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私秘生活全記錄 第十章  他又踏上了追尋歡樂的征程(1)
    第十章  他又踏上了追尋歡樂的征程

    公元一二二二年,成吉思汗在撒馬耳幹過冬避寒,享受著從裡海吹來的暖風,直到第二年的春天,他也沒有班師回蒙古的想法。

    這座古老的都市撒馬耳干,原是奧斯曼帝國的獨立領地,這裡商業繁榮,文化發達,華麗的宮殿並肩林立,是東方伊斯蘭教的中心,雖然經歷了這場戰爭浩劫,依然婀娜多姿。

    美麗的阿姆河從這裡流過,沿河風景幽美,公園別墅,綠草如茵,令人賞心悅目。

    戎馬大半生的成吉思汗,住進這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在美婦如雲的溫柔鄉中,已經樂不思歸了。

    一天,成吉思汗正在皇宮的草地上觀賞著一群歌女跳舞,忽然進來一個護衛,走到大汗身邊,對他悄悄說道:「士兵們在林子裡捉到一頭會說人話的怪獸,現已送來,請大汗前去觀看。」

    成吉思汗聽後,不禁一怔,忙問道:「它真會說話嗎?」

    那護衛立即答道:「是,是會說話,剛才我還親耳聽到呢!」

    成吉思汗便站起來,大手一揮,讓那護衛帶路,來到前面客廳前的大草坪上,果見一頭鹿形馬尾的動物,頭上還生著一隻角,渾身閃著綠色的光。

    那護衛指著怪獸向大汗報告:「剛才它對我說:你們的大汗應該早日回蒙了。」

    成吉思汗聽後,便走近那怪獸,問道:「你會說話麼?」

    那怪獸看著大汗,點點頭,意思是自己會說話,不相信,你就問吧!

    成吉思汗見怪獸模樣雖然難看,貌似兇猛,但是馴服得很,沒有要傷人的舉動,便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

    「我的名字叫獨角獸,是角端的後代。」

    成吉思汗見它真會說話,聽那說話的聲音如鸚鵡似的,心中十分驚異,遂問道:「你有話要對本大汗說嗎?」

    只見那名叫獨角獸的怪獸頭一抬,說道:「大汗應該早日回蒙,早日回蒙。」

    說過之後,便轉過身子,去啃吃坪上的青草,不再說話了,無論大汗怎麼再問,那獨角獸只顧低頭吃草,一聲也不吭了。

    成吉思汗命護衛細心照看,別讓人傷了它,更不能讓它逃出宮去了。

    成吉思汗回到大廳,心裡直犯嘀咕,有生以來還未聽說過有會說話的野獸,而且說了要自己班師回蒙古的話,真是奇中有奇,怪中更怪了。他想到這裡,便派人去喊耶律楚材。

    不一會兒,耶律楚材來了,大汗忙問道:「你見過那頭怪獸嗎?他可會說話呢!」

    耶律楚材已來見過了那頭怪獸,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就針對成吉思汗的迷信思想,決心「以神道設教」,又聯繫蒙古將士普遍思歸的心理,向大汗說道:「請大汗不要多疑,這是瑞獸啊!是吉祥的徵兆。這種獨角獸,其名角端,產於高加索山裡,它能講多種語言,並且好生惡殺,不易被人捉住。」

    成吉思汗聽後,激動地說道:「先生真是博學多聞,剛才那怪獸竟勸我班師回蒙,此乃長生天之意麼?」

    耶律楚材趁機附會說道:「這是上天降下神獸,以告示大汗,因為大汗乃天之嬌子,天下之人都是大汗之子,希望大汗能體察天心,憐惜子民,順應天意。」

    成吉思汗不禁大喜道:「照先生說,這頭怪獸倒是上天賜下的一頭神獸了!它勸說之言也是上天之意,這就不能等閒視之,必須認真聽從了。」

    耶律楚材又說道:「大汗率領大軍西征,歷經六年之久,長驅數萬里,攻城掠地,這是古今歷史上罕見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其豐功偉績遠遠超過中原人經常稱頌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如今,偌大帝國,江山一統,班師凱旋,也正當其時了。」

    成吉思汗聽了,興奮地笑起來,正要說話,忽然護衛進來向他報告道:「護送長春真人的劉仲祿派人來說:數日之內,真人將到,請大汗勿急。」

    成吉思汗聽後,更加高興,忙對護衛說:「真人不遠萬里而來,跋涉山川,辛勞備嘗,要早日安排館舍,讓他們好好休息,我要盡快接見他們。」

    護衛走後,大汗忙對耶律楚材說道:「長春真人年高德勳,學識淵博,來此之後請先生多予關照,一切飲食起居、游芳尋趣之事,全都仰仗先生了。」

    耶律楚材滿口答應,說道:「請大汗放心,我也想多向長春真人學習呢。」

    這個長春真人,名叫丘處機,山東棲霞人,號長春子,十九歲到寧海崑崙山學全真道,拜王重陽為師。那時,王重陽有七名弟子,後來便是大名鼎鼎的「道教七真人」,其中丘處機最受王重陽器重,名聲也最大。

    王重陽死後,丘處機西入秦隴,隱居十三年,名望大著,暮年回到棲霞山。

    當時,金、宋兩國多次厚禮邀請他出山,都被他婉辭拒絕;後來,成吉思汗聽說丘處機不獨有治天下之術,還能配治長生不老之藥。於是,成吉思汗便於西征之前派遣劉仲祿等人,帶著詔書前往邀請,並對劉說道:「此去無論跋涉山川,逾越江河,不限歲月,一定將真人請來,必厚賞諸位。」

    劉仲祿帶著成吉思汗的詔書,一路尋訪,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東萊山中找,又見劉仲祿等冒險遠來,遂慨然應允出山,而此時他已是七十三歲的老人了。這個決定在丘處機的眾多弟子中引起極大反響,有的人直面向他問道:「金國、宋朝多次邀請,從未答應,而落後偏遠的蒙古人一請即往,這是為什麼?」

    丘處機爽然回答說:「當今的天下形勢,已經很清楚了,金國、宋朝都已沒有前途,而只有新興的蒙古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說到這裡,他向弟子們掃了一眼,又說道:「我們可以去幫助他們,向他們進言,藉以宣傳中原文化,減少生命和財產的損失。」

    於是,長春真人挑選出弟子十九人隨行,先乘舟北上,而後又冒萬里跋涉之險,終於來到成吉思汗的住地。

    見面之後,成吉思汗高興地說道:「聽說金宋兩國屢次招請,你都不願出山,這次不遠萬里來到這裡,使我覺得十分榮幸。」

    丘處機立刻說道:「我本是一個山野道士,能受到大汗的親自詔請,這是天意難違,我怎能不來呢?」

    成吉思汗聽了,更加高興,立刻讓護衛替真人備上軟座,並請真人與他一起進餐。

    之後,成吉思汗立即轉入正題,向他問道:「真人遠道而來,有長生不老的藥送給我嗎?」

    丘處機聽了,說道:「在人世間,只有養生之道,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之藥呢!」

    成吉思汗也像秦始皇、漢武帝那樣,希望長生不老,希望永享人世間的權勢和富貴榮華,但不像他們那樣固執。

    當時,聽了丘處機的回答,並不因為他沒有長生之藥而生氣,反而挺喜歡這位長春真人的誠實不欺,又向他問道:「真人年高七十有三,身體還能如此康健,不知有什麼長壽的秘訣嗎?」

    長春真人立刻回答道:「國古代的聖人孔子說:『仁者壽』。為什麼呢?我以為,仁者內不傷性,外不傷物,上不違天,下不違人,處正居中,形神以和。」

    說了這些,成吉思汗似乎不太理解,又問:「就從平常的生活、處事當中,應該如何做,才能達到長壽呢?」

    「我的經驗是少思寡慾,知足不貪,順應天性之自然,不做逆天悖理之事,便是休身養性長壽的秘訣。」

    成吉思汗聽了,連連點頭,認為話說得忠懇,沒有一點浮華藻飾,更加佩服,當即派人重設兩個帳篷,安置在他的御帳之東,讓丘處機等人居住。

    後來,成吉思汗問田鎮海、劉永祿等說:「對丘處機,應該怎麼稱呼他?」

    田鎮海先說道:「有人喊他師傅,有人喊他真人,還有人稱他為神仙的,請大汗任選一個即可。」

    劉永祿說道:「我以為丘處機已年高古稀,喊他神仙更好。」

    成吉思汗聽了,連續點頭說道:「對,對!自今以後,就喊他『神仙』吧!」

    於是,成吉思汗君臣們統一喊丘處機為『活神仙』,使長春真人師徒受到特殊的待遇。

    以後,成吉思汗又多次接見丘處機,每次都是設帳齋戒,燈燭輝煌,揮退侍女左右,十分虔誠地向他問道。

    有一次,正遇雷雨大作,成吉思汗指著外面的雷雨交加情景,詢問雷擊之事,真人說:「我聽說人間有罪三千條,其中以不孝長輩者為最大,因此上天以擊雷警示那些不孝順的人。」

    成吉思汗聽了,正合心意,立即召來兒子、孫子,以及大臣們近前,對他們說道:「漢族人孝順父母,就像我們敬奉長生天那樣,今後,各人須孝順父母,不然,就違背天道。」

    在後來的接見中,丘處機向成吉思汗反覆說明他們道教的主張:「敬天愛民為本,清心寡慾為要。」竭力宣傳「天道好生惡殺」的道理。這些主張,提醒成吉思汗要治理國家,統治人民,不能單靠暴力,還要進行思想教育,切不可一味地屠殺,也得注意休養生息,愛護人民的生命財產。

    一天,成吉思汗邀請丘處機一同前去圍獵,後因大汗座騎受驚,將其掀落馬下。

    當時,一頭野豬奔至大汗身旁,但是那野豬只是呆呆地盯著向成吉思汗看著,沒有猛撲過來。等到窩闊台趕來,才將那頭野豬殺死。丘處機目睹這一情景,當即勸諫道:「大汗落馬,這是上天的告誡;那野豬未向大汗撲來,是上天對大汗的衛護所致。如今大汗的年事已高,應息兵養頤,以減少狩獵為要。」

    成吉思汗從長春真人多次談話中,早已察覺這位「活神仙」規勸自己「節欲、戒殺、東歸」等主張,於是說道:「神仙勸我之言,我已深刻反省,定當逐一遵照辦理。但是,我們蒙古人自幼喜歡乘馬射獵,立即停止,實不可能,不過,我將不忘神仙之諫。」

    在這之後,成吉思汗果真停止打獵有數月之久,可見他對長春真人的話是堅信不疑的。

    這次,在戎馬倥傯的西征途中,成吉思汗不顧軍務繁忙,堅持召見丘處機,分析起來,主要原因便是人類共有的英雄暮年之悲。其實,早在西征的前夕,成吉思汗已經考慮到了死亡問題,並想到了自己戰死沙場的可能性,所以那時便對後事作了安排,儘管他當時還身體健康、精力充沛。

    但是,從那時起,死亡這個問題似乎一直在纏繞著他,常常縈繞在他的腦際。由於年邁花甲,使這位大汗對長生的渴求更加迫切。這次見到丘處機,當他聽到這位真人的坦言相告:只有養生之道,卻無長生之藥時,可想而知他是何等失望。

    公元一二二三年的春末夏初之時,成吉思汗決定離開撒馬耳干,率領軍隊北渡錫爾河,進入塔什干地區。

    在大軍即將出發之時,成吉思汗命令花剌子模原國王謨罕默德之母、傲慢的禿兒根可敦,以及國王的妻妾宮眷們一起隨行時,她們齊集路邊,高聲慟哭,向已經滅亡了的花剌子模帝國告別。

    這一幕哀痛的情景,成吉思汗看了,心中十分愜意,頓時讓他想起一年前那段難忘的日子——

    當時,謨罕默德的母后禿兒根可敦及其妻女宮眷們被帶到成吉思汗面前時,他向禿兒根可敦問道:「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倔強高傲的花剌子模國的母后才回答道:「五十八歲。」

    成吉思汗聽了,實在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這個「少婦」,竟然已是年老的婦女了。

    他放眼看去,原國王的那些妻妾、宮女們,同這位打扮入時、體態苗條、面貌端莊秀麗的「母后」站在一起,誰也不會相信她已年近花甲了。

    為了解開這個十分吸引人的艷謎,成吉思汗當晚令她侍寢。

    按照那時蒙古王宮中的規定,初次侍寢的宮妃,必須先進行搜身,然後脫去身上所有的衣服,送入大汗的斡兒朵內。

    後來,成吉思汗進入帳內,掀開床上的被子一看,躺在床上的禿兒根可敦宛若一頭白羊,渾身雪白如玉,其肌膚既細膩又柔潤,伸手去觸摸一下,就像碰上了油脂一般。

    在成吉思汗的一再追問下,她才道出真情:原來當地有一種野生的枇杷樹,將其果實搗碎,擠出汁水,用這枇杷水塗在身上,即可防止肌膚衰老;若是搽在臉上,將不生皺紋,並能養頤變嫩。另外,這枇杷水更有一奇,男人若將它塗在陰莖上,不到眨幾眼的工夫,便勃然而起,其堅挺之狀猶如木棒、鐵杵一般。

    自此,成吉思汗對禿兒根可敦寵愛異常,用她提供的枇杷水,去遍試謨罕默德的妻女們,使這位大汗得到以往未有過的快感。成吉思汗本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人,但是面對這些美貌如花的異國女人,他忘記了自己已是花甲老人,加上那枇杷水帶來的快感,使他整日沉浸在溫柔鄉中。

    直到長春真人到來之後,成吉思汗才接受了他的勸誡,於是離開了撒馬耳干,準備去塔什干地區進行圍獵活動。

    在塔什干以南的察爾赤克河的河谷地帶,蒙古人為他們的大汗搭起了新的斡兒朵,讓他坐上用黃金鑄成的寶座,睡上用白銀鑄成的大床,所有的生活用品,幾乎全是用黃金、白銀製成。

    此時,幼子拖雷一直在成吉思汗身邊,察合台與窩闊台不久也趕來與他會合。

    在此之前,這二人一直在不花剌地區駐守,防止呼羅珊的花剌子模人發生叛亂。

    他們在冬獵中,每星期派人給他們的父汗送來五十擔獵物,至於長子術赤,他一直在北方的裡海邊上駐紮。遵照成吉思汗的命令,他將大批的獵物,驅趕到這裡來,供成吉思汗盡情狩獵。每次圍獵時,成吉思汗率先從獵,將士們隨後繼之,把獵物追得遠道奔竄,直到足力疲乏時,往往徒手可縛。

    正當成吉思汗陶醉在圍獵樂趣中時,他的大皇后、結髮之妻孛兒帖派人來了。

    在西征的六年當中,成吉思汗的身邊只有一個皇后伴駕,這個皇后便是年輕貌美的忽蘭。

    對此,孛兒帖皇后並沒有心生妒忌,不過,她越來越覺得成吉思汗離開蒙古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她借口再這樣下去,擔心蒙古國內因為成吉思汗久不歸國而發生不幸事件,便派人到塔什干地區致信成吉思汗說道:「雄鷹已經在大樹的梢頭營就了窩巢。如果雄鷹長久地掩留在異國他鄉,難保賤雀們不會趁機飛來,暗中啄食那窩巢中的卵蛋和雛鷹!」

    其實,在耶律楚材,特別是在長春真人的勸告下,成吉思汗已有班師的打算了,只不過還沒有最後成行。如今聽到孛兒帖傳來的這般言語,立刻預感到後院可能起火了,遂立即決定班師回蒙古。但孛兒帖屆時會如何看待自己呢?後院的火勢究竟燒得如何呢?對這些問題,成吉思汗心中隱隱感到不安。於是,在班師的前夕,這位細心的大汗又派人先趕回蒙古去見孛兒帖大皇后,瞭解孛兒帖的意圖。

    不過,孛兒帖大皇后是一個十分謹慎而又有頭腦的女人,她當即向來人表示,成吉思汗的行為是很正常而合乎情理的。

    至於後院起火的事情,這位聰明的大皇后卻隻字未提,似乎什麼事情也未發生過,於是她又要來人傳話給大汗說:「在那葦岸青翠的湖上,野鴨和天鵝甚多,湖的主人自可隨意捕獵它們;天下已歸於一統,年輕而貌美的女人多得很呢!大汗自可任意從中挑選,也可以把她們納入斡兒朵內,可以替尚未馴服的駿馬備上馬鞍。」

    成吉思汗得到孛兒帖大皇后的如此回音,知道這位心胸開闊大度的結髮夫人不甚計較,心裡也就踏實多了,於是便決定班師!

    在西征出師前夕,成吉思汗委任他最小的弟弟鐵木格-斡惕赤斤留守大營,保衛後方。

    讓大皇后孛兒帖掌管大宮殿,負責料理四個斡兒朵裡的后妃生活。

    鐵木格為人忠厚老實,深得長兄長嫂的信任,在處死通天巫事件中,孛兒帖苦勸成吉思汗極早下手,才除掉那個潛在的對手。

    通天巫死後,其子阿察剌帖一直心懷憤恨,總想伺機為父報仇,一方面怯於成吉思汗的權威,一方面自己是個瘸子,所謂力不從心啊。

    成吉思汗帶領大隊人馬西征了,阿察剌帖認為時機已到,便整日想著報仇的事情。

    阿察剌帖一生下來就是一個瘸子,成人後經常與他母親吵鬧,埋怨她讓自己成為一個殘疾人了。通天巫死後,他吵鬧得更凶,一次酒後,逼著母親問道:「你說,你老實說,為什麼讓我一生下來就成為一個瘸子?」

    他母親被逼無奈,只得說了實話:「這只能怪你那死去的父親,完全因為他!」

    阿察剌帖又問道:「我是從你的肚子裡生下來的,怎麼能怪他?你不說出實話,我現在就弄死你!」

    說罷,他就伸手抓住母親的頭髮,另一隻手便去掐她的頸脖,嘴裡還不停地說:「我掐死你,掐死你,看你可說實話?」

    他母親被掐得半死不活的,便說道:「我懷著你時,他也不放過。」

    阿察剌帖一聽,更加惱怒:「啊,原來這樣!你們為了快活,就把我壓成了一個瘸子!」說到這裡,只見他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小鐵錘,對準他母親右膝蓋猛地砸了一下。

    他母親大叫一聲,頓時昏迷過去,以後,他的母親也變成了一個瘸子。

    從此,一喝了酒就回來在母親身上撒氣:「你們為了快活,讓我瘸了左腿:我讓你瘸右腿,看你還能快活麼?」

    阿察剌帖就是這麼一個人!

    因為腿瘸,不能出征打仗,也不便去管理牲畜,只學會了釘馬掌,整日在懷裡揣著一把小鐵錘,背上一個小木箱,四處去釘馬掌。一天,阿察剌帖正走著,忽聽有人喊他:

    「喂,瘸馬掌!鐵木格王爺要你去釘馬掌呢!」

    阿察剌帖聽了,扭回頭一看,見是不裡孛闊的兒子胡裡兀思,忙說道:「一口一聲『王爺,王爺』,喊得多親啊!一個認賊做父的傢伙!」

    胡裡兀思一聽罵他「認賊做父」,氣得真想上前去揍他一頓,但轉念一想,父親不就是被別裡古台親手整死的麼?而鐵木格正是殺父仇人的弟弟,他罵得本來不錯嘛。

    可是,胡裡兀思為人膽小怕事,他對父親的死,雖然聽母親說過,要他記住殺他父親的仇人是別裡古台和成吉思汗,但是,他總覺得報仇的希望很渺茫,成吉思汗一家是當今蒙古帝國的黃金貴族,手握軍政大權,哪有報仇的機會?

    另外,胡裡兀思在鐵木格-斡惕赤斤的帳下當一個貼身侍衛,深得鐵木格的信任,他自己也覺得很滿足,所以把父仇之事漸漸忘了。這時候,他聽瘸馬掌阿察剌帖一說,便快步走到他面前,對他悄悄說道:「我告訴你,你別給我惹事!」

    阿察剌帖挖苦他說:「你怕什麼?成吉思汗把軍隊帶走了,說不定他會被花剌子模人打死呢!到那時,天下便是我們的了!」

    胡裡兀思又說道:「你想得倒美,成吉思汗兄弟幾人,他又有那些兒子,哪裡輪得到你瘸馬掌?」

    阿察剌帖卻說道:「你真是一個傻瓜!這次西征他們父子五人全去了,我讓他們全死在花剌子模!不就是這個鐵木格留在蒙古了?只要咱們——」說到這裡,他走近胡裡兀思,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接著說道:「我讓他父子、兄弟幾個全完蛋!」

    胡裡兀思本是一個沒有主張的人,他曾聽說阿察剌帖的父親通天巫有些法術,能在隆冬時裸行雪中,既能助人吉祥,也能詛咒人遭禍,想到這裡,便說道:「你別高聲大嗓的,這事等我回去想想再說。」

    於是,胡裡兀思便轉身走了,阿察剌帖也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裡,立刻行動起來,憑著記憶,模仿他父親的做法,刻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木頭人兒,一個個標上記號,寫上名字,然後找來許多釘、針之類,在那些木頭人的身上亂扎一氣。

    第二天中午,阿察剌帖又背上木箱,懷揣小鐵錘兒,去對胡裡兀思輕聲地說道:「釘馬掌的事,咱們再約個時間,現在你隨我到家裡去,我有要事向你說!」

    這胡裡兀思昨天回到家裡直想了半夜,認為阿察剌帖若是果能像他父親通天巫那樣,能掌握巫蠱術,將成吉思汗家族全部詛咒而死,也算是替冤死的父親報了仇。

    現在見阿察剌帖顯出神秘的樣子,又見周圍無人,便一前一後地去了他家。

    阿察剌帖與胡裡兀思進來之後,立即關上房門,從床底下搬出一個木箱,從裡面取出一個布包,解開一看,全是木頭人兒!

    胡裡兀思從未見過這些東西,吃驚地問道:「這些就是你說的巫蠱術麼?」

    阿察剌帖點了點頭,便一一指給他看,那最大的木頭人兒,是成吉思汗!以下挨著排列成一大溜,有他的四個兒子,還有他的幾個兄弟等。每個木頭人身上扎滿鐵釘與針頭。胡裡兀思驚異地看著,說道:「些人也是害死我父親的仇人呀!」

    阿察剌帖說道:「回想當年,我父親能與長生天接近,傳達神的旨意,成為蒙古草原上有名的通天使者!成吉思汗若沒有我父親的預言,他哪裡有今日?連那個成吉思汗的名號,還是我父親替他命名的呢,不料他卻恩將仇報,對我父親下毒手。」

    胡裡兀思也說道:「當年,我父親是草原上有名的摔跤能手,力大無窮,只因為打傷了別裡古台,成吉思汗便嫉恨在心,將父親弄死。」

    阿察剌帖忙說道:「面對成吉思汗家族,我倆是難兄難弟啊!我們應該攜手同心,為我們的父親報仇!」

    這時,胡裡兀思看著那些小木頭人兒,問道:「這東西果真靈驗嗎?」

    阿察剌帖忙笑道:「當然靈驗!這巫蠱之術是我們蒙古人的獨創,能助人吉慶,讓人飛黃騰達,一步升天;也能咒人死亡,讓仇人現世現報,十分靈驗。」

    胡裡兀思又問道:「這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咒死他們?」

    阿察剌帖聽了,只得順口胡謅道:「這要看我們的誠心與功夫了。所謂心誠則靈,還要有恆心,每天堅持對這些人進行詛咒,日久天長,必定能感動上天神靈,到那時,他們誰也逃不脫厄運的。」

    胡裡兀思這才放心地說道:「好罷,我們就盼著這一天快點來臨了。」

    說完,他就想離開,被阿察剌帖伸手攔住,又將他按在凳子上坐下來,對他說道:「你怎麼走了?我還有重要事向你說。」

    胡裡兀思指著那些木頭人兒說:「你要拿一些回去,放到隱秘的地方,照我講的去天天詛咒,不然,怎麼能為你父親報仇?」

    胡裡兀思一聽,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害怕呢!一旦被人發覺,讓鐵木格王爺知道了,他還不要了我的命?」

    阿察剌帖忙啟發他說道:「你真傻!難道你會向人說去?這事兒,現在只有我知你知,鐵木格怎麼會知道?」

    說到這裡,阿察剌帖又悄悄地說道:「現在,我們商量一下,先把鐵木格這個傢伙除掉,軍隊不就歸我們了?」

    胡裡兀思開始還有些顧慮,但是,經不住阿察剌帖七哄八騙,只得接受了他的意見,準備用毒藥將鐵木格毒死。

    第二天,阿察剌帖去為鐵木格的戰馬釘馬掌,見到周圍無人,便把準備好的毒藥交給胡裡兀思,等到釘好馬掌,他就無事一般地背起那個小木箱子,走了。

    胡裡兀思知道鐵木格每天中午喜歡吃烤羊腿,便瞅準機會把那毒藥放進去,只等他來吃了。

    不一會兒,鐵木格來了,問道:「羊腿烤熟沒有?」

    胡裡兀思忙答道:「我剛從廚司那裡拿來,請王爺快吃罷!」

    鐵木格走到桌邊坐下來,伸手抓起羊腿,一邊聞著,一邊讚道:「好香,好香!」

    他正要往嘴裡送時,忽見來了一個護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王爺,王爺,大皇后有急事找你,請你立刻就去她的大帳!」

    鐵木格一聽,忙問道:「什麼事,這麼著急?等我吃完中飯再去不成嗎?」

    「是有急事,大皇后讓你立刻就去!」

    這位鐵木格王爺一向敬重他的長嫂,便放下手中的烤羊腿,隨著那位護衛走了。

    他走到帳門口,又回過頭來對胡裡兀思說道:「把那羊腿放在那兒,我一會回來再吃。」

    也是鐵木格命不該死,他到孛兒帖那裡,才知道古兒別速皇后勾結不亦魯汗的小兒子大不速禿謀叛,要他領兵前去鎮壓。

    鐵木格一聽,不敢耽擱,遂在孛兒帖的餐桌上抓起一塊牛肉,一邊大口嚼著,一邊忙著去集合兵馬,往第二斡兒朵的所在地——薩阿里客額兒馳去。

    原來不亦魯汗死後,他的小兒子大不速禿一心夢想恢復乃蠻國,得知成吉思汗領兵西征去了,後方空虛,便悄悄來到了薩阿里客額兒,找到了古兒別速皇后。

    因為忽蘭皇后隨大軍西征去了,古兒別速便成為這第二翰兒朵的主持人,一見大不速禿來了,二人見面之後,談起乃蠻國的舊事,古兒別速不禁淚流滿面,哭了起來。

    這個古兒別速本不是個正經女人。她原是乃蠻國的老王亦難察的後妻,亦難察死後,兩個兒子為了爭奪她而大打出手,鬧得國家分裂,後來她被長子太陽汗奪得,封為皇后。

    後來,乃蠻國被蒙古滅亡,太陽汗死後,古兒別速被成吉思汗擄來,只因為她容顏美麗,被大汗寵愛,又封為皇后,住在第二斡兒朵裡。

    這女人生就的揚花水性,在斡兒朵裡早耐不住寂寞了,一見大不速禿身材高大,年輕英俊,便春心萌動,很快與他勾搭成奸了。這大不速禿來找古兒別速的真正目的,是想瞭解情況,伺機謀叛的,不久,便與古兒別速一起制定了一個偷襲計劃。

    兩人正在得意之時,被住在這個斡兒朵裡的妃子胡迦兒得知,她立刻派人送信給孛兒帖大皇后,於是這一起謀叛之事終於敗露了。

    鐵木格帶領三千兵馬,星夜兼程地趕到薩阿里客額兒,把斡兒朵團團圍住,古兒別速還與大不速禿摟在一起酣睡呢。

    古兒別速見到大不速禿被鐵木格的士兵刺死了,她跪在地上哀求著說道:「看在大汗的份上,饒了我吧?」

    鐵木格堅定地說道:「你是真正的紅顏禍水,你害人誤國,留著你何用?」說罷,遂令人把她處死了,然後讓胡迦兒主持第二斡兒朵的事務。

    鐵木格平定了這起沒有爆發的叛亂之後,便帶領兵馬回到老營,他的親信莎豁兒迎上來說:「王爺真是命大之人!幸虧你帶兵走了,那天你若是吃了那只烤羊腿,可就麻煩了!」

    鐵木格聽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忙向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於是莎豁兒便把那只烤羊腿的事兒說給他聽,在鐵木格領兵走後,那只烤羊腿被一個護衛拿去吃時,還未吃完人就死了。

    鐵木格聽了,吃驚地說道:「有這樣的死麼?難道那只烤羊腿——」

    莎豁兒立即說道:「那只烤羊腿肉裡有毒!」他又接著說:「後來我把狗喚來,又拿那隻羊腿給狗吃,狗也死了。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麼?」

    鐵木格忙問:「這是誰幹的?你查了沒有?」

    莎豁兒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說:「我查了一下,那兩天只有瘸腿阿察剌帖來釘過馬掌,其他人未來過。」

    「他是一個瘸子,怎麼會……何況羊腿也不是他烤的,不會是他幹的吧?會不會是廚司——」

    「這事兒我還沒有公開宣佈,知道的人不多,只等你回來再商量,我想……可能是——」

    鐵木格見他吞吞吐吐,忙說道:「這裡沒有外人,你有話就直說罷!」

    莎豁兒說道:「那瘸子是誰的兒子,你知道嗎?他是那個曾經整治過我們,後來又被我們治死的通天巫,會不會是他……干的呢?」

    鐵木格想了一會,然後說道:「即使是他幹的,也要通過我們身邊的人,才能做出來。……你查過我的廚司沒有?」

    「我已經派人去監視了。還有,那天送羊腿給你吃的,是胡裡兀思,此人也是懷疑對象,他可是不裡孛闊的兒子,與你的家族也是有仇的呀!」

    鐵木格聽後,想了很長時間,才說:「這事非同兒戲,非要下力氣把它查出來不可!但又不能打草驚蛇。」

    說到這裡,兩人小聲議論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頭去行動了。

    幾天以後,莎豁兒向鐵木格說道:「前天,廚司不知怎麼得到了信息,跑去向我哭訴一番,說他未幹那下毒的事,後來我安慰他幾句之後,他才回去。」

    鐵木格冷笑道:「他怎麼會知道的?難道他是做賊心虛麼?」

    「啊,還有一件事,前兩天有人看到胡裡兀思去了阿察剌帖的家裡,兩人在屋裡談了很久才出來。」

    「難道他們真的勾結在一起了?」

    兩人正在小聲議論著,見胡裡兀思在帳外伸頭縮腦,被鐵木格看到了,遂道:「你進來呀,有什麼事要報告?」

    只見他神色緊張地說道:「那天,是我把烤羊腿從廚司處拿來,放在桌子上,以後我出去了,就……就不知道在我走後,可有人來嗎?」

    莎豁兒向他問道:「你認為,這事是誰幹的?」

    胡裡兀思連續搖頭說道:「我哪裡……知道是……是誰幹的?」

    鐵木格嚴肅地對他說道:「這件事我們已查得差不多了,有的人再不主動來投案自首,有他後悔的時候,等我們抓到他,非處死不可!」

    胡裡兀思聽後,嚇得臉色煞白,兩手哆嗦著走了,還未走出帳門,鐵木格大喝一聲:「回來!胡裡兀思,你不向我說老實話,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聽到鐵木格的喊聲,頓時把這個膽小又心虛的胡裡兀思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急忙又爬起來跪到鐵木格面前,哭訴道:「報告王爺,這……這事,全是阿察剌帖要……要我幹的!」

    於是,胡裡兀思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的經過全都說了出來,鐵木格立刻讓他領著莎豁兒去捉拿阿察剌帖。

    不久,阿察剌帖連同他制做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木頭人兒,全都送到鐵木格面前,他一看到之後,氣得跳起來罵道:「你們好歹毒啊!居然在暗中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豈能饒了你們?」

    說罷,抽出佩刀就要殺死他們兩人,莎豁兒急忙上前捉住,勸他道:「王爺息怒,這事關重大,最好讓大皇后知道這事,然後再處置他們也不遲!」

    鐵木格聽後,覺得有理,便大聲喊道:「來人!把他們牢牢捆住,關押起來!」

    護衛押走阿察剌帖、胡裡兀思之後,鐵木格看著那些木人兒,愈想愈氣,忽聽有人說道:「可別氣壞了身子呀!」

    鐵木格抬頭一看,見是孛兒帖大皇后來了,急忙請她坐下,然後將這件事從頭至尾說給她聽,又指著那些木頭人兒,說道:「這說明不裡孛闊和通天巫的陰魂不散,他們的後代時刻夢想對我們進行報復,我們真不能掉以輕心啊!」

    孛兒帖說道:「這些人時刻夢想恢復他們已經失去的權力,企圖為他們的父親向我們報仇,這倒是給我們敲起了警鐘。我想,還是及早讓大汗知道這事會更好的。」

    「既然這樣,就讓莎豁兒親自去向大汗報告吧!特別是那個古兒別速已被我處死了,她是大汗的皇后,不向大汗報告,是不對的。」

    孛兒帖又說道:「大汗已決定班師回國了,現在去向他報告也不算太遲,讓他早有思想準備也好。」

    這樣,在成吉思汗的西征途中,「後院起火」的這兩件謀叛之事,都被消滅在爆發之前,僅僅是火星一亮,便很快被撲滅了。

    公元一二二四年,成吉思汗在班師的途中,又進行了大型圍獵活動,舒舒服服地洗淨六年來鞍馬勞頓的疲乏感受。

    對蒙古人來說,圍獵既是娛樂,又是生產,更是一種軍事演習,成吉思汗對丘處機說:「狩獵是軍事訓練的基礎。我們蒙古不僅與人戰,也與動物戰。」

    這時候,成吉思汗的長子術赤派兵從欽察草原驅逐獸群東來,留給他的父汗打,少說也得一個月以上的路程,其規模之大,是常人難以想見的。

    蒙古人自幼習慣於艱苦、戰鬥的生活,在狩獵和戰爭中養成冒險犯難、不屈不撓的精神。他們從小就受到英雄主義的教育,遊戲也以騎馬竟逐、摔跤射箭為主。不到十歲的兒童,就參加了狩獵的活動了。

    在班師之前,成吉思汗就命令長子術赤留在欽察地區了。從此,術赤再也沒有回到蒙古去,在這期間,他一直被出生之謎的陰影籠罩著,心情總是悶悶不樂。

    於是,術赤便縱酒行獵,在山林裡一住十餘日,不問政事。不久,便臥病在床了。

    成吉思汗在歸途當中忽然心血來潮,想在和林建都,並準備在那裡建造一座世界上最大的宮殿,以紀念他統一天下的功績。但他轉念一想,現在西征剛才結束,被征服的廣大地區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許多地區田野荒蕪,百姓生活疾苦,此時若是置百姓和國家於不顧,而去大興土木,建造華麗的宮殿,很可能是不明智之舉。

    此時,這位大汗又突發奇想,準備以此來試一試部下的看法,以便從中挑選一些真正為國家出力的忠直之人。

    於是,成吉思汗下令召開會議,要全軍將領都來赴會,對建造宮殿之事發表意見,誰知眾人一片讚頌之聲,都認為要大造、特造一座人世間最美麗的宮殿,來顯示蒙古人的氣魄,紀念大汗征服世界的豐功偉績。

    成吉思汗聽了這些眾口一詞的建議,並不滿意,心中大為惱火,散會之後,他讓耶律楚材留下來,向他問道:「今天會上,眾人一個腔調說話,使我不解,深感在我們蒙古缺少棟樑大材之人!」

    耶律楚材聽了,忙說道:「大汗帳下,謀臣如雲,猛將如雨,怎能說缺少棟樑呢?」

    成吉思汗聽後,歎了一口氣說道:「先生哪裡知道我的心思啊!」

    他立即把自己想以建宮殿為名,試探一下群臣、諸將領態度的事說了一遍。

    耶律楚材聽後,會意地笑了笑,並不說話,卻讓人拿來一方形的茶壺和一個圓口的茶杯,親自沏茶倒水,這才對成吉思汗說道:「大汗請看,這水在方的茶壺裡,便是方的;把它倒入這圓的茶杯裡,就變成圓的了。」

    成吉思汗忙問:「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報告大汗,這水是沒有形狀的,可是,它被裝在什麼樣的東西裡面,它就變成什麼樣了。」

    聰明的成吉思汗聽了之後,低頭想了一會兒,馬上悟出這位學者的意思,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什麼樣的大汗,就會有什麼樣的部下!」

    「大汗說得對!」耶律楚材接著說,「古往今來,所有的英明君主無不如此!唐朝的李世民因為有寬容的胸懷,所以才有像魏征那樣的諫官。」

    成吉思汗立刻不滿地反問道:「你是說我平日心胸狹隘,沒有肚量?」

    「請大汗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選拔人材,識別賢愚不能只看一時一事,要看其一貫的表現,在一件事情上的認識與態度,是不足以下結論的。」

    成吉思汗聽後,連連點頭,心裡想道:「我試來試去,結果反而試出自己有問題了。」

    在這次會議上,術赤因病未參加,成吉思汗非常關心,曾詢問一個從欽察來的蒙古人。

    但此人竟說術赤根本沒有生病,臨來前還看到他去林子裡打獵,成吉思汗氣憤地罵道:「畜牲!竟敢欺騙本汗,真是膽大包天了!」

    不過,沒有多久,術赤病死的消息便正式報來,成吉思汗大為悲痛,悔恨之餘,下令把那個蒙古人捉來,對他問道:「你為什麼要誣告術赤?」

    開始,那人不說話,被逼無奈,只得看著察合台,哆哆嗦嗦地交代說:「是……是二王爺讓我那樣說的。」

    察合台立刻跪到成吉思汗面前,辯駁道:「父汗不要相信他的話,我怎能讓他誣告術赤?此人可能瘋了!」

    成吉思汗生氣地瞪住察合台,說道:「不是這個人瘋了,而是你瘋了!」

    處死那個人之後,把三個兒子找到一起,見到少了一個術赤,成吉思汗不禁流下淚來,他痛哭一陣之後,對兒子們說道:「打架還是親兄弟,上陣要靠父子兵。你們雖然年輕,卻也歷經戰陣,對這句話沒有體會麼?」

    就在這時,速不台的大軍趕來了,成吉思汗一見者別的屍體,心中更加悲痛。這位跟隨他戎馬大半生的「箭」,實踐了成為他的「戰馬」的要求,現在離他而早走了,使這位頂天立地的大汗怎能不痛惜?因為他是在西征中獻出的生命,成吉思汗立即決定把他安葬在西征的征途上。

    按照蒙古人的習俗,安葬了者別之後,成吉思汗班師大軍來到了塔兒巴哈台地區的葉密立河附近,他欣喜地看到了忽必烈、旭烈兀兩個孫子前來迎接,並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神獵典禮。

    根據蒙古習俗,兒童神獵有所得,要舉行一個小型儀式。當時,忽必烈十一歲,旭烈兀年僅九歲,他們都是拖雷的兒子。(後來,忽必烈做了元朝的開國皇帝,即元世祖,旭烈兀後來做了波斯的汗王)。

    兩人初次出獵,均有所得,忽必烈獲一兔,旭烈兀獲一鹿。成吉思汗大喜,遂用兩個孫子各自所獲野獸的血與脂肪,親自塗在他們的中指上,然後兩個孫子分別吻他們所崇敬的爺爺。

    據說當時旭烈兀咬疼了成吉思汗的手,而忽必烈卻吻得十分莊重,想必那時的成吉思汗一定悲喜交集,老淚縱橫。

    此時,成吉思汗的心情也是十分複雜的,他喜的是眼前的兩個孫子聰明英武,前途無量;悲的是另一愛孫蔑忒干已在花剌子模喪身。本來舐犢情深,人皆存之。從他對兒子、孫子的態度來看,這位叱吒風雲的大汗也不例外。

    在西征當中,一方面,蒙古軍隊在戰爭中,在佔領的城市裡殺人如麻;另一方面,在這支軍隊的統帥——成吉思汗的內心深處,又是那麼地善良純樸,充滿了人道信義,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成吉思汗在結束西征之前,已把新征服的土地分封給術赤、察合台和窩闊台了,蒙古本土仍歸幼子拖雷主管。欽察汗國是成吉思汗分封給長子術赤的封地。當初,蒙古大軍攻下河中地區之後,就命令術赤等三個皇子進攻花剌子模故都玉龍傑赤,並以此地封給術赤。

    此後,者別、速不台二將越過高加索山脈,擊敗欽察和俄羅斯聯軍,進出於伏爾加河流域,並要求術赤自裡海北岸向西推進增援,成吉思汗遂又將欽察地區封給術赤。

    術赤死後,成吉思汗命其子拔都嗣父位,封地如故。其疆域包括額爾齊思河以西,鹹海、裡海以北的廣大地區。

    察合台汗國,是成吉思汗封給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它包括原西遼的舊地,以及天山南北及阿姆河、錫爾河之間的地區。最新建都於阿力麻裡(今新疆霍城縣水定鎮西北)。

    窩闊台汗國,是成吉思汗封給三皇子窩闊台的封地。其疆域包括額爾齊斯河上游和巴爾喀什湖以東地區。當時,建都於葉密立(今新疆額敏縣)。

    伊爾汗國,是成吉思汗之孫、拖雷之子旭烈兀通過西征,在波斯地區建立的國家,也稱波斯汗國。其疆域東起今阿姆河,西至地中海小亞細亞,北至高加索與欽察汗國相結,南抵印度洋,阿拉伯海。當時,建都於大不列士,這個伊爾汗國存在至公元一三五三年。

    由成吉思汗奠基的這四大汗國,最初都是蒙古帝國的一部分。由於這些地區並沒有長期統一的條件,如共同的經濟、文化、政治基礎等,加以汗位爭奪和家族派系的鬥爭,所以在忽必烈接位之後逐漸形成事實上的各自獨立局面。

    成吉思汗的西征,師出有名,戰術新穎,武器裝備先進,軍隊素質好、士氣高,指揮員智勇雙全,善長獨立作戰,特別是重視政治宣傳、宗教政策和外交手段的運用,所以能用極短的時間取得了重大勝利,在中外戰爭史上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它以異國作戰,征途最遠,兵力最多,規模最大等鮮明特點,吸引了各國軍事家去研究、探討。

    自從西征結束,返回蒙古以後,成吉思汗甚至未能好好地休息,他就不得不再次地關注中原的事態發展情況。

    公元一二二四年秋天,孛魯和大將劉黑馬等率大軍突然攻入西夏,逼得西夏只好再次乞降,夏獻宗還答應派親子為人質,以求取信於蒙古人,孛魯等才退兵。

    在孛魯大軍大舉向金國進攻時,金王依恃黃河天險,在作垂死的抵抗,同時,也想與蒙古人求和。

    成吉思汗在呼羅珊地區緊張地作戰時,金國使者取道伊犁河谷,來到蒙古大營。

    聽了這位金王的使者提出的和平要求後,成吉思汗說道:

    「當初,我已告知你們的主子,讓他在黃河以南稱王,把黃河以北的土地全讓給我,這便是我們當時答應的停戰條件,你們沒有答應。如今,木華黎父子已將黃河北部的土地全已征服了,你們不得已又來求和,這哪裡算是有誠意呢?」

    可是,金國的這位使者再三苦苦哀求,成吉思汗被纏得無奈,只得說道:「念你遠道來此,我就再作讓步,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把陝西境內的潼關等城市全部交出來,然後再簽訂和約。」

    金國的使者雖覺難以接受,但是見到成吉思汗態度堅決,已萬難改變,只得輾轉回國,向金王作了匯報,朝中大臣紛紛反對,有人說:「潼關附近的各個要塞,本是河南西面的惟一防線,若是交給蒙古人,豈不等於交出了我們金國的大門鑰匙,還有談和的餘地麼?」

    朝中也有人向金王建議道:「成吉思汗吃軟不吃硬,對他不能硬頂,不如再派人前去軟磨,或許能有緩和的餘地。」

    於是,金王又派使者去向成吉思汗苦苦哀求,表示稱臣納貢,想以軟辦法拖住這位頑強的世界征服者,達到停戰的目的。

    金國人的態度固然可惱,但是,更令成吉思汗不能容忍的,是西夏人的反覆無常。

    西夏國本為唐兀惕人,他們是類似西藏吐蕃人,但已大部分中原化了的民族,連他們的文字也是根據漢字創造出來的。

    兩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佔據著中國的甘肅省以及鄂爾多斯和賀蘭山草原。後來逐漸衰落下來,成為一個弱小的國家。

    起先為遼國所敗,成為屬國,以後又變成金朝的屬國,同時與宋朝勾勾搭搭,無非是利用大國間的矛盾,在夾縫中求生存。

    蒙古興起後,成吉思汗曾多次帶兵征討,迫使西夏屈服。可是,這種屈服是為了自保而採取的權宜之計,並無多少誠意。所以始終是態度暖昧,一打就降,一撤就叛。他們沒有想到,成吉思汗最痛恨這種首鼠兩端的行為,對西夏的屢降屢叛,早就十分惱火,尤其使他耿耿於懷的,就是公元一二一九年,成吉思汗準備西征花剌子模國的前夕,根據西夏與蒙古作為臣屬關係的規定,一旦發生戰爭,附屬國必須向主權國提供軍隊。

    這時候,成吉思汗遣使通知西夏派軍隊協助西征,那使者向西夏王說道:「你曾經向我們的大汗保證過,將來一旦發生戰爭,你可以做我們的右翼。現在花剌子模人挑起了爭端,我們的大汗已決定出兵征討,請你派遣兵馬做我們的右手軍,隨我們一起出征吧!」

    這時候,還未等西夏王李遵頊開口,西夏的大臣阿沙敢不就搶先說道:「你們的成吉思汗既然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攻打花剌子模國,何必要打腫臉充胖子,還要自稱什麼『大汗』呢?」

    蒙古的使者討了這個沒趣之後,只得回到蒙古向成吉思汗匯報,把那位傲慢自負的阿沙敢不的話學了一遍,蒙古國上上下下,無不義憤填膺。

    在這個時候,西夏拒絕出兵,它深深地刺傷了成吉思汗的自尊心。對於這種帶有侮辱性的傲慢行為,這位大汗沒有給以原諒的習慣。但是,西征花剌子模的計劃已經確定了,一切準備工作也已就緒了,如果在這個時候立即發動懲罰西夏人的戰爭,勢必會打亂既定的部署。因此,西夏問題只好留待以後解決。

    成吉思汗考慮決定之後,向部下說道:「假若能得到長生天的佑助,在西征勝利回師以後,再與西夏人算個總賬。到那時,量那個阿沙敢不也未必能跑到哪裡去!」

    現在,花剌子模國已被徹底摧毀了,大軍也班師回國,向西夏復仇,找那個狂傲的阿沙敢不算賬的時刻已經到了!

    公元一二二六年春天,成吉思汗立即召開軍事會議。他不顧二皇子和部分大臣的反對,親自率領十萬大軍,命令三子窩闊台、四子拖雷隨大軍出征,讓次子察合台留守大營,遂與眾將領一起,誓師之後,向西夏國進軍。

    出師前夕,孛兒帖大皇后得知察合台留守大營,估計他與也遂又要扯在一起,擔心會鬧出意外的亂子,便在成吉思汗耳邊吹起了枕頭小風,建議讓也遂伴駕出征。

    成吉思汗說道:「還讓忽蘭皇后去吧!」

    孛兒帖忙說道:「自從古兒別速被處死,第二斡兒朵裡有些亂,讓忽蘭回去吧,免得那裡再生出什麼亂子來。再者,也遂不僅性格溫柔,她還會按摩,在你鞍馬勞累之後,讓她替你按摩一番,不是很好的休息麼?」

    成吉思汗聽了,過去摟住這位結髮妻子說:「你想得真周到,我哪裡還能再不聽呢?」

    孛兒帖被丈夫摟得緊緊的,笑著說道:「都是老夫老妻了,我看那位花剌子模的母后真會保養身體,她又會打扮,誰也不相信她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成吉思汗已聽出了弦外之音,忙說道:「我以為,妻子還是原配的好。因為經歷了數十年的風風雨雨,她們比年輕人更知冷知熱啊!」

    孛兒帖被這一席話說得心裡熱乎乎的,便一頭撲在成吉思汗的懷裡,又低聲說道:「無論你在外面跟哪個女人好,我都不會計較,更不會吃醋、嫉妒,因為我瞭解你,信任你,知道你一回來,準是會來到我身邊來的!」

    不過,這次出征,一開始就出現了不吉祥的預兆。

    大軍越過賀蘭山,這賀蘭山是河套附近的大山,山上樹木青青,遠遠望去,那山如一匹駿馬。由於蒙古人稱駿馬為「賀蘭」,因此稱這座大山為「賀蘭山」。

    過了賀蘭山之後,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涼的空地,空地上有許多長條形的沙堆,在沙堆之間便是綠洲和牧場了。

    在東部是海拔高達三千米的山脈,山脈的西山坡上有蒼翠的森林覆蓋,這裡常有野驢、健鹿出入,它們不斷地成陣成群地出來。見此情景,成吉思汗按捺不住習慣,頓時獵興勃發,立刻命令大軍停止前進,準備進林子裡打獵。

    此時,三子窩闊台勸道:「這裡山大林深,荒無人煙,若是貿然進到林子裡面,是不適宜的吧?」

    博爾術也上前勸道:「報告大汗!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狩獵,是違反我們蒙古人的狩獵習慣的,何況那位中原真人丘處機早就勸告大汗要節制狩獵了。」

    可是,成吉思汗看到綠洲上面成群的野驢在嬉戲、奔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縱馬向那些野驢馳去。

    為了讓大汗能夠盡興,窩闊台、拖雷等又從林子裡趕出來許多野驢,奔到他的馬前。

    那些野驢一見成吉思汗坐在馬上,攔住它們,突然野性大發,有的前趴後踢,亂竄亂跳,有的把驢頭一昂,高聲叫喚起來,那聲音又大又響,嚇得林中的鳥獸都往山裡逃去。

    成吉思汗的這匹赤兔馬性情特別暴烈,一見那麼多的野驢對著自己大叫不止,忽然將馬首昂起,也驚叫著四蹄亂蹬亂踢,連續尥了幾個蹶子,成吉思汗一時羈勒不住,竟被掀下來,摔在地上。

    窩闊台等急忙趕來將他扶起,大汗疼得呻吟不止,說道:「噯喲!」

    全軍將士也立即停止了狩獵,就地紮營。

    第二天一早,伴駕的也遂皇后把各親王和諸將領喊來,告訴他們說:「昨天夜裡,大汗神志不安,高燒不退,怎麼辦呢?還繼續進軍麼?」

    這時,大將脫侖扯兒必說道:「我認為,西夏人都是築城居住的,他們又跑不到哪裡去,不如把征討之事向後推遲一些,等到大汗養好了傷,再發兵也不遲呀。」

    當時,諸位親王和將領聽了,都認為這意見甚好,可是,成吉思汗不願聽取這一建議,他堅持說道:「這時候,如果我們的大軍撤回去了,西夏人一定會認為我們膽怯,不敢與他們交戰,不更猖狂嗎?」

    博爾術勸道:「大汗的身體要緊,怎能帶病前去征討?不如先派使者前去勸降,西夏人若是乞降,我們再撤兵也不遲。」

    窩闊台立刻說道:「這意見太好了,父汗住在這裡一邊養傷,一邊等候使者的消息,然後再決定是進,還是退,這叫作雙管齊下。」

    成吉思汗只得答應了,說道:「好吧,就派人去向李德旺(夏王)說,看他怎麼回答。」

    於是,成吉思汗派了一名使者前往西夏國。這位使者轉達了他的一番話,結果卻掃興而歸,隨即向成吉思汗匯報了西夏君臣的回應,當時成吉思汗儘管還在發著高燒,不顧因墜馬而引起的渾身傷痛,決心要打這一仗。他對部下說道:「好!聽他們說的話有多大!還能再退兵嗎?就是死了,也不能讓他們說出這樣的大話!何況長生天也是聽得到、看得到的啊!」

    成吉思汗餘怒未息,又發下一道命令說:「全軍將士每人吃飯時,都要先大聲喊道:把西夏人殺絕了吧!把他們殺盡,把他們滅絕!」

    這麼做,是成吉思汗暴怒的表現,他下定決心,要把西夏人上至父母,下至子子孫孫,全部殺死,消滅得一個不留!

    一連幾天,被憤怒之火炙烤得渾身顫抖的成吉思汗,指天發誓,要長生天作證,決心寧死不回,不滅亡西夏,誓不罷休,從而加速了西夏國的滅亡。

    當時,西夏軍主力大多部署在賀蘭山以東地區,而西面防守較弱。

    成吉思汗每戰之前必定要詳察敵兵虛實情況,特別是兵力部署的地區、位置,甚至有關敵將的個人身世、為人,以至態度表現等,都要弄得清清楚楚,真正做到「知彼」。

    針對西夏的具體情況,成吉思汗命令蒙古大軍兵分兩路,進攻西夏,他對將士們說:「我們要先打分散孤立之敵,繼而殲滅主力,然後再攻打西夏都城中興府。」

    成吉思汗自己率領東路軍,進入西夏北境;命令大將速不台帶領西路軍,向西夏兵力較為薄弱的西部進軍。

    公元一二二六年夏季,速不台率領西路大軍四萬人,進攻沙州城。這沙州城位於今天敦煌以北不遠處,是一座堅固的石頭城。速不台沒費多大氣力便攻佔了沙州,並降了西夏的名將昔裡鈐部。

    速不台只留下三千西夏俘虜兵,餘者全都處死。沙州城也隨之被摧毀,地圖上再也找不到這座石頭城了。

    速不台的西路大軍攻下沙州之後,便向肅州進軍,昔裡鈐部對速不台說道:「肅州是我生長的地方,我在這裡度過了十六年,因為不願忍受欺凌,才被迫離鄉背井,投奔蒙古大汗。如今,十幾年過去,我隨著蒙古大軍殺回來了。」

    昔裡鈐部本是西夏肅州人氏,父親、兄弟全是打鐵出身,是肅州城有名的兵器匠師。

    當昔裡鈐部十六歲時,肅州城守呼邪殘仁的兒子呼井沛在肅州城裡為非作歹,專幹害人的勾當。

    一天,呼井沛借口打刀一事,想佔有昔裡鈐部的姐姐貼裡不花兒。結果被鐵匠父子狠打了一頓。

    於是,貼裡不花兒與弟弟昔裡鈐部跨上他們家僅有的兩匹馬,向蒙古國方向,飛馳而去。

    後來,他們進入蒙古國界,遇到成吉思汗的二弟哈撒兒的巡邊隊伍,被這位二王爺收留去,又娶了貼裡不花兒為妻。

    現在,昔裡鈐部又回到故鄉的土地上,他向速不台建議道:「這肅州城也是易守難攻之地,不如讓我先混進城地,尋找兒時的一班夥伴,伺機獻城,豈不更好?」

    速不台擔心地說:「你孤身入城,是十分危險的,據說城中主將正是你當年的仇人呼井沛,一旦被他知道你的身份,我們無法救你,而你插翅也難逃呀!」

    但是,昔裡鈐部再三請求,堅持要進城去,速不台只得答應了。

    臨行前,又與他約好聯絡暗號,派了一名護衛木塔兒,隨他一起去。兩人扮作做生意的西夏人模樣,混進了肅州城,昔裡鈐部慢慢找到原來的住地,舉目一看,真是故地依舊,人物全非了。

    費了好長時間,這個「少小離鄉老大回」的肅州人,終於找到了幾個兒時的夥伴,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他的父親與兄長,已在那次爭鬥中一起戰死,儘管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昔裡鈐部還是難過地流下了熱淚,為他冤死的父兄哭了一場。

    由於蒙古軍隊到處劫掠,殺人的風氣,四處傳揚,城裡的居民一提起蒙古人,無不嚇得「說虎色變」,同時也恨得咬牙切齒,這就給昔裡鈐部的「策反」工作帶來更多、更大的困難。

    經過再三勸說,昔裡鈐部終於聯絡了一百零六戶居民,願意歸順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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