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女的自白:其實我不快樂 有些美麗不能錯過
    在這一章裡,我要寫我的好朋友。

    我的朋友說起來不少,形形色色,什麼風格什麼類型的都有。令我奇怪的是,在我老家的大學附小時,我的同學基本上都是獨生子女,可是自從來到深圳到現在的大學,80年代的這一批並不都是獨生子女。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出誰是獨生子女,誰不是獨生子女。這是因為這個群體生活太優裕、個性方面是以自我為中心,表面上自信心爆棚,其實內心十分孤單

    、無助。

    平時出去玩的時候也大多是跟好朋友在一塊哄啊鬧啊,但在班級裡邊真正一起玩說說心底話的同學,也就一兩個而已。儘管不多,卻是歷歷在目。在這一章裡,我隱去了好朋友的真實姓名,但事情都是真實的,它讓我每每回憶起來卻是十分的美麗、動人。

    一、兒時的玩伴彌足珍貴

    兒時的好朋友是T,我們幼兒園在一個班,上了附小還是一個班。那時我的風頭很健,身邊不乏朋友,不用刻意找,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T不在那堆人之列,只是因為她家跟我家住在一棟樓,所以我就整天跟她一起上學、放學。她說話聲音小小的,溫溫柔柔的,我媽就喜歡她那個樣子,一直說她是個好女孩。她爸爸是法律系的,兼職律師,媽媽是一個工廠的工人,人很漂亮,工作很辛苦。T家教嚴,她披著一頭長髮,長得很漂亮,除了學習成績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也都不錯。我喜歡T的原因是她比較忠心,要是和你好了,她就不會隨便再去想其他人,而且她的嘴巴很緊,不像班裡有些人特別喜歡搬弄是非,這一點上我十分器重她,從小我就領會人言可畏。她永遠是站在我這邊的,即使有時候我有錯了,她也是私下裡偷偷地告訴我。我們一直都很要好,即便後來我們不在一起了,可是聚到一塊仍有很多話說。那次我從深圳回到家鄉,碰上她過生日,我還給她送了禮物。她現在考上了浙江的一所廣播學院,想從藝,我回想起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很羨慕我做主持人,現在她有機會實現了,真心替她高興。我想,這個世界真奇妙,我從幼兒園小班就開始主持節目,到現在我反而不肯出頭了。而她呢,卻走上了她一直嚮往的道路。可見,一個人只要肯努力,理想終究會實現的。

    我的另一個好朋友是F,我們常在一起玩。F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因為她,我才非常關注父母的婚姻。F很不幸,她的父母鬧離婚鬧了很多年,所以F有點憂鬱,有時又非常暴怒。F的家不是我們大學的,好像是動用了什麼關係才到我們附小讀書的。我見過她的爸爸,是個很自私脾氣又很大的男人,但看起來非常英俊偉岸,年輕時一定是個帥小伙。F的媽媽長得也很漂亮,她把這種氣質遺傳給了F。

    從幼兒園起F一直就是個小公主,也很驕傲,她一直是我們學校裡舞蹈活動的領舞。可是上天就是與人做對,讓這樣一個快樂的小天使遭受磨難。F性格非常獨立,平時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說出來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F也非常敏感,很在意別人說話的隻言片語。大概她的這些特性是從長年的家庭戰爭中學來的,使她有時可憐得像一隻貓,有時又像一隻準備扎人的刺蝟。也許是F的爸爸對她太不好,所以她特別渴望和男同學交好,而且在不同的時期F總有心儀的對象,也從來不向我隱瞞,她會直接地說出來。在我們還是懵懂的時代,她的初潮就來了,發育起來的她,就越發顯得成熟。她也一直是個很出名的女孩子,常常被那群男孩子念叨來念叨去。

    印象中身邊有許多家庭生活不美滿的同學,但讓我能直接感受到的是F。有一段時間,她每天中午上學都會來我家找我,每天下午放學,她就和我一起到我家寫作業。在我家呆夠了時間,她就回舅舅家住,她並不回自己真正的家,也許,家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那時候我就想到,好的朋友也許能給人「家」的感覺,好的朋友能讓你放心,安心地把心裡話都說出來,F家裡的許多事我都知道。

    其實我和F不是一類人,從性格從做人從家庭背景都不一樣,我不知道是她主動接近了我,還是我非常好奇她的那種家庭生活。我在心底裡十分同情她,有一度她中午在大學食堂吃飯,為了陪她,我堅持不在家裡吃飯,跑回家拿著飯票和飯盒跟她一起去食堂,把媽媽弄得目瞪口呆。

    後來隱隱約約聽說F喜歡著W,而這個W又神經兮兮地時不時地喜歡送一些東西給我,所以我在兩人之間顯得非常尷尬。平時我也不愛提W,倒是F經常會提到,並且能分析出W的許多好與壞之處,這個令我非常的驚訝。直到許多年以後看女性雜誌,才明白她的這個本領實在不可小覷,和她那個家庭有著直接關係,真正的經了風雨,見過世面。

    有天F和我一起上學,去到學校沒一會,我就聽同學們說F在割脈,我連忙放下手中的書出去瞧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我衝到F的面前時,我拿起她的手腕,看到她用削鉛筆的小刀已經割了十幾條血痕,好在都不是很深,否則,就會致命。我問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她說她剛才和W吵了架,還說W不喜歡她。我望著那邊的W,他只是一個勁地衝我們笑。我氣憤極了,就說:「你這樣根本不值得,不要為他這麼做。」沒想到她竟然一把甩開我的手對我說:「你瞭解我多少,你憑什麼指責我!」說完之後就跑到教室的窗台上流眼淚去了。

    那個時候我並不能瞭解她的心情,只是覺得這女孩子實在是怪。一方面要人關心,一方面又想顯得自己有個性,反正她對我發脾氣也不是第一次,所以我就沒當回事。下午放學時她又來主動找我,陪我回家,對我說,手很疼。我說我找藥水給你搽一下,她說不用了。我當時就想,怎麼這麼小的人就懂得為誰而割脈呢?想想她的爸爸媽媽,真是害了她。許多年以後,我再次看到有人為了情吵東吵西要割脈的,我一點也不稀奇。很多次我都想告訴他們,真要想去做的話就去做,不要拿最寶貴的生命去威脅別人,別人憑什麼要對你負責呢?你

    又把自己當成了什麼?一個工具還是一個實驗品?

    那個時候我是沒可能對F說這樣的話的,因為我還沒有那個社會閱歷。許多年以後,當我看到別人手腕因割脈,皮膚翻起來的可怕模樣,我就會感歎,一個人心裡的感情依靠,有多麼大的力量。

    等我離開家鄉,來到深圳。F並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給我來很多的信,說很多的話。倒是W,在給我的來信中說F一天到晚找他吵架,真是煩死了。經過很多事情的提醒,我才明白,F當初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有一半可能是為接近W。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W在追我(關於W,我已在別的章節裡寫到了)。這都是以後我才想到的,但是現在想起來也是覺得可怕,她的心思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那麼深,長大以後,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聯繫了,只是偶爾在回家鄉的時候聽老同學說起她,據說,她也上了大學,開始了新的生活了。

    二、兩小無猜令人心醉

    非常奇怪,上了初中後,我的好朋友基本上是男孩子。當時同班的有兩個男生跟我特別要好,一個是J,一個是Z。我們從初中到高中(高中已不在一個學校),到上了大學一直都是好朋友,他們也是經常不請自到地來我家吃飯,和父母都混得很熟。就在我正寫這篇文章的時候,這兩個傢伙還坐在我家的客廳裡和我爸碰杯呢。

    初中的那個時候,我是很為他們吃了些苦,一切都拜託這兩個人在整個年級以及整個學校都有超級多的擁躉。一是兩個人都長得特高(1米8以上)也挺帥(一個白得要命一個黑得要死);二是兩個人都在校隊打籃球;三是兩個人參加活動多,其中一人還是校鼓樂隊的隊長,頻頻在公共場合露面;四是兩個人數學頭腦非常棒,總是在全國競賽中拿獎。我們三個人在一起要好,說話也很隨便,我懷疑他們就沒有把我當作女孩子,班上有許多男同學喊我弟弟,大概就是從這裡引起的。對我們三個人的關係,班級中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出了班級有誰知道呢?記得有一次就有人問我:他們兩個當中誰是你的男朋友,誰是你的兄弟?在她們看來,那兩個男孩之間,有一個是我的兄弟,另一個或是我的男朋友或是我兄弟的朋友。

    那時候總有從不同年級跑來的女孩子呆在我們教室外頭找他們出去,但是他們死活就是不出去。女孩子們叫不動他們,就喊我幫忙。而我也就傻乎乎地幫了忙了,他們不知情,一看是我讓出去的也不在意,也就乖乖地出去了,可是出去一會兒,往往回來就是把我一頓臭罵。我那時真的糊里糊塗的,還經常充當他們的運輸大隊長。有女孩子送他們的東西送不出去,就委託我代轉。有一次Z在指揮鼓樂隊時打了個噴嚏,下午就有好幾個女孩給他送感冒藥,我都一一代轉。在我受的教育中,好朋友有事,就應該幫忙,但卻遭到了他們的一次次臭罵。再後來我是再也不幫人遞什麼東西了,我犯得著嗎,我不幹了,誰找我都不幹。就因為此,我得罪人了,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關於這些,我曾經寫過文章,登在「花季.雨季」雜誌上,該雜誌還進行了幾期討論),使我的生活蒙上了陰影。

    東西不幫她們遞了,我們家的電話卻遭殃了。說到底這兩個人也是比較可氣的,一直跟我記當運輸員的仇。知道J家電話的女孩子向J打聽Z的電話,J死活不告訴,但不告訴又掛不了電話,於是就把我家的電話給了打電話的人,讓她們來問我。結果我又冒傻氣,傻乎乎地說了,第二天毫無疑問地給Z一頓臭罵。知道原委後,Z如法炮製,對凡是找他要J的電話的,他也把我家的電話給她,讓她問我,結果又是我遭殃——我說吧,挨J的罵,不說吧,挨打電話的人罵。最後,我跟媽媽定了條規矩,所有的電話都由她來接。我媽這個人做事向來負責任,一有電話進來,我媽就會問人家,是哪裡打來,有什麼事,一切弄清楚了,我才來接電話。所以,關於我媽,在同學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他們說我媽像一個稽查隊的,一切手續完備才能通關。

    這兩個人也是出了名的「渾」加「課堂夢遊神」,經常晚上我正在寫作業,他們會打電話來問:今天上課都佈置了什麼作業?明天穿什麼校服?明天下午合唱隊要訓練嗎?明天帶什麼課本?時間長了我也愛跟他們學,學著他們裝渾,有次語文下課,他們睡醒了,問我,語文課什麼作業?然後我也揉揉眼睛說:語文課有作業?他們望著我直愣神,然後馬上轉回頭衝著全班大叫:喂,誰告訴我剛上了什麼課啊?!結果全班人衝我們傻樂,可把我逗壞了。

    我想大家一直關係挺好是因為我們都挺坦白挺直率的。讀高中時,我就到「深圳外國語」去了。時不時的,我們也還會再碰面。他們在高中階段都有了女朋友,也都是我認識的。

    高考結束後初中同學聚會,我們三個還是坐在一起,按慣例是我坐中間他們兩個坐在兩邊。Z不太能喝酒,所以沒兩杯就醉了,後來過來罰我們仨喝酒的差不多就我跟J擋駕。這兩個人到了20歲還是跟13歲時一樣,沒心沒肺的,酒醒以後還沒喝夠,給女朋友打聲招呼說,我晚上去同學家喝酒去了,於是兩個人就跟我上了出租車,直奔我們家吃晚飯,弄得我爸爸媽媽手忙腳亂的。兩人還特別能吃,把我們家準備第二天中午燒的菜都報銷了。我說你們兩個好歹也當我是女的,在我面前有點風度行不行啊?他們說得了吧你,我們是你姐妹還不成

    嗎?拿酒來!

    J是屬於那種特別老油條的人物。沒辦法,人長得細嫩白淨,玉樹臨風般的身材,棕色頭髮,特像漫畫裡的人物,誰見了都喜歡,於是他就人來瘋。剛開始見面的時候我對他有點好奇心,一方面他確實長得不錯,另一方面就是因為這人實在是有點吊兒郎當,按我媽的話說就像一個小痞子,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長成那樣的。後來和他在一塊時間長了其實我特煩他,因為這人特自以為是,仗著自己家裡是做電腦生意的,他的電腦玩得還行,後來考了暨南大學計算機系,我平時為了電腦的問題讓他幫我辦點事,他那氣焰就不是一般的囂張了,好像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教訓我(這是有淵源的,初中無論什麼活動我一直是他頂頭上司,直接領導他),先問我,你知道這原理是什麼麼?想不想知道?我跟你講清楚你才知道怎麼樣跟我發問你明白麼?然後又說,你問那問題就像傻瓜問的似的!你瞭解這情況嗎?幾次下來真把我搞急了,我說你哪那麼多事兒啊,到底幫還是不幫?不幫拉倒,下次你有什麼事也千萬別找我幫忙!那傢伙一看我急了也就軟下來了,說,其實我就是教育教育你。我呸,因為本人一直都挺硬脖子的,所以跟他認識八年了,還沒在什麼問題上被他教育過。我相信這一點一直是他的遺憾。

    在我們三個人中間這個人是個最鬼、點子最多、愛充當軍師、關鍵時候就找不著人影的傢伙。除非是打籃球合唱隊之類學校硬性活動,你能叫得動他,平時班裡男同學打群架他都是袖手旁觀,而且嘴巴特別快主意特別多。嘴巴又甜,特別愛討L老師的喜歡。跟著L老師咕咕嘰嘰的,也得罪了不少人。以至於幾年後同學聚會,他哪個老師都敢請著吃飯,就不請L老師,估計他也是怕同學說他了。我經常說他,不是個東西,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把心思花在正路上,其實他也沒正正經經地當過幾天學生,從初中到高中,班裡男孩子不是給他領著去打遊戲機就是被領著去看黃碟,大部分在他帶領下的男生都會說黃色笑話調笑女生並且早戀,總的來說,這人起了不少壞影響。可誰叫他是我的哥們呢,我也只好就這麼將就著他幫他背黑鍋,這一將就就將就了整整八年。上了大學在廣州又遇到他,第一件事還是找著我喝酒,喝的是二鍋頭,目的就有一個,把跟他一同過來的傻小子給灌醉,否則晚上他得陪著那傻小子去蹦D,那他受不了。結果我也沒辦法就依他了,倒頭來吃飯的錢還是我跟他掏的,在他的地頭上我還得花錢請自己吃飯,說實話下次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Z跟他比起來就老實多了,但是時間長了我也發現,這個人也不是個東西,典型的悶騷,所以私底下在一塊我們也這麼笑他。他的名字實在太難讀,又因為他跳遠比較棒,我們就管他叫田雞。後來就因為他這個外號,每次去飯堂吃晚飯我們都不敢叫田雞粥,一叫田雞粥他總以為我們是意指。我是沒有花名的,這點我很清白也很幸運,J可就受不了了,Z一感到自尊心受到損害就會管J叫人妖(因為J同志太白太漂亮),Z只要這麼一叫,J的一張臉就紅了,整個一大姑娘出嫁,我瞧著就想樂。也只有Z能治住J,他是他們的大哥,J一聲都不敢吭,只是不要我們再點田雞粥了。

    我一直管Z叫大佬,廣東話也就是大哥的意思。他真的像我的大佬,有誰欺負我了,我就大叫一聲:大佬!他就會飛奔過來,向對方揚起拳頭。平時他對我也挺照顧,我對他也挺橫。初三時要搞體育達標,我的體育比較差,要額外訓練,每回訓練找人拾鉛球我就拽著他不放,我要是練上半個鐘頭他就得陪上我半個鐘頭,他的體育好,從來不需要訓練,所以我也不怕耽誤他時間。平時老師佈置任務下來,要幾個男生參加活動,我就正兒八經地指揮他,讓他帶幾個人過來,他也乖乖地把自己算在內趕快就過來。

    八年中我們惟一一次吵架是為象棋比賽的事。那陣他們正在為象棋比賽而練習,早讀課的時候不讀書仍在很認真地下棋,我作為班長幾次提醒他們,他們都不收攤。我怕被老師巡查到,當時我可急了,呼地一下就把棋盤給掀了,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他看也沒看我一眼,就把桌子一拍。我一看他生氣了我也氣得不行,抽抽搭搭地掉了一節課的眼淚。

    許多人都知道我跟他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我們倆一吵架沒誰敢上來勸的——沒準還有人幸災樂禍呢。後來這事給我們班主任知道了,老師也沒多說話,老師對我說,你們倆感情底子這麼好,吵一個架別搞得那麼大件事,哭哭啼啼的幹嘛。而我可不這麼想,大家一直都相處挺融洽的,突然為了這麼一個破象棋跟我翻臉,我能不氣嗎?雖然說那象棋比賽也是我在學校組織的,但是,也不能這樣啊。反正在那個事情上我的態度挺明確的,我沒錯,要錯就他錯,還得他道歉。

    他給老師找去談話以後就沒出過聲。下午上課之前,他拿著一張檢討書到講台上念,說作為班幹部不應該帶頭違反紀律什麼的,還向我道歉,最後又說不想做體委了。說完就下台準備上課了,我當時心裡聽著覺得美滋滋的,反正這一仗我是打贏了。

    下了課以後,J跟H(H初中時也是我的好哥們)把我叫一旁說,你去找田雞說話好不好?我說幹嗎呀?他們說,田雞哭了一節課,我們怎麼勸都沒用,你去跟他說說話,和好算了。

    我當時二話沒說,就衝到了Z的桌子旁邊。

    我說:「下午還要合唱訓練呢,你去不去啊?」他點點頭。

    我又說:「不許你辭職,你要辭職了誰做體育委員?我的象棋比賽還沒弄完呢!我們班這塊兒誰來給我撐著?你真是沒出息啊你,不就是給人掀了一回棋盤麼,又不是說不給你下棋。你看著,你要是敢把體育委員辭了,你試試看,瞧我怎麼收拾你!」

    也奇怪,說著說著他就笑了。然後小聲說,去合唱隊吧,於是我就特別興奮地拉著那幫人一塊去了合唱教室訓練。H在旁邊說:「哎喲媽哎,你們兩個吵架把我們都折騰得跟什麼似的。」我看著Z,Z看著我,我們倆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多少年後,一回想起Z那個時候抹眼淚的樣子,我就覺得特別溫馨。那麼多年過來了,Z還是當年那個Z,不是給我欺負就是給J搶白,但是一到關鍵時候他還是我們的大佬,我們總是把他當作擋箭牌推出去,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顯得特別有用特別威風。

    有一陣子每天晚上我們班都要搞數學競賽的輔導,很晚才散,我媽就拜託Z,要他每天晚上一定要把我送到公交站,他也就乖乖地聽我媽的話,每天我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面,到了公交站,然後他才回家。那時候我總是覺得特別驕傲特別的有面子,一個公交站台的女孩子都望著我,學校裡誰不認識他呢?我也覺得有這麼一個大佬是挺好的。J老跟在我們的後邊嘮叨說,你這個樣子不知道要抹殺掉大佬追女孩子的多少次機會,我說你管呢你管得著嗎?Z就跟個傻冒似的在我身後傻笑。

    是的,我是個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但是在學校裡我找到了兄弟姐妹的感覺,儘管與真正的兄弟姐妹差別很大。

    想想那些日子大家真是一片純真什麼都不懂,又可愛又真誠,真是比什麼都好。初中生活裡有這兩個朋友墊底,我覺得特別的充實。所以,每回真有心事的時候,我也顯得不那麼寂寞,即使有人欺負,我也總覺得會有朋友站在我身邊,八年了,朋友一直這麼做下來,無怨無悔的,挺棒。

    三、嘰嘰嚓嚓女孩兒家

    上了高中後,可就沒這麼有趣的人了,也許是高考的壓力吧,或者是有了男女意識?班上幾個男生相對來說都比較拘謹。不像初中時那班滑頭喜歡搞事,渾身有使不完的壞主意。我的高中生活一直挺悶的,惟一的一個好朋友是同班同學WENDY,循規蹈矩的程度,是那種你跟我說她違反紀律了,我都覺得她肯定情有可原的人物。總結性的評語就是學習上是好學生,工作起來是好同志,到哪裡都能成為守紀方面的模範帶頭人。

    到了高中的時候,有些事情就和初中完全反過來了。以前是人家老往我家打電話問作業對題目答案什麼的,高中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往WENDY家打電話問作業對題目答案,也問一些類似渾人才問的事,比如明天穿什麼校服、上課帶什麼課本什麼的。

    有件事情一直讓WENDY非常氣憤,那就是每次大考我不怎麼複習總能考在她前頭,而她平時一貫的表現在老師眼中都是非常優秀的。拿英文來說,那時候不記得要參加一個什麼競賽,WENDY和我一起考試,平時我考試分數就沒高過她,結果競賽結果一出來,我全年級第五名她二十多名,可把她氣壞了。類似的事情屢見不鮮,逢大考我就估計她這次又不行,結果一估計一個准,讓她挺惱火的。還好她高考的時候發揮還正常,終於上了廣外的法學院。她學的是法律,我覺得這專業特別適合她,她就是那種步步為營的人,風險性的東西她是做不來的。她從小到大信的就是一步一個腳印,就連平時打賭這樣的事情她也絕對不會幹。

    WENDY還有一個毛病就是從來都不打扮自己。說自己黑,然後就不打扮自己,她買了新衣服跟沒買新衣服差不多,原因就在於她買的新衣服總是跟前一件一個顏色一種款式,買T恤也是,一個顏色一個款式,至於上面又換了什麼英文字母或者卡通圖案我就從來沒注意過。為這我說過她,她說她覺得自己穿得挺好的。我也不說什麼了。每次我一從外邊買唇膏或者指甲油回來,她就拿在手中看來看去,可她就是不買,後來給我鼓勵買了一支唇膏還是沒顏色的,可把我給氣的。從我認識她已經整5年了,每年她都說要把頭髮留長,每年都沒做到,一到夏天就叫熱,就要剪頭髮,然後又搞得跟個男孩子似的,然後又去外面曬個漆黑的回來。我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學習上那麼持之以恆,在頭發問題上你怎麼就這麼不長進呢?她說,也許她留長頭髮不好看,我說你別找借口了,沒留過怎麼知道不好看,你還是先把頭髮留起來吧。後來在大學裡邊幾回見到我都誇張地跟我形容她頭髮曾經留到多長多長了,我一問,到底多長,最長一回還沒過脖子,我也就不問了。最近我看到她終於開始在往臉上弄增白面膜,我本來想誇她,後來怕她不好意思就沒說,但心裡還是暗暗地想,這傢伙終於有一點像個女孩子了。

    WENDY告訴我說,她要開始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名上台演講。那時候我還笑話過她,因為以前她一上台聲音就發顫,那聲帶就不像自己的。之後她挺得意地告訴我說,她的演講拿了二等獎,我說:「你們班都沒人參加演講了是嗎?」她老老實實地說:「是,只要你敢上去敢表演,就一定有獎拿。」這也是她邁出塵封自己的第一步吧。只是到了大學她的毛病又犯了,一向英文不錯的她,在普通四級考試裡邊差兩分沒拿到「優」。我說你為什麼呢,一到大型考試就差那麼一點,是不是平時太優秀給你吃的定心丸太多了?她說

    不知道,只是因為沒有拿「優」,所以考六級要小心了,再拿不到「優」就沒有考專四的資格了。

    我是真的挺佩服她的。我也真心希望她的英語六級能拿「優」。每回我去找她,都能看見她在抄筆記在背書,睡得晚起得早,她比起我們學校的許多學生,真是太過勤奮太過刻苦了。就她這個勁,我是做不到的,儘管我們做好朋友做了整5年,她這方面始終沒同化我。

    而我跟FREDA是屬於無話不談的那種。其實她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可高中時候我們很少在一塊,說實話我都沒怎麼注意過她。她說她倒是注意過我,因為我高中一路到頭都是挺酷,是很少跟人交往的一個女孩子(這話給我初中同學聽到非得噴飯不可)。她跟我開始好的原因,說起來也挺突然。她的父親在她高二的時候去世了,這事她沒說過,但我能覺察得到,因為她的臉上總是顯示著莫大的痛苦,那痛苦一看就像是家裡邊出過事的孩子的模樣(這點從我早年的朋友F身上就能看出來)。大學裡有一天她突然叫我出來,那時我挺愣的,因為我一直跟她不是很熟,又不是一個學院的。只是上回在路上碰到客套一番,當時她說有空找我聊天,沒想到她真來找我了。後來一坐定她就哭,就跟我說她爸不在了,她哥哥現在撐著他們家的經濟,她覺得心裡一直很痛苦之類的。

    後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都不怎麼記得了,原因是我也喝了酒。後來她告訴我,說我叫了四瓶太陽啤酒,讓她跟我喝,想說什麼就都說出來,然後我也把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打擊跟她全抖落出來了。

    以後她就經常找我,我沒事也開始找她。從看的書到遇到的事再到其他,沒事我們就湊到一起吃午飯吃晚飯什麼的,有時候我也介紹自己那些有點奇奇怪怪的朋友給她,她開頭覺得好玩後來就全盤接受,完全放開了。我挺願意跟她做朋友的一個原因非常簡單,就是她像我以前那些好朋友一樣,都非常的寬容,而且做人非常一致,生活態度很和諧。她的英文在我以前的外國語學校是頂級的,代表學校去美國訪問,上回我帶她到李陽公司應聘,公司的劉校長誇她是天才,對她喜歡得不得了。每次我的英文作業要交的時候我總會讓她幫我改改。一改那就是面目全非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後來就是重新代我再寫一篇稿子,沒辦法,她對我是高標準嚴要求。和我一聊天就是國際上的事情滿嘴跑火車,知道的人名英文的比中文的還多,瞭解的人物也是外國人比中國人多,就差說話英文比中文多了,如果我要求她每天跟我說英文她肯定不在話下,可我沒那個需要,我清楚地瞭解自己中文要比英文地道,還有一點就是我不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是她幫我糾正語法錯誤和告訴我新單詞。就是因為她英文比較好,所以她很善於從我們以前的外國教師那裡吸取經驗,她的身上有一種天生當老師的氣質,我是說真正當老師的那種人,非常的慈祥非常的有耐心,誰遇到什麼問題她都從別人角度去考慮,特別能體諒人。她的老師也給她介紹過幾個家教,都幹得不錯。她也應聘去做了我們學校外教的助教,後來不幹了。我問為什麼啊,你性格挺適合幹那個的,然後她偷偷地恨恨地告訴我說,賺的錢不僅沒有做家教多,而且還要面對要求近乎苛刻的外教。我說我一直以為你很有耐心呢,沒想到也有你受不了的人,她說那是,畢竟她不是我的學生,而是我的上司,我沒有征服她的必要。

    不過畢竟因為她還是個孩子,所以有時也特別的情緒化,不太喜歡聽到別人說她不好的話,為這事我曾經跟她吵過架,有的時候覺得她感情上挺自私老是要別人安慰她什麼的,甚至為了鍛煉她,我有一陣子連續兩個多月沒主動找過她,也沒讓她找我,我就是要讓她自己獨立去面對一些感情上的問題。我那麼做她會不會覺得我在疏遠她,或者她會恨我,以她的聰明才智我想她知道我在迴避什麼,因為確實我不能什麼事情都為她包辦。她做班幹部有些事決定下不了或者不知道怎麼做,都過來問我,和舍友發生摩擦也來找我,甚至和男朋友有問題也來找我。她總說我這方面比她強,可她不知道我也有我的問題。每個人有不同的生存方式,也必定有不同的處理問題的態度,我的不一定適合你,你不應該現在什麼事都聽我的,這個不對頭。以前她爸爸活著的時候家庭太和諧美滿,家裡人也寵她,使她感情上有了很大的依賴。有的時候我覺得跟她做朋友很累,你要把一個道理說好幾遍或者把同類不同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提醒好多回,並且在某種情況下要把她好好罵一頓,她才依依不捨地做出理智一點的選擇。有幾次跟另外一些朋友談到這些,他們說,這樣不才是朋友麼,你有她沒有的東西,她有你沒有的東西,這樣才容易互補,好朋友尤其這樣,適當地學會容忍其實也是一種美德。

    後來我們就真的做了好朋友了。她過生日我給她買了一個大蛋糕,她知道了,沒等我回到宿舍就把蛋糕從我那提走了,我也沒說什麼,朋友麼,她有的時候比我顯得還要直腸子做事不經大腦,有時連一些最起碼的場面話都不跟我說的,有時候覺得挺窩火的,有時候也覺得她挺可愛的。

    四、有一種痛苦叫追求

    還有一群朋友我是不得不說的。之前在「長大了想幹什麼」裡我提起我現在不怎麼玩音樂,只是單純欣賞,但是我還是有這麼一群朋友是搞藝術的。說具體一點就是自己做音樂的。而且專業性也特別強,不一定就是跟我一個學校裡的人。我曾經為一個雜誌採訪過他們,還領著他們去朋友酒吧給他們拍照片,後來又把他們領到比較有名的錄音師那兒求經。我在他們那兒也學到不少東西,但大多不是音樂上的。

    總的來說覺得他們活得很壓抑,壓抑得有時候已經沒有人性。很多人搞了這行以後生活狀態大部分是貧窮乃至飢餓,而且頹廢。他們大部分玩的都是搖滾,來自人民底層的文化,開頭總會找不著方向,只靠一些不健康的生活來感覺,到最後找著方向開始過正常點的生活,又覺得自己有點不適應了。

    和他們在一起時感覺他們語言上略顯笨拙。很多時候我們坐在飯桌上,聊的就是他們的音樂他們的器材什麼什麼的。有時候我是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因為音樂武裝的自豪,還是因為真的對一樣東西這麼的感興趣。話題的下面透著是一種蒼白的空虛,他們對生活的細節不熟悉,對一日三餐不熟悉,對生活沒有常識,對人缺乏熱情,一切都在亞健康狀態。實際上我覺得作為一個藝術家他應該活得非常的充實,否則他的音樂就不會充滿思想和激情,而實際上我所認識的那幫人裡邊,他們的表達具有速度感,而往往內容是空虛單調重複的,並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得到提高。

    他們嚮往的是一種狀態,而並非藝術本身,或者說一種偽藝術。所以在一段時間後,總能看到一些人在放棄,留下的人苟延殘喘。

    很長時間後我碰到K,一個在學校裡邊玩樂隊的人。他具有詩人般的氣質,我發現了他的隱忍,他的痛苦。他的痛苦是他已經不習慣向周圍人表達,不習慣向周圍人解釋,甚至漠視人群的存在,然而他的個人才華又是那麼的出眾,生活上又那麼沒有起色那麼低調。我知道他還在堅持自己的理想,他可能要出國,到國外尋找一個生活空間,開闢一個新的天地。

    可我始終覺得他們是狹隘的,所以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再和他們聯繫過。他們的狹隘不是來自知識和素質,而是來自思想和感情。我知道他們痛苦,可大部分的痛苦是他們自己造成的,而不是這個學校這個社會給予他們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屬於音樂創造者的痛苦,可從藝術上來說,他們的藝術,還帶有一些模仿一些虛幻的成分。

    有的時候我是真的期待他們能夠快樂起來或者開朗起來,可這個是誰也幫不了他們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曉得自己的目標在哪裡,或者到底是想得到什麼。平常大家在一起說話,明明大家的談話目的是一致的,可他們就是要跟一些人較勁,我清楚地看見他們在弱勢文化下面那一張張急需理解和注視的臉,可他們忘了,我們本是相同的一群,只是彼此選擇不同而已,我們並不應該為此而爭論,我們應該原諒別人對我們的不理解。

    在此祝福他們吧。

    五、朋友就是講得來的人

    還有幾個能講得來,但交往並不密切的朋友。比如Y,她時時刻刻都顯得為我擔心,每回我一說起什麼事她就會特別關心地問這問那,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這不行,那不行的。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習慣把電視劇中的凶險與現實生活聯繫起來。常常我說,咱們去幹這個吧,她就會說不行,然後舉出某某受害的例子來,過一會我說那咱們就做那個吧,她又說不行,她又有新的證據證明這事的危險。最後,最安全的就是呆在宿舍裡看書聊天,她除了看書和學校裡定期的活動,就是和男朋友膩在一起。

    而D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大一的下學期,我看見她在給老師寫信。信裡邊提到失學兒童的一些問題,她一付很愁苦的樣子。我看了信後說,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你說的那些問題,都不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

    因為D上次參加了幫助貧困兒童的一次活動,見到了很多沒錢上學讀書的孩子,她一直感到很困惑很擔心,並且想盡自己力量,抽出時間去幫助他們什麼的。結果有人說她不切實際。她想不通,為什麼她認為美好的舉動,會被人否認?

    我說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一個失學兒童兩個失學兒童的問題,這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社會問題,任何一個國家都有,只是多與少的區別。「希望工程」也開展好多年了,有了很大的成就,但這都是屬於民間行動。一個國家如果把教育排在可有可無的位置,是一個國家的悲哀。我們有十億農民,靠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夠的,靠全社會來支持?也是一句空話,誰也沒說不支持。這要作為一個國家的理念,從法律制度上保證它!你看現在有些縣裡,發不出工資了,首先扣老師的工資,收不上來提留款,讓老師到學生家裡去收。教育在有些人的眼裡是一塊抹布,想用了就用用,不想用了,就扔一邊去,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D說我就是想這麼做。我說你會得不償失,有些地方你根本不瞭解。

    D說難道你瞭解麼?我說,我也不完全瞭解。但我告訴你,在有些地方不讓小孩子讀書並不是因為窮,而是觀念。封建主義、利己思想都阻礙了小孩子們讀書。你捐助多少錢去,沒準就被他們爸爸換酒喝了。所以,必須用法律來保證,比如,小孩子不讀書,家長坐牢,等等。必須是一種強制性的,還要其他措施都跟上才行,真的不是一腔熱血就能換來鮮花滿地

    的事。

    還有一個從初中就和我好起來的M,一個特別老實還老是被我搶白欺負的女孩,有時想想我都是好過分啊。

    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能夠知道你的一些小秘密;犯錯的時候能幫著你找理由;暗戀一個人時會幫著你傳話;你很抱歉的是你總是麻煩來到時才想起他;相處的時間比戀人還要長。總之,朋友就是和你一條陣線上的人,平時打也好罵也好,關鍵時候能幫上你一把,提醒你一下。俗話說「不看其人且看其友」,回頭看看我的這些朋友,大多都是性情中人,而且裡面不乏傻大妞和癡二哥,從而也反襯出我也不是一個精明的人。

    我依舊相信感情這回事,感情的認可是做朋友的基本點。不管到什麼時候,想起了朋友就想起了那一段歷史,那段歷史就是人生的一段美麗風景,有些美麗真的不能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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