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早晨,天空一片粉紅金黃的美麗景象,勞麗的心也為之一振。從前還沒注意過柔和的晨光怎樣把冰雪層層融化,街道已掃清,交通恢復正常,她穿上隨手碰到的第一件衣裳,等待J-D敲響相連的門。
對相連的門她挺中意,J-D感到意外。她甚至想留他過夜,可又一想不是表達感情的時候。
J-D一直抱著她,直到她睡著才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房間。他使用多年前學會的一種方法迫使自己放鬆,好為明天對付戴維森做準備。
天亮前勞麗跟著腳走進他房間看他睡覺,輕似羽毛的一吻就把他弄醒了。他一把把她拉倒在身旁,等他放手時,勞麗的睡施已滑到大腿上,亂糟糟的床也表明J-D的確穿內衣睡覺。
"好了麼,寶貝兒?"J-D濕源滾的頭探進門口。
"快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一臉堅毅。J-D要她放心,這身鮮綠的針織衣裙配上紅綠相間的淺口皮鞋,漂亮極了。他還要她放心,一切都會順利,雖然心裡明白得冒風險。
他開車跟上她的車到了商場,把車跟她的停在一起。估計受到監視,他故意招搖過市。與勞麗吻別後又開車走了。
辦公室裡仍有股氯氣味兒,勞麗決定躲開些,把上午的四個小時用來逛商場,和生意人、顧客聊天。今天是星期五,應該與任何星期五一樣。妹妹不應該被綁架被恐嚇,姐姐也不應該被重新投入她早就在努力忘掉這種動盪生活。她發現亨利和她一樣垂頭喪氣,就問:"瑪格麗特呢?"
"不知道。"亨利無利甚至失之粗暴地回答,平素快活的面孔拉得老長。
"總算還使聽話聽音。"她轉身就走。
"對不起,寶貝兒。"
回頭瞥他一眼,勞麗悟出這個晴朗的早晨心事重重的不止她一個,"吵架啦?"
"沒有,"他搖搖頭,"星期三還好好的,她突然就翻臉,好像我得了瘟疫一樣。我還以為一切都跟咒語似的奇妙……"亨利似乎覺得失言,不說了。
"用不著跟我解釋一切,"勞麗把手放到他肩頭。
"還是少抖落家醜好。"
"什麼時候需要,我都在這兒。"拍拍他的肩,勞麗對老頭的變化大為吃驚。一周前他還抓住一切機會打擾她工作,嘮叨個沒完。當海軍的定量呀,孫子孫女呀,至少還有一打別的話題。還要求她講講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弟弟妹妹的也在內。變化太大了。不過勞麗滿腹心事,此刻也顧不上他。
她把一路上遇到的人暗暗歸類,老朋友好像帶幾分陰險,陌生人似乎潛伏在每個角落。
"好啦!"她對自己大聲說,再不好好把握自己就快變成妄想狂了,這對皮特茜和J-D都沒好處。
J-D已制定了一個挺不錯的計劃,不過實施起來若能得到他人幫助,心裡會更踏實。實施計劃!心思完全錯了路,一上午想的都是哀悼、死亡、痛苦。勞麗暗暗握緊拳頭,其一,弟弟幹嘛要把尼克-戴維森帶到家裡來?其二,既然尼克自己有奶奶住在城裡,幹嘛還待在她們家?對了,奶奶!把這個奶奶全忘了。跟J-D分析情況時單單漏掉了這件事。她鞋跟一轉,跑步穿過商場,直奔辦公室。
"我得打個電話,"她對嘉莉招呼,一面從桌上掃起一把留言條。嘉莉正在打電話,只跟她打了個手勢。
把門輕輕關好,小心別暴露自己的迫切,不應當驚動同事們。佛蘭基牛高馬大,知道了肯定要幫一手。翻一遍留言條,卻不見尼克或J-D的。在抽屜裡亂翻一陣,想找尼克奶奶的電話號碼,放到哪兒啦?
"謝天謝地。"她歎口氣,趕緊按下號碼,有人接了,她屏住氣。
"誰呀?"
"是我,勞麗-莫裡森,可以跟皮特茜講話麼'"
"哦,勞麗,抱歉,她不在。昨天晚上她沒回家?"
壞蛋,尼克當然會跟奶奶說他送皮特茜回家去。"不,她沒回家。一直沒見到她,我挺擔心。"
"我肯定她挺好,尼克去飛機場的路上會先送她回家的。"
"尼克在家?"勞麗但願老太太不會知道是她把自己的孫子出賣了。
"對,真讓人喜出望外。我們正打算上床睡覺,他手舞足蹈地進來了。看見他我真高興。你知道,我一直反對他和皮特茜見面,可一見他倆見面時的樣子心就軟了。哦,勞麗,你說他們該不會是私奔了吧?"奶奶似乎擔驚受怕。
"不,我看不會。尼克駐在古巴,那地方多半不准帶家屬。"她不想讓奶奶發愁。
"那你覺得她沒事兒?"
"肯定沒事兒。我剛剛想到我連您的姓名住址都不知道。"
"那沒關係,再見,"電話斷了。
還是不知道她的姓名地址。勞麗走到牆根下的大書架前,拉出市區電話號碼簿。除非電話本八冊,這上頭會有姓名地址。
該死的號碼真沒入冊,只好用老竅門從電話公司打聽了。勞麗把電話號碼簿胡亂朝牆根方向一扔,彈到了門上。
"什麼事?"嘉莉忙把頭探進來。
"煩躁!"
"煩躁?還以為那個新來的警衛已把這個小問題解決了吶。你是為他煩躁吧?"勞麗喜歡她熱心腸的玩笑。
"不,那'小問題'他還沒解決,這也是我煩躁的原因之一。再說,有人把我快樂的家給毀了。"
嘉莉立刻嚴肅起來,"對不起,我忘了。"
"我剛跟人開了一個安慰晚會,你讓我想起這些人沒勁透了。"、
"勞麗,要是我能幫上忙的話,很樂意效勞。要不要給J-D一點兒暗示?"
"他才不需要什麼暗示,並不是因為不夠努力事情才弄不好。"
"嗅懊喚,真有意思。想跟我聊聊?"嘉莉聳聳眉毛。
"不,你少操心陰溝裡的事好不好,辦公室裡有一個掉下去就夠了。"
嘉莉咯咯笑著關上門。勞麗遠不像平時那樣無憂無慮,但她不想讓嘉莉知道。她要是真疑心情況不對,就會弄一大批軍官來。再說能否瞞過弗蘭基,勞麗也吃不準。弗蘭基特有辦法越過一切障礙,把實話從她嘴裡一點點擠出來。
看看表,聖誕老人再過30分鐘就要到了。嘉莉已聯繫好攝影師,孩子們也已在中央大院的冰雪房子前面排好隊。
聖誕老人會坐在一個巨大的紅天鵝絨寶座上,乘直升飛機降臨。他的大麻袋裡會裝滿糖果,送給爬到他膝頭的,對他說出最大願望的孩子們。他身上會塞滿棉胎,再戴一部白色的假鬍子。這位特殊的聖誕老人的紅天鵝絨大衣裡頭還會有另一件小東西——一把口徑38毫米的手槍。
"你打算怎麼幹?"昨夜她問他。
"我要裝成聖誕老人,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好老頭大聖人尼克。"
"我大概太笨,可你幹嘛要這樣?"
"我想最好別讓戴維森發現我,所以得把自己塞得胖胖的,再戴一頂假髮,他就看不出來了。我會告訴原定的聖誕老人你被命令等會兒再上場,告訴他我想給你個意外驚喜。戴維森吩咐你坐在聖誕老人腿上,聖誕樹下還會有個包裹,對嗎?"
"吮"勞麗漸漸明白他的瘋狂計劃。
"所以你就該坐在我腿上,我好保護你。東西交換過後我再退場休息,讓真正的聖誕老人接管後面的事。"
兩人通宵熬夜制定的計劃似乎最為簡單可行,經得起推敲,於是勞麗同意了。照計劃,他將不離她左右,勞麗對此感激不盡。
她朝聖誕之家走去,安慰坐立不安的小孩開們,聖誕老人已經上路啦。
看看四周聚攏的大人,發現瑪格麗特和亨利也來了,他們就站在巨大的聖誕樹旁邊,觀看孩子們。
樹下又擺上了幾個新禮盒,真想把它們檢查一遍。多數禮物是送給窮人的,他們每天關門的時候都會聚在這裡。她強迫自己離這棵樹、這些禮盒遠一些。
既然尼克不是單槍匹馬,他的同夥肯定已到商場,正盯著她。掃視周圍的人,看到亨利快活地向她招手,瑪格麗特似乎頭一回看到她挺高興。
"你那位小伙子哪兒去了?"她操著古怪的口音問。
"不知道,今早他有些雜七條八的事,"她盡量和氣些。"他說大概要到下午才辦得完。"
瑪格麗特一聽興致更高,"那你一定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可別跟我說不行。"
瞅一眼亨利,發現他也在為瑪格麗特的態度大轉變吃驚。勞麗說:"恐怕得事先告訴你我們今天很忙。"
"那當然,我知道。要是忙不過來就叫我一聲,我很樂意幫一把。"亨利拉過勞麗匆匆擁抱一下。
突然之間,勞麗感到真想把一切都告訴亨利。她知道不應當把老頭捲進來,可要是多一個人幫助有多好。
直升飛機的葉片在空中哇一普一哇一普地旋轉,孩子們高興得又蹦又跳。勞麗一直喜歡這一天,能使孩子們笑得開心,這感覺真好。
"□一□一□!"J-D正透過玻璃門招手,孩子們尖叫著回禮。有個小男孩興奮得尿濕了褲子,難為情的媽媽趕緊把他帶走了,勞麗真為他遺憾。
已提醒過J-D聖誕老人通常都得容忍意外,媽媽們抱著哇哇哭的嬰兒會坐上他膝蓋合影留念。真不懂她們幹嘛非想要一張孩子坐在聖誕老人腿上又哭又叫的照片,每年總有那麼幾位大人非以這種方式給小傢伙們灌輸聖誕精神不可。
J-D根本不朝她看,但她知道兩人互相默契。情形好比坐在火藥桶上,但勞麗並不發怵。每次只要離他30英尺以內,體溫都似乎升高。
J-D跟大約對個孩子照了相,這時記者到了。
"麥克,我坐在聖誕老人腿上來一張怎麼樣?"她向記者自告奮勇。
"那敢情好。我看聖誕老人其實喜歡有錢的大人,對不對?"
"得啦,別這麼尖酸好不好?"勞麗一手按住肚子想止住痙攣,關鍵時刻盼了好久,可真地來臨又讓人害怕。盒子裡要是裝著炸彈怎麼辦?一打開就會傷著孩子們。裡面裝的會不會是妹妹的一隻耳朵?她伸手給卜風爬上他膝蓋。
"哇——聖誕老人艷福不淺啊。"圍觀的大人們開著玩笑。勞麗感到J-D剛拉住她的手,渾身的血就如冰恆的手指奔湧,他緊握一下要她安心。
勞麗有意不把全身重量壓到J-D腿上,儘管面臨國際犯罪案件,膽戰心驚,可到底是個女人,女人可不想讓男人知道自己的體重。J-D強迫她完全坐到他腿上。
"勞麗加油,你這是苦臉不是笑臉,"麥克在照相機上方嚷嚷。
"對不起,"她擠出一個最美好的假笑等待閃光燈,眼睛一下子給閃得什麼也看不清。"好,啦,聖誕老人,給我的禮物在哪兒?"
"等我擺脫了這些閃光燈就能找到。不過先告訴我你乖不乖?"他的手正撫摩著她後腰,沒人能看到。他覺得勞麗渾身散發著緊張。
弗蘭基在禮品堆裡找到了勞麗的名字——"給你這個。"
深怕當眾打開禮金有失體面,她決定回辦公室再看,就對J-D說:"聖誕老人,謝謝你。我會把它放到我的聖誕樹下,直到聖誕節。"
J-D疑惑地看看她沒表示反對,正想說聖誕老人也該休息休息,忽然發現亨利正在禮品堆中翻來翻去,朝勞麗遞個眼色,J-D跳下寶座前老頭撲了過去。
亨利砰地一聲摔倒在禮品堆中,J-D連忙伸手攙扶。老頭面孔漲得通紅,勞麗目瞪口呆。J-D從亨利手裡抽出禮金遞給勞麗:"你放到樹下的是這隻金子吧?"
"不是,這上頭寫的是瑪格麗。"勞麗把J-D從老頭身邊拽開。弗蘭基大惑不解,但還是盡力安撫四周的人群。勞麗聽到他說聖誕老人必須保護禮物,剛剛鬧了點兒小誤會,云云。J-D扶亨利站了起來。
"抱歉,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我這麼傻子是有原因的。"J-D幫亨利整好衣服。
"亨利,待會兒我來解釋。"勞麗把上面圍著珠寶行封的禮盒還給亨利。
"要是這與戴維森的特種部隊有關,最好現在就講清楚,待會兒就太遲了。"亨利的話把兩個人都驚呆了。
"到你辦公室去,"
J-D小聲吩咐勞麗,推推她胳膊肘。
"你看是怎麼回事?"她小聲問。
"你我猜的一個樣。"他回答。
一行人走進辦公室套房。
嘉莉正在幫真正的聖誕老人穿服裝,抬頭疑惑地看看進來的三個人。"什麼也別問,"勞麗先發制人。
J-D打斷勞麗把她換進她辦公室,再把門關好,問亨利道:"你跟特種部隊什麼關係?"
亨利清清嗓子,坐到勞麗辦公桌對面,毫無懼色。"我為政府辦事,一直在注意你們倆。"
勞而坐下來撐住頭,"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可糊塗了。"
J-D同樣莫名其妙、只是不想流露。"你為哪家政府辦事?"
亨利眉頭一坡彷彿問得實在荒唐。"一句話,我跟你倆的上司都熟。不過,眼下這不是問題。"
"對,眼下的問題是他們扣留了我妹妹。"勞麗不甘心被冷落一分。
"皮特茜?"亨利騰地站起來,"通知有關方面沒有?你們想自己找死啊?小丫頭怎麼辦?"他的話被J-D打斷。
"我沒想殺人,除了戴維森。"
勞麗緊接著問:"你怎麼知道我妹妹真名是皮特茜?"
亨利不跟J-D爭論,坐到勞麗身旁。"你一家人我早就知道,自從你父親當兵起我就認識他。這也是我接受監視你的任務原因之一。"
"到底政府有多少部門派人監視我?"勞麗不奇思議地問。
"那我可不知道。"亨利清清嗓子。"實話說我現在行動自由。"
"為什麼?"J-D問。
"有些事不對頭,跟你們倆都沒關係。小伙子,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在特種部隊名氣大著哩。不過你怎麼能忍受克利夫頓,我可想不通。"
"至少這一點英雄所見略同。"J-D頓時對老頭熱乎起來。
"幾個月前有人開始動你的檔案。我給檔案做了記號,所以發現了。好幾個星期都吃不準到底是誰在翻你檔案,後來一位朋友提醒我是特種部隊干的。沒錯兒,J-D露面了。我花了不少功夫判斷這傢伙是不是好人。"
"結果呢?"J-D咧嘴一笑。
"我看你並不打算幹掉她,可是判決書已經下了。"對他的話J-D完全明白,最好也別傷害她。
J-D翹起二郎腿,扭轉話題:"還是打開這盒子看看吧。"
勞麗心有顧慮:"該不會是炸彈吧?"
亨利搖搖頭,但勞麗還是想得到J-D證實,"我看不會,你手裡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勞麗覺得此話有理,用指甲排開透明膠帶。盒子不起眼,裡面有一張劃線筆記本上撕下的紙。
"寶貝兒,說的什麼?"等她看完J-D才問。
勞麗眨著眼睛,"要我去帕洛杜羅峽谷,傷心猴子火車站。可現在這個車站已關閉了。"
"親愛的,我敢肯定他不想讓人看到這場交易。"
勞麗覺得掉進泥潭,心煩意亂。怎麼連最簡單的問題都搞不清,還讓J-D像對待外行一樣做解釋。救妹妹得靠自己頭腦清醒,J-D不可能跟她一道去那座峽谷。
那地方被叫做"小峽谷",其實並不小。面積達16000公頃,深達800英尺。年復一年,來自大草原的狗城河侵蝕著兩岸峭壁,日落時分,晚霞映照著多姿多彩的大地,景色尤為壯觀。
夏天,勞麗和妹妹常常駕車出城,不一會兒就來到這裡,欣賞得克薩斯的戶外音樂會。因此她對這座公園的佈局很熟悉,橫貫峽谷的境蜒小路直通火車站,這條路將是主要障礙。
從各個角度都能看到這條路,而包圍峽谷的平坦原野又藏不住第二輛汽車。要是尼克派人監視,只須一隻望遠鏡就能發現她的車。
就算J-D藏進車尾行李箱,到了車站又沒法子把他弄出來。他不能跟她一起去,她也不願讓他冒這份危險。
"勞麗,條子上說幾點鐘跟你見面?"
"5點鐘。大概想等天快黑的時候。"
"那咱們還來得及琢磨對策。"亨利有把握地說。勞麗對老頭笑笑,想克制又己的顫抖。這一仗是她的,再難也得獨自打到底。
"聽我說。二位,不介意的話我得回旅館換衣服了,也許還能睡一會兒。"勞麗揮手不聽他們的忠告,"我知道睡也睡不著,可眼下我無法思考。你們倆決定吧,我都同意。"
J-D忐忑不安,他不願讓勞麗一個人來,又覺得她自有道理,就同意說:"那好吧,你要覺得合適就這麼辦,需要我時打個電話來。3點或3點1刻我去找你,把情況講給你聽。"輕吻她一下,又說:"能不能要嘉莉別打攪我們?"
勞麗點點頭,衝動地親親亨利的白髮,"但願瑪格麗特也能諒解。"
"我看不會。剛才見你坐到聖誕老人腿上,她轉身就走,真可惡。"
"抱歉。"
"沒必要。"亨利揮手跟她道別,與J-D一道趴在桌上忙起來。
勞麗發現J-D兩眼放光,但聰明地不加評論。對往事他反感透了,但此刻他肯定會否認渾身的興奮。溜出門,她奔向旅館。1點左右,J-D打發嘉莉去買午飯,其它時間他和亨利都不能分神,兩人加起來擁有30年特工經驗,決心盡量減少勞麗的危險。
"依我看戴維森料得到你會跟勞麗一起去,可他對我一無所知。"亨利最後往椅背上一靠,把叼在嘴裡足有一小時的牙籤拿下來剔牙齒。
"亨利,今早把你弄倒了真開心,你比我個子小,沒準兒能縮在汽車裡看不到。快到峽谷口時,我就假裝車胎癟了,這樣戴維森就會放鬆警惕,以為勞麗的援兵給耽擱了。"J-D一直盯著峽谷地圖。
"但願你再次上路時,我來得及溜出汽車鑽進灌木叢裡,"亨利道。
"戴維森會以為自己暢通無阻,這時候我就打他個措手不及。如果一切順利,勞麗就不會有危險,皮特茜也不會。"
亨利點點頭,"這最要緊,兩個姑娘都安全,其次才是抓戴維森。"
J-D在椅子裡坐舒服些,不知不覺想起過去一星期,這星期發生的事太多了,變化太大了,既有好的也有壞的。
"什麼事讓你領心,孩子?"亨利問。
"我不喜歡勞麗把一切都交給我們辦,這不像她的脾氣,簡直就像還沒開始打仗就先認輸。"
"說得對。這孩子性子躁,她爸爸說她從小就這樣。出了阿納德那檔子事,擱在別人準是一蹶不振,可勞麗沒倒下。這件事當初連白宮都驚動了呢。"亨利邊回憶邊搖頭。
"你是說她父母?"
"是的,後來她發現原來她父親找過她的頂頭上司,可人家拒不接見,氣得要命。要是她上司肯跟她父親談談,告訴他勞麗正在執行任務,她父母也不致於喪命。她父親還以為她在度假,所以才趕到中東去,他真以為政府無能為力。"
J-D接緊拳頭,"所以她就退伍了?"
"不,當時還沒有。"亨利看一眼J-D,他知道這對年青人中間飛翔的火花足以燃起三級警報的大火,可他不願橫加干涉。見鬼,既已開頭乾脆豁出去算了。"要不是眼前的事還沒頭緒,她本來已經告訴你了。不過我是為她。好,說了總不為過。"
"是被不名譽的開除?"J-D屏住氣。
"不,根本不是。她這人一切照章辦事,讓她最後崩潰的是那件科賓案子。"
"這案子我還記得一些。"
"難怪,報上都登了嘛。"亨利坐下來講故事。"科賓是個下流坯,專門盜竊國家機密賣給外國人。勞麗被派去施展她女人的手段,好摸清科賓的全部底細。她人長得漂亮,一下子就引起那色鬼的注意。她裝成一個趣味高雅卻錢包空空的姑娘,科賓主動提出幫她賺點兒外快。"
"怎麼賺我准知道。"J-D氣得直哼哼。
"他要她跟他上床還不算,還想拉她幫忙偷運機密文件。勞麗覺得這場戲不好演,就找上司說跟科賓調調情還可以,但跟他上床辦不到。"
J-D懂得為執行任務與敵人同床共枕是迫不得已,但剛剛經歷了阿納德那件事,這樣要求勞麗未免過分。
"那狗雜種不聽。她知都不知道就被安排與科安單獨見面,那豬玀想強姦她,情形跟最近發生的約會強姦案差不多。"
J-D猛敲大腿,怪不得她有心理障礙。"接著她就退伍了?"
聽出J-D的不快,亨利覺得由自己來告訴他這一切做得對。"沒有。"
"什麼?為什麼不?"J-D跳了起來。
"呢,你大概誤會了我意思。她是退伍了,但不是為這件事。勞麗氣憤的是科賓還有妻子孩子,而上司卻對她說科賓是單身漢,她信以為真。上頭知道要是勞麗曉得科賓有家小就不會跟他調情了。"
"可她是特工,這並不犯規。"
"她也明白這個,科賓結過婚並不是主要問題,麻煩的是醜聞傳出後,科賓太太打死了她兩個兒子又自殺了。"
"所以勞麗感到內疚。"
"我想是的。她最氣的是科賓太太已從晚間新聞中得知了丈夫的醜事,但情報部有關方面竟沒有禮貌地通知她一聲,幫她做好思想準備。她甚至去見過總統,大膽地報告總統政府部門工作中的問題嚴重。她要求政府出錢,以恰當的方式安葬科賓的家小,後來又把退伍金都給了可賓的女兒。那天晚上她還參加了喪宴,獨自承受了這一切。"
J-D心如潮湧,喉頭梗塞。早就覺得勞麗有些反常,罵她是小妖精,她竟沒摑他一耳光,原來她早已歷盡滄桑。"這女人真他媽的了不起。"
"對此我不表示反對!"亨利隨聲附和。
"咱們能幫她忘掉這件倒霉事麼?"
"咱們必須幫她。也不知哪個傢伙中了邪,非說勞麗是恐怖分子。不過,我可不相信任何人。"
"那咱們只好自己動手幹了。"