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怪乞與小魔女,比姜步虛先一步出城,飛步急趕,要在他之前察看情形動靜。
而姜步虛,卻是從容不迫大搖大擺就道的,腳程慢了兩三倍。
過了五里集,劈面碰上匆匆返城的第一批人,是由昊天一劍與刀過無情領隊,除了流星劍與神鏢客之外,還有三位俠義道中頗有名氣的大人物。
七個人中,競有兩人名列風雲十傑,實力極為雄厚,想向他們尋仇的人,真得考慮考慮後果。
冤家路窄,偏偏碰上了他們要找而不敢找的姜步虛。
沒有四海游龍與孟姑娘同行,這兩位豪傑的膽氣大打折扣,因為四海游龍是唯一敢和姜步虛拼老命的人。
官道寬闊平坦,視界可及三里外,老遠便可看清對面的來人是誰。
他們不想示弱迴避,每個人心中各懷鬼胎,誰願意裝孬種提出迴避的意見?因此大家都不提.只好硬著頭皮等候變化。
其實,人多膽氣就壯,七比一,刀過無情的冷焰寶刀,吳天一劍的松紋古定劍也是名劍,都可以和任何高手名宿放手一拼。
刀劍聯手更是無可克當,因此心中雖然有點虛,但並不害怕。
姜步虛也看清他們了,腳下絲毫不變,泰然自若相迎,青衫飄飄步履安樣,赤手空拳面對七位佩刀帶劍的高手,他夷然無懼,神色反而更從容。
雙方逐漸接近,氣氛緊張。
「妙極了,不是冤家不聚頭。」他遠在廿步外,便以震耳的嗓音大聲說:「柏家的宅院廳多房眾,在下又沒有內線,晚上去找你們,真有如在高梁地裡抓兔子,白忙一場。
城外是拚死活的好地方,你們來得好,真好!」
行動可以表現勇氣和信心,他的表現給予七位仁兄的心理威脅頗為沉重。
反之,七位仁兄不得不保持自尊,硬著頭皮上,神色上就輸了第一步棋。
官道上旅客三五成群,誰肯示弱丟人現眼?
終於,面面相對了。
「老夫正要找你!」昊天一劍冷靜地上前打交道:「你也來得好。」
「當然好,我這人甚少病痛,好得很。」他流里流氣地說:「可是,那位刀過無情孫大豪傑,似乎不太好,表示挨了揍的黑眼圈,十天半月消不了。
打起精神來,別怕,我又不會咬你,為何躲在後面畏畏縮縮,不敢挺身來向我報一掌一腳之仇?」
刀過無情實在受不了,鋼牙一咬,大踏步上,與昊天一劍並肩一站。
「姜步虛,不要嘴上缺德!」昊天一劍強忍怒火:「昨晚你殺了咱們三位朋友,太過份了。柏老弟虐待你,你並沒受到致命的傷害,下毒手殺人報復,天地不容,你……
你……」
「我嚴重抗議你這種血口噴人的指控,你簡直就是一個生了一張髒嘴的王八鴨婆!」
姜步虛憤怒地破口繼續大罵:「老天爺!你怎麼會成為受人尊敬的風雲十傑的?要不是天下的人瞎了眼,就是武林無人。
說年歲吧!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紀,畢竟你是一個成名人物,你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要負責的,可不能信口開河,像龜公鴇婆在教坊妓院裡一樣胡說八道。昨晚一整夜,我都在柏家遊蕩,你說我殺了你們三個朋友,拿證據來!」
「你……」昊天一劍臉紅耳赤,下不了台,至少迄今為止,沒有人敢把風雲十傑罵得如此惡毒。
「你們這些可憐蟲,用得著我鬼神愁下毒手屠殺?真要殺,昨晚刀過無情這老混蛋,鐵打的腦袋也會破裂,肚子會變成一鍋爛肉湯,那有機會亮著黑眼圈,一臉欠揍相在外丟人現眼?」
刀過無情畢竟是武功高超的行家,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昨晚姜步虛假使存心要他的命,眉心的那一拳只要再增半分勁,即使腦袋不破,雙目也將爆出眶外黑白一齊流,廢定了,比丟了鼻子的陰豹更慘。
「你這小狗狡猾陰毒,偷雞摸狗打濫仗,你配在老夫面前說此大話?」刀過無情嘴上不服輸,嗓門雖大,臉色卻時白時紅,徐徐拔刀:「勝得了老夫的刀,再吹牛還來得及。」
姜步虛順手折了一根從頭頂上空垂下的柳枝,粗僅如拇指,長約三尺,道:「你以為手中有一把還算鋒利的刀,就以為很了不起嗎?
你出來,別站在人堆裡窮嚷嚷表示英雄,我反對殺人,卻不反對你用寶刀把我大解八塊;你的刀號稱無情,刀本身的殺氣極為凜冽,加上你殺人的純熟精妙技巧,殺掉我算我命該如此,我的親朋好友,決不會出面指責你天地不容,上吧!」
刀過無情怎能不出來?
一聲龍吟刀嘯,晶芒刺目的冷焰寶刀完全拔出。邁出五、六步立下門戶,刀光耀目,刀氣懾人,陰森的殺氣在空間洶湧瀰漫,似乎烈日也突然消失了勢力,一代風雲豪傑的氣勢,也有懾人心魄的威力。
「你要用柳枝接老夫的刀?」刀過無情陰森森地問,刀勢已將姜步虛控制在威力圈內。
「有什麼不對嗎?你怕柳枝?」姜步虛輕拂著柳枝,柳葉簌簌而動。
「要刀劍嗎?」
「不必。」
「這可是你自找的。」
「是呀!咱們都是成年的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所做的事都必須負責,包括用柳枝擋劍,或者與閻王爺過招,都可以算是自找的。少廢話,我要進招了。」
「你隨時都可以進招……」
人影一閃即至,柳枝臨頭,數十張柳葉簌簌抖動,傳出颯颯的風聲。
刀過無情大怒,這豈不是兒戲嗎?一聲喝叱,一刀斜削臨頭的柳枝。
刀過無聲,光芒一閃之下,柳枝立折斷掉尺餘,刀太快太利,吹毛可斷,柳枝那堪一擊?
可是,數十張柳葉,似乎就在刀過枝折的同一瞬間,脫離了柳枝,似乎每一張柳葉都是枯葉,枝一震便同時脫枝飄落。
不是飄落,而是像鐵彈般彈落,每張柳葉都成了鐵彈,也像名家所發的柳葉力,勁道十足地向刀過無情彈落,向頭胸疾下。
刀過無情怎知會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毫無應變的機會,柳葉彈落,有如雨打殘荷,擊中身軀與護體神功接觸,如金石交擊。
「哎……」這位風雲豪傑吃足了苦頭,雙目難睜,痛楚如浪濤般的光臨,狂舞著寶刀急急後退。
右手腕一麻,揮舞著護身的寶刀失手墜地。
剛忍痛睜開朦朧的雙目,想察看刀是如何被打落的,鐵掌如刀,巨拳如千斤巨錘,已經暴雨似的光臨身軀,拳拳著肉掌掌及體。
一聲哀叫,刀過無情扭曲著摔跌出丈外,發出可怕的呻吟,痛苦地掙扎難起,口角溢血,鼻血也注流,像是被擊中的垂死猛獸。
電光石火似的瞬間接觸,任何人也來不及插手。
「我要一個個擺平你們,決不寬恕!」姜步虛一腳將冷焰寶刀踢飛出三丈外的水溝,輕拂著光禿禿的尺餘長柳枝:「先打個半死,再卸下身上一些零碎留作紀念,看你們爾後是英雄呢?抑或是狗熊。誰是下一個接受懲罰的人?站出來!」
大名鼎鼎的刀過無情,用寶刀斗柳枝,一照面便丟刀挨揍,一下子就倒了,口鼻流血,掙扎難起,沒有人會相信,卻事實俱在。
流星劍膽都快要嚇破了。扭頭狂奔逃命。
神鏢客膽氣壯些,抖手便是三枚追魂透風鏢。
姜步虛身形乍隱乍現,似是從三枚追魂透風鏢的窄小空隙中鑽過去的,在神鏢客的面前乍現。
「劈啪!」耳光聲清脆,神鏢客仰面便倒,口鼻立即流血,烏天黑地翻轉身,手腳並用向路側爬,一不小心,滾落兩尺深沒有水的溝底。
流星劍只逃出十步,柳枝像鋼鞭抽上了雙肩、背部、腰臀,一鞭一條痕,痛入骨髓,一聲狂叫,腳下失閃,一頭栽入一堆馬糞中。
昊天一劍大駭,轉身飛掠而走,要與第二批人會合,希望伏魔劍客能對付得了姜步虛。
其他的人逃得更快,這些可敬的英雄豪傑知道大事不妙,逃的速度空前絕後,不逃才是一等一的大笨瓜,為首的人逃,他們還能留下來等死?
「你們逃得了?站住!」姜步虛飛步急趕,喊叫聲震耳欲聾。
當然不會有大傻瓜站住,反而逃得更快。
他突然哼了一聲,向右一竄,消失在路右的樹林內,形影俱消。
逃的人無暇回頭察看,回頭必定慢了一兩步,拚命向前逃,不管姜步虛是否追來。
官道半途向東岔出一條小徑,穿越牧澤與逍遙宮故址,可抵小南門,是住在小南門的旅客,走南下大官道的捷徑。
柏家在小南門內,往來十里莊皆走這條小路。伏魔劍客第二批人,從這條小路來,也從這條路回去。
昊天一劍是第一批的人,卻走的是大南門大官道,半途碰上了姜步虛,走了霉運。
七個人,被擊倒了三個,其中包括武功最高深的刀過無情。
跟著昊天一劍逃命的三個人,都是俠義道的成名人物,速度居然不比昊天一劍慢,逃命的人通常要比平時的速度快些。
四個人只顧逃命,希望與第二批人會合,卻不知伏魔劍客一批人已抄捷徑走了。
逃得太急,忽略了前面路兩側的可疑微候。
—追趕的姜步虛卻留了心,看出警兆。
這四個傢伙不逃散,反而向來路逃,不合情理,因此他早已留心前面的徽候,一發現警兆,便先一步竄入路旁的樹林。
昊天一劍逃了兩里地,卻不見伏魔劍客一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飛奔,不久,十里亭在望。
路右的樹林荒野,一群有心人跟來了,越野而走隱起身形,保持同樣快的腳程,緊楔不捨。
越野當然比沿官道狂奔慢,想追及不是易事。
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
路旁潛伏著天涯怪乞師徒,遠遠地留意小魔女激鬥孟姑娘。
師徒倆並不怎麼擔心小魔女的安全,九天飛魔的輕功傲視武林,小魔女不但盡獲真傳,甚至大有青出於藍的境界。
因為小魔女的身材嬌小,所以顯得更輕靈一兩分,只要小魔女存心脫身,孟姑娘與四海游龍只能白瞪眼,決難把她留瞎。
可是,師徒倆卻發現昊天一劍四個人,沿官道狂奔而至,大事不妙。
多了四個高手名宿,小魔女脫不了身啦!
催促小魔女脫身的敬哨發出,師徒立即穿林重返不遠處的十里亭,準備隨時策應小魔女撤走。
小魔女不是無法撤走,而是不甘心撤走,孟姑娘的劍術比她神奧不了多少,劍上的內勁她卻深厚一分半分,雙方各有所長,勝負末分豈肯撤走?
四海游龍已聽出天涯怪乞的嘯聲,循聲遠眺,看到了狂奔而來的吳天一劍四個人。
等四人接近老花子藏身的樹林不遠處,立即發出一聲長嘯。
「白前輩,搜路東的樹林。」四海游龍嘯畢,舌綻春雷大叫。
昊天一劍看到寶藍色的身影,心中一寬。
老劍客心中明白,四海游龍身懷不可測的奇學,對付姜步虛,四海游龍比伏魔劍客更靠得住些。
雖然四海游龍從來就沒贏過姜步虛,吃虧在暴躁粗心和魯莽上,姜步虛只在小技巧上佔了便宜而已,硬拚死纏,還不知鹿死誰手,至少可以擋住姜步虛,其他的人必要時可以一擁而上,穩佔上風。
老劍客本來對四海游龍深懷戒心,盡可能與這位狂妄的年輕人保持距離,但今天情勢惡劣,事急且相隨,不得不破除成見和衷共濟了。
百忙中扭頭回顧,看到跟來的三位同伴,不見姜步虛追來,心中大定,腳下一慢。
老劍客氣喘如牛,不便高叫,向路有的樹林一指,意思是問四海游龍,樹林內有古怪?
「天涯怪乞師徒躲在林子裡。」四海游龍會意,進一步加以解釋。
昊天一劍那將天涯怪乞放在眼下,拒絕入林搜尋。
「姜步虛快來了……」老劍客向來路一指,強抑氣息高叫。
「老花子礙事。」四海游龍大叫:「姜步虛讓我收拾他,讓他來!」
昊天一劍想想也對,正好乘機脫身,讓四海游龍與姜步虛打交道,向同伴一打手式,向林中一鑽,老花子算得了什麼?毫無顧忌地向裡搜。
搜了百十步方圓,那有老花子的蹤影?
四人向北掠走,到達林緣。
「老天爺!妖魔鬼怪全來了!」老劍客藏身在一株大樹後,惶然驚叫:「糟!大事不妙,他們怎麼提前趕到了?而且……」
「而且,是跟蹤咱們而來的!」一位同伴臉色泛白,語氣飽含恐懼:「假如姜步虛是他們的人……」
「快與四海游龍會合,走!」
北面雜林稀疏的荒地裡,七個相貌獰惡的人正飛步越野而來,身形時隱時現,掠走如飛,已經接近至五十步內,顯現時相貌、穿著、打扮清晰可辨。
四人轉身飛奔,急如星火。
小魔女知道姜步虛即將到來,勇氣倍增,信心十足,運劍如獲神助。
居然在片刻間,一連七八劍,把孟姑娘逼得八方閃避,似乎找出幻劍的弱點,劍劍進逼得心應手,連她自己也頗感意外。
四海游龍再也無法忍耐,假使姜步虛趕到,就無法分心照顧孟姑娘了,小魔女劍勢一變,表面上似乎佔了優勢,他不能坐視啦:
「我來打發她!」他拔劍沉叱,猛地身劍合一從中切入,劍化電虹楔人雙劍之中。
「錚!」一聲鏗鏘清鳴,三劍接觸火星飛濺,驀地劍氣進爆,罡風厲號。
小魔女飛退丈外,幾乎失足摔倒。
「不要臉!」她再側躍丈餘,脫出對方雙劍控制的威力圈,舉袖拭汗大罵:「蹩龍,你如果想爭取風雲人物的地位,倚多為勝是決難如願的,你永遠不能成為不世之雄,只配做一個人多勢眾的打手。」
「我就公平地除去你這小魔女!」他怒叫,揮劍疾衝而上。
小魔女已耗損了三四成精力,經歷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惡鬥,怎敢逞強與四海游龍拚搏?急掠丈外徐徐退走.定下心神調息以恢復精力。
「你們兩個總有落單的一天!」小魔女恨恨地說:「我決不會放過你們。」
四海游龍正打算再次撲上,後天一劍四個人恰好穿林而出。
「妖魔鬼怪來了!」後天一劍一面狂奔一面叫:「蔡老弟,賀老他們呢?準備自保。」
自保?表示這位風雲十傑的名劍客心中已虛。
「什麼妖魔鬼怪?」四海游龍一驚,放棄衝向小魔女下毒手的念頭:「賀前輩早已走了,是在你們動身的後片刻走的。」
「如果真是妖魔鬼怪全來了,咱們情勢險惡。」孟姑娘變色說:「這些惡魔全是血腥殺手,永泰,是拚命的時候了!老天!希望咱們的人能及時趕來。」
「念慈,妖魔鬼怪指那些人?九天飛魔?」四海游龍毫無所懼收劍瞥了不遠處的小魔女一眼:「她老爹的名頭嚇唬不了我!」
「九天飛魔具有人性,要來的魔才是真正的魔鬼之魔:「孟念慈顯得心神不定,握劍的手呈現不穩定顫動:「也許,我們暫且迴避……」
「你如果被某個人的名頭所唬倒,第一個念頭是逃避,那麼,你一輩子都會逃避。」
四海游龍豪氣飛揚地一挺胸膛:「就算妖魔鬼怪真有飛天遁地之能,我也不會逃避。
我等他們,我不是為了打倒一些小人物而在天下闖道的,我要會一會真正名震天下的高手名宿!」
昊天一劍四個人,在亭前列陣戒備,如臨大敵,神色緊張臉上有恐懼的表情流露。
四海游龍與孟念慈並肩站在最右首,兩把劍已經歸鞘,敵蹤未見便亮劍戒備,這算那門子英雄?
小魔女退在廿步外,困惑地注視官道的動靜,官道兩端有幾位旅客行走,但不見什麼妖魔鬼怪現形,也沒有姜步虛的形影。
「這位老劍客在弄什麼玄虛?」她心中嘀咕。
好靜,沒發生任何異狀。
「白前輩,你不是說妖魔鬼怪全來了嗎?」四海游龍忍不住發問,昊天一劍臉色不正常,不會是說謊的人:「好像路上只有幾個旅客。」
「躲在林子裡,七個人。」昊天一劍向北面的樹林一指:「至於為何不追出來,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真不知道他們在玩弄什麼陰謀詭計?」
「姜步虛呢?」
「這……也應該來了。」
「應該?」
「他擊倒了刀過無情和……」
「刀過無情孫前輩死了?」四海游龍吃了一驚。
「沒死,比死更令人難堪!」昊天一劍苦笑道:「有刀在手,卻被人用拳掌打得頭破血流,在一個高手名宿來說,這比殺了他更慘。」
「姜步虛與妖魔鬼怪有關?」』
「不知道。」吳天一劍不敢胡亂猜測,他想起姜步虛指斥他的話;畢竟你是一個成名人物,你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要負責的,可不能信口開河,像龜公鴇婆在教坊妓院裡一樣胡說八道。
「是什麼妖魔鬼怪?」
「你沒聽說過四大殘毒?」
「江湖朋友誰都知道。」
「他們的綽號是什麼?」
「哦!確是妖魔鬼怪。」四海游龍臉色一變:「說四大殘毒,豈不簡單明瞭?」
以妖魔鬼怪綽號橫行天下的人,為數不少,不清楚說出全綽號,容易引起誤解。
但提起四大殘毒,便知道是專指四個殘忍惡毒的人,決不會誤將馮京當馬涼。
血妖魯雄、欲魔韋武、厲鬼苗光、殘怪陳沖。
江湖朋友提起這四位凶殘惡毒的血腥殺手,無不咬牙切齒走避惟恐不及。
同時,也受到那些財足勢大的豪強歡迎,只要肯花重金,按他們所開的價碼付錢,他們就會忠實地辦妥要辦的事。
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他們都敢包攬,包括無理性地屠門滅戶雞犬不留。
他們很少公然露面,按理決不可能走在一起,因為四個殘各行其事,肆虐天下廿餘年,從來沒有兩人聯手作案的記錄。
想找他們辦事的人,如果不知道門路,踏破鐵鞋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真是他們嗎?」孟姑娘熟悉江湖動靜,意似不信,怎麼可能同時在這裡出現:
「一個殘毒已經夠令人害怕了,四個……」
「老夫決不會眼花。」昊天一劍堅決地說。
「怎麼毫無動靜?」四海游龍有點不安:「也許,他們不是為我們而來。」
「一定為我們而來。」昊天一劍語氣更堅決。
「為何?」
「因為我們也是為他們而來開封的。」
「你是說……」
「早在三個月前,我們便查出風雲會的會主,分頭派人聘請他們前來開封聚會,脅迫正義鋤奸團的幾位主事人加盟。」
「點龍一筆那些人,拐許姑娘引起風波,也是脅迫陰謀的一部份?」
「那倒不是,點龍一筆那些人與風雲會無關,只不過湊巧趕上了這檔子事,增加了我們的困難。」
「原來如此!」四海游龍恍然:「也好,我正要會會凶名滿天下的超等高手,他們才是我揚名立萬的目標,我等他們。」
「他們一定會現身的,憑他們的見識,也該知道我們是來對付他們的。正義鋤奸團對各方人土都具有潛在的威脅,風雲會更是俠義道人土的在背芒刺。
兩者都是以血腥達到目的的集團組合,兩者合流結盟,將這令人做惡夢的大災禍,俠義道人土必須阻止—大災禍的發生。因此,他們勢將先摧毀影響他們談判的阻力。」
「你們幾位前輩,對付得了他們?」
「老朽與伏魔劍客幾個人,只是先趕來佈置的先遣人員,沒料到他們來得太快。一比一,老朽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敵手,所以……所以希望柏老弟能及時把主事的人催來,不然……」
「不然,咱們這幾個人,就只能任他們宰割了?」四海游龍語氣中飽含諷刺的意味。
「這……這是事實。」昊天一劍沮喪地說。
「是嗎?」
「老弟……」
「你們走吧!到路旁的小店躲一躲。」
「那你……」
「我等他們。」
「小店躲得了災禍嗎?」
「那就往南逃呀!逃到朱仙鎮,逃到許州,逃到……」
「我知道你的意思,逃回廬山。」昊天一劍不介意四海游龍的諷刺:「如果我昊天一劍真的不堪他們一擊,我就不會跑來搖旗吶喊打先鋒逞匹夫之勇。」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四海游龍不再挖苦昊天一劍了:「你是怕他們人多,到底有幾隻看清妖魔鬼怪,另三個不認識,也可能是他們的隨從……」
「也可能是更高明的凶魔。」
「可能的。」
「我想,他們已等得不耐煩了。」
「或許要等我們的人趕來,以便一兩打盡。」
「對,他們就潛伏在林內等候。」四海游龍退近亭欄,跳上欄坐在欄上:「反正我們也不急,讓他們等好了。其實,他們如果聰明,先把我們吃掉,再等候吃另一批豈不省事?真笨哦!」
林內潛伏的人不受激,毫無聲息。
小魔女等得不耐煩,凹海游龍六個人似乎把她忘了,也讓她心中不是滋味。
「喂!呆鳥等呆鳥,你們真有耐性呀!」她不悅地大叫:「蹩龍,林子裡只有天涯怪乞師徒,你居然相信浪得虛名的昊天一劍胡說八道,他如果說見了鬼,你也乖乖地相信嗎?」
「小丫頭可惡!」昊天一劍怒叫:「你如果不信鬼、何不進林子去瞧瞧?那個厲鬼苗光比真鬼凶厲一百倍,你見了他不死才有鬼!」
「你以為我不敢?哼!」小魔女向北面的樹林舉步,她根本不相信真有四大殘毒,分明是天涯怪乞師徒在林子裡裝神弄鬼,以便策應她撤走。
她的確應該撤走的,有這許多高手名宿在,她無法引孟姑娘和她一比一公平決鬥,機會不再,再不撤走就脫身不易啦!不如乘機大搖大擺離去。
只走了十餘步,她突然止步凝神傾聽。
一陣若有若無的奇異聲浪,確在她耳中出現波動感,但真想聽清,聲浪卻又消失了。
她心中疑雲大起,重新舉步。
怪!耳中又感到音浪波動。
一陣寒顫通過全身,她真有白日見鬼的感覺。
確是音波震動,但卻聽不到清晰的聲音。
最高明的兩種傳音奇功,修至化境的大有人在。
一是傳音入密,在短距離內可以定向傳人對方的耳中,只有受訊人可以聽得到,或者第三者也可以聽到一部份微小的聲浪。
二是千里傳音,可在百步內定向傳訊,音浪大更為清晰,傳音的經路比傳音入密廣十倍,所以經路的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到。
不論千里傳音或傳音入密,傳音的經路有一定的方向,中間不能有吸音的物體阻隔,而且經路上的第三者也可以聽得到;經路以外,則聽不到任何聲浪。
兩者的運功傳導性質不同,練法迥異。
她是行家,她老爹九天飛魔,就具有三、四丈內傳音入密的火候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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