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陳三少莊主問。
「仍然按計行事,先將月華仙子弄到手再說。」靈狐冷冷地說。
「可是……」
「不要可是,非進行不可!」靈狐堅持己見,擊掌三下:「小春。」
廳門推開,侍女小春入廳行禮。
「小婢在,請小姐吩咐。」小春恭敬地說。
「叫人把賈七姑帶來。」
「小婢遵命!」小春應喏著退走。
當真的無情賈七姑被小春帶入花廳時,陳三少莊主大感吃驚。真假賈七姑面面相對,面貌、身材、穿著、神韻……簡直令人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咦!真真,你們真有一個無情賈七姑?」陳少莊主的語氣似乎仍然不願相信;「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可能嗎?」
「當然我不是真的。」七幻狐一面說一面轉臉他顧,隨即轉回原位:「真的賈七姑怎敢膽大包天譏諷你陳三少莊主?」
陳三少莊主更為吃驚,目瞪口呆像個白癡。
七幻狐的賈七站面貌平空消失了,變成一個又老又醜的怪女人,臉上的皺紋比賈七姑多幾倍,鼻孔歪在一邊,老眼皮往下搭,嘴巴成了嘴角下吊的哭嘴。
「黎小妹甚至可以變成男人,但非必要她不想變,畢竟身材受到先天的限制,只能變老而矮的男人。」靈狐向陳三少莊主解釋:「你相信我們可以穩操勝算了吧?」
「富大姐的幻形術比我高明得多。」七幻狐表現得相當謙虛:「這就是我願意合作的原因所在,沒有人願意追隨一個失敗者,更沒有人肯為必敗者去送死。」
「高明高明。」陳三少莊主由衷地說:「看樣子,你們兩頭狐狸,真可以把江湖搞個天翻地覆。我明白你們為何要將月華仙子弄來了,真是絕招。」
靈狐不再理會,向賈七姑伸手示意坐下。
「七站,我去見三星。」靈狐的臉色不太好看:「天孛星拒絕合作,不但不要花紅,更表示要與卓天威合作,可惡極了。」
「那是一定的。」賈七姑愛理不理地冷然陰笑著:「他們明白得很,沒有人能對付得了卓天盛。」
「你並不認為如此,是嗎?」
「以往,老身的確有這種想法,所以力促黎玉香與你合作。」
「現在想法變了!」
「是的,自從你殺了我的手下,把我擄來的時候,想法和看法都改變了。」
「哼!你……」
「你不要哼,富真真!」賈七姑不在乎靈狐的陰狠態度:「卓天威不是不可擊敗的,但你用的方法和手段,卻不可能成功。我告訴你,在三星盟中,主張對付卓天威最力的人,該是我賈七姑,圖謀卓天威最切的人,也是我。因此,我熱切的希望與你合作。」
「你現在不是與我合作嗎?」
「不了,富真真。你殺了我的人,強迫我合作,告訴你,我無情賈七姑不是能將恥辱當飯吃的人。」
「你非和我合作不可。」靈狐臉色一冷。
「你除了殺我,無奈我何。」賈七姑的臉色更冷:「比起卓天威所加之於我的恥辱,你比他所加之於我的恥辱更強烈百倍。」
「對付你們這種有嚴密組織控制的人,不殺你的手下,你怎肯改向我效忠?三星盟怎會把你看成叛徒……」
「你完全弄錯了,富真真,像我這種人,只有恩惠才能讓我心悅誠服,強制只能加深我的仇恨。」
「我一而再給你恩惠,給你好處,不殺你,這就是恩惠。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看你的表現……」
「什麼機會?」
「去把月華仙子誘來,你與她以往合作得很好。目前她在卓天威身邊,有她參與,成功的希望極濃。」
「我不會去。」賈七姑斷然拒絕。
「我容忍你已經到了極限,你不要不識好歹。」靈狐冒火了:「你說,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賈七姑厲叫。
「把她拖出去,砍掉她的十個指頭。」靈狐向侍女小春尖叫。
「你砍掉我的頭,我賈七站也不會向你求饒屈服。」賈七姑不等小春來拖,冷然站起向外走。
「富大姐,賈七姑一死,你永遠沒有機會與三星盟談條件了。」七幻狐苦笑:「同時三星盟的人,便不會相信我是被逼和你合作,把我看成叛徒了。」
「把她丟到水牢去!」靈狐向小春更改自己的決定:「讓她清醒清醒。」
「我賈七姑任何時候都是清醒的。」賈七姑在門外轉頭冷冷地說。
「拖走她!」靈狐跳起來暴怒大叫。
小春嚇了一跳,匆匆拖走了賈七姑。
「我自己去!」靈狐恨恨地說。
「她現在跟著長春谷主,你能去?」陳三少在主搖搖頭:「真真,不要小看了那個傅老匹夫。」
「那……卓天威不在?」
「不在,他帶走了毒指汪東。」七幻狐說:「耐心等候吧!月華仙子會回到卓天威身邊的,她已經對卓天威動了真情。傅谷主∼家都是不好惹的高手,想從他們身邊將人帶走,風險太大了!」
「依你之見……」
「卓天威年輕狂妄,修養有限,機心缺乏,經驗不夠,接近他的機會多的是。」
七幻狐似乎摸透了卓天威。
「好,我等。」靈狐下定了決心:「我到他的身邊去等,總有機會的。我們來擬定行動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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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谷主事情太忙,一早便被量天一尺請去商量解送要犯赴鎮江的事。
證人鴇母三姑與荷香,是他上次到鎮江悄悄載來的,現在必須送回鎮江,沿途得嚴防神手天君的黨羽殺證人滅口,所以忙得不可開交。
傅夫人皆愛女與義女,專程送月華仙子回東海老店,與卓天威會合。
四人早膳畢,開始出城。
東海老店就在閻門外,可以乘舟前往,小舟悠然在曲曲折折的市河航行,早上的市河兩岸是相當熱鬧的,小舟未來往往顯得擁擠,速度無法加快。
經過一條小街後,這一帶的住宅後面臨河,可以看到一座座閣樓的窗戶,自然也可以看到窗內活動的人,這些人以女性為多。
坐在艙內的傅風鳴姑娘,突然眼神一動。
一座小樓的窗口,坐著一男一女好像在憑窗品茶,正在低聲交談。
在船上,只能看到一男一女的側面輪廓,那是一個中年人和一位雲鬢堆綠的女郎。
「娘,看看右面那座小樓的人。」她低聲說:「別讓他看到我們。」
僅匆匆瞥了一眼,傅夫人便變了臉色。
船隨著一串小舟,緩緩向前划行,片刻便遠離小樓。
「雷神惠極!三邪神之一。」傅夫人有點心顫:「這惡賊在此地出現,黑道群豪爭地盤的風暴還未過去呢!奇怪!三星盟和杭霸主哪配請他?」
「那可不∼定哦!」傅鳳鳴與乃母唱反調:「這惡賊好色如命,見錢眼開。這種人,是不難利用的,只要投其所好,用點心機,就可以好好利用他。凌姐姐,三星盟是否提過聘請雷神惠極助拳的事?」
「沒聽說過。」月華仙子輕搖著頭:「據我所知,即使可以請朋友致意,三位爺也不願將這位名震天下,黑白道朋友皆恨之刺骨的惡賊請來助拳,以免三星盟受到黑白兩道的朋友仇視。」
「郝四爺!是他請來的?」裴宣姑娘說:「郝四與吳中一龍兩個傢伙,都在玩前驅虎後使狼的把戲,明裡各找靠山出頭,暗中另有隱藏的高手待機而動,等候兩敗俱傷的情勢出現,再由隱藏的高手來善後,他倆真是一支棋鼓相當的梟雄。」
「小宣,為娘擔心的是,這惡賊並非是這裡的人請來助拳的,而是衝咱們長春谷的人而來。」傅夫人有點不安:「三邪神都對白道名人有成見反感,有機會便挺身挑釁,他們揚名立戶,就是走這條向高手名宿挑戰的捷徑,打倒了一個名人,他的聲威就高昇了一級,所以他們……」
「他敢向爹挑戰?」傅鳳鳴臉上有不信的表情。
「他為何不敢?你爹能把他怎樣?能像卓天威一樣,誰對他動殺機就宰誰?」傅夫人苦笑:「所以,卓天威對做白道英雄毫無興趣。」
提到卓天威,傅鳳鳴與月華仙子,各有不同滋味在心頭,所有的人頓時皆陷入了沉思境界。
月華仙子意念飛馳,她的心,已飛向卓天威身邊了。
七幻狐猜得不錯,她已對卓天威動了真情。當初,她受命於無情賈七姑,與七幻狐共同定計劫持卓天威,沒想到在她與卓天威結交的那段期間,她的心扉卻為卓天威而打開,深深的印上了他的形像。
之後,她想退出,卻又不敢違抗賈七姑。劫持失敗後,連七幻狐也放棄連續計算卓天威的行動,甚至與賈七姑反臉。
卓天威不但不追究她的罪過,反而救了她,幫助她脫離了三星盟,這都表現卓天威是喜歡她的。
男女之間,情投意合幾乎必然會轉變為愛情。卓天威的條件太好,本來她不敢奢望,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她不但感覺出卓天威心中有她,更發現卓天威正在接受她綿綿情意。
她不僅是快樂,簡直是狂喜,這一生中,她在江湖打滾,總算被她找到了一個可以寄托感情的人,甚至是可以托以終身的人。
卓天威身邊有傅風鳴姑娘,這點,她一點也不擔心。
傅家是白道的俠義名門,而卓天威卻不是俠義道的人物,雙方格格不入,傅姑娘不可能與她競爭。
在冥想中,船靠上了虹橋碼頭。
卓天威在房中準備兵刃暗器。
一早,他買了一把開了鋒的狹鋒單刀,以往他買的是不開鋒的刀。柳葉飛刀他多買了一囊,十把,他共有二十把飛刀了。
在蘇州期間,他本人並不知道,他霸王卓的名號,正以奇速向江湖轟傳。他的拳掌。內功、暗器、輕功、兵刃……皆被渲染得神乎其神,他已經成為江湖上幾乎令人不肯相信,卻又眾所矚目的武林奇葩。
準備暗器,準備利刀,這表示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傅夫人陪兩女造訪。並送回月華仙子,他頗感意外,也相當感激。
房中不宜待客,他也在客院的小廳會晤傅夫人,吩咐店伙送來一壺好條,少不了又是客套一番。
「卓哥兒,毒指汪東你怎麼擺佈他了?」博夫人笑問:「朱推官是有點心裡面不舒服,但不得不裝聾作啞。」
「毀了他七個手指,今後他再也不能用毒指為非作歹了,小侄對殺這種人並沒有多人胃口,傅夫人,有關神手天君的事,小侄感到十分慚愧。」
「哦!卓哥兒的意思,是指……」
「嘴上無毛,做事不牢。」他臉一紅,「小侄只知道逞匹夫之勇,而傅大叔卻步步是玄機,令小侄歎為觀止。每一步傅大叔皆佔了先,抽絲剝繭,追根究底,令兇手無所遁形,真了不起。」
「如果沒有你排陣佈局,拙夫不可能把兇手找出來。卓哥兒,你仍然繼續追查珍寶的下落嗎?」
「是的。」
「卓哥兒,可知道神手天君的同謀是誰嗎?」
「靈狐富真真,毒指汪東已經招供了。」
「給我一點時間,我去找她談判。」傅夫人誠懇地說:「不論在情在理,她應該知道將珍寶歸還原主,是唯一避免流血的良方。」
「傅夫人認識她?」
「不認識。」
「那你…」
「老身可以按照江湖規矩去找她,當然得經過你的正式委託。」
「行不通的,傅夫人!」卓天威搖了搖頭:「她如果肯物歸原主,就不會發生如許風波了。」
「哥兒,讓老身試試嗎?」
「這……好吧!」卓天威不得不答應,傅夫人的江潮聲望不由他不答應:「那就有勞傅夫人了。」
「這是老身的榮幸,哥兒,你的條件是甚麼?」
「追回失寶,尤其是那座玉屏,別無他求。」
「哥兒已經夠情義了,靈狐應該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三天工夫,夠了嗎?」
「好的,三天。」傅夫人相當滿意:「成與不成,三天後必有報命。」
「小侄感激不盡。」
「我們已經搬回船上,船仍泊在楓橋。如果有事,請來相商,鳳丫頭擔任傳訊,請替我照料她。」傅夫人起身告辭,「拙夫這幾天無法分身,有暇他會來和哥兒聊聊。」
傅夫人轉向月華仙子,又說:「凌姑娘,餘波蕩漾,暗潮激盪,無情賈七姑意圖不明,姑娘必須盡量減少外出,以免發生意外。卓哥兒是血性男兒,你如果不幸發生意外,那將是一場可怕的血腥大災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謝謝伯母關注。」月華仙子小嘴相當的甜:「侄女會留心的,不會離開天威大哥的左右。」
「那就好,兩位,再見!」
「天威,保持聯繫。」鳳鳴姑娘依依不捨地告別。
送走了傅夫人母女,卓天威先揩月華仙子到鄰房安頓,然後回到自己客房。
「牆是磚牆,但傳音仍佳。」他輕敲牆壁示意:「如有必要,切記敲牆三聲示警,知道嗎?」
「天威,不會有人找我的晦氣,倒是你,必須留心提防暗算。」月華仙子坐在他對面,將昨晚假賈七姑揩高手劫人的事說了。
「我正在等他們來。」卓天威冷笑說:「傅夫人的失敗是必然的,靈狐不會買長春谷傅家的帳。那騷狐狸的朋友和情夫,都是武林中名號響亮的人物,縹渺山莊陳家的名頭,至少足以與長春谷相提並論。有許多白道高手,也與騷狐狸有交情。不客氣地說,傅谷主任調人的份量還不夠,所以昨晚騷狐狸志不在你,而是蓄意向長春谷傅家的人示威。哼!這三天,我得好好準備。」
「你的打算是……」
「展開獵狐行動。」
「獵狐行動?」
「對,獵狐,而且不止一頭狐。七幻狐已經落在靈狐的手中,所以有兩頭狐。兩頭狐聯手相當厲害,但我也不弱,我的網已經布下了,她們的陷阱也控妥當了,不是她們就是我,這是一場只有一方勝利的狩獵,我會毫不留情地為保護我自己而奮鬥。
月英,你是不是該考慮回故鄉了?」
「還沒有返鄉的打算。天威,你的事還未了,也許我能幫得上忙,七幻狐的幻形術我有些瞭解,至少她對我在你身邊不無顧忌。不要打發我走,天威。」
「本來,我想托長春谷主照顧你,他們會把你平安地帶離蘇州……」
「我不要。」月華仙子扭著小腰肢斷然拒絕,神情相當動人,向情人撒嬌的神情表露無遺,」我跟定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我……」
「好了好了,其實我也不放心讓你走。你回房休息,午膳我們到寒山居喝兩杯,得偷閒處且偷閒,這三天我要到各處遊覽,心情舒暢,神智便可清明,讓騷狐狸知道我精神輕鬆,她就會緊張了,緊張是會暴露弱點的。」
距中午還有一個時辰。
月華仙子確也需要料理一些瑣事,女人在外行走,麻煩事通常要比男人多幾倍,的確需要獨自處理的時間。
卓天威重新整理自己的兵刃暗器,整理衣褲靴襪,晝間行動與夜間行動所需的物品,各有不同,事先必須周詳地準備。在這一場獵狐的行動中,他不能輸,多一分準備,便多一分制勝的機會。
門上響起叩門聲,叫聲傳入:「客官,送茶水來了!」。
「進來!」他一面說,一面煞有介事地練習從皮護腰的刀插中,將柳葉刀盡快地拔了出來。
他發射飛刀的技術,曾經嚇走了號稱飛刀之王、江湖第一把刀的無形刀江洋。
店伙推門入室,笑吟吟地將茶具安放在桌上,收了先前的茶壺茶具。
「天氣好得很,客官不到外面走走?」店伙從袖底遞給他折起的便箋:「雇條快艇游太湖,真的不錯呢」
「哪有閒工夫游太湖?」他將便箋紙納入掌心:「午後到楓橋鎮上去走走,也許會逛逛虎丘。」
「對,逛虎丘也不錯,距城近,來回方便。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有事再打擾,謝謝!」
店伙帶上門走了。
他打開紙來,上面寫了二行字:「葑門外,黃天蕩,日熙園。有來自鎮江的名宿多人先後前往,似乎後續有人。」
他將紙方撕成粉碎,手一搓紙屑成了粉末。
「你們來吧!」他的虎目中煞氣怒湧:「殺十個八個嚇不了人,殺一千八百,連鬼都會害怕,哼!」
腳步聲傳入,本來,店中還有其他旅客,門外是走廊,有人走動平常得很,店伙也不時往來走動。
但這次的足音很輕,輕得像貓,而且在他的房門外突然停止。他對這種悄然接近的足音相當敏感,心中油然興起戒心。
「好傢伙!」他心中暗說:「貼在門上,不走呢!」
他定下心,倒茶,慢慢品茶,凝神留意門外的輕微聲息。大白天,貼在門外偷聽動靜的人,耽得不會久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麼?
他看到門下方出現了幾難察覺的淡煙。
他無聲無息地到了門後,屏住呼吸,猛地拉開房門。
一個打扮像店伙的人,以奇快的速度倒飛出走廊,手中的紫銅噴管劈面向他擲出,人飛出小院子,一鶴沖天,躍登瓦面。
他一掌拍飛噴管,憤怒地追出,也躍登瓦面。
「你走得了?」卓天威怒叫,在屋頂狂追。
那人的輕功十分了得,飛搪走壁,身輕似燕,一躍兩三丈,恍若星跳九擲,五七起落後,向下一跳,便消失在下面小巷內。
他跟蹤而至,向下一看,不妙,那傢伙正竄出巷口,外面是行人眾多的大街。
相距很近,不由他不追,不假思索地往下跳,追出巷口,追入行人不絕的大街。
這是一次計劃周詳,各方配合得極為準確完美的行動。
引誘的人竄出巷口,立即披上另一名接應人遞過的灰袍,身材也變矮了,兩人像街上的行人般,泰然自若混入來往的人群內。
而前面十餘家店面的另一條小巷口,另一名扮店伙、與前一人打扮相同的人,正奔向巷口,往巷內一竄。
不由他不追,立即排開擋路的人,腳下雖慢了些,但他相信可以追得上。光天化日下,他不信對方能逃得掉,進了巷子便可放腿狂追了。
巷子彎彎曲曲,要迫趕一個腳程快的人,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因為不易看到對方的真實身形,剛看到背影,一折之後便又消失了。
誰知道前面折向處是否另有巷道?
幾轉折之後,先後發現幾條小巷。
最後,硬是把人追丟了。
卓天威迫人時,由於變化太快,情勢急迫,他忘了通知鄰房的月華仙子,所以月華仙子還不知道他離開了,獨自在房中抬掇行囊雜物,不知大禍將至。
她剛將換洗的衣物整理妥當,包裹塞入床後的床櫃,突然聽到一聲輕咳,接著嗅到了熟悉的熏衣香。
驀地扭轉頭,愣住了。
桌旁,站著七幻狐黎玉香,和有一張債主面孔的無情賈七站。
她站在床前,想拍牆壁向鄰房的卓天威示警已來不及了。
「你們……」她惶然輕呼,有點毛骨悚然。
「卓天威不在鄰房。」賈七姑截斷她的話:「他已被引走了。你最好不要做傻事,大叫大嚷也不會把卓天威叫回來。」
「你……你們想怎樣?」她抓起了床畔的長劍:「我已經不是三星盟的盟友了,你們到底……」
「凌小妹,話不要說得那麼絕情好不好?就算你已經不是三星盟的人,我已經不是你的統領,但朋友的交情仍在,是不是呀?」七幻狐笑吟吟的,在桌旁泰然落座:「我也離開三星盟了,你用不著防備我。」
「我聽說過你的事,黎姐。」月華仙子怎能不防?隨時都準備拔劍自衛:「據盟友們透露,你已經被靈狐所劫持,大爺正在設法營救。你既然可以自由行動,回去找二爺織女星,千萬別被靈狐所利用,你們……」
「謝謝你的忠告。」七幻狐再度打斷她的話:「同時,我也對你有些忠告。」
「你的意思……」
「當初,你就不太願意協助我與賈七姑,全力對付卓天威,那次功敗垂成,不能不說你有責任。」
「黎姐,你說這種話就不公平了,那次我受了傷,人已被你帶走,怎麼把失敗的責任推給我?以往你並沒有說這種話,怎麼現在……」
「以往是以往,現在是現在,我只是就事論事。所謂事久見人心,目前你跟了卓天威,可知從前你之所以希望取消計算他的計劃,表示你那時已經動了情,已存心背叛我了,怎能不失敗?」
「黎姐你……」
「不必急於分辨,事實就是事實。」七幻狐沉下臉,聲色俱厲:「我現在與靈狐富大姐合作,需要你全力支持,希望你放明白些。」
「我拒絕,我不再聽你的命令了……」
「我不是命令你,而是指給你一條明路。」
「你沒安好心……」
「你聽我說。」七幻狐又換上了笑臉:「卓天威不是你的好情人好伴侶,他太狂、太年輕、太自負。我告訴你,這種自命英雄的年輕人,死得最快。在蘇州這些日子,他殺了不少人,得罪了許多人,樹下無數的強敵。他一個人注定了要與整個江湖為敵,早晚要被江湖朋友埋葬掉的。靈狐富大姐以往人手不足,所以任由他橫行霸道。目下富大姐的朋友。正陸續兼程趕來了許多人,這些朋友都是江湖上的赫赫名人高手,武林的風雲人物,想想看,他能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你……你不要威脅我,你……」
「我為何要威脅你?畢竟你我曾經姐妹一場,情誼仍在。再退一萬步來說,你在三星盟已有不少時日,有幾個人肯相信一個江湖闖道的女人,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卓天威是富家子弟,他的親朋好友容得下你嗎?以目前來說,長春谷傅家的丫頭,至少在身份名望上比你強百倍。凌小妹;你是在異想天開,你是在自我陶醉,你是在做白日夢,現在,該是你夢醒的時候了。」
「我不聽你的鬼話!」月華仙子尖叫。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老實話。哼!說了半天,你仍不上道。」
「那就把真相告訴你。」無情賈七姑語氣奇冷。
「好。」七幻狐說:「凌小妹,如果你拒絕合作,咱們只好殺了你,或者廢了你,毀了你的花容月貌,把你送入不見天日的地方活受罪。」
「你……你……」月華仙子臉色大變。
「依富大姐的意思,要我廢你而不毀你的容,把你送給太湖裡那伙水賊……」
賈七姑冷哼一聲,伸手急攔。
一聲劍鳴,月華仙子拔劍出鞘。
「大膽!」七幻狐冷叱,從側方扣指疾彈,一縷指風破空而至,奇準地擊中月華仙子的右脅下章門大穴。
相距颶尺,幾乎伸手可及,神奇的指風一發即中,沒有絲毫閃避的機會,雙方的武技、身份、功力,相差太遠了。
「噹!」長劍墜地,月華仙子向前一栽,被賈七姑一把抓住了。
「你不是賈七姑。」月華仙子恐怖地叫。
「你總算不糊塗。」賈七姑陰笑:「我是靈狐富真真。現在我要將你交給太湖那群人的眼線帶走;不要怨我,這可是你自找的,我靈狐絕不容許有人反抗我。」
這鬼女人不是說著玩的,右手出指如風,制了月華仙子中極。氣海、左右期穴,手一鬆,月華仙子可以活動了。
因為章門穴已解,而所另制的四處穴道,下手神乎其神,穴道並未制死,而是制了任、肝二脈,禁制了足三陰任脈之會。
「現在,你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了,一個平常的人,一個發不出十斤力的人。」靈狐繼續說:「太湖那群人對你這種美麗的姑娘,是極為歡迎的。你還來得及向老天爺禱告,希望能碰上一個肯憐香惜玉的頭領,收你做頭領娘婆,不至於被眾多的水賊糟蹋。」
「啪啪啪」三聲擊掌,門外闖進兩名大漢。
「這是禮金。」一名大漢將兩隻翡翠手鐲放在桌上:「一手交金,在下一手要人,這就把人帶走。」
「好,人是你的了!」靈狐向踉蹌站起的月華仙子一指。
「且慢,富大姐。」七幻狐伸手虛攔。
「黎小妹,有事嗎?」靈狐問。
「富大姐,小妹畢竟與凌小妹姐妹一場。」
「你的意思……」
「請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已經被卓天威所迷惑,不會接受你給她的機會,不要枉費心機了!」
「讓我再問問她好了。」
大漢怪眼一翻,拉開衣襟露出內藏的匕首柄。
「黎姑娘,你是怎麼啦?破人買賣,如殺人父母,你是什麼意思?要和我們太湖的好漢搶人嗎?」大漢火爆地叫,怪眼彪圓要動武了。
「咦!你怎麼這麼凶?富大姐還沒收下你的禮金呢?」七幻狐也冒火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富姑娘已經說過,人是我的了。」大漢毫不讓步:「我要將人帶走,你憑什麼插手管閒事……」
「你試試看?最好不要試!」七幻狐也不讓步,氣氛一緊。
「好了好了,我先聽聽黎小妹的意見。」靈狐制止兩人爭論。
「凌小妹,你說吧!」七幻狐向月華仙子苦笑:「和我合作呢?抑或是和太湖那群人合作,我聽你的。」
月華仙子不是一個勇敢的女人,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好女人。
三星盟是江湖黑道人的組織,她在三星盟混了不少日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說她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姑娘,未免抬舉了她。在計算卓天威之時,她本來就是擔任美人計中的香餌。
七幻狐先前勸說的那些話,本來就具有相當份量。事實上,卓天威迄今仍然不曾明白對她表示過愛她。
卓天成單人獨刀把蘇州鬧得滿城風雨也是事實,樹了無數強敵也是事實,這種敢與天下人為敵的年輕人,是活得不會長久的。
就算卓天威愛她,卓天威的親友們,能容得下她一個在黑道混的女光棍?
往深處想,卓天威的確沒有愛她的充分理由,幫助她脫離三星盟,可能是出於憐憫而不是愛情,何況她曾經計算過卓天威,卓天威不像是一個對敵人仁慈的人,不與長春谷主合作就是明證,日後提起這件事,不管是有意或無意,她能心中坦然一笑置之。
可以說,她對卓天威的愛情基礎薄弱得很。
迄今為止,卓天威還沒有問過她的身世,她也沒有什麼好身世可說。
愛情基礎不穩固,再經過兩頭狐狸有計劃地一彈一唱,曉以利害,以性命相脅,她終於屈服了。
「我已別無選擇!」她崩潰似地說:「我聽你們的,我認了!」
「那好辦。」七幻狐大喜:「富大姐,叫那些人走,叫他們到別處買女人去。」
□□ □□ □□
中了調虎離山計的卓天威,在窮找目標不著之後,方沮喪地返回東海老店。
他總算不糊塗,首先便敲鄰室的房門。
「誰呀?」月華仙子在室內問。
「是我,天威。」他寬了心:「剛才有人偷偷摸摸施詭計暗算我,人逃掉了,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什麼呀?天威。」月華仙子拉開門,衝他嫣然一笑。
「到楓橋,上寒山居呀!」
「哦,好的,這就走嗎?」
「別忘了帶上兵刃。」他叮囑著:「很可能有人找晦氣,得小心提防意外。」
半個時辰後,他倆出現在寒山居的樓上雅座。近午時分,食客眾多,午間不是喝酒尋樂的時候,但他倆卻要小酌一番。
店伙都認識他們,接待人心中暗暗叫苦。
這種凶神惡煞食客,最好不要上門,上次魔僧殃道在這裡行兇,店伙們想起來仍感心驚膽跳,晚上做惡夢。
現在,這兩位不受歡迎的食客又來了,可能倒霉的事又要上門啦!
果然不錯,剛將兩人安置在上次的廂座,樓下便上來兩批佩刀帶劍的食客。
兩批食客,一批是三位魁偉雄壯、氣概不凡的中年人,另一批是一男一女,男的像是掛劍遊學的書生,三十歲出頭,風度翩翩,女的二十出頭,雖不是絕色佳人,但眉目如畫,相當標緻。
兩批食客分別要了與卓天威相鄰的廂座,把卓天威夾在當中。
酒菜送來了,月華仙子打發店伙離開,親自執壺斟酒。
「天威,今天我也要喝幾杯。」她甜甜地笑,目光綿綿:「很難得的清閒,難得的良辰美景……」
「不要胡扯,吵死了的楓橋鎮,滿河全身忙碌的客貨艙,又悶又熱的中午,這叫做什麼良辰美景?」卓天威阻止她斟酒:「而且,我們並不清閒,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以後又是刀光劍影。」
「不要看得太嚴重了,天威。」她舉杯:「敬你,祝你早日尋回珍寶,從此遠離刀光劍影。」
「謝謝你的祝福,但願如此。」他也舉杯稱謝:「我並不喜歡刀光劍影,但也不逃避。
那些貪婪之徒,目前正在興高采烈地策劃陰謀詭計,他們將會發現,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得不償失。」
「天威,此地事了,你有何安排?」
「哦!我知你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卓天威向她微笑,語氣出奇的溫柔:「我打算先陪你回故鄉,你如果能在故鄉安身立戶當然好,要不,就和我回湖廣老家。我老家還有些田產,那是我娘名下的山田,雖然沒有家先祖置產於漢陽的田肥沃,但足以過日子。」
「你是說……」
「月英,我希望你能和我的家人相處得來。」卓天威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成家立業過日子,與闖蕩江湖是兩碼子事,假使你願意過平庸的生活,首先你必須要適應,以後的事我會替你好好好安排。你我意氣相投,我相信我們會成為互相照顧的好朋友,你明白我的心意嗎?哦!你為何心情緊張?月英,我的話嚇著你了?」
「天威,答應我……」她打一冷戰,聲調變了。
「答應你什麼?」他熱切的問。
「那些珍寶……」她的眼日中有淚光:「不要也罷,如果你真的關心我的話,趕快帶我離開蘇州,我……」
「你怎麼啦?」
「我……天威……」
「你的神情好怪,好可怕!」
「我怕,怕不測之禍。天威,我真的好害怕。」
「傻姑娘,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你與三星盟和和氣氣地解盟,沒有人仇視你,杭霸主的人也不會找你……」
「但是,我仍然害怕,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我會跟你一輩子的,但如果你不趕快離開……」
「這樣好了,我請傅大俠暫時照顧你。」
「我不!」她的淚水忍不住掛上香腮:「走吧!求求你,天威……」
「我明白了了!」卓天威虎目中殺機陡現。
「天威……」
「那兩頭狐威脅你?好,我得加緊進行獵狐……」
「不要說了!」她大叫著:「說來說去,我沒有你那些身外物重要。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值得你關心喜愛的好女孩。」
「哦!月英,價改變得好奇怪。」卓天威凝神在她臉上搜索,那流著淚的美麗臉龐令人心弦顫動,楚楚可憐中另有一些什麼,驚煌、無奈、恐懼,還有些許慌亂。
他不是一個老於世故的人,也不是一個久歷風霜的哲者。
他年輕,只憑直覺來判斷世請常態,情緒的反應是銳敏的、易於衝動的,年輕人可貴在此,可怕也在此。
「有什麼好怪的?」她警覺地收斂感情軟弱的情緒,提醒自己要振作起來。
卓天威雖然不曾明確地向她表示愛意,但一個相處不久的人,所表露的已經夠強烈了,她應該體念得到,卓天威不是一個花言巧語,輕於言諾的人。
愛也好,不愛也罷,已經無關宏旨了。
她愛自己,比愛別人或為別人所愛要重要得多。
卓天威是不會離開蘇州的,而她必須爭取活命的機會,在蘇州逗留,她絕對擺脫不了兩頭狐狸的控制。
「怪的是,你越來越反常。」卓天威加以解釋:「情緒的變化時時不同,不時流露出不安和驚懼。
你我結交的那幾天,你臉上的神情充滿自信、無邪、喜悅中有矜持。月英,不要失去信心,有什麼困難,請坦白給我說,兩個人分擔,比一個人苦撐好。」
「算了算了,你我扯上半天,仍然沒扯上真正的問題所在,再扯也扯不出結果來,現在我們喝酒,一醉解千愁,我敬你。」
廂座外面有廊,有三四尺高的朱欄,下面就是運河。
廊寬不足四尺,內壁是排窗,食桌倚窗而設,食客可從朱欄看到河下的情景,食客也可以出欄觀賞風景。
因此,鄰廂食客們說話,這一面的人皆可聽得一清二楚,除非對方低聲談話。
右鄰廂那三位魁偉的中年食客,這時大概已有了三分的酒意,嗓門越來越大,大得幾乎全樓可聞了。
一位食客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門。
「什麼霸王卓威震江湖,藝驚武林?狗屁!」食客存心要讓全樓的食客都聽得到:「一個初出道的小輩,胡打亂撞,混出一點名頭平常得很,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武林人出來闖道,有幾個能真正闖出名堂來的?你們可別讓那些怕死鬼唬著了,霸王卓算是哪門子的蔥……哼…」
語驚四座,顯然有意挑釁。
月華仙子柳眉一挑,重重地放下酒杯。
「別生氣,月英。」卓天威笑笑:「這種事平常得很,文人相輕,練武的人互相攻擊同行是冤家,背地裡謾罵攻擊人之常情,不值得計較。」
「他在毫無禮性地謾罵你,你受得了?」月華仙子憤然地說。
「呵呵!誰人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斤斤計較,眼毗必報,哪有好日子過?不必理會就是啦!月英,你忘了添酒。」
鄰廂,另一個老公鴨嗓音又用刺耳的怪音發話了。
「洪兄,你可別把霸王卓看扁了。」老公鴨嗓音居然沙嘎得震耳;「他練了神奇的內功,刀法像是火獅早年威震天下的奇學,很可能是火獅的傳人……」
「什麼狗屁火獅?火獅僅是傳說中的人物,咱們這兩輩人,誰見過火獅了?告訴你,那是那些差勁的三腳貓老前輩們,胡編出那麼一個神奇怪傑,給他取個狗屁王八蛋火獅綽號來騙人……」
卓天威本能地跳起來,他不在乎別人謾罵他,但傷及乃祖的骯髒話,他可受不了。
筷子一放,他已出到外廊。
「砰!」他踢倒了鄰廂的排窗,出現在鄰廂。
三個中年人似乎早已料到他要過來,但卻沒料到他會從外面破窗而入,窗發出巨響倒下,食桌也隨之飛起,杯盤碗筷一團糟,要不是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保證會湯頭汁股,甚至會頭破血流。
「我,霸王卓!」卓天威站在廂中央的破食具與湯菜中,虎目彪圓:「你們是哪一個狗娘養的混帳東西,在此地出口傷人?」
雙方都罵得惡毒,可知都存心激怒對方,都達到所求的目的。
月華仙子竟然不曾跟著卓天威出來,她悄悄拉開廂房窗旁通向外廊的門,鄰座的那位女人一閃而入。
「如果不成功,今晚接計行事。」女人指指起衝突的鄰廂說。
「這……」月華仙子粉臉變色。
「你又三心兩意了?」女人沉下臉:「據賈七姑說,以往你也是在行動的前夕,猶豫不決想取消行動。」
「我……」
「哼!誤了事,你就別想再活下去了。」女人凶狠地冷冷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要放明白些。」
「我知道。」她硬著頭皮說。
「知道就好。」女人臨行再次嚴重警告:「出了差錯,唯你是問。事成,我不會虧待你的。」
女人迅速返走,她倚在門旁發抖。
「我已經毫無希望了。」她戰抖著慘然向天淒呼。
鄰廂暴亂的情形,令她悚然而驚。
如果卓天威出了意外,她就用不著煩心了。
三個中年人面對著盛怒的卓夫威,真有面對霸王的感覺,也像面對一頭瘋虎。
「小輩,你真是狂得離了譜。」第一個中年人厲聲說,閃身佔住了廂門。
「混蛋無禮,你知道你小輩在對什麼人說話?」那位老公鴨嗓子暴怒地叫。
「被人破窗當面侮辱,大爺們是第一遭,反了!這年頭,成名人物已經不再受到年輕小輩們的尊敬了。」第三個中年人的語氣陰森已極。
「在下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你們的行動也不算是什麼成名的神聖菩薩。」卓天威得理不饒人:「充其量,不過是嘴皮子刻薄,骨頭生得賤的賤狗。你們做得過份,就不要怪在下狂得離譜。」
「哼!小輩你……」老公鴨嗓子逼近一步,雙手上提,須動袍飄,神功已運。
「你,去你娘的!火獅招惹了你閣下了嗎?」卓天威戟指著老公鴨嗓子中年人:「說不出道理來,我霸王卓就讓你開開眼界,叫你死而無怨。」
「你是火獅的傳人?」
「如假包換。」
「在下……」
「你們是宇內三絕。」卓天威一口氣說出了對方的名頭:「絕拳雍容、絕掌農烈、絕指勞宮,你是絕拳雍容。你那兩手鬼畫符驅不了神攆不了鬼,少在我霸王卓面前充人物,你還不配!」
驀地,三方勁道集中匯聚。
宇內三絕久有默契,三人同時出手,行猝然瘋狂襲擊,拳、掌、指三面驟發,一擊之下石破天驚,全是可殺人於八尺外的神奇可怕異功,怪異的勁道破風聲有如萬馬奔騰。
百步神拳、撼山掌、穿雲指,每一種絕學皆可橫行天下,罕逢敵手,宇內三絕可不是唬人的。
勁道可以傷人於體外,固然是極高的境界,但缺點是勁一離體,想收撤可就難上加難。
三人當然早就知道卓天威的功力了得,對他的個性也有相當瞭解,一個綽號稱霸王的人,自然自以為天下無敵,無所畏懼,必定好勇鬥狠、毫不退縮,所以算定卓天威必定逞強狠拼,因而同時全力一擊,想躲閃也無能為力,三方齊襲,石破天驚。
豈知眼前一花,三方勁道聚集前的一剎那,卓天威突然像流光,像逸電,從絕拳的拳勁側方逸出。
三方聚擊,空隙太大了。
這瞬間,神拳連擊,招發連環三錘;撼山掌也來一記驚濤拍岸,也是連續擊出:穿雲指招發亂點鴛鴦、連點三指,罡風嘶嘶銳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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