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們離我越來越近,我聽得見他們的聲音了。梅爾頓仔細地聽著,並轉過身去注視著,死死盯著走到近處的人,以為他們是幽靈。
「天哪!他們是誰?」
「您的尤馬人,是來解放您的。」我回答,「但願您感到高興,您的期盼很快就要實現了。」
「該死的傢伙!你真的與魔鬼結盟了!」
他一邊對我講這樣的話,一邊拔腿就跑,顯得很可笑。我放心地站起來,沒有追趕他。這種力氣是根本用不著花的,因為被解放出來的人離他最近的才四十米,已經認出他來了,看見他倉惶逃走,便大喝一聲,緊跟於後。只有小敏姆布倫約人站著不動,哈哈大笑地對他說:
「這隻鳥跑不了多遠,因為翅膀被捆起來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尤迪特和狡猾的蛇。他們的手也被綁著,但是他們在看到梅爾頓時的怒氣,加快了他們的步伐。狡猾的蛇很快就追上了梅爾頓,並故意跑到前面幾步,然後來一個急轉彎,用很大的力氣對著他撞。梅爾頓被撞倒在地上,一連翻了兩個觔斗。他試圖站起來,狡猾的蛇已經撲到他身上,不顧雙手被捆,拚命地掐住了他的喉嚨。他們互相扭打,翻滾多次,直到尤迪特跑了過來。這個猶太女人正處在激動之中,她大喝一聲,用握緊的拳頭揍梅爾頓,一拳接一拳地揍。現在,一群吵鬧的人圍著梅爾頓。我擔心出人命,就趕了過去。我穿過人群,看見梅爾頓躺在地上,好幾個人抓住他,尤迪特正用拳頭打他的臉。我把她拉開,對她喊道:
「您想幹什麼?把這個人交給我們男人。您變成潑婦了!」
「這個惡棍罪有應得,我要把他的眼睛挖出來。」她上氣不接下氣,「他騙了我,把我國禁起來,要我死在礦井底下。」
她還想撲上去,我把她推開,警告大家:
「你們大家都不要再打他了,他會受到懲罰。誰不聽從,就是跟我過不去。」
人們退卻了。我把梅爾頓從地上扶起來,他氣急敗壞,像一頭公牛一樣大喊大叫。我讓這種發怒告一段落,方法是在他嘴裡塞了一堆東西。他威脅著說要憋死自己。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恐懼感,卻使他很快安靜下來。
狡猾的蛇雖然把梅爾頓打倒在地,並且掐住他,直到別的人參加進來為止,但是他還是放了梅爾頓。他的自豪感不允許自己參加對別人的虐待。可是,在他深沉的眼睛裡,閃爍著仇恨之火。當周圍安靜下來以後,他轉過身,對我提出問題:「老鐵手想把這個罪惡纍纍的白人怎麼辦?」
「我現在還說不準,我還要與溫內圖商量。」
「這是不必要的,因為阿帕奇首領對老鐵手所做的決定都是贊成的。兩人如一人,一人這樣想,另一人也這樣想。」
「狡猾的蛇何出此言?」
「想給我的白色兄弟提個建議,所以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我和他向旁邊走了幾步,使梅爾頓聽不到我們的談話。然後,這個印第安人問:
「老鐵手將告訴我,他是不是把我當做騙子?」
「騙子?我的紅色兄弟的這個名字可能引起誤會。不過我相信,狡猾的蛇喜歡真理,如果有人不公正地指責他,他反而感到自豪。」
「我的兄弟說得對,謝謝你對我的瞭解。我想通知你,我願意與你媾和,不僅適用於我自己,也適用於我的戰士。」
「你們的大首領大嘴將對此怎麼說?」
「他同意。」
「我有疑慮。他與我有血親之仇,因為我殺死了他的兒子小嘴。」
「他可以單獨與老鐵手了結。我與他的仇無關。當我們把隊伍開往阿爾馬登的時候,我們任命他為我們的首領,我們可以把我們選舉的人罷免。尤馬人分成許多部落。他是他的部落的首領,我是我的部落的首領。他不比我大。他命令我作戰,但是我認識到,和平更好。為此,我準備以我的部落的名義,與老鐵手抽和平煙斗。」
「我的紅色兄弟想在一定條件下媾和。你可以告訴我你的願望。」
「有兩個願望。我的第一個願望是老鐵手不反對我娶那尤迪特為妻。」
「我絕不反對。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第二個?」
「我想要梅爾頓!」
「我也這麼想。我能夠擁有這個人嗎?」
「能夠。按照我們的法律,老鐵手可以隨意處置他。我們是在紅色部落的領土上,所以尤馬法律適用於這兒。」
「我的紅色兄弟可以得到梅爾頓。不過,我也將提出條件。」
「願洗耳恭聽。」
「我首先要求你的部落與生活在這兒的所有白人之間的和平。」
「狡猾的蛇同意。」
「然後我要求,和平擴展到所有的敏姆布倫約人,他們是我的朋友。」
「敏姆布倫約人是我們的敵人。我一聲令下,我的三百名戰士就會去討平他們。如果你要求我們原諒他們,我必須在我現在的條件下再提出條件。」
「對那些條件,你還是保留為好。事情明擺著,敏姆布倫約人對你作出過決定,你對他們也作出過決定。可是,他們比你們作得早。你忘記了,溫內圖是他們的首領,而我是支持他的。我們沒有害怕過你的三百人,況且現在,你是我的俘虜,我更不怕你們的人了。究竟是什麼原因阻擋我們向北去取你們的馬?」
「你們知道原因何在。」
「當然。此外,你並不是惟一落在我們手中的人。我已經對你說過,我們抓了四十個部署在這兒與莊園之間的尤馬人。只要你們威脅我們,他們就會被殺死。」
他在沉思,我接著說:
「你會看到,我們並不要預先規定和平條件。即使有規定,你們還可以違反:你們等待從烏雷斯開來滿載食物和水果的車子,這輛車被我們拖走了。」
「這就是說,我們在這兒沒有吃的東西了。我們只有兩天的儲備糧。吃完以後,我們要麼挨餓,要麼離開這個野蠻的地方。」
「是的。你們比你們現在所想像的要孤立得多。我堅持我的要求,我們締造的和平要擴展到敏姆布倫納人。」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對你非常不利。我們只要把韋勒爾抓起來,牽走你們的馬,強悍的水牛就會帶數百名敏姆布倫約人來,消滅你們整個的部落。你本人連同梅爾頓和韋勒爾將被交給法官,在監獄裡呆上幾年。」
一個自由的印第安人長期被關押!對於一個野蠻人的兒子來說,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了。他很快就作出決定:
「我認識到,我的兄弟是對的。敏姆布倫約人應該納入到和平之中。老鐵手還有什麼條件?」
「現在沒有了。其他的建議到討論時再提。我知道,狡猾的蛇事先不和他的長老們商量,是不能抽和平煙斗的。」
「是的。他們必須被請來討論。老鐵手與我一起去見他們,還是請他們來?」
「請他們來。」
「那麼,我們需要一個信使。老鐵手將派誰去?」
「那個敏姆布倫約孩子。」我用手指了指小敏姆布倫約人。
「我把我的貝殼交給他,作為證據。證明我在你們這兒,他對我的戰士說的全是真話。他可以告訴他們所發生的事情,並把那五個有經驗的戰士帶來。這五個戰士的名字,我念給他聽,要他們不帶武器,以表明他們心中沒有怨恨。」
小敏姆布倫約人得到詳細的指示,騎著溫內圖的馬到尤馬部落去了。我們的部隊圍成一個圈,把梅爾頓被打倒的地方作為中心。我自己藏在圈外,悄悄地檢查梅爾頓的信袋。我先清點了一下錢數。錢比我想像的多得多,總數超過三萬美元。這些錢是他的財產,還是屬於韋勒爾或摩門教銀庫,這與我沒有關係。然後,我找到了合同、購買德爾阿羅約莊園的契約,最後看的是大量的信件。我把信都讀了一遍,大部分來自烏塔布,一些來自舊金山。所有信件都證明,梅爾敦是受摩門教委託,越境過來奪取大量土地的。兩三封信證明,他和韋勒爾勾結,通過不正當渠道,賺大量的錢填塞自己的腰包。
有一封信的內容完全不同。信封不在,日期和發信地址都缺,不知道是何時、何地寄來的。筆跡很新,所以我猜想是最近寫的,署名「親愛的叔叔」。信的開頭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通知,結尾有幾行引起我的注意:
你問我在何處生活,我可以肯定地讓你放心,我生活得很好。我在賭
場上的運氣更好,而且找到了一個朋友。他鼓鼓的錢包始終對我開放。你
還記得那個富裕的軍需商嗎?是在聖路易斯認識的。他出生於德國,喜歡
扮演美國佬,因此把德文原名「耶格爾」改成了英文「亨特」。據我目前
獲悉,他是以制鞋幫工身份越境過來的。人儘管很笨,運氣卻很好,通過
一次婚姻進入了紐約一家生意興隆的商店。南北戰爭期間,他向軍隊提供
鞋子和其他軍需品,賺了一大筆錢。
現在,他病魔纏身,不再工作了,致力於把巨額利息變成財產,儘管
他並不需要錢用。他的夫人已經過世,只有一個兒子。老頭很吝嗇,還沒
有給過他的親戚們一個芬尼,卻特別溺愛孩子。為了否定自己的德國出身,
他給兒子取了個少見的名字「斯馬爾」。他是一個漂亮的小伙子,無個性,
光毅力,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他絲毫沒有一個人所應具備的知
識,對任何人都充滿信任,把所有靠他錢包過日子的吸血鬼,都視為真正
的朋友。我利用我的優勢,使他大開眼界,成功地對他施加了重大影響,
促使他的的弱點得到充分發揮。
這個斯馬爾-亨特對於我來說,以後可能是一塊肥肉。
你問我是怎樣認識他的。告訴你吧,我用的是一種極其獨特的方式。
我到這兒的第一天,就在一家餐館聽到了亨特先生的名字。其他人一而再,
再而三地談論他的事。後來,我在一次音樂會上被介紹給這位亨特先生。
我們面對面站了一會兒,沒有說一句話。因為我們的臉形、身材,甚至聲
音都很相似,難以分清彼此。我如果像他那樣慢吞吞地、歪歪扭扭地走路,
即使他的至交好友也會弄混。我和他經常混淆,這給了他很大的樂趣。這
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抓住了這個機會,使他馬上把他的友誼拱手送給我。
首先,在賭博時,我以他不易發覺的方式贏他的錢,需要贏多少就贏多少。
他與我完全融為一體,把我當做雙胞胎兄弟,並且打算在不久的將來,
讓我陪他做一次長時間旅行。他的旅遊熱情很高,他父親平時吝嗇得很,
對費用高昂的旅遊卻一點兒也不反對。他已經遊遍整個美國,到過加拿大
和墨西哥,甚至在巴西和英國轉了一圈。現在,又在打東方國家的主意。
我竭盡全力縱容他加大力度。用這種方式,我可以遇到我的父親。老鐵手
迫使他不得不逃亡國外,正如你知道的,到北非找個藏身所。
現在,我和斯馬爾從早到晚相處在一起,形影不離。他請了兩個教師
加緊學習土耳其語和阿拉伯語,閱讀深閨艷史,在牆壁上描繪白女僕和黑
女奴。斯馬爾頗具天才,以真正火一般的熱情完善著他的旅遊計劃,兩種
語言都大有長進。不論善意還是惡意,我都必須順著他。還有幾個月,我
們將得到老頭子給的大把大把支票,乘船橫渡大西洋。
我給你描述得很詳細,是因為我知道你能夠從雞蛋裡挑骨頭,想聽到
你的主意,指出我應該怎麼利用這種形勢,特別是利用這種真正的相似性。
快寫信給我,告訴我怎麼辦。信不要寫到這兒來,而是寄給我上次的地址,
因為我可以肯定,在這種情況下,信會落到別人手裡。
你的侄子:約納坦
由於多種原因,這封信對我來說具有重要意義。首先,裡面提到了我的名字。筆者的父親受到我的壓力,逃亡國外,這只能是梅爾頓的弟弟托馬斯。當時,我把他從烏因塔堡追趕到愛德華堡。他逃脫了,警察找不到他的蹤影。現在,我通過這封信知道托馬斯-梅爾頓在「北非」。可是究竟在哪兒?我猜想,他既不懂土耳其語,也不懂阿拉伯語。不過,在亞歷山大、開羅、突尼斯和阿爾及爾,有許多英國人和美國人,他們最初都只懂英語。如果他在那兒什麼地方,對我來說可能是無關緊要的,我管不到那些地方。
其次當然是斯馬爾-亨特,這個人面臨著很可能被他的假朋友欺騙的危險。他是德國人的兒子,我願意提醒他。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在墨西哥北部,他在美國。何況,我也不知道他的住處,不知道他父親現在的住址。我把這封信插進自己的口袋,打算把其他的交給法官,供審判時使用。
我剛剛把信袋封好,放回我的包中,就聽到梅爾頓喊我,他嘴裡的東西已被取出來了。我走到他跟前,聽他想說什麼。他的模樣非常可惡,被打傷和抓傷的臉開始紅腫。
「先生,您把那個印第安孩子派到哪兒去了?」他問,「我也必須知道,您與狡猾的蛇要幹什麼秘密勾當!」
「我怎麼會讓您沉默呢?您無論如何很快就會知道和看到,您失算了。您以為可以指望的尤馬人,我將與他們媾和。」
「他們會反對。」
「他們不反對,是狡猾的蛇主動向我提出的。」
「他肯幹嗎?這傢伙要的是自由,而您想滿足他的這個願望?」
「他的要求不只這一點。」
「是的,他要娶尤迪特為妻。他還要求什麼?」
「要我把您交給他。」
「您不會這樣做的,船長!」他驚慌失措,站起來高聲叫喊,「想想吧,您將為此承擔多大的責任。您在別的方面有一顆溫柔的心,為什麼在這件事上就沒有?」
「因為我沒有看出您有任何溫柔之心。我即使對您懷有惡意,也不會不憑良心做事。把您交給他,是根本不必要的。」
「那就好!」他滿意地說。
「我讓你逃跑,」我接著說,「狡猾的蛇馬上就要抓住機會。」
「為什麼?他是您的俘虜。您真想釋放他?」
「是的。」
「這不行,您絕對不能這樣做,至少不能這麼快,不是現在。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他走。否則,他馬上就會利用他的自由對我進行報復。」
「他有一切理由和權利這樣做,而我沒有任何理由和任何權利保護您。」
「那麼,我寧願沒有自由,而要求您將我提交法庭,逮捕我,拖著我到處跑,這是您的罪行。但是我願意忍受,什麼也不說。」
「如果您相信這是犯罪,我寧願釋放您。」
「當著印第安人的面?」
「不,在他們之後。他的最傑出的幾個戰士馬上就會到這兒來,與他共商大計。如果他們傾向於和平,我們就抽和平煙斗。我就釋放他。」
「那麼,現在就放我走。」
「我怎麼能夠這樣做呢?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與尤馬人是否一致。您的歸屬問題,是他們是否入侵的主要條件。我將聽任他們對您進行強有力的報復。」
「這樣一來,您就不是人,而是一個魔鬼了。您通過對我們採取過激行動,使自己得到滿足。」
「您說對『我們』,您指的是誰?」
「我的弟弟,您把他置於悲慘的境地,把他拖到愛德華堡。」
「原來那位在烏因塔堡殺死了一個軍官、兩個士兵的賭棍,是您的弟弟?您最好別說出他的名字,因為,這樣您這個親戚不會得到我的寬容。」
「這件事有所不同。想想吧,我的弟弟一定會對您懷著最深刻的仇恨。他要是知道您對我們採取敵視態度,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要為他自己和我報仇雪恨。」
「我不怕報仇。何況,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表面現象。他還在這兒。」
「在哪兒?」
「我當然不會告訴您的。他在哪兒,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還有兩個人也知道。」
「誰?」
「我和您的侄兒約納坦。」
「約……」他只露出這個名字的第一個音節,卻足足用了一分鐘盯著我的臉,然後結結巴巴地說,「誰……對您……說,我……有……一個侄兒?」
「這無關緊要。像您這樣的家庭,人們喜歡關心,為的是防止自己和他人蒙受你們的傷害。」
「您做的是重要的事。如果您沒有騙人的話,請告訴我,我的弟弟在哪兒。」
「大西洋彼岸。」
「大……西……?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您必須從東方接回您的弟弟,如果他要找我報仇的話。不過,您要想到,這是根本不必要的。您的侄兒約納坦想到東方去,您可以把任務帶給他。」
「約納坦到東方去?您大概在做夢吧。」
「可能。我夢見的甚至比您想像的多,甚至是一個叫斯馬爾-亨特的人說的。那人正在學習土耳其語和阿拉伯語,不久以後就要拿著他的吝嗇父親的幾張支票,乘坐輪船,漂洋過海。這位年輕人可能與您的侄兒在一起。」
他猛然動了一下,想把整個身體彈起來。但是,綁繩阻擋了他,他就對我吐唾沫,粗暴地叫嚷:
「你身上藏著一百個魔鬼!你想把地獄都吞掉!」
然後,他把身子轉向側面,不再看我。
我們從阿爾馬登到我們宿營地,花了相當長的時間,進展緩慢,現在剛剛到達向西南方向的拐彎處。我們與尤馬人營地的距離步行約需小時。我估計,小敏姆布倫約人騎他的好馬只需要一刻鐘,就能走完這段路程,他們談話要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後,他就可以打一個來回,如果他走在尤馬人前面的話。他們是不需要他領路的,他們根據足跡就可以找到我們。他們必須步行。從小敏姆布倫約人啟程的時候算起,到他們抵達我們這個營地,需要的時間不會少於一小時三刻鐘。
時間過去了,仍不見那個孩子的蹤影。因此,我估計他留在他們身邊當嚮導。我對他是放心的。又過了一刻鐘,我看見五六個印第安人從北邊朝我們走過來。可是,小敏姆布倫約人不在他們中間。他留在尤馬人那兒了嗎?我非常緊張,急於知道原因。
看來,他們是沿著他去找他們時留下的足跡過來的。因為,他們的眼睛看著地上。他們走到很近的時候,狡猾的蛇站起來,我也站起來。他們認出我們,便匆忙趕過來。他們違背首領的命令,都帶著槍,不過,到了約二百步開外的地方,他們放下了刀、弓、矛才過來。他們之所以帶武器,是因為路上可能需要用。
他們裝作沒有看見狡猾的蛇手被綁著,用尊敬的眼光看著我,也看了看這一群德國人,只好像沒有看見梅爾頓。這對我來說是個好兆頭。我認為,他們用蔑視態度來表示懲罰。這說明小敏姆布倫約人順利地完成了任務,他們對梅爾頓的不仁不義深信不疑。我解開狡猾的蛇的綁繩,向他表示信任,並且說:
「我的紅色兄弟應該作為自由人參加談判。談判可以馬上開始。我想知道,為什麼我的信使,小敏姆布倫約人沒有一起來。」
一個尤馬人答道:
「他到西方去了,去找韋勒爾。」
「他去找韋勒爾?」我問,「這是粗心大意,韋勒爾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的。他應該讓我去找韋勒爾。」
「因為韋勒爾打算逃跑,永遠不回來。」
「怎麼可能?他是去打聽消息,會回來的。他一定會落入我們的手心。」
「他不會到我們這兒來。當小敏姆布倫約人傳達消息的時候,他正在返回。」
「這當然是另一碼事。您把情況告訴他了?」
「告訴了。他問我,小敏姆布倫約人到我們這兒來幹什麼。」
「他是怎樣聽這個消息的?」
「他先是吃了一驚,以致於幾乎說不出話來。然後,他要求我們反對老鐵手和白人。我們不幹,因為狡猾的蛇告訴我們要媾和。」
「你們為什麼不抓住他?」
「他目前還是我們的朋友和兄弟。我們簽訂的合同還沒有被撕毀,我們與你的和約還有待簽訂。所以,我們不能留他。我們也不讓小敏姆布倫約人去追他。」
「韋勒爾的馬好嗎?」
「好。只是又累又渴。」
「小敏姆布倫約人很快就會趕上他。他們之間會發生戰鬥。這是我要阻止的。」
這時,狡猾的蛇說:
「老鐵手如果想去幫助小敏姆布倫約人,他可以放心地走,不需要擔心我們會趁他不在的機會就採取不忠的行動。他的白人可以拿走我的戰士的武器,在他回來之前,把我們當俘虜看待。」
大家各抒己見,我沒有干預。
「假如我加緊趕路,是能及時趕上小敏姆布倫約人的。」
「要討論的事情很多。如果太快,以後容易出現問題。我的兄弟最好是先去救人,他回來後,我們再討論。」
前面講話的那個人說:
「他可以留在這兒不動,因為小敏姆布倫約人走之前說過,他要去找韋勒爾,卻沒有說打算去和他戰鬥。他雖然很年輕,可看樣子考慮問題很老練。他還有一匹極好的馬。」
大家正眾說紛壇的時候,聽得一聲槍響,只見西北方向有一騎馬人,朝南奔跑。我們看到,他忽東忽西,變換著方向,但是一直向我們靠近。很明顯,他是在逃脫一個人的追趕,那個人想把他驅趕到我們這兒來。
現在,我們看得清驅趕者了。他比第一個騎馬的人矮小,騎的馬快一些。原來是韋勒爾和小敏姆布倫約人。逃跑者不時向追趕者開槍,但都打不中。小孩也東打一槍,西打一槍,以阻擋韋勒爾,他的槍也沒有擊中。
我騎上馬,朝兩人跑去。韋勒爾有所察覺,盡力把馬往西南方向趕。但是,兩分鐘以後,我不僅趕上了他,而且跑到了他前面,勒住他的馬,把槍逼著他的臉。
「下馬吧,韋勒爾船長,否則,我會用子彈把您射下來。」
他讓我聽到的是一陣懷著仇恨的笑,把馬往旁邊一撥,舉起獵槍對準我。這個人在馬背上可以瞄得很準。他的槍響了,但是我沒有感到有子彈出膛。
他失算了;他轉身的時候,看到的是小敏姆布倫的人,小敏姆布倫約人勒住了馬,把槍對準了他。這樣一來,他兩面受敵,只有一條出路,不朝小敏姆布倫約人逼迫他去的方向跑,而朝我們的營地來。他看準了方向,催馬快跑,以致我們聽見他的馬發出的呼嘯聲。我的同胞們沒有武器,不能阻擋他。小敏姆布倫約人離他還有一段距離。我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迎擊他了。我本來是可以給他一顆子彈,把他打下馬的。但是,我想生擒他,又不讓他受傷。於是,我就伸手去抓他。
韋勒爾的槍可以連擊兩次,第一槍是空彈虛發。他沒有裝彈,馬上對我開第二槍。我是從後面追趕他的,不是正面進攻。在我靠近並抓住他之前,子彈肯定能從他的槍膛裡射出。因此,我再次對他喊話:
「住手!否則我開槍了!」
他不管我的威脅,轉身就射。他的槍管對準我的上身,子彈這次不是空的。我來了個樓裡藏身,等子彈剛從我頭上過去,我就直起身,向他猛撲。他來不及重新裝彈,把獵槍一扔,從腰帶裡掏出手槍。我沒有料到他還有一種武器,這時再伸去抓他,是最傻不過的。所以,我命令他:
「把槍放下,不然,我真的開槍了!」
他不聽,而是等我再靠近一點,有把握的時候,又開了一槍。我的馬在奔跑,不過我還是兩腿夾著馬鐙,準備射擊。為了瞄準,我把槍托靠緊身體以後,才扣扳機。韋勒爾一聲尖叫,手槍跌落,手臂下垂。幾秒鐘後,我到了他身邊,用槍托頂著他的背,身體稍稍彎曲,雙手同時向他伸出。
「您下來吧!如果您不自己下來,我就把您扔下來!」
我抓住他,想把他摔下馬。這時,他掏出第二枝手槍,放聲大笑:
「沒有那麼快,老鐵手。您沒有制服我,而是我來制服您。」
他想扣扳機,但是不能,因為我左手猛擊他的武器,右手由下而上,對著他的下巴就是一拳,打得他頭往後仰。緊接著,我飛快抓住我的馬和他的馬的韁繩,使勁一勒,兩匹馬同時站住。我飛身下馬,把他也拖下馬來。他像一隻口袋掉到地上,動彈不得,眼睛緊閉,嘴半張開,鮮血直流。
我在檢查他的傷勢之前,用腰帶把他的雙臂捆綁起來,把他身上的東西清點了一下,找到了一個信袋和一個用厚絲綢做的錢包,裡面的金幣閃閃發光。我把錢包收起,把表和其他物品留在他身上。
小敏姆布倫約人來了,把扔下的獵槍和兩支手槍撿起來。現在,韋勒爾抬起頭,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罵:
「你這傢伙,放開我!否則,不會有好下場!」
「廢話!」我回答,「我倒要看看,您可以用什麼方法傷害我。站起來,跟我來!」
「不要碰我!您不放我,我就躺在這兒不動。」
「我可以很好地滿足你這個要求。我只要把您的腿捆綁起來,讓您躺著,折磨到您的活生生的肉體離開您的僵死的靈魂。不過,我還是想對您人道一點,儘管這違背您的意願。從地上起來,否則我要來幫忙了。」
他還是躺著不動。可是,當小敏姆布倫約人用槍托捅他的肋骨的時候,他只得跳起來跟著我們走,嘴裡狠狠地罵著。到廣場以後,我們把他的腿捆綁起來,讓他躺在地上。
尤馬人在近處充當了這個過程的觀眾。對我躲開韋勒爾的子彈,他們保持沉默。但是,狡猾的蛇對小敏姆布倫約人說:
「我的年輕兄弟將成為一名能幹的戰士。我很高興能夠和他媾和,我將由他的敵人變成他的朋友。」
這樣就開始了談判。談了兩個多鐘頭,產生了一個使我滿意的結果。把梅爾頓交給狡猾的蛇,尤迪特成為他的妻子。為此,我得到了我提出的所有的承諾。協議當然是通過抽和平煙斗簽署的。談判結束以後,我們又到了尤馬人的營地,為了我的安全,每個在場的紅色人都抽了一口和平煙斗。這樣,我深信,我們協議的所有條款都會得到他們最嚴格的遵守。這時,我們才可能考慮其他問題。
「我的白色兄弟現在對我們馬上要做的事情什麼想法?」狡猾的蛇問,「阿帕奇人的首領和其他人到我們這兒來,還是我們到他們那兒去?」
「看樣子是我們去拜訪他。我先要與我的白色兄弟商量一下。」
商量之前,我檢查了一下韋勒爾的信袋和錢包,發現裡面有一萬美元的紙幣,還有將近五百美元的金幣。然後,我召集男性同胞,家庭的父親和其他獨身者,就我的決定進行表決。
大家討論的時候,我把尤迪特和她的父親拉到旁邊,問這位姑娘:
「我知道您在山巖上與首領談話的內容。您對您父親說過嗎?」
「說過,」他代替她說,「我心愛的女兒給我講述了她所感受的榮譽,將成為一個偉大紅色民族的女首領。」
「您同意這件婚事?」
「為什麼不,這對她,對我個人,都大有好處,因為我們將成為墨西哥和美國有威望的重要人物。」
「看來,您對於一個印第安人部落的政治意義,對於一個首領的市民地位,都還沒有正確的看法。我有義務反對您。」
「您什麼也不要說!」他打斷我的話,「我是我的尤迪特的忠實父親,只聽從她,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將統治一個印第安人部落。我的女兒可以穿天鵝絨和絲綢衣服。您是不是認為,首領在用金子和寶石欺騙她?」
「不是。這兒有寶藏,老墨西哥人的後代默不作聲地保護著這些寶藏。為什麼首領不知道這樣的秘密?他將恪守諾言。您必須保持正確的分寸。他是一個自然人,並不很瞭解宮廷裡的事。他說一尺,總是只能拿到一寸。他也缺乏教育,而只有教育才能保證您女兒的安全。」
「教育?什麼是教育?」他又打斷我的話,「如果他掌握金子和寶石的秘密,怎麼不能受到教育?難道新的絲綢衣服不是教育?難道擁有宮殿的人沒有理智?學術講座、高級中學、綜合大學裡面藏著什麼?不就是幾張坐人的木板凳和幾隻寫字的墨水瓶嗎?為什麼要反對陳設在宮殿裡的洛可可式和文藝復興式傢俱?不,首領是有教養的,我作為岳父,對他的教養極為滿意。」
「您要是這麼想,我就不吭聲了,只希望您別失望。您現在打算怎麼辦?我正要給您的同伴們提個建議,離開索諾拉,甚至離開墨西哥。」
「為什麼不要他們留下?難道讓我和尤迪特單獨留在印第安人中間?」
「他們在尤馬人中能做什麼?要他們野化?並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成為首領的妻子,每個男人都能成為其岳父的啊。他們已經認識到,德國工人在這兒得到的是什麼。我將把他們帶過邊界,到美國去。首領是不會同意他們遷移的。」
「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在這片土地上擁有金銀,還有一個年輕美貌、富有魅力的妻子,和一個值得敬重的岳父,難道還要穿越邊界,到一個找不到金子的地方去嗎?」
「那麼,您就留在尤馬人這兒。據我所知,您的同伴們來的時候都是一無所有,只有海格立斯和您例外。我聽說,您帶過來了一大筆錢,真有其事嗎?」
「當然是真的。」他急忙回答,「那是純真金,保存在一個錢包裹面。這個錢包是我心愛的女兒尤迪特用絲綢做的。」
「有多少錢?」
「四百美元。為了這個,我才深入到可怕的地下。韋勒爾是個賊。現在,您把他抓住了。您將大發慈悲,向他要搶去的那筆財產。他使我在黑暗的礦井中過著悲慘的生活。」
「是不是這個錢包?」我問,同時從口袋裡掏出它,遞到他面前。
「正是它!」他歡呼雀躍,從我手中奪過錢包,「我馬上數錢,看是不是被偷走了幾塊金幣。」
「不要這麼大聲喊叫!韋勒爾還不知道我把它拿走了。不要讓他這麼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沒有對我說一句感謝的話,就帶著女兒走開了,到那邊和她蹲下來數錢。我轉身去找其他人,和他們簡單談了談內容。他們認為只有一條出路,就是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於是,我決定:
「我和溫內圖從這兒出發,去德克薩斯。那兒有大量的良田,氣候溫和。我帶你們去,你們討論一下,把決定告訴我!」
我離開了一會兒,讓他們討論我的建議。我回來的時候,他們指定的發言人對我說:
「您的建議很好,我們願意跟隨您,但是不可能。首先,我們還不能走,因為梅爾頓和韋勒爾有一個長時間的訟訴過程,我們無論如何是要當證人的。」
「沒有必要。我把梅爾頓交給了尤馬人。他們審判是不要證人的。至於韋勒爾我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我用子彈把他的上臂打碎了。在這個國度,這對於一個白人來說是危險的。此外,我從烏雷斯帶來了一個警察和一名高級官員,他們在那兒等我們。只要你們為這兩個人當了證人,就再不要出庭了。還有什麼困難?」
「我們還要通過野蠻區。我們的婦女和孩子能經受得長途跋涉嗎?」
「肯定的。儘管他們剛剛從礦井裡被解救出來,情況並沒有您想像的那麼嚴重。這次行軍的速度不會很快,大家不會忍受不了。我給你們從印第安人手裡買一些馬。此外,我還有好幾輛車,裝載著食品和用品,你們不會挨餓的。」
「這當然很好。可是我很想知道您對最主要的問題的看法,這就是:錢!」
「這不成問題。」
我這一輩子還沒有這樣平靜地談論這方面的事。我大概也像有錢人那樣瀟灑。所有的眼睛都驚訝地對著我,那個發言人更是難以置信地喊叫:
「不成問題?您也許不成問題,我們的問題可大啦!我們不能像您那樣從滿滿的腰包裹掏出一大把錢。我們一無所有,而且今天就要錢用。」
「今天?為什麼?」
「您說有什麼滿載食品的車子。那是要花錢買的,沒有人送給我們。」
「我送。」
「真的?那就另談別論。我們要騎的馬呢?我們可不能白拿!」
「當然。但是,我們去借。拿些禮物向我們的紅色朋友借。」
「誰買禮物?」
「我。」
「天哪!您突然變富了?您當初到我們船上來的時候,看起來可是個窮光蛋。」
「那是裝的,我並不是空手來的。無論如何,我能夠幫助你們,而且繼續幫助下去!還有別的困難嗎?」
「現在是最大的。您說的那些土地,是不是必須花錢買?」
「當然。您將從我手裡拿錢。」
「這樣,我們當然就沒有憂慮了。我們跟隨您,您給我們錢去買地。我們努力工作,支付利息,然後逐步歸還本金。」
「且慢!您錯了。我不要利息,關於本金,我根本不想知道。」
這個人吃驚地望著我,看看周圍,又把目光對著我,然後問;
「我聽對了嗎?」
「基本上對。」
「不可思議,等於是白送。」
「應該是白送。我送給你們錢,不要求歸還任何東西。」
「您真正這麼富,能夠給出這麼多?」
「相反。我沒有財產,但是我能夠幸運地分配給你們大約五萬塔勒。」
「五萬塔勒!天哪,這麼多錢!您從哪兒突然得到這麼多錢?」
「你們馬上就要知道的。不過,我先要提幾個問題:你們大家都窮,但是原來至少有小點財產。是不是?」
「是的。幾個人有一棟小房子,其餘的至少有屬於一個工人家庭的東西。」
「因為有人引誘你們,你們就把它們變賣了。你們得到多少?」
「幾乎沒有。我們如果事先知道是出國,而且不能有所得,是不會來的。我們用全部家當換來的錢,在路上就花完了。」
「就是說,你們不僅丟掉了家園,而且丟掉了全部財產。於是,你們將在這兒孤立無援地死去和毀滅。我本人並沒有多餘的錢。我之所以能夠給你們以幫助,完全是由於我變成了賊和強盜。不過,你們用不著怕我,因為我抓到了梅爾頓和韋勒爾,也就是引誘你們走向不幸的人。根據我的法律知識,這兩個人要全部賠償你們的損失。我把他們抓起來了,本來必須把他們和他們的錢都交給法官。可是,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錢可能不知去向,罪犯們可能不翼而飛,甚至今後出現在別的地方,從事新的犯罪。而你們仍然分文未得,還是窮光蛋。在我看來,我內心中的法律,比這要公正得多。我把東西交到你們本人手裡。換句話說,我把梅爾頓和韋勒爾的錢沒收了,目的是以這種方式幫助你們,以實現法律的公正,且不需要為你們請別的法官。你們認為這樣公正嗎?」
「公正,公正,公正!」大家齊聲回答。
「好!梅爾頓和韋勒爾現在還不知道我拿了他們的錢。其中一個把錢埋到了地下,他在有生之年是不會再知道錢沒了。如果我沒有發現這筆錢,它可能要埋在地下幾百年。我將把他們兩人的錢都分配給你們。」
「多少錢?」有人問。
「韋勒爾五千,梅爾頓稍微超過三萬美元,一共大約是一十四萬七千多馬克。」
周圍一片寂靜,連呼吸都聽得到。然後,大家高聲歡呼起來,我使勁做手勢制止。
「請安靜!除你們外,我希望不要讓任何人聽見我們的談話,雖然我們是正義的。那個猶太人也不需要知道此事。他不像你們這樣窮,他有錢,並且將留在尤馬人中間。」
「韋勒爾把他的錢搶走了。」那位發言人說。
「我把他的錢拿來了,並且交還給了他。我要遺憾地告訴你們,落到你們個人手上的錢,並沒有你們算出的那麼多。」
「我們每一個,都認為您應該先得到一個可觀的份額。」
「我什麼也不要。但是還有一些人,應該分得一部分錢。」
「還有一些人?誰?」
「梅爾頓在烏雷斯向一位商人定了一批貨,這批貨已經在運輸途中,將由我們接收。交貨時還要付一部分餘額,因為我答應了搬運工人,不會由於我們接管這批貨而讓他們受損失。再剩下的,就分給你們。」
「你打算怎麼個分法?」
「我想,你們大約是三十份。其中有的只有一口人,有的則是一個數口之家。一個年輕的單身漢,不能與一個有老婆和幾個孩子的家庭之主得一樣多。你們討論一下,給我提一些建議。但是,這件事只能在我們到達奇瓦瓦,即歸阿帕奇人管轄之前完成。你們中間每個人大概都可以拿這筆錢購置土地和家產。」
發言人走到我面前,熱情地握著我的手:
「您幫助我們擺脫了艱難困苦,我們應該怎樣感謝您呢?」
「通過你們在那邊的辛勤勞動,並為你們的德意志後裔爭光。」
其他人也向我伸過手來。現在,我看到的是一張張笑臉。
我回到狡猾的蛇身邊,他等待著談判的結果,想知道是去找溫內圖,還是請他來。
「我將帶著白人到奇瓦瓦去,」我告訴他,「我的紅色兄弟能不能給他們一些馬匹?」
「老鐵手要多少,就給多少。我們帶來了許多馬,是做馱馬的。」
「我們能否順利地通過尤馬人地區?」
「我的戰士將保衛你們不受其他部落侵犯,如果他們不踐踏我和您簽訂的和約的話。但是,儘管如此,還是會有困難,因為白人缺少食品。」
「食品由我來。大嘴怎麼樣?你在這兒等他?」
「他想來,如果莊園的英雄們被帶到了安全地帶的話。」
「那麼,我們不等他,而是去見阿帕奇首領。」
「我的戰士的馬不在這兒。」
「沒關係。只要您和小敏姆布倫約人陪同我們就行了。您有馬嗎?」
「除了韋勒爾的馬,這兒還有兩匹是梅爾頓和我騎的。它們都藏在懸巖東邊的一個水坑旁邊。」
「派人去取那匹最快的,因為我們很快要出發了,要在天黑之前到達溫內圖的營地。你可以派一位信使騎另一匹馬去找看守你們馬匹的戰士,讓他們知道所發生的和該做的事情。他們必須在明天晚上帶著全部牲口到達這兒,因為我後天早晨動身去奇瓦瓦。」
他的馬很快取來了。我向德國同胞說明,當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怎樣對待他們的新朋友。狡猾的蛇也同樣給他的戰士們作了介紹,命令他們特別注意,不要讓俘虜離開他們的目光。然後,我們在一片告別聲中,騎馬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