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的拚搏,人接二連三被震得三方暴退,有一個被震倒在門旁,灰頭土臉。
由於這四位仁兄,是一個接一個上的,並沒一擁而上群毆,丘星河不便下重手。
這幾個人內功之渾厚,也讓丘星河心中懍懍。
對方每一掌皆力道萬鉤,技巧更是精微圓熱,在他電掣霆擊似的狂野攻擊下,皆能封住他的招式,僅內功的修為稍差而已,他無法擊中對方的要害。
第一個人已退出門外,莊嚴地拔劍。
「閣下,你出來。」這人沉聲說:「老夫老矣!不宜與閻下比筋骨之能,你有劍,老夫就教。」
風度極佳,不同凡響,仗劍而立氣勢磅礡,強烈的懾人心魄氣勢如浪濤洶湧,膽氣不夠的人必定失去鬥志,望風而逃。
丘星河大踏步外出,手動劍出。
「好,在下的劍術不登大雅之堂。但情勢不由人,你我都必須為保護自己的威望而戰。」他一拉馬步。引劍似龍吟:「在下進招了。」
對方年己半百開外,事先已表明就教。他應該先發招主攻,所以不再客氣。
不是比武過招,沒有所謂讓招,不分誰主攻守,招一發便各展所學有我無你,誰先刺倒對方就是勝家,為求勝必須全力以赴。
「老夫恭候!」
驀地劍吟殷殷,電光激射,每一劍都有如一道電光火雷,以排山倒海的聲勢行正面強攻,一劍連一劍,宛若降下滿天雷電。
相貌威猛的人估錯了丘星河的造詣,劍一發便完全失去先機,接下第一劍,便知道不妙。
隨後除了快速地封架射來的滿天電光之外,毫無反擊回敬的機會,而且在封架中,感到丘星河劍上的勁道十分猛烈沉重,劍氣空前凌厲,很難爭回中宮反擊、被逼得門避、換位、後退,每一劍皆危機間不容髮,險象橫生。
有兩個人在旁觀戰,隨時準備插手,豈知激鬥的人移位太快,只看到滿天金蛇似的激光迸射,那有插手救應的機會?
「咦!這是什麼人?」留了八字鬍的人,驚駭萬分向同伴問:
「老天爺!商老哥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完全處於挨打困境,可能嗎?」
「你還不信眼前的事實?」同伴臉色大變:「劍招固然出神入化,創上的內勁,更是令人難以置信,商老哥四十載苦練先天氣功,竟然失去聚神運劍的機會。這……這人太可怕了,九華山莊隱藏了實力,有可怕的超等高手在暗中活動,這場大劫你我將在劫難逃。」
一聲狂震,雙創全力接觸,濺出懾人的火星。劍氣撕裂的可怖聲浪極為刺耳。
商老哥斜震出丈外,馬步一亂。
丘星河也斜退了兩步,蒙面的頭罩出現汗影。
「在下真正攻擊只有六劍。」他緊躡住商老哥的身形、舉劍的手堅定如鑄,氣熱磅礡:
「你主攻吧!好手難尋,你必須抓住機會用絕學攻擊,在下也接你六劍致命絕招,上!
商老哥滿頭大汗,呼吸一陣緊。
丘星河在剎那間攻了百十劍,其實只有七劍是狠著。
情勢不由人,商老已別無選擇,一聲冷叱,劍起處有如滿天飛星,用上了平生所學。
丘星河毫不退讓,雙腳在三尺方圓內快速移動,硬封硬架來者不拒,任由對方八方瘋狂進攻。
劍在窄小的空間中飛舞騰躍,將射來的滿天飛星一一封出偏門,守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一顆星能鑽隙而入。
「錚錚……錚……」
雙劍瘋狂地撞擊,也爆發出滿天星火。
這是硬封硬接的結果,強攻硬壓碰上了鐵壁銅牆,就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也表示出丘星河有接受電耀霆擊的充分本錢。
「我知道你是誰了!」猛烈激鬥中,傳出丘星河豪邁的叫聲:
「你已攻了八劍,夠了!」
商老哥也攻了百十劍,其中有。八劍是凌厲的致命絕招。
一聲暴震、商老哥又震退出丈外。
「天南鏢局的失鏢,在城南十餘里的石樑河畔,黑龍潭附近鄧姓糧紳的西下莊內。」丘星河丟下已有無數缺口的殘劍:「我已問出口供,你們可以再問。」
「咦!你……」商老哥一怔,呼吸不正常辭不達意。
「不要被無儔秀士向天南鏢局挑釁的事所愚弄了。」丘星河繼續說:「飛虎方世賢必定會出意外,之後便是你錦繡山莊煙消火滅的時候了,趕快回莊準備應變,也許還有希望。好自力之,後會有期。」
「兄台……」
丘星河的身影。已遠出五六丈外了。
「他是誰?」商老哥駭然驚呼:「他這些話有何用意?奇怪……」
「商老哥,你還不明白?」一位同伴顯得憂心忡忡:「這人在警告你,有人正在策劃毀你的錦繡山莊,要你趕快回莊應變。」
「那就更令人莫測高深了,他到底是何來路?」
「誰知道呢?我老哥是上一代的四大劍客之一,流星散手劍法罕逢敵手。目下仍是眾所共尊的俠義英雄,見識與經驗無人能及,而這人不但在拳腳上勝了我們,你的劍術同樣栽在他劍下,你如果也猜不出這人的來路,咱們更是糊塗。」
門外奔出兩位同伴,各抱了一個半死的受刑人。
「商老哥,快來問問這兩個禹州山賊。」一名同伴急叫:「與天南鏢局失鏢的事有關,兩人都中了暗器,制錢貫體碎裂。記得去年鄭州,那位擊潰走狗,向你挑戰的蒙面人嗎?」
「哎呀!恐怕真是他!」商老哥陡地臉色大變:「他找到我了,也如願以償了,可惡!」
「快離開現場。」一位同伴催促:「蒙面人已將失鏢的下落告訴我們,顯然他知道是這些山賊所為,找地方問口供,趕快去找天南鏢局的總鏢頭斷魂刀。」
「對,兵貴神速,咱們得助天南鏢局一臂之力,速離現場為妙。」
他們帶走了兩個奄奄一息的山賊,與天南鏢局采聯手行動。
八個人帶了兩具屍體,淒淒惶惶東奔。
進入樹林百餘步,左面樹影中人影飛掠而來。
「你們先走,我和不群兄擋他們一擋。」商姑娘毅然要斷魂刀幾個人先走,她並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走一個算一個,不能被他們全把我們留下。」
「對,不能全被擺平在這裡。」迅雷劍客加以催促:「我和商姑娘脫身當無困難,我們掩護你們速離險境、必須有多快就走多快」
多日並肩出生入死,兩人已陷入愛河,聯手的默契日趨圓熟,雙方都有把握聯手進退。
斷魂刀別無選擇,有兩具屍體要帶,如果對方武功高明,所有的人,真可能全被擺平這裡。
他只好帶了手下,飛奔而去。
三個人影鑽林而出,雙方同時怔住了。
是楊明姑娘與龍叔呂叔,雙方曾經在看墳人小屋同過患難,再次相逢,眾人皆同感意外。
但楊姑娘突然變臉,風目中殺機怒湧。
「原來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楊姑娘盯著商姑娘凶狠地說:
「選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向你桃戰。」
「咦!你怎麼啦?」商姑娘一怔。「咱們曾是朋友……」
「鬼才和你是朋友。」楊姑娘向前逼進:「上次沒認出你的身份,早兩天才摸清你的底細,可讓我碰上了。」
「慢著,你是……」
「不要管我是誰。」楊姑娘凶巴巴地欺近:「我知道你的來歷,錯不了。」
「你知道我的來歷?」商姑娘心中有鬼,不希望被人認出身份,因此口氣不友好:「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追蹤一個像鬼一樣的蒙面人,眼看他跑進這鬼林子裡,搜了老半天,他就像鬼一樣消失了……」
「那就沖本姑娘來。」商姑娘一聽話意,就知道對方要找的蒙面人,就是救了斷魂刀那位不可思議的恩公,當然不願意。
「許久許久以前,我就衝你來了。」楊明姑娘話中有弦外之音,抖開布卷拔劍,將劍鞘丟給龍叔:「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這期間我並不想主動找你,既然狹路相逢,那就早些了斷,免得日後費神,亮劍吧!看誰的創法配稱武林絕技。」
「小姑娘貴姓?」迅雷劍客踱出,他不想讓愛侶與不明來歷的人拚搏:「姑娘話中有話,令人摸不清意向,雙方如果有過節,何不先加以說明。」
「沒有說明的必要,勝得了本姑娘手中劍,再說尚未為晚。」楊姑娘態度相當橫蠻,早懷成見的人難免如此。
「在下姓張,姑娘……」
「你少廢話,到一邊涼快去!」楊姑娘不想多嘮叨。
「在下也練了幾天劍……」
「那就讓在下陪你玩玩。」呂叔拔劍而出:「在下也練了幾天劍,兩個初學乍練的人正好旗鼓相當。你就別客氣進招吧!」
「閣下是……」
「我也是無名小卒,通名報姓你也不知道我是老幾。」昌叔笑吟吟神情輕鬆,還真有陪對方玩劍的風度:「你不進招,我可要揮劍上啦!」
迅雷劍客可不敢大意,劍一升立下門戶,一舉一動沉著穩健,大有名家風采。
他本來就是成名的劍客,已配稱當代的名家。
「唔!在下走眼了。」呂叔神色一怔,心中懍懍。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對方的氣勢與外露的神采,絕不是短期間所能養成的,那是經過千錘百煉而獲得的成就,可不是練了幾天劍的人的天生異秉。
一聲冷叱,劍光排雲馭電而至,劍氣與攻勢極為凌厲,奇速破風聲像隱隱風雷。
呂叔是行家中的行家,既然是玩,就必須避免全力接觸,避實擊虛是玩的金科玉律。
左閃、滑進,避開正面回敬反擊,劍似流光疾射迅雷劍客的右脅側,速度比迅雷劍客有過之而無不及,閃避與反擊一氣口呵成。
迅雷劍客果然名不虛傳,劍光急旋,化不可能為可能,劍變招真有迅雷的速度,錚一聲崩開及脅側的一劍,立還顏色,劍光再吐,到了呂叔的頸側。
呂叔也不慢,斜掠出丈外,險之又險。
「厲害!」呂叔一面遊走一面叫:「小子,我想起一個人,你是振武門門主的什麼人?
兒子?」
迅雷劍客用行動作答覆,展開狂風暴雨似的猛攻,滿天電光迸時,豪勇地八方進逼。
呂叔也不弱,八方遊走避實擊虛,不時反擊三兩記狠著,在滿天雷電中閃動,有驚無險以快打快乘隙鑽襲,迅雷劍客真奈何不了他。
另一面,兩個雌老虎已你來我往各展所學,棋逢敵手殺得天昏地黑,猛烈的程度空前絕後,逐漸打出真火,劍上的勁道急劇增加,險象橫生。
在一旁戒備的龍叔,插不上手也不便插手,被兩女的瘋狂纏鬥急得冒冷汗。
女人氣量小,拼起命來比男人還要瘋狂,非要擠倒對方不可,因此比迅雷劍客兩個男人打得更為激烈,凶險的程度倍增。
東面蹄聲如雷,大群人馬即將到來。
「有大批走狗趕到,快走!」龍叔聞聲大急,沉聲大叫:「周府的混蛋不好惹,要快!
楊姑娘仍然攻了兩劍,這才飛退兩丈。
「咱們下次再算。」她顯得不甘心:「你如此而已,下次不是你就是我。」
商姑娘更不甘心,但蹄聲已近。
「下次絕不饒你。」商姑娘也咬著銀牙說:「日後哪兒見哪兒算。」
迅雷劍客的劍術,似乎比呂叔要神奧些,但呂叔的格鬥經驗,卻又豐富多多,誰也奈何不了誰。
雙方心中明白,像這樣拖下去,不到精疲力盡,絕難分出勝負來。
當第一匹健馬出現在視線內時,鬥場已人去場空。
雙方都對到來的大批人馬懷有戒心,不得不見機溜之大吉。
許州城突然安靜下來了。
九華山莊的人,不再在外面擺威風。
除了天南鏢局的人在忙碌之外,其他各方面的人,似乎皆已銷聲匿跡,少在外面走動了。
許昌老店中的九華山莊群雄,也很少外出。
似乎,這場暴風雨快要平息了。
其實,活動的重心已移至州南。
官府不直接向農戶抽稅徵糧,而向收集稅糧的各地糧紳負責徵繳。
糧紳通常由田地多的大戶選任,責任重大,因此,幾乎所有的糧紳都是有聲望的大戶。
州南十餘里石樑河的鄧糧紳,擁有廣大的農戶,所以為了長工與佃農方便就近耕作,分建了兩座下莊,每座下莊距本莊都有七八里,步行要走老半天。
黑龍潭畔的西下莊,有十餘棟房屋,以及糧倉、牲廄、庫房、農具工場……反正有莊子的規模,住了百十名長工,和攜有眷口的佃戶。
誰會注意一座遠離大道的小下莊?
附近田地都是鄧糧紳的地產,連小徑都是私人道路,往來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鄰村的陌生人接近。
擅間私產的人,被抓住當賊辦平常得很,送官究治算是最仁慈、最講天良的作法了。
有些喪盡天良的地主,把人打死往地底下一埋了事,既免麻煩又可當肥料肥了麥子,所以陌生人最好不要亂闖,以免死無葬身之地。
二十餘匹健馬,風馳電掣沿小徑奔向西下莊。
遠在里外,分為五人一小組,五組人越野飛馳,把已高及膝上的麥子,踐得一塌糊塗。
西下莊的人,居然不敢鳴鑼告警,也不曾拿起刀槍衝出阻止暴客肆虐。
衝近八尺高的土圍子式莊外牆,莊內才有了動靜。
九匹位馬衝出莊南口,從相反的方向越野飛馳。
三四里外是荒野,地勢起伏不定,野林星羅棋布一野草叢生一隻要在這三四里麥田不被追及,就可以獲得安全保障了。
繞莊而過的兩組人到了莊南,九匹健馬已遠出三里外一快要接近荒野了,想追談何容易?
莊丁們都被囚禁在糧倉內,門窗釘死倉門加鎖.誰也出不來。
兩輛鏢車藏在廄房內,甚至連封條也不曾揭掉。
行李箱籠都在,大概負責劫鏢的人,須負責交給主使人接收,所以不敢擅動。
但是那位秩滿晉京的退職知州大人,一家男女老幼八口失了蹤。
最後,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八具屍體。
莊中的老少,對兇徒一無所知,反正半夜三更來了一大群人馬,一個個像惡魔,殺了七名莊丁,將男女老幼趕入糧倉囚禁,佔據了莊子,與外界斷絕了好幾天,莊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其他災禍,他們毫無所知。
事情鬧大了,天南鏢局乖乖按規矩報官。
趕來營救的人中,有商老哥幾個人,他們不能久留,讓總鏢頭斷魂刀善後與官府打交道。
有兩個活口,他們乖乖招烘.是禹州的一夥有名山賊小頭領,除了劫鏢的事之外,其他一概不知,甚至表示不認識什麼九華山莊的人。
兩個小頭領是丘星河捉住逼供的山賊,他倆的確不認識九華山莊的人,只知奉命行事,其他一問三不知。
所有的證據,皆指向九華山莊,但證據相當薄弱,何況九華山莊的人目下香開封周府辦事,這場官司根本不可能將九華山莊牽連上。
血案轟動州城,這種強盜劫源的事其實平常得很。
次日近午時分,丘星河正式在南門外現身。
南門外有幾條大小街道,許昌老店在大街的東面,西南角的另一條街口、是驛館的一排房舍。
許州驛是大驛,也稱馬驛,規模之大可以想見。
驛站對街,與大街轉角處、是本州頗負盛名的穎州酒樓,僅店前的廣場,就可以並停二十部大車。
樓上可以招待女賓,驛站的過往官員,不時在酒樓偕女眷宴客,所以宴客的廂座頗為高雅、與大食廳隔離,不受干擾。
午間不是宴客的時光,因此樓上冷清清,大食廳有將近三十副座頭,僅有三成食客。
丘星河一個人,佔了近窗口的一桌,倚窗下望,可以看清店前的大廣場。
大廣場沒停有車,拴馬欄有五六匹坐騎。
可以看到兩條街口,更可以看到入店的顧客出入。
叫來了酒菜,他是個酒將,午間照樣可以喝幾壺高粱燒,他自嘲地說自己是酒囊飯袋。
當然一叫酒菜是有用意的,他一現身,肯定會有人找他,不論敵友,他都不在乎,有酒菜,可以招待朋友,不妨也招待敵人。
今天,他穿了一襲寬大的青衫,佩了支劍,風度翩翩,還真有幾分掛劍遊學書生的風華。
店伙招子雪亮,大概從他的氣宇風標,看出另一種危險的徵兆,因此退得遠遠地不敢接近,一個個心中惶惶,似乎知道將有不妙的事故發生。
果然不錯,喝掉第三杯酒,桌旁便多了三個神色不友好的人。
為首的人是擎天手方日昇,妙筆生花的死黨親信,也是武威所少數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之一。
這位仁兄那天在榮陽,被丘星河扮怪黑影,整治得灰頭土臉,但卻不知道那黑影是何人物,並沒疑心是丘星河扮的。
當然,他早就認識丘星河。
丘星河在看墳人小屋,把滄海君郭尊整得很慘。滄海君在武威所的地位是客卿,高高在上,與妙筆生花的地位相等。
而擎天手卻是妙筆生花的部下,不論武功、聲威、地位,比滄海君差了十萬八千里。
滄海君被丘星河整得魂飛膽落,按理說,擎天手怎敢在丘星河面前撤野?他憑什麼敢出頭充人樣?
也許,許昌老店近在咫風,或者附近有高手策應,有人壯膽,所以敢出面與丘星河打交道。
「你一個人?」他人模人樣,氣壯聲壯,怪眼狠盯著丘星河問。
假使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鬼影是丘星河,他不拔腿逃走才是怪事呢!
「瞎了你的狗眼,你明明看到我獨行是一個人在此喝酒。」丘星河更是氣大聲粗,與那一襲青衫一點也相稱,個像書生倒你
一個潑棍。
擎天手大怒,踏近一步要出手揍人了。
「你如果認為你有侍無恐,敢在我獨行面前撤野,趁早打消這愚蠢的念頭。」丘星河劍眉一挑,虎目中冷電湛湛:「我獨行保證把休整治得哭爺叫娘,說話算數,你最好是相信這預期的警告。」
「你……」擎天手心中一虛,退回原地。
「你又怎麼啦?有什麼毛病?」丘星河冷笑,拈起酒杯:「我等你們來,用意是找人傳口信給無儔秀士,你來得正好。」
「左下是奉命來警告你的,方某也不是九華山莊的人。」擎天手強抑出手的衝動,還真不敢逞強。
「我知道你是什麼貨色,但你與九華山莊的人狼狽為奸是事實。現在,把你的狗屁警告說出來聽聽,來自周府的威脅恐嚇,我獨行一點也不介意。說吧!」
「不要以為你嚇唬得了滄海君,就認為咱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你。」
「我知道你們人多勢眾,其中有不少具有奇技異能的可怕人物。滄海君名義上是一個地位相當高的領導人,領導人不會是武功最高的超等高手,只是他的才幹和計謀,超人一等而已。」
「你知道就好了,哼!」
「我當然知道。妙筆生花也是領導人之一,他的武功造詣,在你們的人中,排名只能算中上而已。而且,我知道你們有八組人,分別在各地活動,假使你們傾全力對付我,我的處境將十分凶險,但是,你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
「你知道在我的雷霆反擊下,你們要死多少人?至少,像你老兄這種二流高手,必定死得最多最快,所以,你最好警告你們的人,不要管我獨行的濫帳,離開我獨行愈遠則愈安全。我的口
信是,去告訴無儔秀士,要他不必出出入入帶了大群走狗壯膽,他必須像個真正揚名立萬的英雄,站出來找我獨行單挑了斷。他如果擺平不了我,想舉劍號令江湖,不啻癡人說夢。閣下,你會把我的口信帶給他嗎?」
「咱們的警告……」
「你已經傳到了,我也答覆了你的警告。」
「咱們的長上要知道,你願意乖乖離開,離開河南地境,永遠不要再回來嗎?」
「混蛋!我當然不願意。」
「你……」
「你這個混蛋就是不知死活,不願留神聽我所說的話,還不是聽不懂,現在,我要你懂……」
手一揚,整杯酒潑在擎天手的臉上。
「狗東西你……」擎天手憤怒如狂,咒罵著伸手抹掉眼中的酒。
「劈啪!」耳光聲暴響。
「哎……」擎天手仰面急退。
兩同伴一驚,急急抬手要發射暗器撒野了。
兩盤菜飛起,同時擊中兩同伴的臉部,菜餚亂飛中,兩人的左手一震,掌中灑落,一把飛刀一枚毒藥鏢,狂叫著掩著臉扭頭飛遠。
丘星河抬起鏢和弓,一把揪住了擎天手的耳朵,刀尖鏢尖粗魯地塞入掌手張開的大口中。
「狗余祈你聽清了。」丘星河凶狠地說:「上次滄海君帶來的兩個人,暗器比你帶來的這兩位歹毒百倍,結果他們自相殘殺,你們還不死心,只會派刺客妄圖僥倖,可一不可再,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嗯……嗯嗯……」擎天手的口中,塞入一尺鏢,哪能說得出話來?只驚得頂門上走了真魂,臉上駭絕的神情令人同情。
側方出現一位穿得體面的老酒客,輕咳了一聲。
「燒了他吧!老弟。」老酒客笑吟吟地替擎天手講情:「呵呵!你對整治擺佈這些小人物,興趣極濃樂此不疲,真缺乏名家高手的修養。」
「這位老兄,是江湖大名鼎鼎的高手,他的手可以擎天,你卻把他看成小人物,你並不見得比他強多少。」丘星河抽回刀鏢,將擎天手推倒在另一食桌上:「這次放他一馬,下次,哼!你還不浪?」
最後一句是向擎天手沉叱的,擎天手像見鬼般飛奔。逃下樓去了。
接著來了三個人,毫不容氣地就桌坐下,四個人年紀都不小了,可以充長輩,難怪神氣地不請自來、倚老賣老以前輩自居。
「我打賭,你一定說你不認識我。」老酒客先發制人,怪笑著坐在對面盯著他說:「對不對?」
丘星河已經看出老酒客是誰,他有精明江湖人過目不忘的充足本錢。
「你說呢?」他也含笑反問。
「上次,也是在酒樓,你毫無傳香惜五的男子漢風度,把東海神故的女兒,打得昏天黑地。」老酒客指指二位同伴:「那天,他們三位也在場目擊。」
「非常精彩!」金劍龍鏢李豪鼓掌喝彩:「只是,打女人的耳光,很可能打得臉歪牙掉破相,的確有失男子漢風度。」
「呵呵!打別的部位,大庭廣眾之間,會犯眾怒的。高手名宿在江湖行走,最怕碰上小孩婦女和出家人。碰上婦女,能下手的部位不多,所以心中害怕。我不怕,但畢竟怕被人看成色狂,所以接耳光,是最高明的手法。」丘星河也大笑.不再否認身份:「我寧可不保持男子漢風度,以免栽在女人手上。」
「你對女人的確有一手。」老酒客說。
「怎麼說?」
「一劍就驚走神劍天絕的女兒,再一劍也驚走了玉麒麟的愛女。」
「似乎江湖道上,女人的氣勢都比咱們男人強,看來,咱們男人沒有什麼好混的了。」
丘星河避重就輕,不想承認也不想否認。
老酒客是瘋丐尹非,江湖的人精。
「無儔秀士混得就不錯呀!」
「是嗎?他的好運快用光了。」
「不見得,他的人多得很呢!」
「一萬頭羊,也禁不起猛虎一擊。」
「九華山莊的人不是羊,無儔秀士的俠義道朋友不是羊,他網羅的牛鬼蛇神不是羊,周王府武威所的人不是羊。」
「羊不怕殺,這些人怕殺,這也是弱點。」
「那可不一定哦!他們絕大多數是亡命。」
「真正的亡命同樣也怕殺。」
「讓咱們四雙手加入吧!把那怪綽號取消。」
「不能取消,我獨行三個字,不但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也表示我不想連累別人,真正敢和藩王作對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咱們四個也是亡命,也敢與地方藩王作對。老弟,多一雙手就多一分力量,五雙手一定可以驚天撼地,別推辭好不好?咱們四個老不死都聽你的,不然的話,咱們就扯你的後腿。」
桌旁多了一個人,女扮男裝的楊明姑娘。
老化子是人精,楊姑娘也神通廣大,似乎早就知道老化子的身份,她有絕對正確的消息來源。
「你們四個前輩沒安好心,存心拖他下水,替你們做那些所謂俠義英雄勾當,免了吧!」她在丘星河身畔落坐,變著嗓門嚷嚷:「他一個人,加我一把劍,已經可以驚天撼地了,不要你們窮攪和。」
「唔!有意思。」老化子怪笑:「哈哈!人家綽號叫我獨行,你能要他改我雙行嗎?
喂!你這個假貨,是在何處垃圾堆裡冒出來的?」
「你少管。」她知道扮男裝瞞下了老化子的法眼,把主題推開:「星河兄,我獨行的綽號真難聽死了,我反對。目下這位假化子在江湖位高輩尊,其他三位也都是大廟裡的大菩薩,由他們奉贈綽號,保證可以獲得天下……」
「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丘星河打斷她的話:「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的綽號好是不好?哦!你鬼鬼祟祟鑽上樓來,一臉不做好事的鬼樣子,一定是在樓下……」
「也沒有什麼呀!」楊姑娘慧黠地笑:「看到那位可敬的擎天手,像見了鬼似的踉蹌奔下樓……」
「你計算了他。」
「別冤枉好人。」姑娘故意板著臉正經八百:「這可是他沒長眼睛,我怕他,躲在梯旁讓他先下,他絆著我的腳.就這麼一不小心,栽到樓底去了,怎能怪我?這可是他自找的。」
「我來想想看,這是哪一家的頑皮小丫頭?」老化子瞇著怪眼,不住打量姑娘曾經化了簡裝的面龐:「皇甫老弟,看得出來嗎?」
坐在一角的酒客,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怪傑,五湖浪客皇甫松,也是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江湖。
「看不出來。」五湖浪客不住搖頭:「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長得像花朵一樣,看來看去都差不多。除非看到她出手,很難看出端倪來。」
「別在我的根底上花心思,我姓楊。」姑娘有恃無恐,似乎有把握應付這些老江湖:
「反正我知道你們四位前輩的來歷,不
希望你們拖丘兄下水。」
「你要求他幫你?」老化子使用旁敲惻擊。
「我哪有權請他幫助?只希望和他與走狗們玩玩,一切聽他的。」姑娘不上當,不說出目的:「隨他高興怎麼玩都行,我是一個很稱職的搖旗吶喊好幫手。」
「小丫頭,你是說,老夫這幾個名宿,是不稱職的搖旗吶喊幫手,也就是說不如你啦!
好,老夫卻是不信,要試試你的能耐,看你……」
楊姑娘一聲輕笑,往丘星河身旁擠。
「想試我的根底?休想。」她得意地嬌笑:「休想如意,我不會受激。算啦!老前輩,你這一招不管用,鬧將起來,走狗們必定一湧而至,大家不便,省省吧!走狗們抓你的興趣濃厚得很,你最好早些遠離是非之地。」
「擎天手一定回來得很快,回來時必定帶了大群走狗,咱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金劍龍鏢李豪不安地說:「丘老弟,咱們以後再談,回頭見,咱們會找到你的。諸位,咱們走。」
「我也得走了,這裡不便大鬧。」丘星河也推桌而起:「無儔秀士這狗養的龜縮不出,真奈何不了他,晚上再到許昌老店鬧他個雞飛狗走。小明,先離開再說。」
「那就走啊!」楊姑娘不勝雀躍,在樓口先一步向下察看,和下面的人互打手勢,顯然她暗中有人策應,下面的人卻不是龍叔和呂叔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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