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從來不管官府的事。」春雷周如大笑:「而且不時和那些貪官污吏玩把戲,禹老弟,不要對我有成見好不好?就算我親眼看見翼火蛇兩位老兄,搬空了欽差府的庫銀,我也笑一笑裝作沒看見,我說得夠明白麼?」
「好,我尊敬你。」禹秋田由衷地說:「也許有一天我心血來潮,很可能手癢,天下共有一百兩百個欽差府,我會找一個府搬銀子。」
「唷!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千幻夜叉笑問,仍然話中帶刺。
其實,她只想引起禹秋田的注意。看外表她聰明伶例,卻是一個用錯方法手段的笨女人。
「我也堆一座比北斗更高的銀山呀!」禹秋田邪笑:「朱家皇帝能,我為何不能?北人屠。」
「小的在,主人。」北人。屠怪腔怪調,煞有介事欠身應諾。
「天色不早了。」
「是的,主人,已是已牌初,太陽上了三竿多一點了。」
「咱們去找人殺。」
「小的已經把刀磨得鋒利。」
「大力神。」
「小的在,主人。」大力神站得筆直:「請吩咐。」
「準備好了就走。」大力神舉起了降魔杵。
「這就走。」
「是的,這就走。」大力神與北人屠大聲說。
三人你彈我唱,沖淡了嚴肅的氣氛,似乎把殺人當兒戲,表示他們心中沒有負擔。
歲破星白剛與翼火蛇晏鴻,站起一挺胸膛,精神顯得振作,舉步起初略現蹣跚,走了十餘丈便開始正常了。
堡橋前面的馳道斜向下降,可容馬匹奔馳。在這一帶以健馬代步,很少用車,所以馳道沿河岸蜿蜒,兩側樹林茂草一片新綠,與山上的童山濯濯完全不同。
歲破星與翼火蛇,從樹林鑽出馳道,站在橋頭破口大罵,把被祝堡主出賣給鷹揚會的底細,用特大的嗓門邊說邊罵。
堡門的樓上,集聚的人漸多,堡牆上,也陸續出現不少人,其中有鷹揚會的人,也有托庇的賓客。
堡門大開,衝出大群憤怒的打手,七手八腳搭上昨晚撤除的橋板。
有些打手也開始回罵,嗓門更大,想掩蓋,兩人的話,人多聲大,還真有些效用。
第二段橋板剛搭上第一根巨木板,打手便爭先恐後衝過。
歲破星兩入回頭急奔,卻不鑽回路側的樹林,而是沿路向下逃,引打手們狂追。
打手們咒罵著追逐,速度比兩人快三倍。
待奔出五六十步,最快的六名打手便追了個首尾相連,大感興奮,紛紛加快向前猛撲,要抓活的。
路兩側出來了三殺星,披風刀首先截入,刀過處血雨繽紛,斬瓜切萊乾淨利落;六個妄想徒手捉人的打手,毫無技刀劍封架的機會,看到炫目的刀光,刀已入骸頭折肢飛。
降魔杵從後面的入下手,風雷乍起,來一個斃一個,瘋狂的向連續追來的打手沖,風掃殘雲威力萬鈞,斷腰碎首慘不忍睹。
禹秋田出現在橋頭,堵住後續追出的人,劍當刀使,來一個劈一個,片刻間,大開的堡門沒人衝出來了,橋頭擺了十七具頭破肢斷的死屍。
他後面,千幻夜叉與春雷幾個人,兩面夾攻十二名打手,也像是虎入羊陣。
分三段截擊,說慘真慘。共出來六十個人,被截斷成三段分別屠殺,此中雖然有不少高手,但禹秋田這些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結果可想而知的。
堡門閉上了,在樓上的祝堡主父子,眼睜睜目擊打手們被殺,看到遍地屍體心膽俱落。
歲破星與翼火蛇重新出現在橋頭,連數帶駕嗓門更大。
只有禹秋田一人留下,在旁輕拂著血跡斑斑的長劍,不時將腳下的斷肢殘骸踢至橋頭堆放,明白擺出保護歲破星兩人的姿態。
「祝堡主,你父子二人如果不出來和禹某了斷,禹某晚上來,殺進堡去見人就殺,見室就放火。」他站在橋上,向在樓上大群驚恐的人大聲叫陣。「你們最好出來,在橋上生死相決。我們這些人,都是恨重如山的討債者,你必須有付債的勇氣站出來,你這小小天長堡絕對阻止不了禹某出入,堡絕對保護不了你的。」
祝堡主怎敢出來?下面六十具屍骸,已把堡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祝堡主知道自己的斤兩,在橋上怎能逃過禹秋田的劍下?剛才禹秋田一口氣便斃了十七個人,一劍一個,沒有人能接下一劍。祝堡主綽號稱玄天絕劍,可躋身名劍客之列,但如想到一劍一個,殺雞屠鴨一樣宰殺十七個人,絕對無此可能,雙方的實力相距懸殊,如果交手,結果可想而知。
祝堡主父子已經不在城樓上,堡門緊閉無人出來打交道。
歲破星兩人,繼續把自己的身份,與被出賣予鷹揚會的經過,一面數說一面咒罵。
歲破星與翼火蛇的罵陣,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大批高手封鎖了賓館,禁止托庇的賓客外出。
賓館內群雄議論紛紛,不安的氣氛,隨時光的飛逝,從不安逐漸變成緊張,緊張便出現敵對的形態。
貴賓室八表狂生一群人,首先便成了賓館群雄的仇視對象。
似乎,全堡的人都在等候天黑,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同,但惶然驚懼的表現卻是相同的。
祝堡主在聚寶樓客廳,接見八表狂生和擒龍客。
賓客之間,已出現明顯的芥蒂。
「歲破星與翼火蛇的口供,兩位都取得了吧?」祝堡主臉上不悅的表情顯而易見。
「沒有。」八表狂生感到渾身不自在,問這種事,違反了江湖公認的規律:「用九陰搜脈也問不出結果,這兩個黑道匪類不怕死,抵死不吐露銀子埋藏在何處。當然,他們心中明白,招與不招,結果都是一樣。」
「貴會的禮物,不值二千兩銀子。」祝堡主忍不住冷笑:「二千兩銀子換十萬,可真是一本萬利呢!」
「祝堡主,你這話就不上道了。」八表狂生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人,所以綽號叫狂生,立即沉下臉:「即使問出口供,日後變數正多,誰也不敢保證,要付出多少代價才有獲利的可能,甚至會虧本呢。堡主,雙方交換,可是雙方心甘情願的買賣,其中奧秘,各自心清肚明,事後的成敗,各自負責,堡主懂的規矩比在下多,是嗎?」
「當然,我無意後悔。」祝堡主明白自己理字上站不住腳,而且意外已生,這時討論指責已無意義,只好改變態度,暫且丟開:「這個禹秋田,到底是何來路?貴會會友遍江湖,消息傳開,人才濟濟,總該知道一些風聲吧?他到底……」
「在下坦誠相告,敝會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八表狂生誠懇的說:「在柏亭阜在下受辱的經過,堡主已經知道了,就因為在下不知道他的底細,所以忍辱暫時不理會他的囂張,不便群起而攻。何況那時我的人都在解州,身邊可用的人手有限。你們曾經拷問過他,應該比在下清楚他的來歷底細!」
「他說他是……」
「他說他是什麼人,算不了數的,樊姑娘知道他叫禹春山,江湖上誰也不知春山秋田是老幾。」
「老弟,你能不能出去和他談一談?」祝堡主這才提起主要的話題目的。
「我去和他談?」八表狂生一楞,大感意外:「我去和他談什麼?」
「談和平解決的條件,我願意息事寧人,賠償他的損失,不論任何事相信都有解決之道。」
八表狂生心中暗罵:人命債能有和平解決之道嗎?這老奸梟在異想天開。
他本想婉言拒絕,最後心中一動:這豈不是脫離是非地的好時機嗎?
是這祝堡主與禹秋田的債務,他正好製造脫身事外的機會,以免陷入太深,犯不著與天長堡共存亡。
「好,我去找他談。」他爽快的答應了:「但不知堡主是否有先開價碼的準備和打算7」』
「此時此地,得由他開出價碼,是嗎?」
雖是事實,但也暴露祝堡主的解決誠意不足。
「確是如此。」他不願多說,多說會暴露自己的意圖:「好,在下這就出去和他談。」
歲破星與冀火蛇已經不在橋頭叫罵了,大概聲嘶力竭嗓門不足啦!
橋頭換了北人屠巡走,潑風刀不時拔出揮舞一番。
堡門開庭,踱出八表狂生和虹劍電梭樊姑娘。
「喝!郎才女貌,你們是相配的一雙兩好。」北人屠橫刀嘲弄的怪叫:「你們不是天長堡的兇手,可以大搖大擺自由自在商去,但如果有任何不友好舉動,另當別論。哈哈!兩位不是出來散步談情說愛吧?」
「你少給我貧嘴!」虹劍電梭柳眉倒豎,要冒火了:「北人屠,你想試試本姑娘的電梭嗎?」
北人屠還真不敢試可怕的電梭,乖乖收斂嘲弄的神情。
「樊姑娘,也許你的電梭真的很了不起,但最好不要浪費在我人屠身上,因為你將面對比我人屠高明百倍的超世高手,那就是我人屠的主人禹秋田。」北人屠聲沉如雷,以有好主人自豪:「目下不是散步的好時機,兩位最好不要出來冒險走動。」
「在下要見禹秋田。」八表狂生緩步走近:「他目下在何處?」
右面的樹林前,禹秋田踱出輕拂著長劍。
「在這裡!」禹秋田笑吟吟迎上,「鷹揚會的副會主要見我,我深感榮幸。現在,你見到我了。」
「咱們得好好談談。」八表狂生沉聲說。
「有必要嗎?」
「絕對必要。」
「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何要談的!」
「你知道在下在天長堡作客。」
「是呀,所以北人屠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你可以大搖大擺自由離去。祝堡主欠我和北人屠的命債,那是他和我們的事,與旁人無關。祝堡主也不需要你替他還人命債。當然,你如果在天長堡內幫助他分債,又當別論,相信你懂分債的規矩和後果,是嗎?」
「在下和你……」
「你先別把你和我的小衝突扯出來。作為分債的藉口,」禹秋田邪笑,虎目膘了虹劍電梭一眼,眼神邪邪地:「在柏亭阜,你在美麗標緻的大姑娘面前逞英雄,硬充護花使者妄想侮辱我,這是平常得令人打磕睡的平凡事,衝突一過就算了。換了我,我看到心愛的女人,同樣會充好漢,哪怕會被打破頭,也要拍胸膛以護花使者救人,以博取女人的歡心。所以,我一點也沒有把那次的小衝突放在心上。所以,我慷慨的讓你們自由離去。但如果你膽敢妄想殺害我的人,我會毫不留情地屠光你們的人作為回報,決不容情,我說的夠明白嗎?」
「你大言了……」
「是嗎?」
「姓禹的,你不要猖狂。」虹劍無法容忍禹秋田噸礎逼人的態度,更受不了禹秋田對她的情人無禮:「我向你挑戰,你敢不敢和我正式生死相博?」
「我明明白白警告你,小女人。」禹秋田從不在女人面前賠小心:「我敢來天長堡討債,就已經把天長堡所有的人,合計算在敵人之列了,當然包括鷹揚會和你虹劍電梭。我已經答應你們一條活路走,我做事不會做的太絕。如果你不領情,我會毫不遲疑殺死你。現在,你們走;想生死相搏,拔劍上!八表狂生,你可以和這不識相的女人聯手上!」
樹林內阻出幻劍飛虹李姑娘,右手有劍,左手亮出飛虹回風刀。
「禹兄,算我一份。」李姑娘風目中冷電森森:「電梭對飛虹刀,看誰的暗器稱尊。」
「李姑娘,請勿干預。」禹秋田斷然拒絕:「我允許他們聯手,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他們明白,在江湖稱雄道霸,憑一兩門所謂絕技並不足恃,早晚會把自己的命玩送掉。我在江湖玩了幾年命,自信武功與經驗已經不錯,但也不敢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做任何事都不敢魯莽疏忽。憑他們兩個,還奈何不了我姓禹的。」
「我八炭狂生也算是武林超絕人物,不想佔你便宜二打一。」八表狂生拔劍,揮手示意要虹劍電梭退後:「你狂夠了,在下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棺材。」禹秋田冷笑舉劍:「你幸好保持風度單挑,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的女人,用電梭射入你的肚子開花。單挑,小仇小怨,我是不會殺人的,你的命保住了,上!閣下。」
豪情駿發,強烈的懾人氣勢,似乎在這剎那間,從他身上蓬勃迸發,一旁的北人屠是名震天下的殺星,是屬於具有天生殺氣,不動刀也殺氣懾人的屠夫,看到禹秋田的唯我獨尊勇猛懾人強大氣勢,也感到暗暗驚心。
他伸出的劍,在陽光下寒氣森森,反射的光芒閃爍如電,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著冷酷的冷笑線條。
八表狂生打一冷戰,往昔的狂態一掃而空。
在柏亭阜,受到禹秋田的戲弄,認為是一時大意上當,與武功的高下無關,目下手中有劍,一定可以把禹秋田打入地獄,卻忘了自已有劍在手時,被禹秋田用木棒慘揍的事,禹秋田神情一變,突然進發的懾人氣勢,把八表狂生的信心減掉了一半,這才是真正強者的面目。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要打主意退縮已來不及了,日後還用在江湖上叫字號?
橋對面的城樓上,已站滿了向外警戒的人,這時找藉口退縮,臉往哪兒放?
一聲冷比,八表狂生已毫無選擇,劍發狠招亂灑星羅搶制機先,發起猛烈的攻擊,風雷乍起中,灑出虛虛實實難辨劍影的進射銀星,速度太快,對面的人,決難分辨那一顆銀星是致命的一擊。
一聲冷哼,禹秋田雙腳紋絲不動,劍也吐出滿天銀星,在原地接招以攻還攻。
那不是星,是炫目的激光。
「錚錚錚!」三聲狂震連續爆炸,一聲比一聲猛烈,火星飛濺,第三聲更是震耳欲聾。
乍合的劍影人影倏然中分,一接觸勝負立判。
八表狂生連人帶劍震起,飛退,青衫的前襟,裂了一條斜縫。
暴退丈餘,雙腳剛站地,激光己如影隨形銜尾追殺,鋒尖已光臨胸口。
「左倒!」禹秋田的沉喝聲已隨激光而至。
八表狂生非倒不可,倉促間拚命飛劍,以指天誓日斜封射來的激光,這是唯一的一線生機,非出指天誓日封架便無法自救。
錚一聲狂震,八表狂生斜摔出丈外,向左側倒地急滾兩匝,全身沾滿了塵土,躍起時臉色灰敗,出了一身冷汗,算是死過一次了。
禹秋田的劍,指向情急衝上的虹劍電梭;冷冷一笑,虎目中冷電更熾。
虹劍電梭及時剎住腳步,心中一寬,看到八表狂生躍起,知道情人無患。
她心中雪亮,禹秋田如果存心要八表狂生的命,她即使速度加快三倍,也無法搶救。
「我等你發射電梭。」禹秋田冷笑:「你一點機會都沒有,我見過比你歹毒的暗器。」
「哼!你……」
「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到大河南岸,到西安去問毒龍石君章,他日下是稅監梁剝皮的頭號劊子手,武林十一高手中,他排名第五。」
「問他幹什麼?」
「他的龍鬚針是天下暗器之王。」
「不錯。」
「你問問他,四年前他押送上貢物到京師,在真定府途中作威作福,碰上一個姓禹的年輕人,共發射了三大三小六枚龍鬚針,結果如何,他應該記得的,而且一定記得一清二楚。」
「結果怎樣?」
「六顆飛蝗石,勾銷了他的六枚天下無故的龍鬚針。第七顆飛蝗石,打瞎了他的坐騎。」
「你……勝得了他?」
「在下不屑與這種浪得虛名的人交手,他是什麼東西?哼!」禹秋田傲然地說,「他一個前輩,武林高手排名第五,渾身裹在鎖子甲內,手上有護臂,雙腳有護脛護膝,像烏龜一樣躲在甲殼內,算什麼狗屁前輩高手?」
「你……」
「你的電梭,比起龍鬚針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種比龍鬚針大一千倍的暗器,在我的眼中並不比一條牛小。而且……」
「而且什麼?」
「算了,我不想吹牛透露太多。喂,你不準備發射唬人的電梭嗎?」
「飛瓊,我們走!」八表狂生扭頭便走。
「姓禹的,你在吹牛,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虹劍電梭咬著銀牙說:「我警告你,今後離我們遠一點,不然我一定用電按奪你的魂,我一定可以殺掉你。」
說完,跟著八表狂生匆匆走了。
北人屠用力柱地,不住搖頭苦笑。
「主人,你不忍心殺她,在這裡不殺她,你以後同樣不會殺她,你麻煩大了。」
「胡說八道。」禹秋田收劍。
「是嗎?你不忍殺她,她卻恨你入骨,誓必殺你,你那有好日子過?」
「閉上你的嘴!」
「是的,主人。」北人居怪腔怪調應諾。
禹秋田的確不忍心辣手摧花,一年前在鎮江酒樓,他替朋友出頭,悄悄摘走了虹劍電梭的荷包,那是大姑娘的貼身的心愛飾物兼錢囊。在旁人眼中,這種行徑近乎輕薄無行。從那時開始,他不忍心向虹劍電梭下毒手了。
他向樹林退走,幻劍飛虹緊跟著他。
「我聽說過四年前,有關毒龍在真定府大發雷霆的傳聞,那是真的嗎?」李姑娘低聲問。
「你可以去問毒龍呀!」
「據說,那人叫禹四海。」
「呵呵!也叫禹九州。」
「官府的榜示緝拿公告,說禹四海是搶劫皇貢的江洋大盜。」
「我本來就是江洋大盜。你以為我來天長堡,是來為了報卅二條命的仇?要殺祝堡主父子,在路上殺豈不省事?」
「你……」
「我要來搬他的聚寶樓。」
「你壞,套用那女人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是人間大……」
「呵呵!等我開始搬聚寶樓的藏珍,你就會相信了。小女孩,千萬不要把我看成大丈夫。我說過,天下間的大丈夫已經死光了,即使僅存三兩個,在這種世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千幻夜叉緊挨著禹秋田坐下,坐的姿態獨具女性典雅的優美風華,假使地上鋪了錦褥,一定可以將她襯托成有教養的貴婦淑女,達時的她,才正式散發出美麗動人的成熟女性氣質,與操劍揚威的女殺手判若雲泥。
「你放了他們,日後一定會後悔。」她的神情有點不安:「那虹劍電梭是眾所周知的女強人,八表狂生的鷹揚會更是橫行霸道,實力龐大的強梁組合,日後你在江湖行走,我……
我真替你擔心。」
「我敢招惹他們,就不在乎他們的勢力如何龐大,這種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其實是容易對付的。」禹秋田的語氣變得溫和而誠懇:「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小心應付的。我大方的放過他們,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
「製造天長堡與鷹揚會的裂痕,埋下他們反臉衝突的火種。我敢打賭,祝堡主不會放他們走,他們卻急於離開是非場,結果幾乎可以預見的。」
「如果他們反而堅強的結合……」
「可能嗎?兩個以利害結合的強梁,又將因利害衝突而分裂,那是必然的結果。」
「我知道鷹揚會是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
「不錯,八表狂生就是在暗處的三位副會主之一。」
「在暗處的人,無所不用其極,暗殺行刺在背後用刀子捅人,陰謀暗算無所不為的。」
「那是一定的。」
「禹兄,願意接受我易容術的技巧、心理、道具等等方法嗎?」千幻夜叉柔聲細語:
「一個敢於自承不是大丈夫的人,日後或許用得著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所尊敬的大丈夫……」
「那你是答應了?」千幻夜叉又興奮的搶著嬌叫:「禹兄,我好高興!」
「咦!我答應什麼?」
「你管應了的,可不能反悔哦!」
二堡主雷電飛槍祝天彪,出現在橋頭,背上斜背著盛有六枝飛槍的皮袋,手中也握了一枝。槍長五尺,俗稱標槍,渾鐵打磨烏光閃亮,份量頗重。
「我要見禹秋田。」祝天彪沉聲說。
堵住橋頭的人換了大力神,雙手斜舉降魔杵,拉開馬步準備接鬥,像把關的天神。
「為何?」大力神厲聲問。
「和他談解決之道。」
「不是來決鬥的?」
「決鬥已經不時興了。」
「那是你們這種人的看法,英雄好漢仍以決鬥為榮。談解決之道,我可以作主。禹爺需要歇息,必須養精蓄銳夜間入堡殺人。」
「在下一定要和他談。」祝天彪堅決的說。
「他不會見你,你只配和我談。」大力神語氣更堅決,威風八面:「你們不斷派人來來往往耍嘴皮子,想用陰謀耗損他的精力,可恥。」
「在下要……」
「你要先通過我大力神這一關。」
「大力神,天長堡並沒有招惹閣下。」祝天彪來軟的:「鷹揚會揭破你的身份,與本堡無關……」
「禹爺是殷某的主人,用其他事套交情,免談。」大力神莊嚴地說:「你不談,何不向後轉?」
「好,就和你談。敝堡不希望血肉相見,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希望化於戈為玉帛,請禹老兄開出價碼來。」
「禹爺已經交代一清二楚。」大力神一字一吐:「他只要求貴堡主父子,在橋頭公平決鬥,簡單明瞭,其他一切免談。」
「這不算是價碼……」
「這是最低的價碼了,閣下。」大力神搶著說:「貴堡主父子決鬥,有五成活的希望。
而柏亭阜死的廿九個男女,永遠沒有復活的希望了。這種不公平的價碼,換了你,你決不會提出的,你走吧!沒有談的必要了。」
「殷老兄……」
「你走不走?別讓我罵你。」
雷電飛槍一咬牙,扭頭便走,走至橋中段,腳下一慢。
「發槍呀!」身後傳來大力神的叫聲。
雷電飛槍真有打算突然轉身發槍襲擊,心念被揭破,知道決難得逞,只好作罷。標槍在遠距離飛擲,只能用來偷襲,或者向人叢投擲,遠距離連三流人物也可以從容閃避,決難傷得了大力神這種高手。
徹底關閉談判之門,祝堡主父子怎敢出來公平決鬥?豪霸人物有充足的人手可用,怎肯親自涉險?
天終於黑了,堡內不敢派人出來抽取橋板。
全堡出動戒備,燈球火把光亮如晝。
二更天,禹秋田劍繫在背上,猛然向橋上衝,借橋起勢飛躍而出,速度太快,敵樓上的幾名警衛剛發現有人影閃動,人已躍登兩丈高的敵樓堞口。
人手本來就不足,在堡牆上警戒的人已佔了一半,人必須沿牆頭平均分配,因為無法估料入侵的人從何處攀登,所以堡門的警衛只多派了幾個人而已,估計中,從堡門入侵的機會並不大。
禹秋田出乎意料地從堡門入侵,敵樓的警戒發覺有警,人己登樓,劍光已陡然光臨。
千幻夜叉與幻劍飛虹輕功最佳,隨後飛躍而上,放下長繩,幫助躍不上兩丈高的大力神、北人屠、天涯浪客、玉面狐。歲破星與翼火蛇受傷不輕,留在樹林藏身。
春雷周如夫婦,緊跟在幻劍飛虹身後充任護衛,夫婦倆不但輕功火候精純,武功更為紮實,充任保鏢大材小用,足以消除幻劍飛虹來自身後的威脅。
十名警衛被禹秋田擺平了八個,一劍一個乾淨利落,最後兩人被兩位姑娘刺死,人全上來了。
警鐘聲震耳,全堡陷入混亂中。
賓館托庇的四十餘名男女,隨即發起瘋狂的攻擊,向看守他們的爪牙猛襲,主人的不仁不義激怒了他們,變相的囚禁更令他們憤怒。
貴賓室的八表狂生卅餘名貴賓,早已束裝待變。
「是時候了。」八表狂生向召集至一處的人下令:「黃星主,你帶他們向堡東南角出困,我和樊姑娘斷後。千萬記住,如無絕對必要,不可傷害天長堡的人,務必迴避禹小狗那些瘋子,脫身第一,準備走。」
「江副會主,我的坐騎……」一名中年人急問。
「保命要緊,兄弟。」擒龍客黃星主不悅的說:「你希望祝堡主替咱們備馬送行嗎?他已經斬釘截鐵表明態度,要求咱們如果有警,立即出動幫他攔截禹小狗,你願意喪命在天長堡嗎?」
「少廢話了,遲恐不及。」另一名中年人大叫,領先急急衝出後院門。
脫身第一,保命要緊。八表狂生聰明得很,犯不著替天長堡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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