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互相指稱對方是假的銀漢孤星,把白石道人一眾凶徒弄得一頭霧水,不知真假。
任和及時出現在窗外,指出兩人都可能是假的。銀漢孤星孤身浪跡江湖,從不與人結伴,日下兩人都有伴當,因此可能皆是假的。
兩個銀漢孤星乘任和說話吸引眾人注意時,彼此心意相同,不約而同出手以星形鏢向對方襲擊。
雙方皆懷有歹念,因此發鏢前即已暗中提防,鏢出手的同時向下一僕。
兩枚裡形鏢皆落空,徒勞無功。
任和大笑道:“兩人都用星形鏢,只好用劍拼真假了。哈哈!”
“閉嘴!”第一位銀漢孤星沉叱。
任和不閉嘴,說:“你兩人自稱是銀漢孤星,委實令人不知所從,無法稱呼你們。這樣吧,有拜弟的稱為兄弟孤星,有女伴的稱女伴孤星,叫起來也方便些。”
女伴孤星的女伴大怒,她一閃即至,迫近窗台厲聲道:“閉嘴!你這廝有撥火煽風之嫌,可惡!你是什麼人?”
他呵呵大笑說:“西和城誰不知我叫任和?你真是孤陋寡聞糊塗透頂。首先在下得聲明,在下不是為靈芝而來的。”
“那你來有何圖謀?”
“來看熱鬧,來看看銀漢孤星的廬山真面目。”
女郎冷哼一聲,拔劍叫:“你已經看到銀漢孤星的真面目了。本姑娘送你歸陰。”聲落,飛縱出窗。
任和抱頭狂奔,急叫道:“不好,要命的快逃!要殺人了……”
狂叫聲中,他轉入一間廂房,溜之大吉。
女郎不放心廳中的事,恨恨地折回。
人全進入廳堂中,劍拔弩張。
矮小猥瑣的盧吉祥拔出了小一號的劍,向女伴銀漢孤星陰森森地說:“世間竟有你們這種假冒別人名號的混蛋,簡直不像話。我大哥在江湖名頭響亮,老實說,並算不了什麼,黑白道群雄中,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多的是,你們為何不冒充其他的人,偏偏要與了我大哥作對?說!”
女伴銀漢孤星也撤劍在手,冷笑道:“你閣下所說的話在下深有同感。我銀漢孤星在江湖只算一流人物,比起那些絕頂高手,算不了什麼。但居然有你這位老兄不長眼,在這一帶偏僻山城假冒我銀漢孤星,為非作歹!是可忍孰不可忍,小輩,我必須斃了你們!劍上分真假,上吧,小輩。”
盧吉祥一聲怒叱,劍出“天外來鴻”,但見銀虹飛射,直指對方上盤要害。
女伴銀漢孤星冷哼一聲,一劍封出道:“小輩好狂。”
“錚錚!”雙劍交擊,人影疾閃,盧吉祥突然從側方一旋之下便近身切入攻招。
女伴銀漢孤星也身形疾轉,“月落星沉”旋身向下封招,反應奇快。
“錚!”這一劍硬封,把盧吉祥震得斜飄八尺。
“你也接我一劍!”女伴銀漢孤星豪壯地叫,如影附形迫進,一劍化長虹而出,猛攻對方的胸口七坎鳩尾要害,聲勢渾雄,揮灑自如,銳不可擋。
盧吉祥連封十二劍,退了丈余方穩住馬步,總算挺住了,卻也驚出了一聲冷汗。
女伴銀漢孤星不追擊,退回原處冷冷笑道:“銀漢孤星要是真有你這種稀松拜弟,豈不辱沒了他的名頭?你給我乖乖退在一旁等死,不要再上來丟人現眼。”
兄弟孤星大踏步上前,冷笑道:“賢弟退,愚兄打發他上路。”
女郎臉色陰沉地迎出,沉聲問:“閣下,你到底姓甚名誰?”
“你耳聾了不成?”兄弟孤星大聲反問。
白石道人不得不挺身而出,大聲道:“且慢動手,聽貧道一言。”
女伴孤星扭頭冷冷地問:“老道,你要說什麼?少來打岔。”
白石道人哼了一聲問道:“閣下認識貧道白石道人始基麼?”
“我應該認識你麼?”女伴孤星反問。
“當然。”
“為什麼?”
“銀漢孤星乃是貧道的師弟炎陽雷徐旭東派人請來助拳的朋友。閣下既然自稱為銀漢孤星,豈有不認識貧道之理?”
女伴孤星哈哈在笑,笑不可抑。
“你笑什麼?有何可笑?”白石道人憤怒地說。
女伴孤星止住笑,臉一沉,傲然地說:“炎陽雷乃是黑道凶名昭著的天下十大巨孽之一,大河兩岸的人,無不恨之切骨,為世人所不齒,無惡不作的東西。銀漢孤星雖是江湖浪人,但行道江湖的宗旨是行俠仗義,除暴鋤奸,行仁尚義,江湖朋友有口皆碑,會自貶身價替炎陽雷助惡賣命?你簡直是昏了頭,你以為令師弟炎陽雷是什麼玩意?”
白石道人一怔,叫道:“高川,過來。”
一名老道低聲道:“師兄,你不是已派他遠赴祁山……”
白石道人這才記起西城客棧酒樓上的事,訕訕地說:“哦!我倒給忘了。”
“師兄找他……”
“我想問他師弟的書信上,到底是怎麼說的?”
皮龍上前欠身道:“回師祖爺的話。師祖叔來的信道,近期無法抽身返回相助,已派人前往西安,商請在那兒落腳的銀漢孤星杜弘,前來對付幫助辛家的江湖人。”
“沒說何時可到?”
“沒有,只說不久將可趕來相助。”
女伴孤星剛想出言挖苦,兄弟孤星卻拍拍胸膛說:“在下不是已經來了麼?旭東兄派一帆風順龍威到西安,把這件事一說。答應日後以重金相酬,在下便拍胸膛答應下來了,因此兼程趕來……”
“來的卻是個冒牌貨,哈哈……”女伴孤星狂笑著說。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兄弟孤星怒叫。
窗外,突又出現任和的身影,叫道:“何不問問他,銀漢孤星既是行俠仗義的英雄好漢,為何也來爭奪九葉靈芝?”
盧吉祥鼓掌道:“對,問問他有何話說。”
所有的目光,皆向女伴孤星聚集。
女伴孤星冷冷一笑道:“這些問得好。”
“當然問得好。”盧吉祥說,第一次對任和有好感,向任和投過一道贊許的目光。
女伴孤星對這件事委實不易回答,說得不好,便會引起對方圍攻全力對付他,臉色神色一緊,接著神色一弛,冷笑道:“本來,在下只想見識見識九葉靈芝,但聽說居然有人假藉我的名號,在此地訛詐勒索甚至行凶,在下豈能不管?”
白石道人不住搖頭,苦笑道:“咱們在場的人,誰也沒見過銀漢孤星其人。你們雙方的話都有道理,但咱們不得不存疑。這樣吧,你們兩位銀漢孤星暫且不必指責對方是真是假,請在本城暫留三五日,屆時敝師弟便可趕到,不難真相大白。你們誰心虛私行離開,休怪貧道……”
話未完,外面傳來陰森森的冷笑聲:“白石道人,你到底交不交出九葉靈芝?”
白石道人大驚,袖口涼氣叫道:“糟!岷江三邪來了。”
果然不錯,大邪百裡維已陰森森地踏進廳門。二邪天風和尚嘿嘿笑,三邪丘三娘管大嫂臉無表情。
白石道人臉色大變,欠身道:“老前輩,晚輩正在向辛家索取。”
窗外的任和雙手支在破窗台,將頭伸出說:“九葉靈芝早被人偷走了,人家辛姑娘正為了保護全家性命,不惜以身相許,請求有本事的人救命呢。為了一株九葉靈芝,辛家今天是家破人亡,那位偷靈芝的人,未免太沒心肝。白石道人,這一定是貴崆峒門下貴門弟子做的手腳,把靈芝交給三位老前輩,豈不是皆大歡喜?何必……”
他的話,用意極為明顯,可把白石道人急得一頭冷汗,怒叫道:“小輩,你這是什麼話?你……”
任和兩手一攤,搶著說:“道爺,我又說了什麼啦?”
“你……你這不是血口噴人麼?你……”
人影一閃,大邪百裡維已閃電似的欺近,劈胸抓住了老道的領襟,就近陰陰一笑道:
“好雜毛,你還敢嘴強?老夫唯你是問……”
“老前輩請放手……”白石道人恐怖地叫。
百裡維冷笑道:“一手遮不了天,你少在老夫面前弄玄虛。不交出靈芝,老夫要折了你的骨頭,剝了你的皮。”
“砰”一聲大震。白石道人被扔到牆根下,跌了個暈頭轉向,烏天黑地,慌亂地叫:
“老前輩請……請寬限三天……”
“三天怎樣?”大邪百裡維問。
“三天,貧道必可查出靈芝的下落。”
任和笑道:“老道詭計多端,他在用緩兵之計。”
二邪天風和尚怪笑道:“給他兩天好了,這時拆他的骨頭也是枉然。他只是崆峒的一個小輩,即使知道靈芝的下落,也做不了主,咱們暫且放他一馬,讓他的師門長輩前來出頭。”
任和又接口道:“崆峒山距此僅不過數百裡,他的師門長輩來得快呢。”
大邪百裡維哼了一聲道:“就怕他們不趕來,來了免得老夫多費手腳。你們這些人都給我滾!兩天後同一時辰,老夫在西城酒樓上等候回音。”
白石道人已嚇破了膽,乖乖帶了手下狼狽而遁。
兄弟孤星名義上是皮家請來對付辛家的人,他們犯不著與氓江三邪拼老命,也大踏步走了。
大邪百裡維盯了任和一眼,冷冷地問:“你,為何不走?”
任和呵呵笑道,聳聳肩道:“我只是個看熱鬧的人,毫不妨礙諸位的事,甚至可以給諸位助威,對不對?”
“哼,我看,你這小子另有陰謀。”
“陰謀?笑話了。”
“你好像很希望老夫出手教訓崆峒門人。”
“不出手便沒熱鬧可看了,在下委實失望得很。”
“哼!可能你也是為了九葉靈芝而來的,別忘了,老夫已經警告過你。”
任和哈哈狂笑道:“在下游遍三山五岳,走遍了四海九州,確也看過了幾株九葉靈芝。
這玩意既不能充饑,又不能治病,更不能解渴,而且不像花卉一般令人賞心悅目。聽玄門弟子說,這玩意服食後,可以長生不老,可以成仙升霞。但依我看,世間並沒有長生不老的人,也沒有真的見過神仙。這東西並非天下僅此一棵,而天下卻不曾見過一個長生不老的人,閣下這種念頭可笑極了。”
“你少給找油嘴滑舌。”百裡維怒叫。
“禍從口出,在下這就閉嘴。”
“你最好趕快滾。”
“如果在下不想走……”
“老夫要活劈了你……”
“哎呀!快逃,老命要緊。”任和怪叫,腳步聲沉響,匆匆逃命。
大邪百裡維向和尚舉手一揮,說:“和尚,去問問那丫頭。”
二邪天風和尚桀桀笑,說:“妙哉,還是老大了解和尚的心意,這件差事,和尚我樂意效命、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他向辛姑娘走去。自從入廳之後,賊和尚的一雙色眼,始終在辛姑娘的渾身上下轉。辛姑娘雖雙目紅腫。氣色不佳,但十六歲的大姑娘,人本就生得美,在楚楚可憐的神態中,另有一股令人憐愛的風韻流露。剛發育完成的胴體,更有一股吸引人的氣息,令賊和尚心猿意馬,色心大動。
賊和尚問姑娘走去,臉上的淫笑令人惡心。
小後生辛安緊偎在乃姐身旁,盯著賊和尚發抖。
僕人辛忠長槍徐伸,在旁戒備。
這是三個待宰的羔羊,在屠刀下戰栗。
廳門外,天外來鴻恰在這時蘇醒,吃力地站起,手扶牆壁邁開沉重的雙腳,向廳門移動。
二邪天風和尚終於到了辛姑娘面前,淫笑道:“小姑娘,你好美。”
辛荑打一冷戰,心中的一線希望重歸破滅,一個出家人說出這種話來,後果不問可知。
但她已無可抉擇,硬著頭皮說:“大師請尊重些。”
天風和尚一陣怪笑,手一伸,輕薄地在姑娘的頰上摸了一把,怪笑道:“小姑娘,你,……”
辛忠大怒,掄槍便刺,罵道:“賊禿驢……”
天風和尚手一伸,便抓住了槍桿一抖,罵道:“該死的東西!”
“砰!”辛忠飛跌仁外,撞在內廳門上,跌昏在地,寂然不動。
小辛安大駭,奔出叫:“忠叔!忠……”
天風和尚用奪來的槍一撥,哼了一聲道:“小狗你叫什麼?”
“砰!”辛安也摔昏在壁角下。
辛荑心膽俱裂,奔出狂叫:“弟弟……”
和尚毫無憐憫之心,一把抱住狂笑道:“小姑娘,你最好聽話些,哈哈……”
姑娘雙拳猛擂和尚的胸膛,掙扎尖叫著哭罵道:“賊禿放手!放手……”
“哈哈!放手?這叫做暖玉溫香抱滿懷,妙極了。等會兒你如果竟不肯說實話,佛爺保證你受不了,哈哈……”
三邪丘三娘不耐地說:“老二,別拿肉麻當有趣,你有個完沒有,正事不辦……”
賊和尚接口就道:“老三,你著的什麼急?”
大邪百裡維長眉一軒,道:“辦正事要緊。”
天風和尚點頭道:“老大,我這不是辦正事麼?”
“那就快辦。”
“是。老大,為了辦事容易,我把這丫頭帶到廂房裡去問口供。”
“好,快去快來。”
賊和尚一聲怪笑,抱著哭泣掙扎的辛荑,飛步搶入東跨院,進入一間廂房。他對姑娘粉拳毫不介意,姑娘的銳利指甲,抓在他臉上像是抓在堅硬的皮革上,毫無用處,被他丟在床上,渾身發僵。
和尚按住了她,雙手捧住他的雙頰,淫笑道:“小親親,房中只有你和我,你不用害怕,和尚我決不要你的命,只要你順從我。”
“你。……”
“首先,你得說出九葉靈芝的下落。”
“天哪!哪有九葉靈芝?”姑娘聲淚俱下地嘶聲叫道,絕望地叫天。
“叫天沒有用,小女人。”
“那九葉靈芝在家慈……”
“我不聽你這些話,我只要靈芝的藏匿處。”
“已經被人……”
“廢話!你不說?”和尚凶狠地說,立即替她寬衣解帶,拉掉她的外衣,白絹繡花胸圍子入目。
姑娘心膽俱裂,尖叫道:“靈芝定然是皮家取走的……”
“鬼話!皮家咱們已搜過了。”天風和尚說,動手拉她的胸圍子。
其實,賊和尚並不理會她招不招,看到她那胸圍子上端暴露在外的細皮白肉,那動人心魄的一角酥胸,和尚已是欲火如焚,即使她立即說出靈芝就藏在床下,和尚也不加理會了。
“天哪!蒼天,……”姑娘尖厲地,絕望地叫。
“嗤……”胸圍子被撕破,雙乳脫穎而出。
“噗!”異響震耳。
和尚突然雙手一松,頭向下一搭,伏在姑娘半裸的嬌小身軀上,突然不動形如死人。
辛荑魂飛魄散,不知突變已生,虛脫地叫:“大師,只……只要你能保護家……家父的安全,我……我……我不嫌你是……出家人,我跟你……一輩子……”
和尚突然滑下她的嬌軀,“蓬”一聲跌在床下。
有人拉上她的外衣,掩住她的酥胸,柔聲道:“穿好衣裙,躲到後面去。不可說那些愚蠢的話,這些人決不會憐惜你一個弱女子。”
她吃了一驚,急急坐起。
床前,一個人背向而立。她掩面哭泣,叫道:“任爺,請……請救家父一命,賤妾來生犬馬以報,尚請……”
任和拉開戶門,低聲道:“我將盡全力,義不容辭。請轉身面向床內。”
她如受催眠,依言轉身。她聽到有和尚的身軀被拖動聲,不由自主轉頭偷視。
高大的任和,正倒拖著和尚出房。
“這是個正人君子。”她心中暗叫。
她衣衫凌亂,酥胸半露,如果不轉身,雙方相對豈不羞死?
大邪百裡維高坐廳堂等候,向丘三娘說:“老三,依你看,這兒葉靈芝到底被誰弄走了?”
丘三娘眉眼深鎖說:“依常情論,該是崆峒弟子弄走的。”
“誰敢保證這不是白石道人搗的鬼?這牛鼻子的藝業稀松平常,卻工於心計,詭計多端。依我看,他們早已將靈芝取走了,故意迫害辛家追索,以免涉嫌,這一著真夠毒辣的。”
“那麼。咱們只有在他們口中取線索了。”
“對,除此皆是枉費心力……唔!且慢,我想起了一個人。”
“什麼人?”
“妙手空空羅權。聽說他三月前曾經在城西的獨臂天尊高原家中鬼混。”
“哦!我聽說過這個人。”
“這家伙號稱賊中之王,愛財愛酒色愛珍寶,很可能牽涉到他身上。”
“咱們到獨臂天尊家中走走。”大邪百裡維離座,急性子說走便走。
天外來鴻正好扶著門踉蹌而入,丘三娘叱道:“滾出去,不許進來。”
天外來鴻一眼便看到了分躺在地的辛安辛忠主僕,駭然叫:“你們把小安怎樣了?”
“打死了。”丘三娘冷冷地說。
天外來鴻狂叫一聲向前踉蹌。丘三娘冷哼了一聲,一掌拍出叫:“該死的東西!”
“砰!”天外來鴻應掌便倒。這位打抱不平惹火燒身的好漢,再次昏厥。
“我們走。”大邪百裡維說。
“不等老二了?”丘三娘問。
大邪搖搖頭,笑道:“你還不知道老二的毛病?他向一個天姿國色的小姑娘問口供,豈是容易了結的?走吧,讓他快活去。”
丘三娘居然臉不變色,似乎對男女間事毫不在乎,點頭道:“也好。和尚見了黃毛丫頭便像走了魂似的著迷,不把小姑娘弄到半死不活決不會放手的,走吧!”
破窗下,突出現任和的身影,笑道:“哈哈!和尚好色,和尚好淫,但他不喜歡半老徐娘,難怪你丘三娘被他冷落。可惜!憑良心說,和尚好淫好色,卻不算是行家,未經人道的小黃花閨女,哪有懂得風月情趣的半老徐娘……”
丘三娘一聲嬌叱,柳眉倒豎杏眼睜圓,她狂怒地飛撲而上,粉面殺機怒湧,來勢洶洶,人未到劈空掌力已出。
“和尚給你。”任和大呼。
昏迷不醒的和尚身軀穿窗而入,恰好迎著襲來的掌勁,硬向排山倒海力道萬鈞的掌勁飛到。
掌可以收回,但擊出的劈空掌力卻易發難收,除非是功臻化境氣功爐火純青的絕頂高手,不然決難收回已發出的劈空勁力。丘三娘的修為,距化境還遠之又遠,這輩子恐難修至那至高的境界,自然收不回已擊出的渾雄掌力。
“噗!”潛勁擊中了和尚的頭部。
“砰!”和尚的飛勢頓止,反向回飛,重重地摔倒在窗台下。
任和這次不逃了,一躍而入,挫身從和尚倒飛而回的身下切入,貼近了丘三娘。
雙方對進,相距僅丈余,像電光石火般接觸,沒有任何機會閃避。
“噗噗!”任和雙拳著肉,搗在丘三娘的腹腰上。
“啪!”丘三娘也一掌拍在任和的右肩近頸處。人影疾分,勝負立判。
“哎……”丘三娘叫,飛退丈余。
百裡維一把扶住她,叫道:“我來對付他,老夫竟走了眼。”
任和身形飛射壁側,摘下了掛在壁上的一把佩劍,拔劍出鞘迎上,丟掉劍鞘笑道:“老家伙,當然你走了眼,人老了,老眼昏花不足為奇。”
大邪百裡維撤劍立下門戶,厲聲道:“老夫雖老了,殺你仍然有足夠的精力。”
任和哈哈大笑道:“老不以筋骨為能,你犯了大忌。人怎能不服老?瞧你,哈哈!名列氓江三邪之首,卻不知珍惜羽毛,妄想服食九葉靈芝返老還童,在下委實可憐你。”
“閉嘴!”大邪暴怒地叫,作勢進擊。
任和立下門戶,臉色依然嘻笑從容,說:“瞧你,還想逞強呢。年老氣力衰,撒尿滴濕鞋,講話流口水,咳嗽屁又來;難怪你要搶九葉靈芝妄想返老還童,妄想奪回逝去的青春。
告訴你,百裡維,逝去的青春永不會再來,想長生只有修心養性方是不二法門,你趁早走吧。”
丘三娘已經恢復元氣,一聲怒嘯,拔劍沖進,身劍合一,手下絕情,可怕的劍虹直指任和的胸腹要害,含恨出手志在必得。
任和神色一變,變得嚴肅冷靜,手中劍突發隱隱龍吟,迎著漫天徹地而至的劍影,冷肅地吐出一道令人莫測高深的劍虹。
一聲清鳴,劍氣乍斂。
丘三娘倒退丈外,臉色蒼白,持劍的手不住抖索,手臂與手肘鮮血透袖沁出。
大邪百裡維大駭,脫口叫:“你……你這是什麼邪門劍法?”
任和執劍於地,劍尖直透尺厚的花磚,沉靜地說:“管大嫂,你在枉死城中跨了一大步。”
丘三娘的劍尖失手墜地,氣虛地問:“你……你為何不……不殺我?”
“管前輩在世之日,曾與敞友交情不薄,沖敝友金面,在下放你一條生路。”
“你,……你是……”
“不必多問,你走吧。”
大邪百裡維碎步欺進,沉聲道:“老夫不領教你幾招絕學,豈不白活了一輩子?”
任和冷冷地說:“兵凶戰危,刀劍無情,在下不想動刀劍拼命。刀劍在手則氣盛,相搏必有錯失。你大邪不算頂壞,壞在老昏不明是非,在下不願傷你。”
“老夫決不放過你。”百裡維大叫,疾沖而上,劍出“羿射九日”,像是九劍齊出,劍氣直迫三尺外,須眉俱張似已存心拼命。
任和不能不接招,拔出劍冷哼一聲,信手一揮,劍虹分張。
“錚錚錚,……”暴聲震耳,劍氣迸射。
大邪氣湧如山,招變“萬流歸宗”,劍影再合。
任和屹立如山,從容化解對方的九劍狂攻,腳下未動分毫,一劍揮出叫:“你好不知趣!”
“錚!”大邪的劍向側蕩。
任和的劍尖,已抵住大邪的咽喉下,冷笑道:“你想死就再進半步,或者揮劍反擊。”
大邪百裡維臉色死灰,僵住了,額上青筋跳動,雙目射出恐懼的光芒,語不成聲地叫:
“你,……你用的是,……是無……無極劍術,你,……你是……”
“在下勸你回頭。”
“是,……是不是絕招‘白雲歸岫’?”
“你又走了眼了。”
“你……”
“你走不走?”
大邪退了一步,退出劍尖的控制,收劍咬牙道:“好,我走。”
“快走!要找九葉靈芝,該到皮家去找。”
“閣下可否見示真名號?”
“草莽浪人,你就叫在下為任和好了。”
“老夫認栽。”
“承讓承讓,哦!在下向老前輩打聽一件事,尚請明告。”
“你問的事是……”
“天下間能大量用毒的人是誰?”
“這,……天下間能大量用毒的人甚多……”
“這人很年輕,用毒以斗計。”
“抱歉,沒聽說過這樣的人。大量用毒,除非是砒霜、水銀、青磷煙等等,但這些玩意,真正用毒的人,不屑使用。”
“謝謝,老前輩可以走了。”
百裡維仍不死心。問道:“老朽如果向皮家索取靈芝……”
“在下不干涉你們。”任和不假思索地答。
大邪抱起昏迷不醒的天風和尚,大踏步出廳而去。
丘三娘也一言不發,隨在大邪身後出廳。
東院裡搶出辛荑小姑娘,哭泣拜倒在地,不住叩頭含悲叫喚:“恩公天恩,賤妾為家父乞命……”
他一陣慘然,伸手攙扶低聲道:“姑娘請起,在下當盡棉薄。令尊的病在下已經看過了,驚嚇過度哀傷過切,好好調養並非絕症。在下略通藥理,暫留尊府希望能有助益。現在,你得打起精神,在下先得救醒令弟。”
當天,任和到客店取回行囊,落腳在辛家。
天外來鴻總算是鴻運當頭,任和的金創藥十分靈光,背部的鏢傷有靈藥敷治,漸有起色。
岷江三邪仍然在西城客棧落店。天風和尚算是倒了八輩子霉,眼看美女到手,卻糊裡糊塗被人所擊昏,煮熟了的鴨子竟然飛掉了,而且是羊肉沒吃到,卻惹了一身膻,心裡面那份難過,委實無法形容。
岷山三邪中,天風和尚排行第二,是按年齡排行的,論真才實學,老二比老大百裡維要高明一兩分。這賊和尚不信邪,怎肯干休?發誓要找任和拼老命,誓報被偷襲之仇。他卻不想想。如果對方不比他高明,怎能無聲無息地一下子把他打昏?即使他那時色迷心竅,美色當前昏了頭心不在焉,但對方竟然進入房中他們毫無所知,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不比他高明多多,不可能輕易地把他打昏。何況賊和尚渾身橫練,氣功火候純青,刀砍劍劈錘打,傷不了他一根汗毛,而對方卻一下便擊中他的天靈蓋,天靈蓋堅硬如鐵不易受傷,但他卻失去知覺,可知對方的劈空掌力道是如何地驚人。
賊和尚羞憤交加,不聽大邪的勸告,發誓要找任和拼命,硬是不肯善了。
但落店後才蘇醒,昏眩感未消,只好忍下了。
兩位銀漢孤星皆不願犯眾怒,同時隨白石道人一眾凶徒,至白石鎮皮家落腳,等候炎陽雷來到分真假,如果其中一人心虛拒絕,毫無疑問地明白表示是假的銀漢孤星,必將受到凶徒們群起而攻。
次日一早,白石鎮的囚徒與兩位銀漢孤星,浩浩蕩蕩蒞臨西城客棧,占住了整整二樓餐廳。
同來的人中,多了兩個人。一個是高年老道,一個是青面燎牙狀極猙獰的花甲老人。老道佩了劍,花甲老人點著一根奇形怪狀的金色骷髏杖,十分唬人。
高年老道與花甲老人據主座高坐,客位是兩位銀漢孤星與兩人的男女同伴,東首是白石道人,眾老道皮五爺父子,以及一群凶惡的爪牙。
樓上的食桌皆已清除,只留了三排桌椅。老道身材高瘦,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概,喝干了杯中的香茗,冷哼一聲,向白石道人叫:“始基,去叫氓山三邪上來說話。”
白石道人離座欠身道:“弟子遵命去喚他們前來回話。”說完,神氣地大踏步下樓而去。
樓門口有兩名大漢把守,禁止閒人登樓。
下面不時有人走動,但整座客店人心惶惶,店伙與客人皆惶然遠避,因此顯得有些冷清。
店門帝一掀,進來一位虎背熊腰高大健壯,氣概不凡的中年人,脅下帶了一只包裹,佩了劍另懸掛一只中型黃色大革囊,進得店來,便向梯口走,抬頭上望,大聲自語道:“怪事,這鳥店怎麼與眾不同,遭到什麼禍事了?有點不大對。”
說完,舉步登樓。
上面把住樓門的兩大漢當門一站,一個向下大叫:“不許上來,走開。”
中年人冷冷一笑,抬頭冷冷地問:“怎麼?為何不許上去?上面不是酒樓麼?”
“少廢話!滾!”
中年人劍眉一挑,虎目怒睜,大踏步向上走,陰森森地說:“老兄,在下要打掉你的滿口狗牙。”
大漢暴眼怒張,厲聲道:“狗東西!你好大的膽。”
罵聲中,大漢向樓下搶。
雙方在半梯相遇,大漢拔刀怒吼:“大爺要砍下你的驢頭來做溺器,……”
話未完,中年人左手一揮,喝道:“打你的狗腿!”
大漢做夢也沒料到對方竟敢搶先動手,驟不及防,來不及有何反應,右腿便挨了一擊。
“哎……”大漢驚叫向下跌。
中年人左手再揚,“啪”一聲又在大漢的腰背來上一掌。
“骨碌碌,……”大漢向下滾。
中年人向上搶,樓門口另一名大漢驚叫道:“毛二哥被打下樓了。”
“你也下去!”中年人叫,伸手便抓,人已到了樓門口,出手如風,迅捷絕倫。
“啪!”掌拍在大漢的左肩上,向下一帶。
“哎唷……”大漢狂叫,也向下滾。
中年人箭步搶入樓門,已有一名老道離座搶到,大喝道:“閣下膽敢在此撒野,該死!
滾下去。”
喝聲中“饑鷹搏兔”飛撲而上,十指伸縮不定,一看便知練了頗為高明的鷹爪功。
中年人一聲長笑,上盤手向上撥拆招,右腳疾飛,“噗”一聲響,一記窩心腳踢在老道的胸口上,叫道:“看誰滾。”
“砰!”老道仰面飛跌,跌在樓板上響聲震耳。
上座的高年老道冷冷一笑道:“這人的手腳好快,高明。”
獰惡的花甲老人也安坐不動,陰陰一笑道:“不錯,高明,難怪他敢硬闖。”
皮五爺皮高川跳離座位,迎面扶住了老道,厲聲問:“閣下是存心叫陣來的?你好大的狗膽。”
中年人向前迫進,冷冷一笑道:“你這廝口中不干淨,在下饒不了你。”
“你知道在座的是什麼人,敢在此地撒野?”
中年人仰天狂笑,笑完說:“我銀漢孤星杜弘,不管在座的是什麼人,誰擋路,在下便要將他放翻,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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