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女的自白:其實我不快樂 過去不等於未來
    我的腦子裡有一場風,始終在刮。它把我刮進兒時的碧雲天、黃花地……我和媽媽背著麵包和水壺,騎著自行車(媽媽騎女式車,我騎兒童車)穿行在春天的環城公園。春天的環城公園繁花似錦,遊人如織,高高的白揚樹聳立在路的兩邊,猶如穿著碧綠軍裝的士兵,守衛著大地的安寧。環城河邊柳樹成煙,古老莊嚴的包公寺掩映在千嬌百媚的桃花之間,一蓬一蓬的迎春花不時地送來陣陣幽香。站在環城公路上向遠處眺望,綠油油的麥苗在春風中蕩漾,盛開的油菜花給麥田鑲上了一道一道的金邊。蜜蜂嗡嗡嗡,一陣一陣,一群一群,冷不

    防的,一隻蜜蜂撲面而來,把人臉上的化學物質當成了美餐,弄得人們驚慌失措。有時候,我還會和媽媽拎著一隻小籃子去挖野菜,走在和煦的春風中,踩在鬆軟的土地上,猶如躺在媽媽的搖籃中,不想長大,不想長大……

    我有時想,也許「長大」對我來說不是一個褒義詞。

    「過去不等於未來。」這是一位智者說的話,用王菲的歌來解釋,就是「一百年後,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隨著童年的逝去,我卻始終渴望得到人們的寵愛和呵護,一如我童年時的光輝,可那些東西已經不復存在。很多時候我都提醒自己不要往後看,不要往後看,因為回頭看的時候,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一些新的面孔開始出現。這一切的一切,都取決於一種叫做價值觀、世界觀的操縱。

    鄭淵潔寫的蛇王淘金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打小就想著做一個會氣功的厲害學生,整老師,整家長,整一切和我們作對的人。頑皮得像個猴子,手段卻如一個成人般高明。現在看來,夢想只是種點綴,還好,我的童年不太寂寞,小小的不如意是從一個美麗的童話開始的。

    翻開以前寫的一些作文,即使作文紙已變黃了,內容依然顯得十分陌生,這些東西,根本不像現在的我寫的。

    我如何去保持生命的鮮嫩呢?又如何正確地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之路呢?很多時候,我反覆告誡自己,做人不能「天真到可恥」,畢竟已經是成人了,是具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沒有人會原諒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喜歡海豚。那種藍灰色,無論老少,面孔永遠是頑皮模樣的小生命。偶爾還會撒嬌,神態和叫聲也是細小和嬌嫩的,它們是和平的象徵,永遠和人類有著親密的關係,時刻警醒著人們要關愛生命。

    你可以心硬如鐵,你可以堅如磐石,面對海豚,你胸中的塊壘會慢慢融化,你的心會變得柔軟起來。

    孩子的真誠和愛是能被接受的,當你踏入社會,生活「忽」地撕下它的面具,露出它真實的面目。是非開始變得模糊,個人道德卻變得清晰起來。無論人變「好」還是變「壞」,都只變得更像「自己」。

    人是那麼複雜,幾乎沒有辦法去把一種思想表達清楚,往往,人們看到的,是最尖銳的部分。深沉的部分,由於枯燥,沒有人傾聽。

    而我竟然想要將最真實的東西寫出來,不帶一絲掩飾。

    在寫書的過程中,類似「爸爸是個男子漢」這樣的弱智句子層出不窮,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更讓人感到好笑的地方。也許只是為著說實話,結果反而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人生也是如此。為著理想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到最後發現,能做的也不多,而且成了一輩子活命的道具。

    得到的,也不一定是想要的。

    寫作如夢如飯,人生如夢如飯。

    有的人一生都在演戲,甚至預支了自己的感情給未來。你也不知道他當初是真心,還是假意,最後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於是,需要的時候就說是真的,不需要的時候,就說是假的。

    難道我們僅僅是在扮演著一個角色麼?難道把這個角色演好就是本分,有非分之想就是不道德的麼?難道真誠不是生活的第一要目麼?

    我的書表現了我的真誠。

    生活充滿了苦與痛,不會每天都有好消息。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不發洩出來會悶死,真的發洩出來,對誰都沒好處。「生命不要長,只要好」,「愛情不要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各取所得後,雙方分手,偶爾妥協,但拒絕後悔」,這便是這一代年輕人的理念。

    現代人只有在酒吧那種地方可以瘋個痛快哭個痛快,卻不能正常地走在路上一邊顫抖一邊感受城市和自己的不合拍。我們堅持用自己的方式做著可以安慰自己的事情,卻往往最不能說服自己。

    幸福是一隻蝴蝶,你要追逐它的時候,它總是在你前面不遠的地方;但如果你悄悄地坐下來,也許它會落到你的身上。

    我對很多的人和事已經沒有當初那麼深刻的感覺。它們像個影子,站在我青春期的影子裡,青春期的孩子,很少有人能逾越自己的年齡障礙。而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再也不是。所以現在當我用孩子的感覺去描寫它們時,我已經有了新的評判標準。就像我曾經意識到的,我發覺了很多的心虛和無奈。只是我不想去揭穿它們,讓它們在那裡鮮活地存在著。有時候,沉默的聲音最響亮。

    喜歡把每樣東西都不擺回原來的地方,讓它們自己隨便呆著。很多東西在原來的地方都呆累了,不換個角度想想事情,人會很俗。當然俗氣沒什麼不好,總比虛偽來得真實。最好沒人明白我在說什麼,包括我愛的人。只要讓他們看到我做的每件事,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我,我便可以很好地把握他們,處理我自己的事情。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下自己發洩的文字。

    美好的人生不該是分裂的。水面上的生活和水底的思想應該是一致,這樣才有和諧的生活態度。

    可是由兒時的人云亦云,到現在敢直面人生,其間要經歷一個多麼痛苦的轉變過程啊!這沒辦法,這是每個人都面臨的問題,除非你拒絕長大。

    我記得有人說過這樣一句話:每個人的背後都跟了一隻塗改筆,你的歷史由你自己寫下,當然,塗改也好,塗脂抹粉也好,也由得你自己。

    成長雖然有陣痛,但是一切都為了長痛不如短痛,也許犯錯最多的人更能體味人生。

    從不成熟到成熟之間,就像山路的起點和終點,充滿艱辛的跋涉。在這條陌生的路上,有彩色的十字路口,也有風雨阻擋的時候,只要堅持不懈地走下去,腳下的道路就會變寬,陽光總在風雨後。

    阿來說,痛苦說給別人聽也沒用,沒有人真正體會得到。很多問題,不能夠一笑而過,全部留待時間來解決。因為我知道未來的我不是現在的我,那時我會跳出事情的怪圈,一定能找到最佳的解決方式和最能安慰自己的話語。

    梁朝偉說:我是個奇怪的男人。當我想哭的時候,我總會長跑。汗水代替淚水,從身體裡蒸發出來。

    而我不是,我在最沉默的時候是沉浸在寫作的快樂中——不幸中的萬幸。

    誰知道死是什麼感覺?痛不欲生?坐著車,我看見周圍的景物飛快地向後移動,想起死也許是天璇地暗的感覺,然後天突然黑了下來。那麼生呢?伴隨著琴瑟絲絃、鳥語花香,眼前一亮,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面前?是這樣的嗎?誰能說得清?敢這麼編的是文學。

    寫作是一個體驗生命的過程,也是一個認識世界的過程。寫完這本書,我覺得我開始「懂事」了。

    沒有誰欠我的,做父母的不容易,父母愛我的程度、給我的幫助是一般孩子根本達不到的。儘管我體驗不到「快樂」。但據說有這種特殊體驗的人就適合寫作,看來我是能當作家啦!

    媽媽常常訓斥我說:「現在的小孩子動不動就說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我們那個時候哪有這個概念,我們那個時候是有沒有。」生活的差異大概就在這裡。

    人生易老天難老。過去不等於未來,也不等於現在。但是過去可以預示未來,你過去優秀,你只要堅持不懈,你的未來仍然是優秀;你的過去很糟糕,你感覺到了,你只要下決心與過去一刀兩段,你的未來仍然可以優秀,這說的是人的主觀能動性。

    我引用下面一段話來結束我的文章:

    逃避不一定躲得過,

    面對不一定最難受,

    孤單不一定不快樂,

    得到不一定能長久,

    失去不一定不再有,

    轉身不一定最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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