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恰恰是13日,對於一般人來說或許並沒有特殊的意義,但對於有世界經濟晴雨表之稱的證券市場,這個日子就像一尊凝重的黑色大理石雕像。
80年代那個日曆13號、星期歷為5的日子,大西洋東部陡然掀起了一陣狂風惡浪。黑色寒潮首先在英倫三島登陸,把本已發發可危的倫敦道瓊斯指數吹落深淵,不一刻,黑潮挾著風雷之勢,越過海峽,湧入河谷,超過普魯士高地,吞嚙了北歐平原。僅僅數小時,黑潮便襲擊了整個歐洲大陸,巴黎、法蘭克福、波恩……無數的城市無數的人頓時陷入一片碩大無朋的黑暗之中。數小時之後,這股黑風惡浪又在大洋西海岸登陸,掠過美洲大陸,掠過太平洋,紐約、東京、悉尼、香港……,無數的城市無數的人群又陷入空前絕望之中。似乎基督預言的世界末日降臨了,世界經濟在不到24小時的短暫時間,遭到了空前的慘烈的災難性打擊,銀行倒閉、工廠關門、貨幣貶值、物價飛漲,到處是惶惶不安面帶饑懂之色的失業人流;到處響起自殺者的槍聲。彷彿地球又進人到冰河時期,世界被凍僵的身軀長達數年之久仍自由動彈不得。這個充滿恐怖的日子像一把白熾化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人們的靈魂裡。多年以後,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人們仍談虎色變,許多人連回憶的勇氣也喪失了。「黑色星期五」,「黑色13日」,像一座黑色的大理石碑,昭示著當代世界經濟發展史冊上這深重災難的一頁:10年之後,又是13日星期五,一場強悍的熱帶颶風在中國南海岸登陸。旋風推波湧浪,摧毀海堤,掀翻椰林,鋪天蓋地,猛烈地鹹腥窒息著南中國海岸這座沒有歷史的現代化新城。
在往年這個時候,早已是倉康充實秋高氣爽人生曠達,可是今年的氣候格外反常,秋老虎一個比一個峻烈,整個秋天持續著夏季的高溫,水銀在溫度計裡不知疲倦地向上爬高,人們的心情煩躁莫名。電視播出了氣象衛星的太空攝像,遭到破壞的南極臭氧層洞窟還在繼續擴大並向北方飄移,大氣層中的二氧化碳又增加了好幾個萬分點,紫外線暢通無阻地侵入和溫室籠屜的雙重效應又一次激活了太平洋厄爾尼諾暖流,以70%的水分組成的人同樣受到月虧月盈和地心引力的雙向困擾。
天氣酷熱,物價也像水銀柱一樣沒有絲毫降下來的意思。上個月中,藍江市地產市場開出了每平方米3萬多元的天價,不知從哪裡吹出風來,說地價還將繼續上漲。40層樓的高房已建成十餘處,還有十幾處工地在破土動工。人們從內陸走來從海外走來,這座原來由移民組成的城市更增添了數十萬副新面孔。一切都是高屋建領,量子力學正在宏觀世界中發揮著誘惑的勉力,熱能不再按照老牛頓創出的溝渠向低溫區等比例擴散,它們透過大大小小的縫隙向高熱區集中。一時間,彷彿整個國家,不,彷彿整個世界的金錢都集聚到了南中國海沿岸這座百萬人口的青春城市,交易所已成為熱力的焦點。人們聚集在這裡,神情激動、興高采烈地預測著地價和各種股票近期還會上漲到什麼價格才能停止前進的腳步。
謝莉莉和查慕蓉被熱浪攪得睡不著覺,一大早兩人就起了床,洗了一陣冷水浴後,才感到體內的蘊積的溫度得到發散而舒服了許多。
兩人從樓上下來時,李嫂已煮好了早茶。謝莉莉和查慕蓉一邊用著早點,一邊拾起昨晚未談完的話題。
謝莉莉:「你估計歐陽逢春不久就會復出,可是,聽說馮媛媛已經癱瘓,誰會代替他來藍江市呢?」
查慕蓉:「亞東公司有不少能人,只是由於體制上的毛病,能人們聚在一起不但發揮不了作用,反而出現了互相抵消的局面,雖然這是國營企業的通病,但在亞東特別嚴重。歐陽即使不能長住藍江市,他也會不斷地在兩地間穿梭往來。」
謝莉莉搖頭,看著查慕蓉:「如果我是他,我會把你請回去的。」
查慕蓉沉默良久:「我絕不能再回亞東。那樣會太痛苦了!」
謝莉莉歎了歎氣,站起來,說,該發生的總要發生,現在我們不談這事,這幾天氣候反常,我擔心會出什麼大事。
查慕蓉說她有一種預感,肥皂泡無論如何絢麗總會炸裂,今天已是星期四,說不定交易所這兩天會鬧出事兒來。
兩人坐上車,迅速離開了「玉女瓊宮」。
當謝莉莉和查慕蓉走進麗雅公司的電腦室時,何懷志和司馬文笙也進人了陽光公司的微機室。
星期三晚上,何懷志接到史志鵬的緊急電話,由於銀行的壓力越來越大,內地一些財團開始著手往回撤走資金,估計短時間不可能再有大的資金注入交易所,房地產和股票近期很可能再一次出現大幅度波動,並告訴說,因為上次貸給陽光集團巨額貸款,他已受到總行嚴厲批評,請何總裁盡快先把這筆款湊出來頂上。對於史志鵬受到批評一事,何懷志已有所聞,銀行證券部房地產部在交易所和地產市場都分別投入了數千萬資金,透支的窟窿越來越大,銀行要求銀行的投機資金限期歸位,史志鵬即使長有三頭六臂,他也無法堵上這個窟窿,自當是焦頭爛額了。何懷志太瞭解史志鵬當前的處境,哪怕陽光公司賣出手中的全部股票和地產,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史大行長。陽光集團的攤子越拉越大,何懷志即使有心要拉史志鵬一把,現在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星期四一早,他和司馬文笙就坐到了計算機前,調出前幾天的數據進行分析,預測當天的開盤價格。
「公司還有多少存貨?」何懷志一邊看著打印出來的數據一邊問。
「還有1200萬股。」司馬文笙頭也不抬地回答。
何懷志憂心如焚:「但願今天能拋掉1000萬!」
司馬文笙舒了一口氣:「3890點!放出200萬。」
何懷志額頭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好!好!掌握好節奏。不要讓它垮下去。」
「王武會怎樣想?」
王德來藍江市後,王武與陽光公司又恢復了良好的夥伴關係,一點風也不透給他,司馬文笙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你聽說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句話嗎?何懷志內心裡還記著王武吳越見死不救的舊賬,咬咬牙,嘲諷地說:「他們不是常以自己是國營大公司自傲嗎?讓他跌跌跤子挫挫傲氣也好。」
監控器上又顯示出了一組最新數據:3885。「再放200萬!」兩人同時大聲喊著。
3885這組數字跳了跳,變成3880。何懷志司馬文笙驚詫地互視著。
「吃進20萬。千萬不能讓它垮下去!」
數字在3880至3885之間戲劇性地不斷轉變著。
星期五。交易所內,無數的人頭湧動著。人們屏住氣,觀望著電子屏幕上顯示的一排排文字和數據。
這是本周的最後一個交易日。與往周最末一個交易日一樣,股市剛開盤,就有人小心翼翼地拋出手中所持有各類股票。昨日股市已出現下跌,今日的開盤價雖有回升,可是人們仍在緊張地等待著觀望著,誰也輕易不敢買進。
終於,有人經受不住意志的考驗,第一聲喊出了低於持牌的賣價,不等第一筆買賣成交,又有人喊出了第二次價格。賣家似乎比買家更缺乏耐心,緊跟著出現了第三第四第……次報價,電子顯示屏上的證交指數閃閃爍爍一次比一次變小。不到一個小時,減少了近30點。破天荒的大幅異常波動,令所有的人目瞪口呆。不等人們品過味來,顯示屏上的指數又降低了好幾十點。人們的神經開始緊張起來,許多人圍在交易櫃前,焦急地打探著成交的數額。
下午,人們潮水一樣湧進交易大廳。巨大的顯示屏上,數字像本張開降落傘的空降物,隨著分分秒秒時間的流逝,降落物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股價終於失去了控制,證交指數掉破一千點,許多種股票事實上已成為一張廢紙。
一個女人面對著顯示屏號啕大哭。霎時,從各個角落傳出了呼噓之聲。
一群男男女女在交易所裡抱頭痛哭。有人倉皇地向外逃走。
一個女人昏倒在交易所裡。
又一個女人昏倒了。
人群開始騷動,交易大廳內出現了混亂。
顯示屏亮出了綠牌,交易所提前終止交易。
許多人滯留在大廳裡,大聲地叫罵著。一個人揚起手臂,把一隻白色塑料瓶狠狠地向電子屏幕投去。一時間,無數的軟瓶、皮鞋像流星雨一樣砸向電子屏幕。
人們的眼睛充血了。人們的神經崩潰了。
一些人衝出大廳,踐踏草壇,折斷樹枝,推倒塑像。石塊像飛根撞擊著藍色的玻璃窗,到處響起「嘩啦啦啦」的玻璃碎裂聲。有人開始用樹枝猛烈地抽打在交易所外停車評上的汽車,擁在一起的人群分散開來,到處響起砸打汽車的「乒乓」聲。人們咒罵著,喧囂著,瘋狂地揮動著手中所能舞動的一切,衝向大街,像一股濁流一樣洶湧狂瀉。大排檔的攤主們正匆匆收攤準備撤退,瘋狂的人潮湧過來,大排檔被淹沒了,潮水中傳來呼天搶地的哭叫聲……
與此同時,亞東商務辦事處門前。一群人狼一樣地嚎叫著。
婁躍明頹然地倒在沙發上,農履不整,臉色蒼白,不停地用紙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昨天股價出現回落,婁躍明給何懷志去了電話,何懷志說可能是大盤盤整,屬技術性的,過不了幾天又會漲上去,現在正好吃進。婁躍明覺得何懷志的分析很有大家風範,只是因為前不久抽出較多的資金投到平安裡區的地產上,證券部存有現金不多,才沒進行大規模收購。今天早晨,股市出現異常,元大強接到查慕蓉不知從什麼地方打來的電話,要他轉告婁躍明,「股市異常,迅速脫手」,婁躍明認為這女人這時打電話來是有意要與自己作對,口裡「嗯嗯」了一陣仍死守著不動。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那個化名余雯雯的女人又點著他的名字要他接電話,神秘的女人告訴他,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看在曾與亞東合作的份上,她給他打打招呼,信不信由他。婁躍明一連接到兩個曾與亞東有著攸關命運的女人打來的示警電話,心裡打了個寒顫,可是,這兩個女人都曾經是婁躍明的對手,他怕跌入女人們為他設下的陷餅中去,因此不敢輕易相信她們的報警。他拿起電話,要通陽光公司,何懷志說幾家大戶正在緊急磋商,決定聯手撐住大盤,還說,這麼一點小風浪,憑亞東的實力婁兄總不致於失去信心吧。婁躍明尷尬地笑了笑,說有何總裁這句話,我現在就吃進它5萬股。婁躍明剛剛買進,就見到證交指數出現了反彈,他佩服藍江市的大戶果真好魄力,於是緊張的情緒完全平靜下來了。等到婁躍明再一次緊張起來時,最後的機會已不知不覺地從他的指縫中溜走了。經過小小的反彈之後,股價一路下滑,再不見有人接下這最後一棒了,婁躍明只有瞪著眼看著亞東證券部在數小時中損失了好幾百萬元。婁躍明從微機室中衝出來,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裡,擂胸頓足,咒罵著何懷志,咒罵著所有拋出股票的人,也咒罵自己「他媽的天生的一個白癡」。
樓下傳來陣陣叫罵聲。婁躍明滿肚子氣正無處發洩,猛然聽到元大強在外面猛烈地敲打著辦公室的木門,還一邊叫喊著「婁助理婁代表」。婁躍明衝過去,開了門,大聲吼叫著:「叫魂啦!我還沒死呢!」
元大強脖子上鼓突著青筋,聽到婁助理大喊大叫,像被紮了孔的氣球,「啵」地往後一跳,死魚一樣貼在牆角里。
「來了—……大群人……人,鬧……鬧事……」
婁躍明回到辦公室,打開窗戶,探出頭去,一群發了瘋的男男女女擁在辦事處門前,聲嘶力竭地叫嚷著什麼「賠償」。他問元大強,辦事處誰閣下了禍。元大強回答說:誰也沒惹他們,這些人看到股市崩盤,拿著公司的股權證要證券部退股。婁躍明聽了,氣得臉色煞白,罵罵咧咧,混賬之極!你去問問那些瘋子,我們這幾百萬向誰退去。元大強囁囁嚅嚅地說,早勸過了,可是那些人就是不聽,叫嚷著要求你去給他們拿個說法。婁躍明又把頭向窗外伸了伸,見幾個要求退股的人正翻過鐵柵欄向屋內衝來,趕緊縮回脖子,讓元大強關閉門窗立即報警。
翻過鐵柵的人用石塊砸開了鐵鎖,猿人們嚎叫著湧進了小院。辦事處的小樓門窗緊閉,安裝著防盜鐵欄,狼人們進不來,於是繞著屋子轉動著,叫喊著,哭罵著。
小院裡停放的小車被推翻了,汽油流淌出來,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汽油味。一個憤怒的漢子掏出打火機,打著火正要點燃叼在嘴裡的香煙,忽然「嗷『地一聲響,一個紅亮的火球騰空而起,燒焦了漢子的頭髮燃燒著漢子的衣衫,漢子像支點燃的蠟燭,撕心裂肺地慘叫著,痛苦地在地上不停地翻滾。火苗在地上亂竄,汽車在呼呼燃燒。起風了,火勢越來越大,小院裡熱浪洶湧。剛才猛惡如糧的人們,被突如其來的恐怖扭曲了臉,驚叫著、慘呼著,爭先恐後地向鐵柵外逃跑。
小樓的門打開了。付敏首先衝出來,提著滅火器向火火噴射。元大強和幾個年輕人衝出來,提著滅火器向熊熊燃燒的火焰噴射著,婁躍明抱著一床布單跑出來,覆蓋在被燒焦的傷者身上,衝出門去攔下一輛麵包車,比劃著指揮麵包車倒進了小院。
這時,一輛鳴著警笛的帶斗的摩托,載著兩名巡警,風馳電掣來到鐵柵門外。
柏林佈置賀菲菲等一干記者帶上相機趕去交易所進行現場採訪後,想起好幾個月沒有與謝莉莉通過電話了,現在股市大跌,不知麗雅公司遭到了多大的損失。
謝莉莉炒股,是因為受了柏林的慫恿。在柏林未認識謝莉莉之前,謝莉莉也買有一些股票,她見大家都發瘋似的搶購各種各樣的花花綠綠的紙片兒,鬧著好玩,也隨著潮流買了一點。麗雅公司的業務忙碌,她把買來的股票扔在辦公室裡,一鎖就是好幾個月,根本沒指望著在這上面去鬧出什麼名堂來。柏林成為陽光集團智囊團的重要成員後,自以為情報準確可靠,因此竭力鼓動謝莉莉介入股市,去爭奪那一份陽光下的利潤。這一次股市的垂直跌落,柏林事前沒有得到任何可靠的消息,他想,若以謝莉莉的態度,麗雅一定損失不小。他撥通電話,接話的是麗雅公司的秘書,秘書小姐聽到柏林的聲音,既興奮又遺憾地說,相先生怎麼今日才想起打電話呢!
你可把謝小姐給氣昏了頭。柏林說這段日子太忙,又出外去了好幾個月,這時才空下來有時間與謝小姐聯繫。秘書告訴柏林,謝小姐剛剛離開公司,你若有重要事情,晚上直接與她家裡聯繫。沒等秘書小姐說完,柏林壓斷了電話,心煩意亂地坐在辦公室裡,不知道下一步應做些什麼。
或許他應該去見一見她。見到她他能訴說些什麼呢?訴說他對她刻骨銘心的愛戀?訴說他之所以離開她是因為愛得太深太深?抑或是訴說自己的惶惑和種種不幸?她曾不止一次地希望他脫離陽光集團,回到曾讓他們激情相撫心靈悅喻的溫馨的小巢中去。他拒絕了。一半是因為愛她,一半是因為愛己。他問自己,你果真厭倦了人世的浮名了麼?你果真厭倦了人世的爾虞我詐了麼?你果真不再為金錢與物慾誘惑了麼?你果真願意心安理得地躺在雅典娜為你鋪滿的紅氍毹中了麼?他搖搖頭,卻無法搖落心中的惆悵。他想遠遠地看她,躲在一個不為人發覺的地方遠遠地看著她,哪怕只是一眼,他也會心滿意足了。
柏林拿著公文包,神情恍惚地從報社出來。一群人從街巷那端風一樣急急匆匆地跑過來,柏林來不及躲避,被跑在前頭的人一個趔趄撞倒在地。一個男人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大聲說,你不是柏林先生嗎,大總編怎麼這麼早就下班了?柏林拾起地上的眼鏡重新戴好,對正圍過來的人們點點頭,說對不起擋了你們的道。柏林正欲離開,一個大頭上凝著血癡的馬臉男人說,柏先生你說得好輕鬆,一句對不起就能解脫干係嗎?柏林惶惑地望著眼前被血污恐怖了的臉問,先生,可是把你撞傷了?血污臉上佈滿了仇恨,向他揮了揮拳頭,大聲說,上次,黃牛阿森被你坑得跳了樓;這次,我們大家又被你坑得破了產,今天咱們老賬新賬一起算。血污臉一揮手臂,柏林像只破麻袋一樣飛起來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無數只腳在地上的破麻袋片上踐踏著,柏林呼救聲淹沒在凶殘的囂叫聲中。一隊武警出現在街頭。適才還無法無天的兇手呼叫著一哄而散。
謝莉莉跟在武警後邊跑過來,摟著地上奄奄一息的柏林痛苦地啜泣。
接到交易所出現騷亂的報告後,正在醫院治病的陳雷從病床上起來,一隻手舉著輸液瓶向停在病房前的小車走去。史國良領著兩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陳雷剛走進市委小會議室的大門,姚望岳和幾位常委以及武警支隊的支隊長政委一干人都趕到了。市公安局長洪立揚站在市區地圖前,向參加會議的人簡要地介紹了幾處地方出現的騷亂之後,回到自己位置上,請求派出武警官兵進行支援。常委們經過幾分鐘討論,一致同意對全市重要的機關事業單位、車站港口和重要建築採取保護性警戒。
常委會仍在繼續進行。
洪立揚和武警支隊支隊長政委一起離開了小樓,驅車來到支隊部。支隊長拿起電話,朗聲如雷地下達著一道道命令。
一輛輛滿載著武裝警察的大卡車駛出了軍營,駛向預定的警戒地區。
藍江市發生股市暴跌引起股民騷亂的消息迅速傳到北京,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第二天,首都機場上一架載著中央調查組的飛機升上了藍天,向著祖國的正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