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封住了兩劍。
「唰!」劍尖排空而入,破風聲入耳,距玉郎君的右肋僅分厘之差,護體真氣與劍氣接觸,發出了龍吟虎嘯似的震鳴。
玉郎君飛退八尺,危極險極地從劍尖前退走。
尚未「點到」,印-跟蹤追擊,緊迫進攻,「流星追月」無畏地追襲,劍尖像附骨之蛆,緊吸住對方暴露在劍尖前的胸腹要害。
玉郎君連封八劍,總算瓦解了對方一連串凶險萬狀的緊迫退襲,側射丈外,緩過一口氣。
雙方再次面面相對,劍封住了中宮,必須重新造成機會,方可行雷霆一擊。
兩人皆渾身大汗,各懷戒心,神色肅穆,全神應敵蓄勁待發,尋暇蹈隙爭取空門。
玉郎君臉上的冷傲神情,已完全消失無蹤。
印-劍尖一振,豪邁地滑進。
玉郎君不敢大意,斜移一步劍尖微吐。
印-跟蹤移位,大喝一聲,抓住這移位的幾微空隙,切入招發「畫龍點睛」搶攻上盤。
玉郎君招出「罡風掃雲」,「錚」一聲斜撥來劍,移位切入一劍疾攻助背,還以顏色快如電光萬火。
雙方展開了第三輪快攻,劍影漫天,銀虹八方飛旋吞吐,罡風怒號,劍氣直迫丈外,腳下由於快速的移動而塵埃滾滾,退如星飛進如電射,急進急退死纏不休,稍一先著便可能陷於死境,各展所學全力發揮。
五十招,六十招……
斗圈從屋前移至十餘丈外的江濱,雙方仍然矯健驍勇,棋逢敵手半斤八兩,好一場武林罕見的凶險惡鬥。
附近民宅的男女老少皆出外觀戰,一個個驚得手心冒汗,屏息以待。
書僮小俊好幾次要衝上相助,皆被宗政伯伯拉住了。
八十招,人影飄搖。「錚」一聲暴響,人影乍分。
印-飛射丈外,舉袖拭汗沉靜地笑道:「梅兄,咱們該握手言和了,如何?」
玉郎君渾身像是被水浸過的,儒衫緊粘住身軀,呼吸不平靜,吸入一口長氣,沉聲道:
「勝負未判,再拼五招。」
印-搖搖頭,神色肅穆地說:「梅兄,在下有要事待辦,屋中有在下的殺師仇人,在下……」
「那是你的事。」玉郎君乖戾地說。
印-怒火上衝,虎目怒睜,長劍徐舉,俊面上像是罩上一層濃霜。
王郎君也動了殺機,但情緒已開始不穩定了。
宗政伯伯突然叫道:「梅賢侄,你過來。」
玉郎君極不情願地向宗政伯伯身旁退,一面說:「宗政伯伯,小侄一定要與他分出勝負來。」
宗政伯伯淡淡一笑,說:「賢侄,要是再交手,便要出人命了。走吧,不必管他們的閒事了。」
「可是……」
「賢侄,人家找殺師仇人,這件事不能管,管了便犯了江湖大忌,除非你的聲望能承當一切,能有力量排解一切;但殺師之仇賢侄如何排解?」
玉郎君一怔,這才知道事情嚴重,但口中卻不肯認錯,冷冷地說:「小侄雖不才,但仍能承當一切。」
「賢侄,算了吧,等他了斷師門恩怨,再與他理論尚未為晚。」
玉郎君乘機下台,向印-叫:「姓印的,等你辦完事,咱們再行了斷。」
印-心中極感不自在,但居然忍下了,冷冷一笑,收劍扭頭便走。
陳炳南父子像是待決之囚,在門外等著他,臉色泛灰,恐懼地說:「一筆勾消已經逃掉了,要殺要剮,我父子認了,你動手吧。」
印-在屋前屋後走了一圈,向鬼影子父子哼了一聲,說:「他向東逃走了,在下去追他。如果這老好賊不向東逃,而潛伏在左近,那麼,你父子兩人凶多吉少。交到這種朋友,你後悔已來不及了,及早為計,也許還來得及,千萬不可在此地等死。」
說完,他大踏步走了。
他不想與玉郎君計較,當他冷靜下來後,已將這件事淡然處之了,雖則玉郎君咄咄逼人的態度令人難以忍受,但他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玉郎君隨宗政伯伯返回屋中,餘怒未消地說:「下次交手,小侄要用三絕心訣殺他。」
宗政伯伯臉色冷肅,一字一吐地說:「賢侄,你很難殺他。」
「伯伯小看小侄……」
「賢侄,就事論事,你該明白。他已摸清了你的劍路,而你知道他多少底細。」
「小便並未施展殺著。」
「他施展了沒有。」
「這……」
「三十招之後,他便應付裕如了。」
「小倒承認他的劍術詭奇霸道,但似乎欠缺穩重辛辣,未臻上乘。」
「不錯,這是他經驗不夠,可是詭奇二字,賢侄則望塵莫及。」
「這……小便應付得了。」
「你摸摸左肋背。」
玉郎君一怔,反手一摸,立即臉色大變。
腋窩下方五寸左右,背移三寸處有一個破孔,長有兩寸餘,那是鋒尖斜掠而過留下的遺痕。
鬥劍,用左手的機會不多,不像用刀,單刀看的是手,甚至左手有時擔任主攻。拍刀奪刀制腕擒拿皆可派上用場,因為單刀號稱奪命,近身相搏的機會多。劍則不同,左手須捏訣助勢,因此劍名舞,刀名搏。
不管進擊或是閃避,衝刺或封架,皆是右手半身在前,僅有一線部位可讓對方攻襲,防守極易。
可是,左肋背怎會中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已完全失去抵抗力,任人宰割,不然左肋背決無中劍的可能。
但確是中劍,衣破而未傷皮肉。
更令他難受的是,他根本不知肋背中劍。
他惱羞成怒,咬牙道:「好小子,我與他勢不兩立。」
宗政伯伯不住搖頭,歎道:「賢侄不可任性,你與他……」
「伯伯,小侄告辭。」他站起說。
「賢任……」
「小侄東下湖廣,邀游天下,必須先與舍妹會合,聽說她近來不甚得意,得盡快找到她。小侄告辭了,日後再專程向伯伯請安。」
他堅決辭謝宗政伯伯挽留,客套一番下船東駛。
宗政伯伯站在門外,目送他的船發航,老臉上流露著苦澀的笑意,不住喃喃自語:「年輕人,年輕人,意氣用事,唉!年輕人……」
印-取回藏好的行囊,向東追,追了兩三里,忖道:「這老鬼詭計多端,陰險如狼,狡詐如狐,他為何仍留下東走的足跡?哼!我也不笨,咱們鬥上了。」
紅日西斜,鬼影子父子弄來了一節竹排,帶上了簡單的行囊,順水下放向東走了。
一筆勾消的小茅屋中,天外流雲萄長城手綽一根大木椿,大叫一聲向堂壁砸去。
「轟隆……」整堵泥牆倒下了。
老傢伙餘怒未消,木椿一揮,又擊倒了內房的牆壁,一面亂砸一面咒罵:「你這狡猾的老狗,你走了,我也要拆了你的龜窩,方消心頭這口惡氣。」
「砰彭彭……」他由前面打至後面的廚房,打了個落花流水,痛快淋漓。
正打得高興,外面突傳來一筆勾消的怪叫聲:「好傢伙,原來是你這狗雜種,你怎麼混蛋到家,砸了老夫的房子?」
天外流雲擊倒後門,躍身跳出,像頭瘋虎般猛撲而上,木椿發似奔雷,以千鈞力道向對方砸去,宛若天雷下擊。
一筆勾消枴杖一點,飛退丈外,大叫道:「住手!你怎麼啦?不認識老朋友了?」
天外流雲衝上,凶狠地一棍掃出大罵道:「先打死你這老狗王八再說。」
一筆勾消閃在一株大樹後,「砰」一聲大震,木椿掃在樹幹上,枝葉搖搖,木屑紛飛。
一筆勾消掠至另一株大樹後,叫道:「荀長城,你再撒野,我可惱了,你這老混蛋是不是瘋了?」
天外流雲咬牙切齒地逼近,大罵道:「你這無恥的老狗雜種,拆了你的龜窩,老夫這口怨氣還沒出夠,非打斷你另一條狗腿不可。」
「慢步慢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狗雜種,我來找你做買賣,將酒色財氣往你懷裡送,沒對不起你吧?」
「不錯,承情承情。」
「昨晚你知道你那死對頭會來?」
「廢話!如果知道他要來,老夫還不溜之大吉?」
「至少,你已知道他來到了。」
「天曉得,我怎知他來到了?你…」
「閉嘴!」
「荀老哥,先別生氣…」
「你簡直混蛋!你知道他到了,故意在屋中不點燈火,自己藉故溜走,把我留下來替你擋災,做你的替死鬼,你這老狗雜種是如此對待好朋友的?」
一筆勾消陰陰一笑,說:「苟老哥,我說你瘋了,半點不假。我如果知道他來,在情在理我也要叫你及早趨避,怎會讓你留下做替死鬼?你認為沈某如此不夠朋友?」
「你還敢強辯?」
「不是強辯,是事實。我不是要治酒菜替你接風麼?」一筆勾消加以解釋。
「你是藉故溜走,治酒菜你為何不在屋中。」
「你簡直糊塗透頂,不問情由胡搞。我這茅屋小,除了我一個人住之外,另有大批蛇鼠同在屋簷過活,家裡面不能存放食物,在山上獵獲鹿糜野豬,便藏在樹洞中貯存,食用時再去山林中取來。我去取肉,返回時門被踢破,不見你的鬼影,我怎知你遭了意外?」
老賊說得頗有道理,天外流雲氣消了一半。當然他是有所求而來,氣不消豈不白跑了一趟?
口中仍恨恨地說:「你這老狗雜種的話,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字。」
「你不信也就罷了,反正事實如此。荀老哥,你到底遭了什麼意外了?」
「哼!你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發誓,我如果知道,就天打雷劈火燒,不得好死,你總該相信了吧?」
「你這一輩子,發過多少次無頭誓了?一千次還是一萬次?你又不信鬼神報應的事,發誓騙人好玩而已。」
「真的,這次我可是真心發的重誓。」
天外流雲氣已消了,恨恨地將昨晚的經過—一說了。他卻不知,老賊昨晚先一步聽到警號聲。
屋四周佈置了不少玩意,觸動時便可發出,只有老賊方可知道的警號。因此先一步離開,將他留下擋災,老賊自己則爬伏在屋角的草叢中看風色,眼看他被印-條得落花流水而不現身相助,以便候機脫身。
一筆勾消故意表示同情,苦笑道:「荀老哥,抱歉連累了你,那小子把你打得好慘,目下傷勢如何?」
「別提了,躲在山林中養傷,想起來就恨透了你這老狗雜種。他是什麼人,你與他有何仇怨?」
「他是九現雲龍的弟子,姓印。」
「九現雲龍的弟子?我不信。」
「你為何不信?」
「即使是九現雲龍親來,我天外流雲也不會栽在他手上。昨晚我毫無還手的餘地,決不是九現雲龍的弟子。」
「信不信由你,你最好相信。」
「沈福,咱們的交易如何?」天外流雲轉變話鋒問,這才是他此來的目的。
「我不是已決定了麼?」
「好,一句話,何時動身?」
「我撿拾行裝,咱們愈早愈好。」
「今晚就走?天色不早了……」
「我總感到那姓印的小子不簡單,似乎比我這老狐狸更狡猾,來去無定,詭奇莫測。我已留下向東走的線索,而且親見他動身向東追…」
「那不是很好麼?」
「但我總有點疑神疑鬼,猜想他又在故佈疑陣,可能是重施故技,折回來此地找我。」
「見鬼!你的疑心太大了。」
「噤聲!」一筆勾消變色低叫,向屋側一竄。
前面百步的樹林前緣,站著五個人,面目依稀可辨,其中沒有印。
五個人像在用目光搜尋什麼,其中一名僕人打扮的中年漢子說:「大少爺,還是回到江邊再說,找船家問問清楚,也許當地的人可以帶大少爺找到去漫川裡的路呢。」
一名老道指指點點地說:「雷施主,貧道的確知道這裡有一條到漫川裡的小徑。這樣好了,到對岸去雇一個人帶路,總比亂闖窮找好些。免得浪費工夫。」
太少爺是個粗眉大眼,滿臉橫向的青年人,巨熊般的身材,大眼中冷電四射。大鼻闊嘴,留了兩撇八字鬍,穿紫綢緊身,佩了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皮護腰上方,露出一排小劍的劍柄。
另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向小茅屋一指,說:「瞧,那不是有人家麼?少堡主,咱們前往問問。」
躲在草窩內的一筆勾消向後溜,卻被天外流雲抓住了,低喝道:「你幹什麼?」
「三十六著走為上策。」一筆勾消變色道。
「他們是問路的。」
「哼!見鬼,定然是小畜生的詭計,他們是同黨。」
一筆勾消做賊心虛,認為來人是印-的同伴。故意表示是問路的人。引他出去送死。正想溜走,天外流雲卻拉住了他。說:「你在此地躲了五年,對江湖茫然無知,大概你已被姓印的嚇破膽了。」
「你這活有何用意?挖苦人麼?」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
「不知道。」
「那位大少爺,是西安府南五台山武林第一堡的少堡主,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的毒劍雷奇峰,當今江湖少年英傑四大劍客之首,他會是姓印的黨羽?」
「哦!是雷家堡堡主霹靂雷振聲的兒子?」
「對了。」
一筆勾消打了一冷戰,說:「那老傢伙可怕,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比咱們好不了多少,還是少惹他為妙。」
「對,咱們躲著不出去好了,免滋誤會,那老道是西安九真觀的青蓮羽士,是江湖道上以陰狠毒辣著稱的惡道。中年人是雷家堡四大金剛之一的老四;鐵腕銀刀樊斌;這位仁兄你該耳熟。」
兩人靜伏不動,不敢再說話,甚至不敢抬頭注視,伏在草中如同死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雷少堡主五個人,終於到了茅屋前。青蓮羽士一怔,說:「咦!大門破損倒坍,屋內一塌糊塗,是空屋。」
鐵腕銀刀將銀刀挪至順手處,說:「在下進去看看。」
到了門外,他向內叫:「裡面有人麼?出來答話。」
話未完,人已踏入廳堂。
不久,出來說:「少堡主,裡面沒有人。不久前曾有人在內拆屋,故意將屋擊毀。裡面有簡單的傢俱衣物,主人是個老年獨身漢。食物仍在,人走了不久。」
爬伏在草中的一筆勾消吃了一驚,心中暗懍,鐵腕銀刀不愧稱老江湖,片刻間便將屋中的底細摸清了。
毒劍雷奇峰舉手一揮,說:「既然人已離開,我們也走吧!」
眾人揚長走了。天外流雲吁出一口長氣,聽腳步聲已遠,方如釋重負地說:「幸好鐵腕銀刀還不夠老練,不然咱們必定躲不住,他會在附近搜一搜……」
話未完,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哼,冷得令人心中發毛,鐵腕銀刀的嗓音清亮震耳:「在下根本就用不著搜。你們便會自行現身,你說樊某夠不夠老練?」
兩人大駭,心中一寒。
「還不出來?要在下請你們麼?」鐵腕銀刀沉聲叫。
天外流雲硬著頭皮站起,苦笑道:「樊兄,高明,高明,甘拜下風。」
鐵腕銀刀站在五丈外,冷然屹立頗具威嚴。
一筆勾消也接著站起,訕訕地說:「四大金剛名不虛傳,咱們認栽。」
鐵腕銀刀一怔,問:「咦?你不是一筆勾消沈福麼?」
「正是區區。」
「咦!你的腿……」
「別提了,丟了五年啦!」
「你在此…」
「在此隱居避仇。」
「那位是……」
「在下荀長城。」天外流雲不安地答。
「哦!原來是天外流雲荀兄,久仰久仰。」
「好說好說,可惜在下的名頭,沒有樊兄響亮。」
鐵腕銀刀淡淡一笑,問道:「你們的住處,怎麼回事?」
一筆勾消放了心,苦笑道:「在下與荀兄有了誤會,他一怒之下便拆屋,倒教樊兄見笑了。」
「哦!原來如此。敝少堡主要到漫川裡訪友,兩位能否指示一條明路?」
一筆勾消搖搖頭,說:「抱歉,愛莫能助。這裡確有一條路到漫川裡,但已多年無人行走,荒草漫徑,橋斷路毀,往裡走,定然迷失在萬山叢中。真要到漫川裡漫川廢縣,還是走鄖陽轉商州安全些。」
「再有一件事請教。」
「不敢當,在下知無不言。」
「早些天漢中彭家寨少寨主青衫客彭駒兄妹,走陸路出湖廣,不知曾否經過貴地?」
一筆勾消搖搖頭,訕訕地說:「樊兄,如果向在下問人,不啻問道於盲,在下於此地隱居避仇,路在江對岸,怎知經過的人?」
天外流雲接口道:「樊兄,彭少寨主的事,在下略知一二。」
「真的?」
「六天前,在下於白河東面五十里的雙溝店,曾親見彭小寨主獨自一人東行。」
「咦!他不是與他的妹妹玉芙蓉同行麼?」
「沒有,在下急於趕路,無暇留意。」
「玉芙蓉彭姑娘,會不會在白河停留?」
「在下未在白河停留,因此不知彭姑娘的下落。」
鐵腕銀刀抱拳一禮,笑道:「謝謝兩位賞臉,打擾了,告辭,後會有期。」說完,大踏步走了。
天外流雲吁出一口長氣,如釋重負地說:「好利害,幸好咱們未曾說他的壞話。」
輕舟泊在江岸,雷少堡主站在艙面等候鐵腕銀刀登船,問道:「樊叔,怎麼回事?」
鐵腕銀刀笑道:「果然是兩個人,賢侄猜猜看,那兩個膽小鬼是何人物?」
「猜不著。」雷少堡主直截了當地答。
「一筆勾消沈福,天外流雲荀長城。」
「哦!是這兩個凶名昭著的老魔頭?」
「愚叔已問過他們了,到漫川裡沒有路,不去也罷,以後賢侄返家後再去並未為晚。」
「也好。」雷少堡主受理不理地說。
「愚叔已打聽出彭少寨主的行蹤,只是不知彭姑娘的去向,且到對岸村中問問,看有人見到彭姑娘經過否?」
「好,船放南岸。」
五個人登岸,立即引起村人的注意,一看來的又是帶刀佩劍的人,不由失驚,紛紛閉門不出。
五人開始逐家詢問,僕人首先便拍第一家鬼影子陳炳南的大門,把門拍得山響,亮著大嗓門叫:「開門!開門!裡面有人麼?」
木門拉開,印-當門而立,從容地問:「請問有何貴幹?
外面的鐵腕銀刀含笑上前,拱手笑問:「小兄弟,打擾打擾,老朽姓樊,有事請教,小兄弟貴姓?」
「在下姓印,手摸腳印的印。」
「請問幾天前,曾經有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經過此地麼?」
「哦!這條路雖說甚少有人行走……」
「那兩位男女與常人不同,容易記憶。他們是親兄妹倆,姓彭,男的英俊瀟灑,女的美麗大方,都佩了劍帶了行囊。」
印-一怔,但神色不變,問道:「你們是他們的什麼人?」
「在下的少堡主雷奇峰,是他們的好朋友。」
毒劍雷奇峰傲慢地頷首打招呼,冷冷一笑。
印-又是一驚:「老天!雷奇峰竟是如此粗俗的惡漢,玉芙蓉這輩子有得哭了。」
但他心中一轉,說:「諸位從對岸來,曾否到過裡外那座小茅屋?」
「不錯,到過。」
「小茅屋有一位獨腳老人沈老伯。」
「咱們見過他了,還有一位姓荀的人。」
「那就對了。這棟小屋的主人姓陳,名炳南,與沈老伯交情不薄,在七八天前,曾經在此屋招待過那一雙姓彭的兄妹。」
鐵腕銀刀一怔,定神仔細打量印-,要在神色間找出破綻來。
毒劍雷奇峰卻勃然大怒,沉聲道:「那兩個老狗可惡!」
鐵腕銀刀卻搖手相阻,向印-問:「印老弟,那天你在何處?」
印-笑道:「客人來時是未牌時分,小可從對岸帶了一頭山豬返家。我就住在隔鄰,陳大叔今早到白河去了,托小可看家,三五天方能返回。大叔,天色不早,就在此地歇息吧,可家中還有剩下的山豬肉待客,請賞光。」
他神色從容,語氣誠懇,表現得恰到好處,絲毫不露痕跡。
老江湖鐵腕銀刀在陰溝裡翻船,居然深信不疑,沉著地盤問道:「彭家兄妹在此耽擱多久?」
「好像在此地住宿一宵,晚上聽見屋中有爭吵,但誰也懶得過問。」
「他們次日走了?」
印-搖搖頭,笑道:「不知道,早上起來,只有陳大叔在家,沈老伯與彭家兄妹都走了。」
「那姓苟的人……」
「這附近沒有姓荀的人,沈老伯在此地住了五年,孤孤單單,只有陳大叔一個朋友,左鄰右舍都怕他,他為人脾氣太壞。」
「謝謝你,印老弟。」鐵腕銀刀說,扭頭便走,向毒劍雷奇峰說:「賢侄,過江。」
船駛回北岸,印-也悄然離。
雷奇峰憤怒地一馬當先,向小茅屋飛掠。五個人像一陣風,片刻便到。
小茅屋鬼影俱無,一筆勾消與天外流雲已蹤跡不見,搜遍了四週一裡方圓,哪有半個人影?
「咱們快趕到白河問問。」毒劍雷奇峰怒叫。
青蓮羽士接口道:「貧道記起來了,彭寨主不是說過,彭少寨主有上位朋友住在白河廢堡麼?也許彭姑娘仍然留在白河。只消前往打聽,便知端倪了。」
「那就快走。」
鐵腕銀刀搖頭道:「賢侄,至白河還有六十里,天色不早,夜間行船十分危險。」
「這一段江流很平靜,不要緊,亮火把航行。」雷奇峰固執地說。
誰也拗不過任性的少堡主,船立即下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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