀色目光就像釘子、小刀、弓箭以及其它一切存在的尖利的致命工具那樣,將牧師釘死在牆上的十字架上。
"我建議,牧師。"喬蒂安說,"當你今天晚上做禱告的時候,你該為你那黑暗的靈魂祈禱。"
施魯斯伯裡牧師在他不得不回答的當口,弗勞利太太快速地走進了屋子,這幫了他的大忙,弗勞利太太盡她的胖腿所能夠承受的速度飛奔進屋,"爵爺。"她擦著褲子,"斯波蘭達小姐現在正和泰特先生下樓,但是我想我得警告你她拒絕穿從麥倫克勞富特女裁縫那兒送來的禮服,禮服上的花邊沒能得到她的認可,尊敬的主人,我已經盡力了,但是這怎麼也不能說服她把衣服穿上。"
"她現在沒有不穿衣服吧,是嗎?"喬蒂安問,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問題不該提。
弗勞利太太尷尬得雙頰火燙,"不,爵爺,但她……嗯,她……"
"她現在還穿著那件紫羅蘭色的衣袍嗎?"
女管家捏著兩手,"噢,爵爺,她是想穿那件紫羅蘭色的衣袍,但是我恐怕那衣服太休閒了,你是知道的,她已經穿了差不多有兩天了,我讓泰西將它拿給洗衣工了——"
"她現在穿著什麼?"喬蒂安命令式地問。
弗勞利太太用不著回答,在那一當口,埃米爾將斯波蘭達領進了房間。喬蒂安簡直不能相信他所見到的。
斯波蘭達穿著一件他的白色真絲襯衫,其它什麼也沒穿。她長得挺高,衣服的下擺只到大腿根的當中,這樣就露出了她那長長的、苗條的大腿,襯衫下面她什麼也沒穿。
該死,這不就等於什麼也不穿嗎!"弗勞利太太。"他焦急地低聲說,"難道不能勸勸她,至少得在襯衫底下穿上些東西?"
弗勞利太太搖了搖頭,"我們試了,爵爺,但是她……斯波蘭達小姐是位我所見過的最固執的年輕姑娘,她一旦決定了,就不可能不做。"
喬蒂安朝牧師看去,他看見牧師的視線正好與斯波蘭達的胸部齊平,三名男僕人站在房間的背面,他們盯著斯波蘭達的臀部看,埃米爾,那該死的從地獄剛回來的人,這麼靠近地站在斯波蘭達的身邊,看上去他們兩人如膠似漆。確實,他們每下一級樓梯,斯波蘭達的胸部就輕輕擦過埃米爾的手臂。
厄爾姆斯特德是這個房間中唯一不在意的男人——從某方面來說——不沉迷於她的魅力。這位男管家正忙著將一只公雞從桌子底下哄出去。
喬蒂安也在花雙倍的力氣趕這只公雞,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只公雞要在他們婚禮上干什麼?
"不要這麼容易發怒,喬蒂安。"埃米爾走到了喬蒂安跟前,他這麼說,"依我看,斯波蘭達的衣袍弄髒了,從女裁縫那兒拿來的衣服——"
"離她遠點。"喬蒂安命令道,將斯波蘭達的手從埃米爾的臂彎中抽出來。
"主爺,"斯波蘭達喃喃而語,溫柔地,她親吻了喬蒂安的肩膀。昨天夜晚她偷偷溜進他的臥室睡在他身邊是多麼正確呀!她開始給予他快樂了,最後,她已經真正地吸引住他了,這份情感的證明就是他即將娶她為妻。
她不能再隱藏她的身份,婚禮會將她從保持出生秘密的境況中解放出來。首先的一條是,過一小會兒,喬蒂安將成為她的丈夫,這樣,他就有充分的權力知道他娶了一位小仙子。
她不知道將怎樣對他說。
"主爺,我是一個精靈,"她可以這麼說。
或者……"主爺,你屋裡的床十分好,但是我更喜歡在藍鈴的中間午睡。"
或者……
"斯波蘭達!"喬蒂安向她噓了一下。
喬蒂安的這一聲將斯波蘭達從沉思中拉了出來,她這才意識到喬蒂安在對她說話,但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你穿著我的襯衫。"喬蒂安說,從上往下對著她的頭頂說話。
"嗯,我是穿著你的襯衫。"她將自己的臉頰搓著他的肩膀,同時將一大束黃色水仙移開,免得那些嬌嫩的花被壓著了。"這特別柔軟,你的襯衫,每一處都像緞子一樣柔軟,你是知道的,那位善意的太太帶來的裙子,上面有些很硬的東西,那會使我起疹子的。那是一片面性漂亮的粉色,那裙子,但是我不能忍受那很硬的東西——"
"那是花邊。"弗勞利太太說話了。喬蒂安開始脫上衣。
"我不要穿你的衣服,主爺。"斯波蘭達柔聲地告訴他,但是很堅定。"這是我婚禮的日子,我要穿這件漂亮的襯衫。"
"斯波蘭達——"
"不要發火。"最後,斯波蘭達從他肩上抬起頭,朝上望著他。喬蒂安被他自己婚禮的全然的亂糟糟弄得很憤怒,繼而有受挫的感覺,然後是手足無措,她的美麗偷走了他每一個思緒。他參加過無數次婚禮,曾經看見無數的新娘穿著無數的結婚禮服。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比斯波蘭達更加豪華燦爛的新娘,現在,婚禮的用品,諸如綢緞、珍珠、花邊,亦或是天鵝絨可以突出她的可愛,就像這件襯衫那樣。
滿面春風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夠描繪她的詞匯。
她的親切……她的溫暖和美麗……她的令人陶醉的野花香氣……喬蒂安被欲望折磨得快要哼哼出來了。
"喬蒂安,控制住你自己,男人。"埃米爾耳語道,用力地推著他的表兄,"過後有的是時間,第一件事是你必須集中精力將她娶上。"
急速地,喬蒂安從斯波蘭達身邊移開,轉過身,面對著牧師,"誓約。"他急速地說。
施魯斯伯裡牧師將目光從斯波蘭達光光的大腿上移開,面無表情地看著公爵。"誓約?噢,爵爺,我必須從頭主持整個的儀式——"
"我們會說出我們的誓約的,然後按照去做的。"
施魯斯伯裡牧師快速地點頭,斯波蘭達覺得他的頭快要從頭頸上掉下來滾落到地板上似的,
"我要先說我的誓約,"她說,轉身看著喬蒂安,臉朝上對著他微笑,"我發誓——"
"斯波蘭達。"喬蒂安打斷了她,有一只嗡嗡叫的昆蟲圍著他飛來飛去,他伸手趕它,"你就說施魯斯伯裡牧師給你的誓約。"
"但是他不知道我想要對你說的誓約。"
"他告訴你什麼樣的誓約,你就說什麼樣的誓約。"
"我不喜歡這樣的事情,我有我自己要說的誓約。"
喬蒂安沒有立刻回答;他正忙著趕那只一直繞著他不斷地在他臉旁嗡嗡作響的昆蟲。
"我發誓,主爺。"斯波蘭達開始說,"每天夜晚睡在你的床上,在那兒,我將給予你我昨晚上曾經給予你的那樣的快樂。我將——"
馬上,喬蒂安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噢,天哪!"施魯斯伯裡牧師大聲避了起來,然後他又仔細地研究起斯波蘭達的大腿。
"可以去婚禮了。"喬蒂安對眾人發布說,他的手仍然按在斯波蘭達的嘴巴上。"還有你。"他朝下低聲地對這位他即將婚娶的奇異的女子說,"重復牧師所說的每一個詞,你理解了嗎?"
她點點頭。
他將手從她的嘴巴上拿走。
"我理解了,主爺,但是我不會這樣做的,他不可能將我要對你做的起誓放在我的嘴唇上,因為他不可能知道我想對你做的起誓——"
"斯波蘭達。"喬蒂安打斷了她,"有一些特殊的誓約你必須說,而且在法律上你——真見鬼,你們得把這只蟲子趕走!"他的兩只手在臉部周圍來回地揮動,他想把這只嗡嗡叫的臭蟲抓住。
這時斯波蘭達看了一眼那只昆蟲,這是一只大黃蜂,它的觸角伸在外面准備咬人。
這不僅僅是只黃蜂。
這是哈莫妮,喬蒂安正要把她給打死。"不,不要打她!天哪,你是要殺死她呀!"
斯波蘭達在喬蒂安的胸部推了一下,喬蒂安沒有防備,雖然她很輕盈,但是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朝著他身後的一個腳凳猛推了一下。
"喬蒂安!"埃米爾看見表兄摔到了凳子上,大叫了起來。
喬蒂安的後背平展地落在腳凳上,這時他仍然想控制好呼吸,並且搞懂到底他是怎麼了,剛才是那只黃蜂伸出了可惡的觸角正好叮在他地鼻子尖上。
"真見鬼!"
"噢,主爺!"斯波蘭達扔下花束,沖向他的身邊,跪在他的肩膀的邊上,"她傷害你了嗎?"
"她?"
"哈莫妮!"
"見鬼誰是哈莫妮?"
"她咬你了,是不是?"
"她叮了我!"
埃米爾走過去攙起他的表兄,"還討厭的摔了一交,大小子,還有這討厭的叮咬,"他加上一句,看著喬蒂安鼻子上鼓起的一塊紅腫。
"你羞死人了!"斯波蘭達對著哈莫妮大叫,她熟練地兜起手掌對著這只黃蜂,然後,她將她的這位惡作劇的妹妹放進了真絲襯衫的口袋裡。
哈莫妮很快就消失了,只是在斯波蘭達的口袋裡留下了一些閃爍的光亮。
"你把黃蜂放進了你的口袋?"埃米爾說著,皺起了眉頭。
"是的,是這樣的,埃米爾,她是個淘氣鬼。"
埃米爾笑了,在過去的每一刻中他都感覺他是在與一位怪誕的姑娘在一起。
"我們可以結婚了嗎,主爺?"斯波蘭達問道。
喬蒂安握起她的手,"你為什麼推我?"
埃米爾又大笑了起來,"行行好,喬蒂安,你剛才正要將哈莫妮黃蜂給打死!斯波蘭達不推你那還能干什麼呢?"
"請別介意。"喬蒂安又一次面對牧師說,"五秒鍾,"他怒氣沖沖,"你只能有五秒鍾將我們給結合了,不能超過一秒鍾。"
"等一等!"弗勞利太太大叫起來,"斯波蘭達小姐沒有拿她的花!"飛快地,女管家將那束花從地上拾起來,但是當她要將花束遞到斯波蘭達手上的時候,她突然皺起了眉頭,"絹絲",她小聲嘀咕,"水仙花……我親眼看見她從花瓶中取出來的,絹絲。"
"是的,是的,它們是絹絲做的。"喬蒂安快速地說話,"把花給她,這樣我們就可以進行我們這笑話連篇的婚禮了。"
"但是……但是……但是,爵爺,它們現在不是絹絲做的了,不再是了,它們不是了!它們是……它們是……真的!"
弗勞利太太的膝蓋軟了下來,她的腿就要扭彎地落到地上,喬蒂安立刻反應了過來,將這位胖婦人接進他的臂中,他的手臂支撐著女管家的重量,將她放到邊上的沙發上,慢慢地將她躺平。
"這位昏厥的婦人是證婚人之一。"牧師提醒喬蒂安,"我已經將她的名字寫在婚禮的公文中了。"
"這兒還有許多其他的證婚人,你可以將他們的名字代替弗勞利太太寫上公文之中。"喬蒂安說,他的目光投向厄爾姆斯特德和另外三位仍然站在屋子背面的僕人。
上帝,他現在就能讀到報紙的頭條會這樣寫:
喬蒂安-特裡尼特-安伯維爾,樺詩莊園的第十二位公爵,與斯波蘭達結婚。新娘身著一件真絲襯衫,口袋裡裝著一只黃蜂。婚禮的證婚人是莊園的男管家、三名男僕人和一只公雞。
"我還在這兒呢,我可以當證婚人,"埃米爾說,他能讀出喬蒂安飄忽的思緒,"我們可以使你結婚了吧,可以了嗎?"
"你宣布我們可以結為夫妻就可以了。"喬蒂安對牧師說。
"但是,爵爺,我得遵守這儀式的——"
"斯波蘭達,你願意我做你的丈夫嗎?"喬蒂安命令式地頭號。
"什麼?噢,是的,主爺!我願意你做我的丈夫!"
"無論是疾病還是健康?"
她張大了嘴,"你生病了嗎?如果你病了,你得告訴我,我可以馬上醫治——"
"不,我沒有生病!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生病了你是否仍然還做我的妻子!"
"但是,為什麼你生病了我不會做你的妻子呢,主爺?那時,你會比平時更需要我,是不是?"她的回答融化了他臉上的一個皺眉的表情。
"我願意你做我的丈夫。"斯波蘭達繼續柔軟地回答,刀子的微笑漾入喬蒂安那好看的銀色眼睛之中。"我渴望你成為我的,我會盡力饋贈你歡笑和快樂,在我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將在你的房間裡放滿鮮花,主爺,你所渴望的藍色、紅色或者綠色,都會變成藍色、紅色或綠色。你的祈願……只要你告訴我你的祈願是什麼,我都將答應它們。作為回報,我只是要求一個你的孩子,你將給我一個孩子嗎,主爺?"她的請求抵達了他的內心深處,並且緊緊抓住了他的心。他將供給她精致的服裝、寶石和驚人的環球旅行,但是她拒絕了所有這一切,讓他去猜想到底她想要什麼。現在,她對他提出了請求。
一個孩子。她想要他的孩子。
"喬蒂安,"埃米爾推了他一下,"說‘我願意’和‘我將去做’。"
"我願意並且我將去做。"喬蒂安及時地反應了過來。
"什麼時候?"斯波蘭達問。
"什麼時候?"喬蒂安重復了一遍,"什麼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你將給我一個孩子?"
"我……"他朝下倚向她,對著她的耳朵耳語道,"斯波蘭達,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噢?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討論?"
"今天夜裡,"他耳語道。
"爵爺?"牧師提醒他,"現在該是你說誓約了。"
"你願意我做你的妻子嗎,主爺?"斯波蘭達問。
"無論是疾病還是健康?"埃米爾加上一句,他完全沉浸在這亂糟糟的婚禮之中。"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無論是討厭的日子還是平和的日子,與豬、驢子、公雞和黃蜂,永永遠遠在一起,阿門?"
喬蒂安點頭表示同意。
"宣布結婚吧,"埃米爾對施魯斯伯裡牧師說,"快點!"
牧師搖了搖頭,"婚姻是莊嚴神聖的行為,泰特先生,神聖的結合不能輕而易舉地進入,必須是愛情。兩個人的生活結合成一個整體了!"他宣布道,將雙手在空中高高地舉起,"爵爺和斯波蘭達小姐必須發誓說永遠互相忠誠,只有這樣,我才能宣布他們兩人結為夫妻。"施魯斯伯裡牧師出人意料的打斷,使得喬蒂安的目光集中在斯波蘭達的身上。這婚禮已經很像一場滑稽戲了,他不能使它這樣下去,他得許諾永遠愛斯波蘭達。
他並沒有想過要愛她。
還有,她所要求他給予她的孩子……是的,她應該要他的孩子!她的作為公爵夫人的職責就是要為他生下繼承人嘛!想一想吧,她所要求的要一個孩子的請求,他以後對這個請求的所有感情,是她強迫他給予的!這該死的姑娘怎麼讓他感受到如此愚蠢的情感。
他再不能讓她這麼做了。
"牧師,"他熱情地耳語道,移近這位傳道人,使得旁人聽不見他所說的話。"我是不是告訴你了,這個婚禮與愛情無關,你的饒舌是我今天晚上站在你面前的原因之一,如果你否決我們之間的事,上帝會置你於死地的。現在,我建議你可以毫不拖延地為婚禮做最後的宣布了,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趕快去找另一個教堂工作吧,樺詩莊園教區會有一名新的——更稱職的——牧師。"
施魯斯伯裡牧師手中的祈禱書掉到了地上,"你不能——"
"我保證我能夠這麼做。"
公爵眼中閃耀著的堅定使牧師知道了喬蒂安的力量,他明白如果爵爺想要換掉他,他會迅速地、有效地、毫不遲疑地完成這件事,"佩戴戒指,"他咕咕噥噥。
喬蒂安將手滑進了口袋,取出了戒指。
"紫水晶,"埃米爾說,非常羨慕這個美麗的戒指,"正好是斯波蘭達眼睛的顏色,你想得多周到呀,大小子。"
喬蒂安看著戒指,然後又注視著斯波蘭達的眼睛。埃米爾是對的,斯波蘭達的眼睛與閃爍的紫水晶是一樣的,都是一片紫羅蘭色。
他在選定戒指的時候,是不是想到了斯波蘭達的眼睛?
他的這個心理上的提問又一次要使他發瘋,很快,他將戒指推上斯波蘭達的手指,然後看著牧師。
"現在我宣布你們倆結為夫妻!"施魯斯伯裡牧師的聲音隆隆作響。
"祝賀你們!"埃米爾大叫起來,他迅速地在喬蒂安的背上拍了一下,然後轉向斯波蘭達,握著她的手,他親吻他們倆。"你幸福得滿面發光,斯波蘭達。"
"是的,我確是滿面發光,埃米爾,因為我不記得我有這麼高興過。"
"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他對她說,"我想讓你知道,如果我能為你做什麼……只要你需要,你只管告訴我。我將很高興去做——"
"我肯定你會的。"喬蒂安怒氣沖沖,將斯波蘭達的手從埃米爾的緊握中移開。
埃米爾笑了,"才結婚了一分鍾,就已經顯示出了一個妒嫉的絕對占有的丈夫的樣子了,嘿,喬蒂安!"
埃米爾的觀察激怒了喬蒂安,他甩開斯波蘭達的手,轉身走向門邊。
"爵爺,"牧師說,"你還沒有親吻你的公爵夫人呢。"
"對了,"埃米爾大聲說,仍然笑嘻嘻的,"親吻她,喬蒂安。"
注意到屋子裡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喬蒂安面向著斯波蘭達。
斯波蘭達開朗地笑著,她仰起臉,嘴唇微微分開,准備著讓喬蒂安來吻她。
喬蒂安彎下身,只是碰了一下她的前額。
好了,他想,她擁有了他的吻、他的戒指以及他的姓氏。
他都做了。
他轉過身走出了屋子。
"你找到他了嗎,泰特先生?"弗勞利太太問埃米爾,這時埃米爾剛剛回到府邸。
埃米爾站在進門的過道裡,脫下外衣,遞給厄爾姆斯特德,"沒有,外面太黑了,看不清楚,赫伯金斯說他牽走了馬納斯,騎著馬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之外。"
弗勞利太太直視著埃米爾的眼睛,她覺得她可以和他說說她的想法而不用害怕報復。確實,埃米爾鼓勵樺詩莊園的僕人們對他坦白心懷並且誠實。"已經有三個小時了,爵爺甚至都沒有和他的新娘一起切蛋糕,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蛋糕呀,泰特先生。你只要稍微留神一下卡尼太太做成的這個精巧的藝術品,你就會認為安伯維爾先生至少應該吃上一口以表示他的欣賞。還有,斯波蘭達小姐——我是說我們尊貴的夫人怎麼辦?那可憐的寶貝,她現在已經上樓回她的房間了,孤獨一人,而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噢,可憐的小東西。"
"她看上去很悲傷,是不是?"厄爾姆斯特德問,朝上望著寬大的樓梯,"爵爺大步走出圖書室的時候,她眼中那漂亮的閃光消失了,爵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他是個無賴,該死的他,埃米爾無聲地回答。"我會去和斯波蘭達說說話的,不管怎麼樣,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也許能解釋……"他停住了。該怎樣真實地解釋喬蒂安-安伯維爾呢?他這人就像一個錯綜復雜的謎,他不管別人怎樣努力想適應他,他總是不與人相適應。這下,為了斯波蘭達的緣故他得努力去解釋,"我會去與她說說話的。"他又說了一遍。
"我會讓泰西送去一些水果和奶油的。"弗勞利太太說。
埃米爾點點頭,走過去准備上樓梯,"噢,弗勞利太太,你能解釋斯波蘭達的那束絹絲花的謎嗎?"
弗勞利太太咬著下嘴唇,咬了一會兒,"泰特先生,我能得出的唯一解釋就是有人將絹絲水仙花換成了真的水仙花,但又一想,水仙花並不開在十一月份,不過——好了,也許是哪位園丁在暖房或者是綠屋子裡培育了這束水仙花,只能這麼解釋了,你不同意嗎?至少,絹絲花總不會被魔力驅動自己變成真花的吧。"
"不,不會的。"埃米爾很同意,然後開始上這彎曲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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