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莉和另外兩名記者在指定的位子上坐下。這是梵蒂岡北美學院內部一間小書房裡凡張天鵝絨面的椅子。一些身披黑色長袍的年輕牧師端著裝有咖啡、茶水和糕點的托盤走出來。一位老修女衝進來,滿臉通紅,在最大的一張椅子上恭恭敬敬地擺上一隻枕頭,然後拍了拍。很明顯,這是為裡喬的臀部準備的。當裡喬進屋後,瓊莉意識到這枕頭很實用。他威嚴地坐下,氣派十足,好像已經當上了教皇。他點點頭,揮了揮戴著戒指的手,這使瓊莉想到的是黑手黨教父,或者至少是馬裡奧-普佐筆下的教父,而不是與教廷有關的事。
接著,他開始說話。
可是接著,他就倒下死了。
他只是停止了說話,看上去還在呼吸。瓊莉和其餘人還沒意識到出了什麼事,他就向前一栽。儘管他們三人衝過去幫他,卻也無能為力了。牧師們試圖把他那三百多磅重的身子扶起來,但沒成功,於是便決定把他臉朝下放在地上,使他看起來就像已經在聖保羅大教堂供人瞻仰了。老修女見狀,大概心臟病都要發作了,瓊莉下意識地給她扇著風,直到一名醫生匆匆趕到……
第二天的《觀察家》雜誌把死因歸結為「心臟病嚴重發作」。也正是「心臟病嚴重發作」為三天後悄然辭世的約翰-保羅投下了死亡的陰影。整個葬禮儀式、哀悼期和紅衣主教團挑選新任教皇的會議都成了次要新聞,因為意大利教派聳人聽聞地提出指控說「裡喬是被毒死的」,這使人聯想到在位期很短的約翰-保羅也可能遭遇了同樣的厄運。報紙上除了標題中嚴厲斥責這是陰謀、是反計、是博爾吉亞家族轉世云云,還有來自天主教徒、衛理公會教徒、佛教徒和無神論者對墮胎的一片吶喊。對教會來說,這不是個好日子。
最後,還是一位意大利人被選為教皇。
瓊莉返回華盛頓的當晚,在娜拉飯店吃飯時,愛麗西婭對她說:「裡喬事件確實聳人聽聞,你幹了一件了不起的工作。」
「懷亞特今天開始上鋼琴課了。」
「又來了嗎?」
「他說他永遠不彈鋼琴,說他看不上,是女孩子玩的。」
「瓊莉,我們正在談論意大利的事。」
「是我換了話題。」
「我注意到了,有原因嗎?」
「準確地說,我不想談論的不是意大利。」
「那麼準確地說,你不想談論的是什麼呢?」
「那些巧合,只要有我和攝像機在附近時,就發生這些事。」
「為了這個,康妮-宗就是放棄莫裡大獎也願意!」愛麗西婭說,「你應當感到自豪。」
「對我所做的事,我的確感到自豪。但是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她閉上嘴,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愛麗西婭窮追不捨。「不,你還沒說完呢,你講話不能說一半留一半的,你什麼意思嘛!」
「沒什麼。」
「還想談論你兒子的鋼琴課,是這樣嗎?」
「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關於帕梅拉-哈里曼的傳聞?她如何策劃重新裝修駐巴黎使館大樓的事?」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如口果有人——」她的聲音沙啞了。她欲言又止,結果只說了一句。「我有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這樣。」
愛麗西婭粲然一笑,啜了口酒。「各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你都能得到,你毛骨悚然的感覺所帶來的收視率給了我最大的滿足。」
「愛麗西婭,裡喬是被毒死的。我認為毒死他不是為了除掉他,而是為了給我提供一個重大報道的機會。」
愛麗西婭驚得目瞪口呆。
「對。史蒂文認為某個瘋子正在四處活動,為我安排新聞。」
「親愛的,」愛麗西婭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你疲勞過度了。
「我知道,我知道。」
「也許你需要上上鋼琴課,有鎮定作用。」
瓊莉試圖把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拋到腦後,讓它進入潛意識,但是史蒂文不讓她這麼幹。他弄到了關於紅衣主教裡喬之死的所有錄像帶,但無論從哪個畫面上都找不到和那兩枚戒指一樣的戒指。他覺得難以置信,幹這件事的人居然能進入梵蒂岡。經過幾個月的調查,史蒂文和瓊莉有理由確信,這起事件和她無關。
但是他們井沒有因此而覺得坦然。
第二天,愛麗西婭遞給瓊莉一隻信封。
「這是什麼?」
「錄像帶,梵蒂岡來的。」
「我想我都有了。」
「我在編輯帶子時發現的,有你沒見過的東西,我也沒見過,我想你會——呃,我想它也許能有用。」
瓊莉點點頭。「謝謝,愛麗西婭。」
「只是想幫你排除這個念頭。」
那天晚上史蒂文進入他那間工作室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他潛心研究著那盤新拿到的關於梵蒂岡事件的錄像帶。他一幀一幀地把畫面放大,就像他研究有關菲律賓事件、聖克拉拉事件和其他所有事件的帶子時一樣。凌晨三點十八分,他找到了他認為很重大的發現:現場有一位年輕教士手上戴了一枚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結婚戒指。
史蒂文不太有把握,因此他決定先不告訴瓊莉,沒必要再讓她擔心。
但在內心深處,他肯定這些手是一樣的。
他希望它們並不一樣。
因為這將意味著他的猜疑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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